薄樱鬼同人之永远

　　夜，睁着血腥的眼睛。
　　“喂喂，在那边！”
　　昏暗中一抹模糊的身影消失在茂密的树丛中，身后一片火把的光芒刺破了沉沉夜幕。
　　“快追！”
　　后半夜的树林躁动、喧哗，一队幕府兵卒紧张地追捕，脚下的草丛嗦嗦作响。
　　这个小卒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落单的，踉踉跄跄地想站好却被一把推倒在草地上，才一抬头就被眼前的刀尖吓得半死。
　　凛凛的寒光刺眼至极。
　　“只问一遍……你们的目的。”
　　眼前高大男人的脸在绝对背光中完全无法分辨，只是可以确定的是，咏园泷崎褐色的双眸平静得可怕。
　　……
　　“放下武器，速速投降！”
　　熊熊烈火映照之处皆是狼藉尸首，在满眼血腥中不远处孤身一人的“年轻男子”低着头，在幽暗林间仿佛游鬼一般。
　　“说什么呢……”
　　低垂额发后的双眼缓缓睁开，暖橙色的双眸镀上了月华的光泽。
　　莫名四起的夜风中回荡着的声音仿佛恶鬼之息，林间略带潮湿的空气模糊了感知。层层叠叠的密叶之后掩藏了未知的危险，融进天空深邃的颜色。
　　无数双腥红的眼在幽密处蓦地睁开！
　　异于成群结队的夜行蝙蝠，那样异常的**感渗透了鲜血的惊怖蜿蜒而下。
　　“正好。”
　　咏园由琦缓缓抬起头，墨色的发丝被夜风吹拂得无依无靠，连同那双暖橙色的眸子一起加速陷入黑暗。
　　身后加速逼近的怪物们涌来了血色的气流，裹挟着蚀骨的寒意冲向吓愣在原地的幕府走狗们。
　　“就当作，第一次实战吧……”
　　“驯养的罗刹们！”
　　唇角勾起的瞬间，那样阴冷的表情让人感到陌生。
　　……
　　风间千景一度怀疑这样幸福的感觉是在梦里，但即使是在梦里他也不会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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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离柔和的午后阳光轻抚光洁的实木地板，薄被皱皱地被团在女子的身下，上面精致的松竹柏图样被揉得完全不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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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与雨流连不尽般的交缠，春雨蕴含了使笋尖破土而出的生机，也使沐浴恩泽后的花瓣在露光中愈加娇娆。
　　——“千景……”
　　她疲劳地喘息着，轻轻地念着自己的名字。
　　修长的食指缠上她的一缕墨发，凑近鼻尖轻轻嗅着百花熏香的香甜气味。
　　——“我啊……一定会变得很强的……”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的潮红一点点褪了下去。
　　窗外的暮色渐渐昏沉，朴素装饰的房间里一切的黑暗影子都变长。
　　——“——这样，你就永远不会抛弃我了。”
　　她在他的身下缓缓说出了这句话，那样的眼神陌生而空洞。
　　……
　　——千景血红色的眸子骤然睁开！
　　第一眼所见的天花板仿佛沉沉欲坠，他感受得到胸膛里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
　　晚春时节的梦，总是难以捉摸。
　　轻轻摊开手掌，梦中温柔的触感仿佛轻羽拂过般转瞬即逝，只剩下纵横错杂的手纹清晰而深刻。
　　“风间，急信。”
　　浑重的声音平静地响起，简单的木格移门上出现了一个魁梧男人端庄跽坐的身影。
　　风间千景缓缓从榻上坐起来，粗糙的大掌扶住额头，侧过身体时从寝衣领口露出的锁骨上蒙着薄汗。
　　“怎么了……”
　　轻启薄唇，语气平淡，然而之前的诡异梦境在脑中挥之不去。
　　——“我啊……一定会变得很强的……”
　　——“这样，你就永远不会抛弃我了。”
　　风间千景放下手，掀开落至腰间的薄被起身离榻，血红色的眸子深邃无比。
　　——由琦……
　　他颀长健实的身体站在窗口，静静地听着天雾九寿的叙述，却似乎心不在焉。
　　“咏园家确实在输出罗刹，不过最近对负责此事的人进行了更换……”
　　“嗯。”
　　风间千景应了一声，目光从窗外的树转移到了跽坐在地板上的天雾九寿。他漫不经心地拿起精致的烟杆深深吸了一口——意料之中。
　　缓缓吐气，朦胧的烟雾缕缕腾起。
　　“――然而现在，由咏园小姐负责此事。”
　　红眸倏地一缩。
　　持着烟杆的手一瞬间僵在那里，轻柔的月辉被隔绝在身后，那些被夜风吹拂起的金色碎发几乎融入了月色。
　　杀意——
　　——蓦地在清冷的空气中翻滚涌动。
　　天雾九寿默默看着面前高大的男子，风间那双血色眸子里闪烁的怒火在极力压抑中愈燃愈烈。
　　“咏园……秋崎……”
　　低沉的嗓音已经是忍耐到了极限的颤抖。
　　……
　　庆应四年四月末
　　假山小径，落花残红。
　　庭院回廊的卷帘半垂，深蓝色的流苏装饰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隔了将近十年，咏园由琦再次见到羽之守长音的时候快要认不出她来了——当然，现在应该是咏园长音了吧。
　　虽然年纪比由琦还小上几岁，但是略敷粉黛后少妇的风韵却格外地吸引人。红褐色的长发挽成云髻，两侧对称插上金丝紫香花穗步摇，髻间琉璃散花玉钿流苏娑娑；娇小的身体穿着浅金色水染百合和服，一肌一容，尽态极妍，更不失家主夫人的端庄。
　　然而，这样的姿态，对于一个少女来说太不可思议。
　　“嫂子……”
　　这样的称呼也着实让咏园由琦觉得很别扭，毕竟一直以来习惯了家里只有自己和兄长大人。
　　“由琦，不用叫得那么生疏啦……”
　　“叫我‘长音’就可以啦。”
　　眼前的华衣少女笑得很开心，就像阳光那样灿烂。咏园由琦看得出，长音很期待她回来和她聊天谈心。
　　精致的樱花软糕、糯米团、羊羹，一碟碟整齐地摆开，清香美味的抹茶唇齿流连。
　　在秋崎回到宅子以前，她们聊了很久——小时候在京都的事，长音嫁过来以后的事……一切的一切，除了关于羽之守长信的事。
　　由琦知道，长音被羽之守长年累月地监禁或许使她耐得住寂寞，可是她的婚姻无法给她带来转机。
　　只是在更大的监禁中舒适了一些而已。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如果就这一点来看，由琦觉得自己比长音幸运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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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感觉怎么样呢？由琦。”
　　咏园秋崎斜斜地倚在软垫上，狭长的橙色眸子望向桌案对面撑着额头小憩的妹妹。
　　由琦手边的酒盏倒在桌上，浅浅的酒渍已经干涸。
　　“很好……除了……”
　　她说了一半，又噎住了。
　　酒的气味在鼻尖萦绕，夜风穿过卷帘的缝隙轻柔地钻进她水蓝花纹的浴衣领口，凉凉的很舒服。
　　“除了什么……”
　　咏园秋崎拿过乳白色的酒瓶自己斟满，一饮而尽。饮得那么随性，完全不像平常那样，任凭倾出的酒液顺着下颌的弧度蜿蜒流淌。
　　“我想他了。”
　　她平静地说完，放下扶额的手掌缓缓抬起头。
　　“真是……”
　　“什么……？”
　　咏园由琦不明所以地看着胞兄，他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喝酒，脖颈上突出的喉结颤动。
　　“你很过分，由琦。”
　　手背用力地抹过下巴，他直直地看着她，橙色的眸子里浮起阴霾。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摇了摇头，酒意控制着大脑不作太多思考。白皙的手指轻轻扶起歪倒的酒盏，蹭着它的边沿转圈。
　　过道里一排望去挂起了橘红色的灯笼，巡夜的侍者静静地走动。
　　“你怎么会明白……”
　　咏园秋崎伸出的手掌犹疑了一瞬，又轻轻地抚在妹妹的头上。由琦剪短了的墨色长发毫无装饰柔顺地披在肩上，摸起来软软的。
　　“其实，到最后害怕孤身一人的人反而是我吧。”
　　“呀……？”
　　又一盏说不清是温是凉的酒下肚，咏园由琦觉得有些疲倦，困意压着她的眼帘，似乎听见了窗外的虫鸣。
　　“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秋崎……”
　　眼前兄长的模样一点点模糊，她打着哈欠伏在案上，懒得回到房间再休息。
　　“别忘了叫醒我……我只是睡一会儿……”
　　她喃喃地说着，慢慢地陷进了睡眠之中。
　　——“秋崎！”
　　很久远的记忆里，傍晚推开那扇破旧的门扉，是由琦欢欣雀跃的样子。
　　那一年，他九岁，她四岁。
　　卸下背上的箩筐，里面药草和野菜混在一起，就着渐渐昏暗的日光，他们一起挑拣着。
　　——“由琦……”
　　——“嗯？”
　　——“很快我们就不用过这样的日子了……”
　　他看着面前衣装简陋的小女孩，神色莫名地有些愧疚。
　　——“其实啦，现在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灿然一笑，然而顺着她的动作衣袖不经意间落下……
　　白皙的手臂上赫然是一块块青紫。
　　他蓦地怔在了原地，却看见她掩饰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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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崎……不要去打架了……”
　　摇曳的烛火下她心疼地望着哥哥被打伤的脸，拿着毛巾小心地给他冷敷。
　　男孩咬紧牙关把愤怒生生地咽回肚里。
　　——“对于由琦来说只要能够和哥哥永远在一起就够啦……”
　　——“其实，说真心话……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没有……也没关系……”
　　男孩愕然地看向眼前低着脸的妹妹，她的痛苦和隐忍不应该是一个四岁女孩应该有的。
　　——“说什么呢。”
　　他轻轻摸了摸妹妹的小脑袋，神色渐渐缓和下来。
　　——“将来由琦可是要嫁人的啊，冠上了别人的姓氏，怎么可能还会……”
　　女孩困惑不解的样子倒映在兄长橙色的双眸里，他突然说不下去了。
　　良久，他轻轻握了握她拿着毛巾的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而且啊，由琦根本不知道永远有多远吧……”
　　远到曾经所有的诺言都埋葬于食言，远到曾经所有的快乐都飘零成落叶，远到曾经所有的希望都沉默为泡影。
　　然而寂寞蚀人心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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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经深了，桌上只剩下残羹冷炙。
　　咏园秋崎默默地抱着胞妹单薄的肩，橙色的双眸里是思考时的神色。由琦头靠着兄长宽实的肩膀沉沉睡着，大概是梦见了风间吧，她嘴角的弧度柔和美好。
　　——秋崎在谋划的一切，由琦根本不知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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