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樱鬼同人之永远

　　“风间先生，还没回来呢……”
　　喃喃的声音消融在夜晚的摇曳烛火中，莫名地平添了许多寂寞。
　　早已褪去白日里的男装，简简单单的秋香色女式和服上印染的樱花枝，衬托得女子更加可爱。
　　因为早已成年，所以若是换在平日里，穿着女装的由琦不得不带上浅浅的妆容，但在风间先生身边有的是偷懒的机会。
　　柔顺的长发散发着新沐的百花清香，只用简单的发绳松松束好垂在肩前。
　　其实黑夜里冷冷清清的感觉真的不太好，女孩子的潜意识里总是会怕黑、怕独自一个人，咏园由琦自然是这样。
　　轻叹了一口气，由琦将方才煮好的安神茶送进风间千景的房间里，推开移门的时候还在担心风间回来时茶水会不会凉透，这样安神、有助于睡眠的茶水自然是要趁热饮用的。
　　她总觉得风间先生要是很晚才回来，心里忐忑不安，自己也不能好好睡觉。
　　——哎呀哎呀，怎么像夫妻一样？
　　由琦甚至埋怨起自己来了，但是想到“夫妻”这个词的时候，脸莫名地烫了一下。
　　轻步踏上光洁的地板，划了一根洋火点亮了一旁的烛台，房间里骤然充盈了明亮的光，那双暖橙色的眸子便不由自主地打量起四周的摆设——
　　与贵家崇尚的精致奢靡不同，目光所及之处具是高雅大气，壁上所挂的狂草之书凌然飘然，书案上摆放的文房用具和书籍都整整齐齐，看的出房间的主人很有良好的行为习惯。
　　毕竟是别人的房间，放下茶具就应该适时退出，但是，檀木书案上堆叠了的那几张草稿，却使咏园由琦再也无法挪动身子——
　　拟写的，正是风间家向咏园家求亲的婚书。
　　——“这么晚了，你也是睡不着吗……”
　　——“不是，只是有很重要的书信要写。”
　　昨夜的对话蓦地出现在耳畔。
　　风间千景出现在房间门口的时候，屋里的女子依然伫立在案前，望着那一叠拟稿。
　　望着恋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千景忍不住笑了笑，轻轻地叩了叩移门的木框。
　　“如此急不可耐地来到我的房间等待，是有什么可爱的愿望吗？”
　　低沉的声音蓦地响起，地板上女子的影子一怵，由琦眼眶中打转儿的泪水生生地被吓没了。
　　“没……没有……我只是……呃……只是来送茶的……嗯……”
　　都快要语无伦次了吧。
　　“那么，早点去睡觉。”
　　咏园由琦被千景赶出房间的时候惶惑地看了他一眼，但又怕真的像是另有所图一样，只能悻悻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移上房门，绯色的眸子望向那边的檀木书案，咏园由琦送来的安神茶还腾着萦萦的水雾。
　　他突然想到未来，在劳顿了一日后的夜晚回到房间，心爱的妻子早已准备好热腾腾的茶汤，她精致的妆容在夜色里越发娇美，仰望着自己的暖橙色眸子水润通透……
　　——真是，莫名有些兴奋。
　　摇摇头不再多想，风间千景脱下深褐色回纹襟羽织，里面半灰染内衬将他的身材修饰得更加颀长匀称。
　　来到浴室的时候，木制的大浴桶里已经盛满了热水，白雾腾腾，温暖舒适。
　　风间千景褪去所有衣装赤身坐了进去，包裹周身的盈盈热水温度适宜，身体的每一处都觉得惬意至极。
　　潮湿的空气里，咏园由琦沐浴后那些膏子的百花清香还萦萦余留。
　　——这种温婉沁人的气息，在她如缎的长发上，在她白皙的脖颈间，都曾闻到……
　　风间千景竭力克制住自己不再想下去，接踵而来的兴奋只会使他更加难以入眠。
　　但是，异样的感觉，水的波动又如此柔软温和，甚至有一种此刻她就在怀中的错觉……
　　温温软软，正如肌肤相亲。
　　……
　　精致的玻璃灯罩折射出烛火的光芒，璀璨耀眼，水中男子白皙的肌肤也因为水温渐渐泛红。
　　他觉得，简直要被折磨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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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时候想想，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生有所成，生命飘然来往，风过无痕。
　　何况人生一世，蜉蝣天地，正如宋的苏子所作《赤壁赋》中所述，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
　　织田信长辞世之时，歌咏“人生五十年”，或许有相似的道理吧？强梁霸道无尽，惜取当日纵情欢乐已成枉然。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世人眼中如此荒颓的话语，其实并不荒颓——正道的“行乐”并不是行下贱之乐，下贱之乐既无法真正满足□□，也无法挽救心灵的荒芜。
　　真正有意义的华丽人生，或许是在谢幕之时仍然满心欢喜。
　　……
　　鸟羽伏见之战的后半部分，幕府军的惨败已成定局，而本来支持幕府的淀藩突然倒戈的消息又是雪上加霜。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很多人并没有料到，新选组的井上源三郎以及雪村还在向淀藩求援的路上。
　　清寒的阳光毫无生机，坡道上的二人焦急地奔跑，牢牢攥住即时得到援助的希望——但是他们不知道，即使如此努力，那样的希望也早已化为泡影。
　　“那是……那是淀藩的藩兵吗，井上先生？”
　　慌忙停下脚步，雪村千鹤望向身旁的井上，这名中年男子的表情也很诧异。
　　“——看他身上的羽织——是新选组的人！”
　　“把他的头送给新政府可以得到不少赏赐啊！”
　　淀藩，最终还是投降了……么！那三名藩兵狰狞的嘴脸，带来的绝望强烈地冲击着井上和千鹤的意识。
　　井上已经拔出了佩刀，凛冽的寒光宣告了战斗已再所难免，一身粉色道衣的少女也不得不握住小通连的刀柄。
　　道路两侧的树林在寒风中沙沙地响着，死亡的笑声在林间回荡；辽阔苍穹的太阳缓缓下沉，飘浮的云絮开始腾腾灼烧。
　　如果一切都在所难免，那么——
　　千鹤褐色的双眸倒映出迎面而来的疯狂藩兵，风，扬起了她的额发。
　　——要像土方先生一样，勇敢地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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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安。
　　强烈的不安。
　　小巧精致的茶杯突然从手中滑下，茶水泼得墨蓝色羽织上一片印渍。直到茶杯撞击地板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时，咏园由琦才意识到手中已空空如也。
　　心脏在胸腔中砰砰地剧烈跳动，比一旁座钟的嘀嗒声快上许多许多；手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很多汗，只是拳头攥得很紧。
　　她想快点离开这个房间！
　　蓦地从椅子上起身，周围沉闷的书柜摆设一时间晃了起来，由琦只觉得眩晕无比。
　　昨天半夜做的梦浮现在眼前，身体所处的空气似乎在挤压自己一样，喘气都很艰难。
　　——自从那次与裕子夫人凶险的相遇后，咏园由琦每天都在做恐怖的梦，而这样的窒息眩晕感，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尤为强烈。
　　那些梦有逻辑或者没逻辑，梦里的自己不过十四、十五的年纪。有时候在笑，但笑得那么狰狞与绝望；有时候在哭，悲恸得令人心疼……而大多时候，是在杀人，几乎是无休止的杀戮，明明那一张女孩子的脸稚嫩天真，但满身是别人鲜红的血，颤抖着。
　　但是，所有梦的结尾，都是被人推下了深不可测的悬崖，紧接着一片漆黑。
　　或许是听见了屋内茶杯的碎裂声，一名年轻的侍从礼貌地叩了下门。
　　“大人，发生什么事了么？”
　　咏园由琦好不容易镇静了下来，看了看地上的茶杯碎片和衣服上的水渍，轻轻地叹了口气，旋即又望向门口。
　　“没事——”
　　“不过问一下，你知道风间大人去哪里了吗？”
　　风间先生把自己撂在这里，嘱咐了几声就跑了。
　　“抱歉，风间殿下的话，在下并不清楚。”
　　得到了一个令她失望的答案后，由琦便不再多问，那名侍从也走开了。
　　暖橙色的眸子看向窗外，苍茫的天空已经泛起了夕阳之色，咏园由琦想了想，决定不再等待下去。
　　或许，这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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