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说

作者:上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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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佛


      天公不作美,十一七天假过了一半,三天都是在下雨,夏商周为了打发时间,就一直在教尚寒术法,偶尔也给他讲点自己之前的事,或是讨论一下最近的案子。
      这天晚上他俩躺在床上,夏商周道:“虽然我不太愿意相信,但是,李怀安说过,1915年他就听过名显扬的名字,而我们认识的名显扬显然不是那个时候的人,或许是重名,或许是名显扬真的进入了轮回。”
      尚寒道:“这就证明了,他真的改动了天命吗?”
      夏商周反问道:“你怎么就知道,这不是天命的安排呢?”
      尚寒道:“或许吧,那,另一个人是谁?”
      “可能是他的朋友,顺路的。”他说道,“这不是我们的事了。”
      外面又下起了雨,夏商周回过头去,靠在床边上浏览阴监会数据分析组的资料,尚寒躺在他旁边,眼睛转了几圈转了几圈,忽然想起夏商周几天之前叫他的一个整人的法子,眼睛就落到正在夏商周枕头边上睡觉的绒绒身上。
      它身上的毛已经很长了,夏商周竟也没给它剪毛,要是真的把它身上的毛给剪了,尚寒估摸着绒绒能轻上两斤。
      尚寒趴着凑过去,在它身上做几个手势,绒绒身上雪白的毛静静地全掉下来,堆在绒绒身子底下,像床小被子。
      夏商周好像感应到什么,回过头来一看,眼睛一下子睁的大大的。
      尚寒一阵心虚,意识到自己还没跟他主人打招呼。于是赶紧又凑到夏商周身边,低声道:“你该给它剪剪,你看,它也不胖,全都是让它身上的毛给撑得。现在不是利索了?”
      这时绒绒醒过来,先打个哈欠,又迷茫地看着自己身子下的毛,又举起小爪子来看看,腾一下站起来,仰在枕头上巴着头看看自己的肚子,紧接着这又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又举起自己的四只爪子瞧瞧,它终于认识到自己身上的毛已经剪了的这件事情。
      绒绒抬起头,冲着两人龇起牙,狰狞的喵了一声。
      夏商周立即举手道:“不是我。”
      绒绒转向尚寒,猛地扑上去。
      尚寒哧溜一声钻出被窝,穿着睡衣向门跑去,他刚跑两步,忽然大叫一声,被椅子腿拌了一脚,整个人倒在地上,绒绒见状一下子扑上去,钻到他睡衣里去,又抓又挠。
      夏商周一看不好,赶紧也跳下床跑到尚寒身边,尚寒见他来了,立即跳起来,一手抱住他,另一只手从自己衣裳里拎出绒绒来,哭丧着声音道:“它怎么这样啊?”
      绒绒还龇着牙,喉咙里咕噜咕噜愤怒的咆哮,四只爪子在空中挥舞着,只只见血。
      夏商周赶紧抓过绒绒来,在椅子上画了个圈,把绒绒扔进去,又把尚寒抱起来放在沙发上,道:“你还好吧?”
      尚寒嘶嘶吸着冷气,道:“不好!!”
      他一把脱下上衣,委屈的说到:“你看!!!”
      他指指自己身上这一到那一道的血痕,再次委屈的说:“不就是给它剪剪毛吗?”
      “龙还有逆鳞呢。”夏商周安慰道,他低下头检查着,手指在几道抓痕上一摁,尚寒一下子弹起来,大叫道:“疼疼疼!!!”
      夏商周让尚寒躺好,自己去湿了一条毛巾,给他擦伤口,说:“你以为我不想给它剪啊,老是长寄生虫,洗起来还不方便,它不让!我每次一想剪,它都要抓我咬我。”
      尚寒嘶嘶地□□着着,心里一腔委屈满地流。
      夏商周给他擦完了,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来,尚寒斜着眼看清楚上面的标签,道:“宝狮龙?化妆品?”
      夏商周看看瓶子,道:“只是个瓶子而已。”
      他拧开盖子,挑出一点药膏来抹在尚寒的伤口。
      尚寒只觉得抹到的地方一片清凉,半分疼痛都感觉不到。他舒服地说道:“这是什么啊?”
      夏商周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我曾经杀过一头蛟龙吧。”
      尚寒道:“你给我抹的,不会就是它吧?”
      夏商周道:“它的一部分。”他抬起尚寒的下巴,给他脖子上的伤口抹着,“它的骨髓。”
      “哦?”尚寒很有兴趣,一边享受着夏商周的服侍,一边听他说话真是太享受了,“那其他部分呢?”
      夏商周道:“肉,我吃了;皮,我剥下来之后当被子盖了;龙筋,好像是拿来捆人了;至于其他下货之类的,我是在记不清楚了,可能扔了,也可能吃了。”
      尚寒惊讶:“吃了?”
      夏商周坦诚地说道:“有可能,你知道那时候我被人追杀,有时可能一连好几个月都吃不上东西,虽然我会辟谷,抵不过我那时太虚弱了。”
      他手指有点凉,划在尚寒裸露的皮肤上很舒服。
      尚寒忽然抓过他的手,道:“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吧!”
      夏商周另一只空着的手胡拉胡拉他头上的毛,道:“先睡觉,刚给你抹了药,不能沾衣裳。”他抹完了药,手在尚寒腰上扭一把,打趣道:“身材不错。”
      尚寒在心里默默地意淫夏商周不穿衣裳的样子。
      夏商周又走到床前,把绒绒的毛都划拉进自己手里,又走到椅子边上,把毛都堆进去。绒绒悲恸极了,搂着毛,咬着爪子,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就差没哭出来了。
      夏商周手抚过它的背,道:“急什么呀,乖,毛掉了又不是长不出来,明天给你买巧克力去。”
      他抱一床被子盖在尚寒身上,小心的避开抹了药的地方,道:“听好了,明天给它买巧克力去啊。”
      尚寒在被子里缩了缩,小声道:“你干嘛不用个法子,再让它身上的毛长出来?”
      夏商周也低着声音道:“我才不呢,每天给它洗这么长的毛,麻烦死了。”
      尚寒:“……”
      第二天尚寒带着夏商周从十字街南头吃到北头,中午买了德芙精装的巧克力带回去,绒绒眼泪掉够了,在夏商周跟尚寒的一起讨好下,它勉为其难地吃掉了德芙,下午又勉为其难地跟他们出去遛弯……

      今天难得的是晴天,一天阳光充足,即使是到了夜间,温度也不低,尚寒背起他那个双肩包,这让他显得有点小,好像还是上大学的学生一样。
      夏商周道:“你要去冒险了吗,英雄?”
      尚寒的惯例,每次到了一处地方,都得去拜访一下他的鬼哥们去,虽然那些素不相识的鬼哥们一点也不欢迎他。
      他一副激情彭拜的样子,道:“不知我能不能邀请,大名鼎鼎的夏商周与我一同前去呢?”
      绒绒正吃着巧克力,糖纸跟它的毛混在一起堆在它脚边——没办法,它不叫扔,每次吃完了就抱着它的毛睡觉——夏商周想了想,抱起绒绒来跟在尚寒后面,道:“绒绒该出去走走了。”
      尚寒一笑,知道他这是变相的同意了自己的建议。

      尚寒跟夏商周在前头并肩走着,绒绒在后面慢吞吞的跟着。
      “你走过多少个地方了?”夏商周问道。
      尚寒道:“十八岁之后我才跨省旅行,恩,大约,我想想,才几个省,不多。”
      夏商周道:“你很厉害,你的术法,都是你父母教你的吗?”
      尚寒道:“当然了,他们说我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忽然停顿了一下,道:“也不全是。有些,比如怎么进入鬼市跟练鬼的的法子,都是他教给我的。”
      夏商周侧过头来,道:“哦?谁?”
      尚寒道:“就是那个”他从脖子里拽出玉环,“给我玉环的人。我每次见他的时候,都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夏商周竭力忍住身上的颤抖,道:“那,他还说什么了吗?”
      尚寒道:“他说,我以后,还会见到他的。不过,我已经很久没见他了,自从,大约那时我十六岁。”
      “你认识他吗?”尚寒道。
      “不,”夏商周的声音平静又淡然,“我不认识。”
      他们走到一片树荫掩盖下的小池边,有两只鬼并肩坐在水中的一根枯木上,看见来人,男鬼把女鬼搂在怀里,敌意地看着他们。
      夏商周道:“咱们走错地方了。”
      尚寒点点头,就要往后退,男鬼忽然开口道:“你那边有人要讲佛法,要是你们不懂,就别去打扰它们。
      夏商周笑道:“真巧,我也懂一些佛法。”
      他拉着尚寒踩过齐膝的野草,前面是一块空地,这里不属于任何景区——它在开封边缘上——没有人打理,显得十分荒凉,有一个披着僧衣的老人盘膝坐在地上,他前面有几个黑影,绒绒正趴在僧人身边,支起耳朵听着。
      夏商周拉着尚寒悄无声息地蹲下去。
      有一个黑影道:“……就是很想我的女儿和妻子,我天天徘徊在我家门口,为此已经误了一次轮回。”
      其他黑影也窃窃地附和起来。
      僧人道:“人生百年,电光石火,幻化而已。你惦记着这一世的妻儿,那你上一世的妻儿,上上世的妻儿,上上上世的妻儿,你现在还惦记着么?”
      夏商周忽然低声道:“怎能无我无相,无欲无求。”
      黑影又纷乱起来,慢慢地钻到地下消失了。
      夏商周率先走出去,盘腿坐下来,尚寒学着他的样子也盘腿坐下来。
      僧人抬起眼皮,道:“夏商周。”
      夏商周道:“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他们怎么能做到。”
      僧人道:“未入轮回者,不知虚幻界。”
      尚寒在一边插嘴道:“那我呢?”
      僧人道:“你亦然。”
      尚寒忽然想起自己在三世镜里的景象。
      夏商周道:“我有一事,要请教菩萨。”
      僧人示意他说下去。
      “我想找一个人,但我又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个人可能已经死了,但我还不死心,但我又不知道该怎么找,那我该怎么办呢?”
      僧人道:“等春天来了就好。”
      尚寒:“?”
      夏商周又道:“在北国的一年里,春天是非常短的,或许他还没有来,冬天就又到了。”
      僧人道:“有些昆虫是注定看不到十五的月光的。”
      夏商周固执的问道:“那为什么,还要让暗淡的月光投在他们身上呢?”
      僧人道:“因果轮回罢了。他们或许也是一束月光,曾照在蜉蝣身上。”
      夏商周沉默了很久,道:“黑夜里一束暗淡的光,也是将死之人的一丝希望。这份恩情,要小小的蜉蝣如何报答呢?他能对着一束月光报答吗?”
      僧人道:“他能做的,不过是再吃一点身边的游虫罢了。”
      夏商周似乎不想再这样猜谜下去,道:“要是我真的想报答呢?”
      僧人抬起头看看他,又看看尚寒,道:“顺其自然便好。”
      他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道:“佛就在自己身边。”
      他慢慢陷到地下去。

      半响,尚寒道:“他的袍子怎么这么眼熟。”
      夏商周一直低着头,默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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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不好懂,我解释一下。
    首先是这个僧人,尚寒说他的袍子眼熟,这袍子就是我在前面提到的,谢必安借来包夏商周的剑的那袍子,这个僧人,恩,大家想想吧,就不说明白了。
    然后就是夏商周跟菩萨的对话,夏商周说,他想去找个人,但找不着。
    僧人就说,那就等着吧。
    夏商周说,要是我等不到该怎么办呀(春天太短暂了)。
    僧人说,那就是注定了(有些虫子看不到月光就是它的注定,命不好)。
    夏商周说,要是注定见不到的话,为什么还让我曾经见到他(月光照在蜉蝣上,夏商周见到那人)
    这句话意思是,夏商周认为自己见到那人是因,而应该有果——就是再次见到他。
    僧人就说,因果轮回,意思是,你认为月光照在浮游身上是因,但僧人认为今世月光照在他身上不过是结前世的果,今世夏商周见到那人不过是上一世的果,夏商周把因果颠倒了。
    然后夏商周就很失望,但他还是坚持想见到那人(想报答)。
    僧人说,你过你自己的就行了(吃游虫)。
    夏商周还是坚持,僧人说,你还是顺其自然吧。
    僧人说的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是,夏商周苦苦找的那人,其实就在自己身边。
    至于僧人对夏商周说的那句,你亦然,意思是夏商周不入轮回,尚寒也是没有如果轮回的人。
    归根到底的意思还是一句,就是尚寒没有前世。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前世吗,我之前已经暗示过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故事里的每一个人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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