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香魅影

　　第二十一章祸不单行（一）

　　下午，陆松凡要秘书白雪通知陈依然去他办公室，但是依然一直没去。这在以前，依然肯定立马会去的。陆松凡在临下班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去了23楼的设计部。陆松凡一身西装革履，风度翩翩，来到陈依然的办公桌旁。只见陆松凡牵起陈依然的手，说：“你今天提前十分钟下班。”说完，陆松凡一手帮陈依然提着包包，一手牵着她离开办公室。由不得陈依然分说。此时的陆松凡有着强势的气场，陈依然只得乖乖跟从。设计部的其他同事都看得目瞪口呆。等陆松凡和陈依然走后，同事们窃窃私语。
　　这是陆松凡和陈依然自恋爱以来，陆松凡第一次在设计部的办公室当众牵起陈依然的手。陆松凡和陈依然进了电梯，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陈依然企图挣脱甩开陆松凡的手，但陆松凡牵着她，牵得紧紧的，陈依然无法挣脱。
　　“陆松凡，你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想见到你。”
　　“陈依然，可是我想见到你。我不放。我不喜欢拒绝。谁叫你下午不来我办公室，所以我才想出这招。你最好乖乖的。”
　　出了电梯，到了负一楼的停车场，两人上了车，开车去了YOU AND ME餐厅。陆松凡和陈依然在餐厅的一个桌位坐下，陆松凡点了两份一模一样的牛排。陈依然还是一脸不悦。
　　“依然，我打电话给你，你不接；发短信给你，你不回。下午白雪要你来我办公室，你也不来。你这是躲着我吗？”
　　“我不想见到你。”
　　“我想跟你解释。”陆松凡心里确实不想陈依然误会，他一直以来就没有喜欢过苏子琪，自己也不知道苏子琪怎么搞来那样一张照片。如果苏子琪硬说他在酒醉之下做了出格的事，他也无从辩说。那晚他喝醉了，确实不记得发生了什么。陆松凡作为哥哥要照顾到阿南的情绪，前一阵有意疏远了陈依然是事实。但是绝对不是因为苏子琪。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我都知道了。你解释越多就是掩饰越多。”
　　“依然，你冷静一点好吗？你和我相处那么久，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你用心难道不能感受我的为人吗？”
　　“那苏子琪怎么会……”
　　“真的是个误会。”
　　“误会？你别告诉我那是电脑合成的照片。”
　　“我也想原谅你，我也想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我尝试了很多次，我发现我做不到。我一想到我和你之间从此以后隔着一个苏子琪，我就无法像以前那样面对你。”依然说着说着，哭了起来，眼泪水刷地留了下来。
　　“对不起。依然。”
　　“我们……我们分手吧。明天我会去公司辞职，我感觉心很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说完，依然起身离开。
　　“依然，依然……”松凡起身想拦住依然，但是没拉住，依然去意已决。留下松凡一个人傻站在那里，桌上的两份牛排，都没动一下。
　　陆松凡傻了，他没想到依然会说出“分手”两字，这对于大男子主义的他有点接受不了，何况他知道他们彼此真心相爱，只是出了一点小问题而已。在考虑到阿南的问题上，陆松凡也没那么轻易想到要分手，但是今天，依然却先说出了分手二字。
　　依然一个人离开了YOU AND ME餐厅，心情低落，精神恍惚，乘出租车回到了家里。拿钥匙开门，然后进门，关门。灯也没开，就这窗外的亮光，依然躺到床上，泪水夺眶而出，忍了一路都是没哭出声来，这会到家了，依然终于可以大声哭出来了。哭了一会，从大声到哑哭，心里被掏空了一样。分明是自己提出的分手，分明是自己做出的决定，为什么自己的心会这样痛？为什么自己的心像掏空了一样？原来，爱一个人是那样痛。她只希望纯粹地爱一个人，没有瑕疵地拥有对方的爱。自己付出所有，也希望得到所有。所以，依然倔强地骄傲地提出了分手。
　　没有在深夜痛哭过的人不足以语人生。这是依然第一次因为失恋而遭受心痛，第一次在黑夜里痛哭，依然离真正的人生又迈进了一步。漫漫人生路，生活的酸甜苦辣痛，总要一一尝到。
　　这晚，依然不知道怎么入睡的，只知道流着泪就到了天亮。第二天早上，依然顶着哭红的眼睛来到非凡集团，她来到Peter的办公室递交了一份辞职信。
　　Peter收到依然递交的辞职信，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在公司内部，大家都知道陆总和依然的关系，昨天临下班时设计部的同事还在议论他们，今天依然怎么就辞职了呢？
　　“依然，为什么做出辞职这个决定？” Peter问。
　　“Peter，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心和帮助。我觉得有点累，想休息一段时间，所以想辞职放松一下。”
　　“你如果想放松，我可以批准你请一个长假。”
　　“谢谢你，Peter。是我心里觉得压抑难受，不是一个长假可以解决问题的。”
　　“那你可要考虑清楚哦，进入非凡集团工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很欣赏你的设计，你如果把辞职信收回，我会更加欣赏你。”
　　“对不起，Peter。对不起……”依然昨晚哭了一晚，本来就是通红的眼睛，这会眼泪水又飙出来了。
　　“好了，我最受不了女人哭了。你既然决心辞职，我只能尊重你的决定。你待会跟谢经理交接一下你手上的工作。你的辞职手续，人力资源部会按照程序跟你办理的。”
　　“谢谢。那我先出去跟谢经理交接了。”
　　依然出了Peter的办公室，跟把手上的工作跟谢经理进行了交接。然后，来到自己的办公桌整理自己的东西，准备收拾一下就走了。
　　小兰看到情况不妙，关心地过来问：“依然，怎么了？做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辞职啊？”
　　“小兰，我，我有点累，想休息一段时间。”
　　“心情不好吗？你看，你的眼睛又红又肿的。昨天快下班的时候，陆总还把你拉出办公室，你们是吵架了吗？”
　　“我和他分手了……”
　　“啊？为什么要分手？”
　　“总之就是分手了。我辞职就是不想见到他。”
　　“……”小兰感到愕然。因为在工作时间，小兰也不好花很多时间在众目睽睽下跟依然聊太多私事。
　　依然肩上背着自己的手提包，双手捧着一个纸箱，纸箱里是自己的一些私人物品。乘电梯离开时，依然在电梯里回想着刚来非凡集团面试那天，在电梯里碰到陆松凡的情景。
　　“小姐，请问你准备进来吗？不进来的话，电梯要上去了。”“哦，哦，我来了，我来了。”“陆先生，又碰到你了。上海还是不大啊。”“我想问你的是，那天你赶我下车，为什么对我这么没有爱心？既然是慈善人士，对陌生人也可以仁慈一点啊。”“请问你是记者吗？为什么那么多问题？很喜欢打探别人的隐私吗？”“我不是记者，我也没想要打探你的隐私。那天只是想坐你的顺风车。车上无聊，才跟你聊天的。”“少用嘴多用脑的女人会更可爱。” “多一点笑容多一点爱心的男人会更有魅力。”这些话还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想到这些，依然又是泪如雨下。
　　依然离开了非凡集团的办公楼，乘地铁回到了家，把手提包和纸箱放下，依然一头倒在床上。昨晚没睡好，今天一早去辞职像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这会她需要睡一觉。依然闭着眼睛睡着了。等依然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快五点钟的样子。不知不觉，她睡了六七个小时，早餐中餐没吃，居然也没饿醒。这会睡醒了，倒是饿了，肚子咕咕叫，依然想着是要去吃点东西了。
　　去哪里吃呢？其实自己没什么胃口，只是肚子在叫而已，塞点东西进去让肚子不叫就可以了。依然想到昨晚和陆松凡在YOU AND ME餐厅，点了牛排，自己一口也没吃，那可是他们最后的晚餐啊，怎么能一点也不吃呢？最后的晚餐，意义多重大啊，以后两人就再也不会单独见面吃饭了。于是，依然决定去YOU AND ME餐厅重新把最后的晚餐吃回来。
　　依然来到YOU AND ME餐厅，想坐在昨天那个相同的位置，无奈那个位置已经有人在吃饭了。服务员小姐告诉依然，要么今天先预定那个位置，明天再来；要么就等那桌的人先吃完饭。依然说：“谢谢你，我在这里等好了。”
　　服务员领着依然来到顾客等候区，给依然端了一杯白开水，并告诉依然说：“小姐，不好意思，麻烦您在这里稍等片刻，那桌客人吃完了，我会来叫您的。”
　　依然点头，说：“谢谢。”依然呆呆坐在那里，望着这个熟悉的餐厅，往事涌现在脑海，心里不是滋味。她和陆松凡来这里来过很多次。第一次在这里吃饭，陆松凡跟她贴心的切好牛排，送了她项链和戒指。那天陆松凡还说第一次送的小草指环不够正式，不能保存很久，所以去定了可以保存很久的项链和戒指。
　　还在依然回味往事的时候，服务员来了，提醒她可以去餐桌了，那桌客人已经走了。依然来到餐桌，坐好。
　　“小姐，请问几位？”
　　“一位。”依然回答时表情有些呆。
　　“请问您吃点什么？这是菜单。”
　　“来两份七分熟的黑椒牛排。”依然没有看菜单，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小姐，您就一位，请问您确定要点两份七分熟的黑椒牛排吗？”
　　“我确定，两份。”
　　“好的，请问要酒水吗？”
　　“不用了。”
　　“好的。”服务员带着菜单下去了，不久，依然的两份牛排就上齐了。
　　依然要服务员把一份牛排放在她的面前，另一份牛排放在她的对面。依然一个人切着牛排，切一刀，就看一下对面空着的座位，想象着对面坐着陆松凡，他们在一起吃最好的晚餐。依然偶尔会自言自语一句：“为什么？为什么管不住自己？要我怎么原谅你呢？我也想原谅你，但是我心里放不下，感觉你不再是你了。”
　　依然一个人吃那份牛排，吃了很久，吃得眼泪水流到嘴里，尝到了咸咸的味道。吃完，依然要服务员把那份没有动的牛排打包，一起带走了。依然自己给自己补的这顿最后的晚餐，像是一个仪式，完成了跟陆松凡的告别。
　　依然坐地铁回家，出了地铁站，外面下起了雨。依然没有带伞，她傻傻地一直往前走，在雨里淋着。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悲伤得让人怜惜。
　　分手这件事，对于陆松凡来说是有冲击的。在分手的第二天，陆松凡打电话给依然，想挽回，但是依然不接他的电话。陆松凡去设计部找依然，被告知她已经办了辞职手续。陆松凡心里也被掏空了一样，不是滋味。他可以接受因为阿南也喜欢依然而心烦，烦得不知怎么办；但是他不愿接受依然跟他提出分手。这就是大男人的思想吧。
　　陆松凡把依然跟她提出分手怪到了苏子琪头上，确实，这件事是因为苏子琪而起。陆松凡打电话给苏子琪，这应该是陆松凡第一次主动打给她。
　　“喂。”
　　“喂，凡哥。你主动打电话给我，我好开心哦。”苏子琪接到陆松凡的电话是喜出望外。
　　“苏子琪，你跟依然说了什么？你发照片给依然，简直莫名其妙。”电话这头，陆松凡的情绪激动，有点凶。
　　“凡哥，你生什么气啊？我只是在捍卫自己的权利，我想陈依然也有权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希望她蒙在骨里。”
　　“那晚我喝醉了，糊涂了。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我记得就可以了。”
　　“我不会对自己在没意识的情况下所发生的事负责。”
　　“凡哥，我可没有逼你负责啊？”
　　“苏子琪，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你心甘情愿地跟我在一起，心甘情愿地娶我。”
　　“简直无理取闹，我跟你无话可说了。”说完，陆松凡气愤地挂断了电话。
　　虽然依然曾经经历过失业的滋味，那种失业带来的空虚可以令一个人没一点安全感，但是这次依然主动离职，她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害怕。自从那天晚上淋着雨回家，依然生了一场病，像是重感冒的症状。发烧、咳嗽，呕心，全身无力。依然一个人在家里昏睡了一天一夜，没有弄东西吃，准确地说是没有力气弄东西吃。等阿南跑来见她时，依然俨然只剩下半条命一样了，整个人瘦了一圈，憔悴得很。
　　阿南来之前事前给依然打电话，打了好几个，依然没接。打到第四个电话时，依然终于有气无力地接了：“喂……”
　　“依然，怎么了？这么久才接电话。”阿南在电话那头担心。
　　“阿南，我……咳咳……”伴着一声声咳嗽。
　　“依然，是感冒了吗？咳得这么厉害。”
　　“我也不知道，全身无力。”
　　“感觉你症状很严重啊。去看医生了吗？吃药了吗？”
　　“咳咳……”依然又是一阵咳嗽。
　　“傻瓜，你生病了，你这样不去看医生可不行。我过去找你吧，带你去看医生。”于是阿南挂了电话，立马动身去依然家里找依然。
　　阿南见到依然时，依然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让人望着心疼。依然给阿南开了门，然后又径直扑倒在床上，她实在没力气站着。头很重，身体无力，全身不受自己控制，只想躺着。
　　阿南来到床边，摸摸依然的额头，说：“天啊，这么烫，依然，你在发烧啊。走，我们去医院。”
　　“阿南，我没有力气，我不想去医院，睡一觉就好了。”
　　“你去医院，医生给你打针或者开药，你就有力气了啊。”说着，阿南准备扶依然起床去医院。
　　“我不想去医院，睡一觉就好了。阿南，你别管我。”依然说着说着眼泪水就出来了。
　　“哎，那你先这在好好躺着，我出去给你买点药回来。你不去医院，好歹也要吃点药，把烧退了。不然人都会烧糊涂了。”依然不肯去医院，阿南只好出门去附近的一个药房给依然买感冒药。
　　阿南来到药房，跟药房的营业员描述了依然的症状，药房营业员推荐阿南买了消炎药、退烧药和止咳药。阿南还特意去附近的店子买了一碗粥打包回去。
　　阿南回到依然的家里，喂依然吃了药。
　　“依然，要不要喝点粥？”
　　依然摇头，说：“我只想睡觉。我现在吃不下。”然后依然躺下继续睡。阿南就在房间里陪着依然。夜里，阿南就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睡着了。第二天上午，依然醒来。阿南去给她买了东西回来吃，依然吃了东西，又吃了一次药。然后又睡了。等依然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了。不过，依然这次醒来，精神明显好多了，烧也退了。
　　“依然，你看，你现在好多了，我就放心了。人生病了，还是要及时吃药及时治病哦。”阿南对依然说。
　　“嗯，阿南，谢谢你。我可能是因为淋了一场雨才感冒的。”
　　“淋雨？你为什么淋雨啊？
　　“心情不好，又没带伞。”
　　“哦。”
　　“阿南，我，我和他分手了……”依然开始抽泣。这几天来，依然实在是心里堵得慌，一个人承受了太多。现在阿南在她面前，她需要找一个倾诉。
　　“啊？分手了？为什么？”阿南很疑惑。依然分手这件事对于阿南来说其实他都应该高兴，因为依然恢复单身了。
　　“我提出来的。因为我发现他脚踏两只船，我接受不了。而且，我已经跟公司辞职了，我自己无法再面对，我不想跟他见面了。”依然没有说出陆松凡的名字，她现在不想提到那三个字。
　　“哦。但是你也不能淋雨这么折磨自己啊。生病了，别人可不能代替你发烧代替你咳嗽哦。”
　　就在这时，依然的手机响起来了，来电显示是“妈妈”。依然接了电话。
　　“喂，妈。”
　　“喂，依然啊，我是妈妈。你爸爸住院了。”电话那头陈妈妈也是着急。
　　“什么？爸爸住院了？什么病？严重吗？”
　　“依然啊，你回来一趟吧，你爸爸在病床上念叨着你呢。”陈妈妈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
　　“好，妈，你放心，我马上去买最快的机票。我很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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