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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
过年前一个礼拜,计蒙就跟着苏欣四处采办年货。
往年计蒙都是和苏欣回外婆家过,外婆家在南方,他们那个江南小镇,过年是极其热闹的,有很多规矩,放爆竹,烧头香,撞钟迎新等,小时候计蒙非常喜欢过年,那时有很多小朋友一起玩,拿出自家的烟花放在一块放。小镇虽小,却民风淳朴,计蒙走到哪都是认识的人。如今来了B市,一切都大有不同,比如吃饺子。在南方,过年不需要吃饺子,是吃元宵之类的。
大年夜前一天,苏欣就忙活开了。陈阿姨也回老家过年了,因此家里上上下下都需要苏欣来操办,好在她这么多年忙碌也习惯了,加上这是她们来谢家的第一年,更是动力满满。
年三十那天,苏欣早早爬起来,顺带把计蒙叫起来帮忙。鸡下锅,肉剁馅,鱼去鳞,虾剥皮,菜切片,面和团,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轻车熟路。苏欣把面皮擀好,两种口味的陷拌好,就把厚厚一叠面皮扔给计蒙叫她包饺子。
计蒙也洋溢着过年的喜悦,和苏欣边聊天边包饺子。她的手法不熟练,往年在外婆家是不包饺子的,她这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苏欣给她示范了两个,她跟着做个模样差不多的,可就是站不起来,花边也不齐,坑坑洼洼的。苏欣无奈地让她自己做,她琢磨着,就做了个胖嘟嘟的饺子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
谢林轩起床看到这些饺子,乐了,说:“这饺子模样挺好啊,蒙蒙真厉害。”
计蒙瞅了眼那些胖子们,一个个排着队准备下锅,肚子鼓鼓的,也觉得可爱,就说:“那叔叔晚上就多吃些。”
谢林轩进来让苏欣跟他去一个老爷子家拜年,苏欣早有准备,撂下菜刀回屋换了身行头,出来交代了计蒙几句就和谢林轩一起出了门。计蒙正做得起劲,不料身旁一片阴影压下来,她吓一跳,抬头看,就见谢程英嫌弃地用拇指和食指拎起她的饺子,说:“这也太丑了吧!我一定吃不下去!”
计蒙气呼呼地说:“那你做一个试试?”
“不要。”
“那你就别那么多废话!”
“难道你不是做给我吃的?”
“我是给谢叔叔和我妈做的!”
他嘁了一声,说:“他俩中午都未必回得来,你做的这些玩意儿难道不是我们的午饭?”
计蒙不想理他,闷不吭声地埋头做饺子,耳尖地听到他在厨房转悠,一会儿掀起砂锅盖子闻一闻,一会儿拿起一边的蔬菜翻一翻,最后从冰箱里拎出一瓶鲜牛奶,就着瓶口咕嘟咕嘟喝了。
计蒙提醒他:“空腹喝牛奶不好。”
他的唇边还沾着牛奶,闻言看了她一眼,说:“我吃早饭的时候你还在做梦呢!”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他假期有晨练的习惯。
中午两人谁也没吃饺子,谢程英到12点多才从房间里出来,下了楼,打着哈欠翻了会冰箱,然后走到客厅,用脚踢了踢她,说:“喂,我饿了。”
计蒙换着台,说:“关我什么事?”
他笑得十分轻浮:“你妈走的时候没让你好好照顾我么?”
计蒙一窒,她妈好像的确这么说过。这个无耻的男人!
她认命地爬起来:“你想吃什么?”
“你会弄什么?”
“炒饭和面。”
他想了一会,说:“我想吃煮的泡面。”
计蒙愣了一会,问:“就这样?”她妈知道了会不会怪她没“照顾”好他?
见他点头,计蒙也不多说,去厨房翻出一袋香菇炖鸡就想拆。他跟进来,说:“我不吃这味道。”计蒙换了包老坛酸菜,他还是不愿意,计蒙想了想,上楼从自己房间里拿出一桶鲜虾鱼板,谢程英说:“你怎么老拿这些东西出来?”
计蒙忍,问:“你到底想吃什么样的?”
“棒子国的,进口的,你有么?”
“没有!你爱吃不吃!”计蒙忍无可忍大吼。
他“啧”了一声,说:“就这吧,你赶紧的!”
计蒙磨了磨后槽牙,真想把面拍他脸上。计蒙把面碗端上桌,见谢程英已经坐在饭桌前,眼睛盯着她手里的碗,那副馋馋的样子就像只小狗。计蒙觉得他有时候也挺可爱的,当然,是很少数很少数的时候。
他吸溜着面条,计蒙继续回沙发看电视,电视里正播着各电视台的新春祝福,她看了一会,听到关门声回头的时候饭桌前哪还有人,只剩下一碗仍冒着热气的碗。计蒙走过去,碗里面只剩下汤了,吃面的人已不知去向。
年夜饭是极其丰盛的,苏欣一回来就在厨房忙活开来,连一向远离庖厨的谢林轩也进来打下手,到五点多的时候全部菜已经上桌了。谢林轩说国家领导都呼吁了,眼见B市环境条件不好,为了不增加PM2.5的指数,今年就不放炮了。计蒙觉得有些惋惜,好在苏欣往她手里递了一把握在手里的满天星焰火,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小的时候。
计蒙喝了几杯薄酒,保持着微醺的状态,而那头跟谢林轩对饮的谢程英脚边撂了好几个酒瓶,面无表情,顶着红润的俊俏脸蛋,模样忒招人。苏欣见了就笑,对谢林轩说:“咱们程英就是长得俏,这模样得迷倒多少女孩子?”
谢林轩呵呵笑,说:“随他妈,他妈也俏。”
苏欣上前逗他,拿酒杯跟他碰了下,说:“程英,阿姨祝你越来越帅!”
谢程英一本正经地端起酒杯,一本正经地说:“谢谢,我会的。”仰头喝掉。
苏欣笑得开怀无比,忙阻止他灌酒的劲头,说:“别喝那么急,待会要成小醉鬼了。”
谢林轩把他面前的杯子拿开,说:“这小子也就喝酒的时候可爱些,平时拽到天上去了,谁也管不住。”
窗外有烟花在天空绽放,绚丽的颜色铺满整个天际,远远有小孩的吵闹声,新年的感觉悄然而至。计蒙抱着杯子看了眼对面的谢程英,见他眼神清醒,看似在看她,可实际目光毫无焦距,全凭一股意念在支撑。她不由偷笑了下,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笑,总觉得今天的谢程英和往常不同,一下子和她的距离就近了好多,有股,生活的气息,她这样形容,应该也是不差的。
她大着胆子拿手在他面前晃了下,谁知被他大力拍掉,他瞪她:“你干嘛?”
计蒙说:“我看你醉了没有。”
“没有!”
“哦。”
她故意又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果然又瞪她:“你干嘛?”
她还是说:“看你醉了没。”
他说:“没有!”
“哦。”
一旁的谢林轩和苏欣看到这一幕,都忍俊不禁。
年初一,谢家四口就打包去了谢老爷子家里。
苏欣也是第一次去,和谢家老爷子老太太只见过两三面,此番去也很是忐忑。谢林轩安慰她,她回头就进了计蒙的屋子,母女俩在屋子里乱作一团。
此番去要住两天,年初三晚上才回得来。
老爷子住在郊区一个大院里,老夫妻俩养着一条金毛,平日里有相熟的老友往来,日子过得很是惬意。谢林轩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谢振东,在国外高校任教,每逢假期就回来看家中老父母。此番中国新年,谢振东特意请了假带着妻子和一双儿女回国过年。
谢林轩一家四口到的时候,谢振东已在棋盘上和老爷子厮杀过一回合,正败得找不着北,一抬眼就见自家亲哥带着新嫂子进门来了。他抓住他哥这根救命稻草,忙站起来让座,说:“哥你可算来了,老爷子念叨你念叨得我头都疼了!”
谢林轩大笑,上前拍拍谢振东的肩膀,说:“可见又是你棋艺太差,不得爸的心!”边说边落座,对面谢老爷子笑嘻嘻地问:“你准备坚持几分钟?”谢林轩瞪眼:“爸你也太小瞧我了,怎么说也能坚持个把钟头啊!”这时谢奶奶从厨房里出来,远远地就笑骂过去:“一来就下棋,你怎么这么纵着你爸!”
谢林轩回:“妈,这儿谁不知道最纵着爸的就是你啊!”
谢振东也不客气,站起身和苏欣和计蒙打过招呼,照着谢程英的肩膀就是一记,说:“才几个月没见,小子个又长了,都快跟我差不多高了!”谢程英喊了声叔,说:“下次你再回来,我一定比你高了。”
计蒙是见过谢振东的,谢林轩和苏欣的婚礼上,这些人她都见过,怯生生地叫了一圈,心里是有畏惧的。好在这些人还算和蔼,对她也是笑眯眯的,唯独……
谢振东朝楼上喊了一嗓子,马上楼梯口就响起两个不同节奏的脚步声,啪踏啪踏,一路下楼来,渐渐露出两个十来岁孩子的身影。他们穿着红色的唐装,男孩烫着小卷发,女孩留着及肩的长发,也烫了个卷,又潮又可爱。他们像炮竹一样圆滚滚地下楼,一路朝谢程英扑过去,两张小脸相似度极高,喊着“哥哥”争先恐后扑进他的怀里。
谢程英一手环一个,被冲得后退两步,笑着说:“吉吉舒舒好久不见!”
小娃儿们似乎格外喜欢他,缠着他叽叽喳喳,然后一个拉一手把他拉到沙发前坐下,各自献宝一样拿出自己的新年礼物要送给他。男孩儿叫谢吉南,女孩儿叫谢舒安,是对双胞胎姐弟,常年生活在国外,一口流利的英语简直让计蒙自惭形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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