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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不同的记忆
夕阳落在山头,有一种被灼烧的美感。
奴良组的干部,那只黑色鸟身的妖怪--鸦天狗,此刻褪去了妖身,化为了人形。红发的男人倚着枝干,望着夕阳,流霞落在他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妖异的让人移不开眼。从没有听说过奴良组的鸦天狗,竟也是个美人。
这里也没有别人,除了同为鸟妖的濡鸦。被誉为奴良组三大美人之一的濡鸦,此刻在那过份妖冶的红发男人面前,也黯然失色。
“濡鸦,嫁给我吧。”鸦天狗三天一次的求婚照例进行。
濡鸦安静地看着远方,没有回答。
“嫁给我有什么不好……”看见濡鸦这样,鸦天狗觉得很挫败,他认真地盯着这个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女子,“我们来自同一个族群,一起长大,一起追随了总大将……我们是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你为什么就是不同意呢?”
“从追随总大将起,已经过去了四十三年了,书溪已经离开二十六年了,二代目已经成为了最合格的魑魅魍魉之主了,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的啊?”越到后,声音越低,那双精致的红眸,充满了失望。
“书溪,已经离开了这么多年了啊……”濡鸦轻轻吐着气息,目光有些恍惚,“其实当初,我同书溪说好,若她与总大将成婚,我同你的婚礼便与他们的一起……没想到,这个玩笑一样的约定耽误了这么多年了……”
濡鸦含笑望着鸦天狗,“阿天,我们成婚吧。”
“……你确定?”鸦天狗睁大了眼睛,急切地问,生怕是自己的幻听。
濡鸦点了点头,还来不及回答,便被鸦天狗抱起来转了几个圈,“哈哈!我鸦天狗也是有妻子的人了!”
鸦天狗同濡鸦要成婚的事很快传来,老一辈入组的妖怪都为鸦天狗感到由衷的高兴,后入组的也前来鸦谷为这对新人送上祝福。总之,成婚那日,天气很好,大家都在,难得闲适的时光。
而对于成婚那日化作人形的鸦天狗,又是让大家一阵惊艳和打趣__新郎居然比新娘还美!
鸦天狗恼羞成怒,正要发作的时候,有一只小妖说受人所托送来贺礼,问是谁送的,小妖回答说让鸦天狗打开便知道了。
木匣子打开,一颗颗晶莹饱满的红枣映入眼帘,匣内刻着几个字:新婚快乐,早(枣)生贵子。
没有留名。但几个干部却皆知道是谁了。
当年,鸦天狗送给她的新婚礼物,不正是一盒枣子么?
“那个……你们继续玩儿,我要去看濡鸦去了。”鸦天狗最先回过神,灿烂一笑去了里屋。
牛鬼波澜不惊,看不出喜怒。狒狒看向雪丽,眼里闪过追忆。
“雪丽,没想到,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了……”想说话,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狒狒最终憋出了一句不疼不痒的话。
已经那么多年了,当年初次见面与那丫头战斗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其实狒狒早便打定主意要加入奴良组的,可那个百鬼里格格不入的人类少女却引起了他的兴趣,明明是个人类,却能在妖怪的战场镇定自若。他想去逗逗她,实际上行动派的狒狒也的确这样做了。
少女虽然很冷静,但的确弱的可以,不过也就是个普通人类罢了。可没想到那少女居然为了不让自己影响到自己总大将的战斗而拼命的反抗,她用一根簪子,刺伤了轻敌的他。而且后来他更是悲催的被心中未来的总大将打得半死后还被雪女给冻成了半个冰雕。
不过狒狒一点也不生气,他很好奇,那个自称滑头鬼的男人,究竟有着怎样的魔力能拥有这样忠心的百鬼。之后他得到了答案,滑头鬼,他的总大将,简直就是天生的‘王’,虽然做事很跳脱,但他却一定可以成为魑魅魍魉之主,狒狒一直这样肯定着。
同样肯定的是,那个为了不影响总大将而拼命刺伤他的叫做奴良书溪的少女一定会成为总大将的妻子。
虽然有些叹息,但既然事成了定局,狒狒也并不是看不开的人。他总是莫名地宠着那个少女,待她如亲妹。
狒狒知道了书溪本是强大的妖怪,却为了总大将而甘愿封印妖身,以一个人类的躯体跟随总大将。
狒狒知道了总大将为了书溪,呵斥百鬼。
狒狒知道了书溪为了救一个少女,血洗了花开院家族,她救活了少女,自己却落的一身是伤。
……
后来,狒狒得知了书溪将嫁与总大将,他由衷的祝福。
一晃这么多年了,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也离去了这么多年。在没有她的奴良大宅里,总感觉很陌生,所以他搬出了本家。
丫头,其实很想这样称呼你很久了,不论你在哪儿,都要开开心心地过完每一天才好。
雪丽喊了几声狒狒,却发现带着面具的男人已经彻底地陷入自己的思绪,便不在打扰,抽身到另一处自斟自酌。
“雪丽大人,你知道那盒枣子是谁送来的吗?鸦天狗大人收到了枣子后似乎变得很奇怪……”那个向自己打听书溪消息奇怪的河童又走来了,雪丽摇了摇微醉的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河童看得不明所以。
雪丽轻轻一笑,“我知道……有什么想知道的吗?今天鸦天狗大婚,我知无不言哦……”
其实,同不认识书溪的人一同说起她,也没什么不好的。
牛鬼看着两位老友的状态,越过了一目,打开门躲到了后院。
鸦谷的后院没有樱树,可这并不阻碍牛鬼想起那个少女。
初次见到奴良书溪时,是在牛鬼的肚子里,他本以为自己会死去的。可手持奇怪青灯的盲女拍醒了他,于是他活了下来,成了牛鬼。
所以他说他欠奴良书溪一条命是不无道理的。
牛鬼对于奴良书溪的印象其实一直停留在盲眼的少女持着青灯微笑着离开的那一幕。他不明白,为何之前差点就能死了,之后又能笑得那么真诚。
再次见到奴良书溪,是在奴良组,她变成妖,他一眼便认出了她便是那个盲女。可奴良书溪却没有认出来他,或者说她已经忘了自己救过一个叫做梅若丸的人。
之后,听说了大将同她成婚的事,抱着报恩的想法,他送了一把匕首。
匕首是武器,能保护自己。
可临近夜晚却传来总大将前往大阪单挑羽衣狐的事,他犹豫了片刻便决定将这个消息告诉书溪。
书溪的反应,让他很惊讶。她毫不介怀便要去追随总大将的态度,让他正视了这个女人。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这个人。
之后在大阪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是早被写好的一样,奴良书溪成了离开的人。总大将战胜了羽衣狐,成了魑魅魍魉之主,但牛鬼却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喜悦。
总大将与樱姬成婚那日,奴良书溪离开了本家。
牛鬼看着奴良书溪离开前一直靠着樱树根,很是愧疚,此后也搬离了本家。
原来,没有还的债,会让他承受如此大的愧疚,若知道会这样,那么他说什么也不会欠下奴良书溪一分一毫。辅佐自己的总大将,那个对自己说‘把我当作你的父母吧,梅若丸。’的人,辅佐他成为天下之主,才是他的夙愿。
可他终究是欠下了,这份愧疚,需要他用一生来铭记。
月光落下,安静如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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