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美丽的你

　　徐明宇今天看起来异常的帅气，一米八三的身高，配上西装长裤，为了迎合喜庆的气氛，穿了件粉色的贴身衬衣，他本就长得白皙，这样认真收拾起来，颇有几分韩剧男主角的味道。

　　新娘子是一个学医的小护士，温柔大方，一看就是贤妻良母的典范，穿了一席白色拖地手绣蕾丝婚纱，难得化了浓妆，竟然比平日里看到的素净模样美了好几分。

　　徐明宇结婚结得突然，一众好友接到喜讯时都有些懵。

　　伟子给他凑了个单身派对，说是最后一晚的疯狂，可所有兄弟都来全了，独独徐明宇自己没有来，说要养精蓄税，明天好接媳妇。

　　一群大老爷们在包间里喝酒，问了一圈，没有一个人知道徐明宇到底为什么找了这个老婆，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一直等着顾琪，直到她结婚。

　　婚礼定在了Z市最豪华的酒店，徐家一贯有钱，光婚宴就定了七十桌，据说二楼还开了二十桌的备用席，生怕人来得多了。

　　徐明宇跟新媳妇站在门口迎宾，伴郎伴娘排了两排，都是俊男美女，浩浩荡荡的，看起来颇为壮观。

　　门前扎了巨型的拱门，上面写着：徐明宇先生、刘丛丛女士新婚快乐。

　　顾琪背了个新买的包，穿了件一字领的连衣裙，来之前她特地翻看了一下衣柜，选了这样一件中规中矩，并不显眼的衣服，妆也只是淡妆，一点都不抓人。

　　她噙着笑走过大大的拱门，然后把手里的礼盒放到了新娘手中，又对着新郎官笑着道了一声：“新婚快乐。”

　　徐明宇也跟着笑了，眼睛眯得有点小，看出来今天心情很好。

　　他说：“谢谢你能来。”

　　另一边伟子看到了顾琪，咋咋呼呼叫着她来跟他们一起坐，她跟徐明宇挥了挥手，又加了一句，“今天很帅气。”

　　徐明宇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身旁的人儿拽了拽他的衣角，他才回过神来，又带了微笑，得体的迎宾。

　　他其实想说，你今天也很美。

　　二

　　徐明宇第一次见到顾琪的时候才十二岁，一个刚刚懂得美丑和心动的年纪。

　　顾琪那天穿了件鹅黄色的连衣裙，头发被扎成了高高的马尾，一甩一甩的，坐在伟子的后座上，冲着徐明宇笑，“你好，我叫顾琪，王伟新认的姐姐。”

　　哦对，那个时候，大家还非主流的偏爱认些亲戚，女孩子认哥哥，男孩子认妹妹，再霸气一点的就是姐姐弟弟，好像有了这些莫须有的名号，我他之间就真的贯通了血液，变成了彼此生命中一个不可或缺的存在。

　　徐明宇被那个微笑晃了神，一时有些傻，还是那姑娘把右手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才回过神来，傻兮兮地伸出手，“我叫顾明宇，伟子的好兄弟。”

　　“我知道，以后跟着王伟管我叫姐姐吧。”那口气，嚣张的很，却也嚣张的那么明媚好看。

　　顾琪真的是一个很嚣张的女孩子。

　　她漂亮，漂亮的很张扬。就在男孩子还没有发育的年纪里，她已经窜到了一米六八，成了班里最高的人。她会偷偷跑去把头发拉直，在老师看不到的课间，故意拉下头绳，让黑黑长长的头发沿着背脊顺下，当后来徐明宇很多次看到电视里飘柔的广告时，想到的全都是这个画面。

　　那个时候徐明宇跟她并不同班，可他却愿意每个课间跑下两层楼，只是看看她的背影。

　　二中在Z市来说并不是一个重点中学，甚至并不是一个说起来多么好听的学校。学生痞、爱打架、难管教，这些都是二中学生的代名词。

　　顾琪就是那个时候二中鼎鼎有名的女老大，因为她手下有二中鼎鼎有名的小痞子：伟子和徐明宇，当然，还可以再加上一个贺鹏。

　　贺鹏比他们两个都野，打起人来喜欢用砖头，不过这些都是传言，那个时候没有人见过贺鹏打架，等他后来因为打人进了局子，大家才知道，原来贺鹏真的喜欢用砖头，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三

　　伟子这一桌人来的齐全，他、贺鹏、王煜琪、孙凯瑞还有几个过去玩的顶好的朋友，当然，还少不了顾琪。

　　顾琪一落座一群人就开始起哄，王煜琪挑着眉问她，“感觉如何，采访一下。”

　　“神经，”顾琪手指头戳了一下她的脑袋，笑着说，“能有什么感觉，当然是祝福啊。”

　　“祝福好，就要祝福。”贺鹏说。

　　贺鹏抱着他的姑娘，小鼻子小眼，跟长得魁梧雄壮的他完全不同。他特别宝贝这个女儿，走到哪里都喜欢带着，给别人看看，听别人夸两句漂亮。除了手臂上的纹身没有洗掉，一点都看不出他曾经的味道。

　　顾琪也喜欢逗她，取了一块喜糖泡在热水里化成了糖水喂给她喝，贺鹏随即调侃了一句，“我们什么时候参加顾大小姐的婚礼啊？”

　　“等徐明宇的小孩能打酱油了，我能找到对象都是万幸。”

　　她这话说的有典故，因为徐明宇是奉子成婚。

　　顾琪知道今晚很多人都在看着她，很多人都想问问她难不难过，可有什么难过的，这个男人能等她十二年，已经是她青春里最有福分的事情之一了。

　　今晚的司仪据说是市电视台的主持人，徐家有头有脸，唯一的宝贝儿子结婚，能用上的都是最好的，顾琪来的时候看到了门口停着的一溜车，个顶个的好。

　　不愧是主持人出身，这司仪调动现场气氛的本事一流，没几分钟，地下已经欢呼声呐喊声一片，不论年轻的年老的，都跟着搀和进来。

　　徐明宇站在台子的一侧，他可以看到顾琪托着腮，跟着大家一起笑，眉眼弯弯，还是他记忆里漂亮的模样。

　　她还可以更漂亮的，徐明宇看到过她更漂亮的样子，穿着及踝的碎花大长裙，头发编成了两股小麻花，盘在发顶，底下依旧是齐腰的大长卷，妆容一看就是精致地一描一绘画出来的，挽着她男朋友的手臂，笑得像个小女人。

　　“接下来，让我们欢迎新郎上场。”

　　徐明宇看到她在鼓掌，看向了他的方向。他挺了挺腰，走上台去。

　　T台的尽头是他的妻子，迎宾时的婚纱此刻已经换成了长摆状的，依旧是白色，后面跟了两个娇俏的花童。

　　他刚认识刘丛丛的时候觉得她长得像顾琪，可现在再看，原来还是不一样。刘丛丛温婉，但顾琪美得妖艳。

　　台上的灯光很亮，他除了对面的妻子之外，根本看不清台下的一切，黑压压的。

　　也好，他想，看不见她最好。

　　四

　　徐明宇初中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钱的好处。

　　比如他给刘倩买她喜欢的本子，刘倩就会把她最好的朋友顾琪约出来，大家一起玩。徐明宇带着她们溜冰、看电影、吃冰淇淋。刘倩会一脸崇拜地说，“徐明宇你人真好。”

　　但顾琪只会撅撅嘴，挑剔地说，“徐明宇，我下次要吃抹茶味的。”

　　顾大小姐那个时候真的被大家宠得像个小姐。

　　伟子后来问他，他到底喜欢顾琪什么？他仔细想了想这个问题，好像没有什么原因，荷尔蒙一时的分泌过剩，一直延续了这么多年。

　　他后来还是表白了，特别恶俗的方式，买了一捧玫瑰花，在她放学回家必经的那条路上，伟子贺鹏还有一票兄弟一起跟来壮胆。

　　可顾大小姐很遗憾的摇了摇头，“徐明宇，我喜欢黄玫瑰，还有，我不喜欢你。”她最后离开之前又加了一句，“你以后不要跟我一起玩了。”

　　其实很多年之后，徐明宇提起这件事来的时候，顾琪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但在当时，给徐明宇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无尽的创伤。

　　徐明宇开始打架闹事。

　　初中生惯常的玩法，动不动就是学校门口见，只是徐明宇他们从校内打到了校外，在整个Z市都颇有名气。

　　今天大伤，明天小伤，孙凯瑞看不下去，找到顾琪，言情小说里惯常有的段子，兄弟前来兴师问罪，只是那时候顾琪看多了《斗鱼》之类的电视机，只觉得能打架的男人帅呆了，跟着孙凯瑞跑去看打群架。

　　两队人马在操场上对峙，她就坐在裁判架上，一点都不害怕。

　　她是第一次看到徐明宇打架，把人摔翻在地上，她就蹭蹭跑上前去，乐颠颠地说，“徐明宇，你真帅。”就好像之前拒绝掉他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样。

　　五

　　徐明宇的婚宴定的高端，菜品都是精致可口，一个人甚至还有一只不小的海参。顾琪从单位赶着过来，又看了半天的典礼，所以一直低着头专心吃饭。

　　刚刚新郎新娘已经在台上敬过了酒，没想到现在竟然还会再下来到桌前。新娘子此刻换了一身粉红色的鱼尾摆礼服，跟在徐明宇的身后，娇俏可人。

　　这一桌都是跟徐明宇光屁股长大的兄弟，刘丛丛在婚前都见过，唯独面前这个低头吃饭的姑娘她是第一次见，但她知道她是谁，徐明宇的手机屏幕在结婚前，一直都是这个姑娘。

　　刘丛丛能嫁给徐明宇，靠得绝不仅仅是贤妻良母，想要嫁进徐家的姑娘千千万，她一个没有什么太大背景的小护士能够力压千军万马，一定有她的本事，这是伟子对刘丛丛的形容词。

　　顾琪在被敬过酒后深以为然。

　　“顾琪姐是吧，我听明宇提起过，果然是个美女，我们夫妻两个敬你一杯。”

　　得，还没问年龄就叫上了姐，顾琪没说话，也就笑着把杯里的红酒喝了小口。

　　“我听伟子说顾琪姐很能喝的，你跟明宇十几年的朋友，喝光了也不为过吧。”

　　顾琪这才抬起头来，认真看了看眼前的新娘子。

　　眉眼跟自己很像，也很漂亮，不过，有点太过慌张了。

　　她笑着摇了摇头，很得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不能喝了，会过敏，祝你跟徐明宇白头偕老。”

　　刘丛丛还想劝，却被徐明宇一把拉住，“不能喝就别喝了，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

　　“哪的话，好兄弟的婚礼我肯定要来，我真的喝不太了，喝一半吧。”顾琪笑着把杯子跟徐明宇的酒杯碰了一下，喝了一半，想了想，最后还是干了一杯。

　　刘丛丛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

　　徐明宇看了眼空掉的酒杯，觉得心脏被针戳的麻嗖嗖的。

　　以前伟子问他，你怎么能喜欢一个人喜欢这么久。他的回答是什么来？好像有些忘了，长大以后就不太愿意回忆以前的事情，但大概就是喜欢她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就跟每天睡觉吃饭一样，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徐明宇在这桌呆的时间有些久，前面还有几桌高中大学同学，都是能玩会玩的主，直接扯开嗓子喊，“徐明宇，新欢旧爱凑一块就不理我们了，不带这么不讲义气的。”

　　六

　　大概是从顾琪开始认认真真学习准备中考开始，徐明宇也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恋爱。

　　小自己一两级的学妹，但凡姿色不错的，好像都没能逃脱过徐明宇的魔爪。顾琪那时候调侃他，等你结婚开个前女友席，至少要开五桌。

　　徐明宇却油嘴滑舌的说，不请别人，只请你。

　　那个时候，徐明宇已经有了男人惯有的一切毛病，抽烟喝酒说甜话，怎么看都像不正经的模样。

　　顾琪的目标是考上市重点高中，她一贯聪明，跟着徐明宇他们野了两年多，也依然稳居全班前五，不像伟子，初三没有结束，便被分流分去了职业中专，当然，一起走的还有贺鹏。

　　王煜琪那时候领头说她坏话，说她是个狐媚胚子，带坏了二中的一票男神，那个年代，窜的高一点，打架狠一点，篮球好一点的，都叫男神。

　　顾琪没理她，她喜欢伟子不是一天两天的，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只是后来被徐明宇的小女朋友堵在了初二年级的走廊上，顾琪觉得，有点不那么爽了。

　　那小姑娘长得有点野性美，据说还认了外校的高年级生当哥哥，说起话来嚣张跋扈的，顾琪听了两句，竟然比自己当年还横。

　　“你既然不喜欢宇哥哥，总缠着他干嘛！”

　　顾琪觉得可笑，“你去问问你的宇哥哥，我们俩谁缠着谁，你把他管好了，别让他缠着我最好。”

　　小姑娘估计也是港片看的多了，脏话和威胁人的话一溜一溜的往外冒，顾琪想到一书包的作业就脑袋疼，上去就给了小姑娘一耳光。

　　“小姑娘家嘴巴干净点，管好你男朋友。”

　　后来顾琪看到微博上各种校园暴力事件，还自我反省过，原来她当年也干过这样的事情。

　　只是很长时间时候她知道，因为她的这一巴掌，让徐明宇险些断了左臂。

　　七

　　顾琪也被喊到了另一桌去。

　　都是徐明宇的大学同学，她见过，更是一起玩过。那个时候她在省外读书，从北方到南方，除非寒暑假，是根本不会回家的。徐明宇不同，徐家宠他，就挑了省内沿海的一所大学，除了放假时间晚点，也没什么不好。

　　他就总是在顾琪放假回家后把她叫来学校玩，明明是考试周，他却愿意带着她吃海鲜，看大海。顾琪本来就是个自来熟人来疯，第一次去就跟他寝室的人玩得称兄道弟。

　　邢凯龙直接把红酒换成了白酒，徐明宇一杯，顾琪一杯。

　　“弟媳妇怀孕不能喝，琪琪，你替她喝。”邢凯龙做这事，多少有点为徐明宇出气的意思，谁都知道顾琪是徐明宇心尖尖上的人，他们兄弟几个也一直以为，就算顾琪是个又臭又硬的石头，也能滴水石穿。

　　可偏偏徐明宇就这么结婚了，对方还是个跟顾琪长着有几分相像的女人，想起来都觉得操蛋。

　　徐明宇伸手就打算把顾琪手里的酒杯取过来，却被顾琪一眼瞪了回去。

　　“龙哥，今天主角是两位新人，我过来就是跟你们叙叙旧，他们俩敬完酒，一会我跟你单独喝。”

　　徐明宇护她已经护成了习惯，看到她这样客气妥帖的跟人说话，手指头微微卷进了手掌心里。

　　他的姑娘应该是飞扬跋扈的，不想喝就不喝，不开心就耍脾气，笑容永远挂在眉梢上才对。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这么懂事得体。

　　八

　　顾琪是在高中开学一周后才知道，徐明宇被人打了，很严重。据说是拖进了巷子里，七八个高年级的男人打他一个，他用手臂护着头，左手手臂因此骨折。

　　她拎了一兜子水果，跟着伟子贺鹏他们去看徐明宇。

　　平日里素来耍帅自恋的他，躺在床上，吊着手臂，头发也软塌塌的铺了下来，没有用发胶抓成炸天毛的发型，倒是胡子剃的干净，整个人还是白白净净的。

　　她在一旁削苹果，然后听着这帮男人商讨着如何报仇打回去。那时候除了徐明宇还在读高中，伟子和贺鹏都已经是职业学院里鼎鼎有名的大哥，挥一挥手都可以带着一群小弟。

　　后来也真的打了回去，贺鹏拿着板砖，直接掀了对方领头的一个头盖骨，因涉嫌故意伤人，被判了一年。

　　很久之后顾琪才知道，打人的是徐明宇当年那个小女朋友认的校外的哥哥，最开始是要打她的，被徐明宇拦在了巷子里，一敌八，没有小说里面开了外挂的情节，被打得不仅伤了左臂，还有几条肋骨。

　　所以她从来不觉得很多校园小说里写的情节扯淡，只不过，并不是所有的男主都有金手指，也不是所有的有情人都可以终成眷属。

　　顾琪在高一临近结束的时候开始了她的初恋，班草，长得帅气，还写了一手的好字。

　　徐明宇来看她时，两个眼睛都是红的，那个时候他已经长到了一米八三，比顾琪高了小半个头。

　　“你不是说过高中不谈恋爱？”徐明宇的声音有些抖，眼睛里大波大波悲伤的情绪涌来，顾琪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了一种心虚的感觉。

　　自从第一次表白失败后，徐明宇就把三天两头的试好当成了家庭便饭，旁人看着觉得像是玩笑，顾琪自己也觉得是玩笑，毕竟他身边莺莺燕燕不少，校花级的都不在少数。

　　“你都谈了那么多了，我就谈一个而已嘛。”顾琪故作轻松。

　　徐明宇把手心都攥地发疼，指尖深凹了进去，死死盯着眼前的姑娘。他觉得心疼，可劲儿的疼，他喜欢了她整个初中，他所有的女朋友都知道，徐明宇的心里有一块不能触碰的地放，那个地方叫顾琪。

　　他知道她是个有梦想有抱负的女孩子，跟他们这群野小子不同，她天生就是公主，她说她不会恋爱，要好好学习，徐明宇就相信，给她买辅导资料，送她去补习班。

　　可他的公主原来不是不会恋爱，只是那个人不是他。

　　九

　　顾琪最后也还是没有喝那杯酒，替她挡下的不是徐明宇，而是伟子。

　　他们这群兄弟，从十二岁到二十四岁，结婚的结婚，工作的工作，像是贺鹏这种抱着孩子来的，只要顾琪有事，都还是会挺身而出。

　　就像徐明宇说的，习惯了，顾琪在他们当中始终是个金灿灿的公主，这个，他们也习惯了。

　　婚礼进行到最后，男女双方的亲戚已经都走的七七八八，就剩下几桌同学席，喝高了的，还在叙旧的，甚至隔壁桌一对曾经的男女朋友，喝着喝着，竟然哭着抱到了一起。

　　到了这个年纪，青春年少仿佛变成了精装裱制的画作，被高高悬挂起来，供人观赏和叹息。

　　新娘被叫去了另一边跟她的朋友说话，徐明宇在几桌之间徘徊了许久，最后还是坐到了顾琪的旁边，一张脸因为喝酒涨得通红，眼睛也红红的，衬着喜庆的婚礼现场，让一桌的人突然产生了一种酸涩感。

　　“明宇你们要是生了个儿子就可以跟大鹏的女儿结娃娃亲了。”孙凯瑞看着气氛不对，连忙说两句调侃一下。

　　孙凯瑞比他们都大个两岁，常常以长者自居，过去看着徐明宇一头挑子热的往上赶，还骂过顾琪没有良心，后来去部队摸爬滚打了两年，回来就跟徐明宇说，感情这种东西强求不得。

　　那边贺鹏不乐意，把姑娘往怀里抱了抱，“我家宝贝闺女可不是一般小子能娶的，不追个三年五年的，没门。”

　　徐明宇倒是笑了，笑得有些苦，“放心，我儿子肯定随我，长情，三五年算什么，老子十二年都下来了。”

　　贺鹏不再说话，孙凯瑞也没有说话，突然就静了下来。

　　顾琪就知道，这场婚礼她不能来。她最开始就把份子钱打给了徐明宇，可他却不松懈的连打了三个电话，要求她今天必须到场。

　　顾琪看着眼前带着红花，抓了头发的男人，突然就跟记忆里那张稚嫩的脸庞重叠了起来。

　　十二岁的他小小的一个人，还没有发育开，所以都还没有她高，跟着伟子一起喊她琪姐，把她叫的小脸一扬，骄傲的很。

　　十四岁的他跟她表白，紧张的话都说的磕磕绊绊，一张脸通红，身后跟着一群同样紧张的男生，她也紧张，老师父母都告诉过她，不可以早恋。

　　十六岁的他红着眼说，如果那小子敢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废了他。她那时候幸福的满心满意都是对方，敷衍着跟他说再见，生怕男朋友会吃醋生气。

　　十八岁的他等在她家门口，整整一个行李箱的零食，她要去南方上大学了，那时他第一次离开她那么久那么久。

　　顾琪的眼眶有点润湿，她侧了侧头，再回过来笑得明艳大方，“徐明宇，要好好对你媳妇，不可以浑了知不知道，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了吧。”

　　十

　　徐明宇从十二岁到二十四岁，都在做一件事情，喜欢顾琪。

　　二十岁那年他在宿舍里咆哮，八年了，抗战都打下来了，你说我怎么就攻不下那个姑娘的心。

　　一群大老爷们出谋划策了许久，最后发现，他们能想到的套路，徐明宇全都做过，甚至更好更多。

　　他最恨的时候特别想掏出顾琪的心看看，那丫头到底是什么做的，是不是根本没心。可他后来知道，不是没有，是那颗心不在他身上而已。

　　顾琪二十岁那年谈了她最惊天动地的一段恋爱，分手之后一个人坐在大街上哭，撕心裂肺的。徐明宇赶到的时候，那丫头已经只会一抽一抽的，嗓子都哭得沙哑。

　　平日里对着他耀武扬威的一个人，抱着自己蜷缩在路牙石上，哭得徐明宇整颗心都跟着抽搐的疼。

　　他问：“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我保证不会让你哭。”

　　顾琪舍不得啊，这么好的徐明宇，她根本舍不得让他做男朋友。

　　她脾气臭、任性、不懂事，她怕久了，徐明宇就厌了，就像她的每一任男朋友一样，最后都会离开她。

　　她宁可就这样，把她放在最好的朋友位置，不远不近。

　　只是二十岁的顾琪没有想过，总有一天，徐明宇会变成别人的老公，依旧会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十一

　　婚礼结束的晚上，顾琪一个人回了家，朋友圈里多了一条状态。

　　一个她的背影，一句：致美丽的你，十二年，再见。

　　她抹了抹眼角的湿润，把这个人，彻底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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