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魔之道

　　幻虚魔林 09

　　正文：

　　“这个女人怎么办？”灵力吸收内化完毕，陵越看一眼地上已经被吸干了灵力的叶流云，皱眉道，“放她走的话，她会带来麻烦的。”

　　“所以呢，要杀了她毁尸灭迹吗？”迦楼反问。

　　陵越明显被问住了，公事公办地给出答案，“我们修仙之人——”

　　“是了是了修仙之人不可杀生，不可杀同门。”迦楼满不在乎地接过少年的话。

　　岂料陵越却是表情微变，在听得她“不可杀同门”的那句话之后，他握着剑的手紧了紧又紧，微微的颤抖被他用力压制下去了，两片唇瓣相互抿得紧紧的，险些将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

　　“陵越，怎么了？”迦楼察觉到他的异样。

　　“无碍。”少年重重挥开她伸来关切的手，压抑地低吼，“你只会自己胆大妄为，永远都不会在意别人对你的担心。”

　　“别人？哪个别人？”迦楼还赶紧不懂就问。

　　岂料她这一问，更是惹得少年暴跳如雷，直想唤剑乱剑砍死她，冲着她大吼：“你是不是缺心！是不是心有什么问题！”

　　这可是人身攻击了，迦楼不干，嘴硬道，“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缺颗心脏。”

　　陵越：“……”

　　少年瞬间怒视着她，本欲再吼她两句，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他的脸色几经变幻，最终定格成不可置信，说话的声音都是飘的，“当真？”

　　“当真。”迦楼早已经接受了’没有心脏’这个事实，此刻倒也不觉得被揭伤疤，无所谓道，”早前你不都发现了嘛，我没心跳，没脉搏，自然也就没有心。”似乎是觉得这个事情还不够震撼，她突然冲着少年神秘地眨了眨眼，“不怕告诉你，我不止没有心，而是连同心肝脾肺肾统统都没有，甚至七情六欲也是没有的，只除了一具巨大的骷髅架……”

　　这就是在’第七界’中，最真实的魔蛇迦楼，在那荒芜之境中，她靠着浑身上下累累白骨，上山下海，在荒原上奔逐，在深海里潜游，没有同伴，没有肉身，更无灵魂，就这样反复奔跑了不知道多少年，突然有一天，她感觉到了异样，一股强大的异界力量在试图冲击“第七界”的时空缝隙，冲向她，最终，那股力量终于撕破了时空，将她投放到了混元宗这具柔弱的身体内。

　　但是不知道是因为跟这具肉身太过贴合还是怎么的，迦楼总感觉她占据这具身体的方式跟普通的夺舍不一样，因为这具身体很“特别”，她只有一个空荡荡的肉身，供她使用，肉身之完美服帖，就好像是有人为她精心准备好的一样，而且自从她“进驻”这具身体以来，从没感觉到身体原主人的一丝精神力抗衡，也就是说，她还是她，只除了多了一张皮之外，该没有的东西还是没有，譬如强烈的七情六欲，又譬如……心。

　　只是得到那碧月珠之后，她不受控制的变得易怒，迦楼想，应该是那珠子带给了她“七情”中的“怒”，至于其余的么，她也不清楚也不太想要——她唯一想做的，是拿到传说中的十方镜，找回自己过去的记忆，那早已经被她忘记了的，在“第七界”之前的记忆。

　　“怎么了，吓着啦？”迦楼见少年原地皱紧眉头不说话，打趣问道。

　　“有人来了。”陵越低声道。

　　原来是看管他们的换班弟子过来了，不好。

　　迦楼还没想出法子解决地上被吸干了灵力的叶流云，那两位弟子已经走进，待看到地上躺着的人时，先是一愣，然后快步靠近查探，最后终于辨认出地上苍老几十岁的人是谁的时候，其中一个弟子大叫道：”啊！是流云师姐！竟然是流云师姐！流云师姐被蛇妖吸干了精气了！”

　　“快去禀告长老们！”

　　两弟子连滚带爬，落荒而逃。

　　“我们得赶紧离开。”迦楼正了神色，“碧月珠每次吸收完灵力就会沉寂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没办法在使用，况且，”她接着道，“况且，从目前的形势来看，那几个老头要是联手的话，只怕就算是能灵活运用那颗珠子，我也不一定能以一当十。”

　　陵越自然是明白，只是这困住他们的结界实在是厉害，他们现在显然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陵越，还记得曾经在这里，我是怎么教你打开结界的吗？”迦楼提醒道。

　　“你是说……”陵越迟疑，“可是，这结界可不比当初。”

　　“我做不到的事情你不一定做不到。”迦楼正色看着他，“陵越，拿起剑，运气，将混身所有可调动的气流全部汇聚在剑端，凝神，集中。“

　　不远处脚步声渐重，显然是众多弟子上思过崖来了，那几个老头必定也已经得到消息，他们所剩时间不多，迦楼一个口令一个动作，陵越谨慎照做，缓缓的，他掌心的离火剑开始颤栗起来，起初只是小声嗡鸣，逐渐的，那嗡鸣声变成了滋滋作响的声音，陵越只觉得握着剑的手越来越烫，那剑似乎是有自己的意识似的，不受控制地摇晃起来，激烈亢奋的模样连陵越都不曾见过。

　　“出剑。”

　　迦楼一声清呵，陵越猛地祭出长剑，只见那离火剑瞬间红光暴涨，咖兹卡兹的声音，一点一点很狠将那原本坚不可摧的结界切割。

　　剑光太强烈，迦楼与陵越都有些睁不开眼，事实上，陵越从前只知道此剑威力十足，可降妖除魔，却从未见过它此般模样，想必是在魔林中嗜血之后变得愈发强大了。而且就在刚才，离火剑撕裂结界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陵越总觉得在漫天暴涨的红光中，他隐约看到了个人影，那人跟他有着一样的面容，却赤衣赤发，额间血红色的鸢尾印记衬得他妖红的瞳孔满是杀气。

　　“结界开了，我们走！”迦楼大声道。

　　陵越瞬间回神收了剑，目光所及之处，哪里有什么赤衣赤发的男子？他紧紧握着手中的剑，那剑已经熄灭了光，剑柄却还是滚烫。

　　“哪里逃！”

　　一声苍劲凶狠的呼喝，察觉到掌风袭来的时候，迦楼下意识推开陵越，迎面就是闻人那老头一掌过来，迦楼倾力闪躲却还是慢了半拍，生生被击得后退了数米远，唇角溢出血渍，复又听得那老头阴森道，“今日你伤我徒儿，那我亦能去你性命，他日即便尊上问起来，也只是你抵了流云一条命罢了！”语毕又是致命的杀招。

　　有碧月珠护体，迦楼自然还能扛两招，可是再这样下去，她与陵越恐怕就难以脱身了——果然，怕什么来什么。一大群内们弟子御剑而来，只听得闻人那老头大声命令道，“众弟子听令，布剑阵，将这妖女就地正法！”

　　话音落地又是一招绝击，正中迦楼腹部，且见得那群弟子已经在布阵，若等到他们剑阵成型，自己受制于闻人老头，万箭齐发下来，她不得万箭穿心才怪。大危机！形势所逼，为了保命，迦楼已经顾不得许多，拼命调动真气，试图唤醒体内的碧月珠。

　　在此之际，陵越早已经御剑冲入那剑阵之中，很快兵刃相接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剑与剑碰撞产生的剑光火花，全都在半空中一道道乍碎，离火剑在手，陵越得心应手，若非念及同门之谊，那群弟子今日便要血流成河再一次祭奠这狂饮鲜血的邪剑！

　　少年正越战越酣畅，陡然却听得下方迦楼一声凄厉的大叫，原来竟是那老头一手成爪，攻进了她的腹部，汩汩血流之下，老头阴狠地低吼，“妖物，还不限形！”

　　“啊啊啊——”

　　迦楼周身碧光大涨，腹部以下瞬间化作一条巨大的尾巴，疼痛使得她发狂，爆发出了兽类的本性，那足足有十几米长的巨尾一扫，竟是将那攻击它的老头给重重甩向了天际，陵越见此状无比的震撼，只见到那蟒蛇的巨尾之上，她的腹部，她的腰部，胸-部，颈部，最后再到头部，缓慢地被一层层黑厚的鳞片所覆盖！

　　“啊啊！妖怪！是巨型妖物！”

　　众多原本还在激斗中的弟子吓得连剑都握不住，因为他们亲眼看到，那妖物，那巨型妖物，竟然一跃而起，血盆大口一张，竟是活吞了好几名弟子！甚至，甚至连有着金丹期修为的长老也……也被那妖物叼起，然后重重摔到地上。

　　“啊！我的手、我的手——”闻人惨烈地痛叫。

　　嘎吱，嘎吱，那妖物口中嚼着的，可不就是这位金丹期高手的断臂，被它两颗血红色的瞳孔一扫，众弟子们纷纷大叫着逃离，那妖物一路追赶，竟是很快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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