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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八章魔高一尺
“是那个特别漂亮的白姑娘，她还会医术，是武安君的孙女。”天明将白筱的事情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本来我是想问问她能不能治怪女……呃，端木首领的病，可是……”天明看向了张良。
“巨子思虑得不错。”高渐离听到天明惦记着端木蓉的病情，暗暗点头，“若是暴露了据点和身份，那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武安君”的名号，农家的几名堂主皆是一愣，田言则眉心微拢。那日正是她派人去调查白筱，得到的线索不多，但已经足够。知道她就是白起的孙女时有些讶异，却没想到她就是带给扶苏食物的人。
“我有问题想请教一下张良先生，”田言道，“先生何以觉得那位白姑娘并非下毒之人，李斯与赵高必定会将矛头指向农家？”
盖毓看了一眼田言，知道为何田猛会带着田言而没有带着儿子了。田言的心思的确比农家其他人缜密一些，但对朝堂的形势并不清楚。她如此提问，是想知道扶苏现在在朝堂的处境，看来张良给扶苏留那方绢帕是留对了，她的确一心为扶苏。
“我们今日结识了这位白姑娘，她邀我们一起在海月小筑用膳。”张良道。
“你说的白姑娘，”刘季大惊，“是今天在海月小筑的那位白姑娘？”
“正是。”
“白姑娘看着就不像是会下毒之人。”刘季嘀咕着。
“她遣人将吃食递给扶苏之时，海月小筑的小厮已然将东西放入了食盒，对方从小厮手中接过便离开了。”顿了顿，“当时众目睽睽，也不乏功力高超之人，白姑娘从头到尾并未碰过食盒，如何下毒？”
“也许是她派遣的那人下了毒。”田言道。
“白起一族乃是秦国王族分支，现今白氏族长正是白起之子白仲，白氏效忠帝国，在朝堂保持中立，不必谋害扶苏。”张良道。
“田姑娘可听说过咸阳四姝？”盖毓问道。
“未曾。”
“我知道，”朱家的面具变成了笑脸，“这位白姑娘正是咸阳四姝之首。”
“不错，她精通医术，经常出入王宫为嬴政诊治，嬴政对她极其宠爱，”盖毓继续道，“公子公主们对她礼让三分，扶苏公子与她私交甚好，否则她怎会还想着带吃食给他？阿兄在嬴政身边多年，应该更清楚。”说着看向了盖聂。
“不错，”盖聂点点头，“这位白姑娘我见过数次，医术高明，天真烂漫。以嬴政对她的宠爱程度，她毫无下毒的动机。”
“原来如此。”田言道，“此次多亏墨家高义，出手相助，尤其是墨家的有间客栈据点险些暴露，丁掌柜还被抓进了将军府的地牢之中。”
“田言姑娘太客气了，”高渐离作揖，“此事张良先生之前已经传信过来说明了，丁掌柜过几日就能回来。”
“只是农家的危机还未解除，不知诸位盟友可否再助农家一臂之力？”
张良与盖毓闻言，相视一眼，都明白了田言的意思。盖毓抿了一口茶水，笑意中有几分揶揄。
“农家弟子不是全都撤出来了吗？”班大师问道。
“不错，农家弟子的确是全都撤离，只是帝国认为农家毒害公子，恐怕难逃通缉，农家势必实力受损。”
“那田言姑娘觉得该如何解除危机？”高渐离道。
“想要真正找出下毒之人也并非没有可能，只是费时费力，农家已然被帝国追捕多时，得不偿失，”顿了顿，“唯有祸水东引，将证据引向其他人，才能保住农家的实力。”
“难道再引回那个白姑娘身上？”大铁锤问道。
“方才张良先生已经说过了，嬴政并不会怀疑到她身上，此事不可行。”田言摇摇头。
张良喝了口茶水，又帮盖毓添了半杯，似乎毫不在意对方的话。
“那需要什么人？”大铁锤继续问道。
“首先，此人必须在桑海城中，而且精通医术或毒术，其次，必须与帝国积怨已久，有毒害公子的动机。最后还要有能力将毒药放进公子的食物当中。”
“看来田言姑娘心中已有人选。”班大师道。
“到底是谁？”大铁锤有些着急。
田言自顾自地酌了口杯中的水，笑意暧昧不明。
“铁统领，田姑娘说得如此明显，你都不知道吗？”盖毓语气中有些嘲讽，“她说得就是墨家。”
“什么？你想嫁祸给我们？”大铁锤猛地站起身来，怒气冲天地嚷着，“我们刚刚救了你们，你们还要嫁祸给我们？”
天明也想辩驳几句，却被盖毓一个眼神制止住，按捺了下来。
高渐离眉心深锁，将大铁锤拉着坐下。
“墨家的确符合田姑娘所说的条件，况且我们已经在通缉名单之上，外多加些罪名，也没有区别。”高渐离沉声道。
“高统领深明大义，田猛佩服！”田猛向他行礼，“此次农家欠墨家的人情不会忘记。”农家其他几人也跟着行礼。
“几位堂主记得欠墨家两个人情就好，”盖毓不紧不慢地补充道，“若是墨家陷入危难……”
“逸灵姑娘放心，”朱家笑呵呵道，“到时我们农家必定会鼎力相助。”
送走了朱家几人，高渐离暗中请了田猛和田言商议事情。
“田猛堂主可还记得青龙计划？”
“当然，那是侠魁与墨家巨子的约定。”顿了顿，“你是想……”
“不知传承侠魁之志的另一位堂主是谁？”高渐离问道，“前任巨子过世之时，只告知了在下田堂主的名字。”
“另一人我也不太清楚，当时侠魁是分开找我们的。”
“我们想启动青龙。”顿了顿，“我们已经联系了项氏一族和道家人宗，共商大事。此次与农家结盟，反秦势力实力大增。”
“就在桑海？”
“不错，”高渐离从袖中取出了一枚竹简，“这就是那日我们截获的黑龙卷轴，再用千机铜盘破译出来的内容。”
田猛看着竹简，又看了一眼田言。此事果然如田言所料，黑龙卷轴的内容墨家会主动拿出来给农家。
“嬴政要东巡，前来察看蜃楼的情况，”田猛道，“高统领的意思是在蜃楼动手？”
“蜃楼船体巨大，情况不明，又有阴阳家之人镇守，恐怕不易下手。”张良开了口。
“那张良先生的意思是？”
“先去蜃楼查明内部情况，再作部署。”顿了顿，“农家武艺高强之人辈出，打探蜃楼情况一事就拜托诸位了。”
“张良先生是让我们上蜃楼？”田言问道。
“蜃楼之上有一份图卷，绘录着蜃楼所有的地形和公输家族的机关，若是能得到它，再由同样精通机关术的墨家破解，那便事半功倍。”
“蜃楼戒备森严，距离岸边甚远，想要成功潜入相当困难。”田言道。
“所以需要挑选一个合适的时机。”
众人将计策定下，田猛与田言便在梅三娘的护送下离开了。
“张良先生，刚刚那个田言要嫁祸墨家，你怎么也不说句话？”大铁锤心直口快。
盖毓见大铁锤对张良无礼，心中有些不悦:“那自然是因为，我们是故意的。”
“你！”
“大铁锤，”高渐离拦住了他，“张良先生此举必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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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月小筑旁。
依雷带着几个随从藏匿在隐蔽处，这时从蜃楼上偷偷驶出一艘小船，慢慢地向他们的方向靠近。
等船行进一看，船头上正是云中君。云中君名为徐福，是阴阳家五大长老之一，擅长炼制丹药，也是蜃楼的楼主，此次出海就由他来领导。
云中君四十岁左右，皮肤黝黑，贼眉鼠眼，蓄着山羊胡。衣袍上的浅蓝色云纹造型奇特，脚踩木屐。在船还未到达岸边之时，便飞身上岸，木屐落地竟未发出半点声响。
“云中君不愧为云中君，轻功犹如腾云而行。”
对依雷的赞叹云中君并没有应答，只是问道:“二王子，东西带来了吗？”
“原本还缺的几味药已经找到了，谁知，谁知竟被一只畜生给吃了！”想起小布将他辛辛苦苦找的草药吃掉，他就恨不得将它开膛破肚。
“什么畜生还吃草药？”
“就是只狸狌，”依雷冷哼一声，“那只畜生倒是很通人性，可惜活不了了。”
“哦？”
“那几味药普通人吃下去也活不成，更别说一只狸狌。”
云中君蹙了蹙眉:“既然如此……”
这时，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显然是有一队军队行进。云中君与依雷躲入岩石之后，避免被他们发现。
“将海月小筑所有人缉拿归案，一个也不能放过。”
“看来发生大事了。”依雷道。
云中君并不感兴趣，只是继续刚才的话题:“等二王子将药材找齐再说吧。”
“云中君，本王子问你，你们秦国人若是丢了东西，该去哪里找？”
“二王子丢了什么？”
“一把匕首。”
“上报官府。”
“上次那位龙公子住在何处？本王子与他相谈甚欢，想再去拜访。”依雷语气轻佻，“云中君不会介意吧。”
“是吗？他告诉我你们只说了几句话就分道扬镳了。”
“看来云中君是不肯割爱了，”顿了顿，“也难怪，如此佳人谁见了不动心？”
云中君没有再理睬他，径自坐上小船回蜃楼了。
“果然被我猜中了，”依雷嗤之以鼻，“云中君身上有龙公子的气味，想必龙公子是他的娈童，本王子风度翩翩，他却要去服侍那个又老又丑的男人，哼！”
“王子无需动怒，那日见到的那位姑娘也是绝色佳人。”
“对，那个姑娘，本王子一定要得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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