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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自主咖啡厅内。
顾惜正在台前胡乱地搅拌着杯里的药,望着百叶窗外的雪松出神。
他到底是谁?
顾惜叹一口气,百思不得其解……回想刚才的一幕,心里真是堵到不行。
“顾惜?”视野里多了一个女人,也穿着白大褂,一头短发,长得挺好看的。顾惜见过她了,是外科的同事,叫江蔓的。
“你感冒了啊?”
“嗯是啊,水土不服。”顾惜说着,把被自己晾在一旁已久的药一口喝完。
“H市最近天气不太好,你要多多注意哦。”江蔓也泡好了一杯咖啡,拿在手里,轻轻地碰一下顾惜的杯子,“对了,主任叫你过去呢。”
“这样啊,我知道了,这就去。”顾惜心里还是对这个主任很好奇的,今天会上就缺席了,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哎!顾惜!”江蔓拉住顾惜,说:“他是个怪人,你不要被他吓到。”
顾惜疑惑地看着江蔓,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点点头,转身离开。
“叩叩叩。”顾惜长指敲敲门。
“进。”男人沉沉的声音响起。
咦,这声音怎么好像在哪听过?
开门的一瞬间,顾惜就僵住了,一个男人坐在电脑前,十指交叉,托着下巴。
……是他!那个男人!
这次他没有戴口罩,顾惜终于看清楚了那张冷峻的脸,有棱有角的下颔,浓密的剑眉随意地上扬,依旧是那黑水晶般深邃而冷傲的双眸,鼻梁挺直。还有他微红的薄唇。顾惜还清晰地记得,当时他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不屑,很不屑!
但,真的很帅。
只是……为什么没人告诉过她,这个男人其实就是外科主任?
顾惜还是稳住了仅存的一点弱的不能再弱的气场,微微一笑:“主任,我是顾惜。您找我?”
男人注意到顾惜,抬起眸子看着她。
顾惜被他盯着,不由得紧张起来,下意识低下头去,忽的看见了桌上的工作牌--外科主任:应硕。
他的名字?
只见他站了起来,双手插进口袋,走了过来。
顾惜看着他走过来,在自己面前站定。高大的男人……顾惜只好抬起头看着他。应硕的眸子和她对上了几秒,然后想自己伸出了……手?
他要和自己握手?
顾惜犹豫了一下,也伸出手来。
应硕轻轻握住她的手掌,面无表情,冷傲的眸子始终盯着顾惜。
“欢迎。”
“呃……谢谢。”顾惜的手还被他握着,心跳加速。
下一秒,他又松开了。转身两三步回到电脑前。
不管她了?
顾惜真的不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还有事?”应硕抬眸,冷冷地问。
“啊?呃,没有了。”顾惜回答得迟钝。
应硕看了她一眼,又回到电脑前,依旧不语。
赶紧走吧!顾惜心想。但还是露出职业的微笑,“那我先出去了,主任。”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回答,就快速离开了。
门轻轻关上了,应硕瞄一眼,站起身来到沙发上坐下,从口袋里拿出眼罩,睡觉。
顾惜在走廊上缓缓地抬着步子,眉头紧蹙,让人看不透的表情。
所以,刚才他,其实是在例行公事,欢迎新同事?任务完成,自行解散?
顾惜不由得有些失笑,这个男人,着实让人猜不透啊!
手里貌似还残存着一丝他的温热,当他的手掌覆上来的那一刻,顾惜感觉到了属于这个男人的温度,不是想象中的冰凉,是令人安心的温暖。是否他的内心,也是如此?
顾惜的手收得越发紧,心里的疑问,或许有一天会知晓吧。
——一楼用餐专区。
顾惜正在餐厅靠墙角的位置上,由于生病食欲不振,只是在喝小米粥,左边是江蔓陪着。
“那个冰山帅哥都说了些什么啊?”江蔓手里抓着一只凤爪,吃得津津有味。
冰山?这个形容词用在他身上似乎很对。
顾惜笑笑,“就握了一下手,认识了一下。”
江蔓表示不淡定了,“握手!?他还会跟你握手!?”
顾惜含着勺子,点点头。
“真是个怪人,他平时独来独往,永远一副冰山的表情,除了院长就没有一个人能跟他说得上话的。性格这么孤僻的一个人,还会有和下属握手的一天啊!”江蔓说着,又啃一口鸡爪子。
独来独往吗?他很孤单?
见了他几次,身边还真是一个人都没有。嗯,好像是挺孤单的。
今天一个下午,顾惜都没有再见到应硕。自己也没有再去想他,全身心投入工作。
晚上七点半,顾惜跟护士交代好注意事项就下班了。
顾惜抬头看看夜空,黑漆漆的,没有月亮的踪影,晚风一阵阵地吹,顾惜吸一口气,感觉有点冷,又把衣服裹得紧了些。在满是人的街道上慢慢走着。
过了一会儿,顾惜身后传来几声汽车鸣笛,她转过头低低看一眼,就笑了。
耿诺把头探出窗外,“嗨!”
顾惜也回了一句“嗨!”
“上车。”
“嗯。”
顾惜把身子探进副驾驶,倏地一笑“很暖!”
路上。耿诺专注地开车,时不时看一眼顾惜。
“吃饭了吗?”
“没什么胃口。”
“感觉好一点了吗?”
“也就那样,没事的。”
“要不现在去吃点东西?”
“不用了,我想回家休息,时差这种东西真折磨人啊。”
耿诺静了一瞬,开车的速度缓了下来。
“顾惜……”
“嗯?”
“你……就没想过再回佩城?”耿诺语气很轻,生怕伤到她。
顾惜僵了一下,眸子低下,摇摇头,“不想回去了,回去干什么呢……哭死吗?”
“你真的不回去看看他们?”
“人都不在了,再去,也只是伤感而已……”
回想起四年前,父母的遗体就这么冷冰冰地躺在床上,一点血色也没有。那时她还在多伦多大学,父亲是美国著名大学的医学教授,母亲是法语老师,夫妻俩在飞往芝加哥的路上出了事,飞机坠入峡谷,无人生还。
顾惜被通知到芝加哥医院,以死者家属的身份来认领父母的物品。当时自己身边没有一个人陪同,耿诺和沐爽远在大洋彼岸,独自面对父母的死,她是如此无助!以至于到后来,是耿诺的父亲在老家佩城操办了他们的葬礼,顾惜都没有回去。
现在,她依然没有勇气回去。
习惯了,就好。
是夜,顾惜穿着深蓝色睡袍,双手搭在阳台上,看着外面一片的沉寂,越发感到孤独。
我心伤感悲满腔,谁人知我痛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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