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温赤]催眠师

　　（原17、18对换）
　　17.未完成式/第二个受害者
　　18.“X”/案件中“暂无法解释”的疑点

　　赤羽的手指在距离被角三厘米的半空僵住了，温皇的瞳孔也在瞬间如猫般收缩。两个言辞交锋中的男人第一时间转身迈步，循着叫声来源飞奔下楼，动作迅速一气呵成，步调一致得竟像是心有灵犀。
　　在楼梯的第一个拐角处，他们听见少女在喊剑无极的名字。在第二个拐角处，他们已经可以看见其余众人的身影。
　　桐山薰和柳生鬼哭已经赶到了出事的地点，衣川紫则沿着楼梯向楼上奔跑，差点和冲下楼的温皇撞个满怀。
　　“紫！出了什么事！”赤羽急忙拉住助手的手臂问道。
　　衣川紫来不及回答，急急询问：“医生，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白衣服的人跑上去？”
　　“白衣服？”赤羽与温皇对视一眼，齐声问道：“怎么回事！”
　　“剑无极和凤蝶出事了！我刚才一晃眼好像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影跑上楼，难道医生你们下楼途中没有碰见？那，那是我看错了吗？”
　　“也许那人中途躲进二层某个房间，我们正好错过了。”赤羽沉吟道。
　　温皇却一改平日轻松的模样，停顿了一瞬便绕开衣川紫继续快步下楼，留下一句：“先看凤蝶！”
　　一层走廊的尽头、远离餐厅的那一侧，凤蝶和剑无极双双跪在地上。剑无极倚靠在凤蝶怀里，肩头起伏地厉害。凤蝶双臂环过他的身躯，尽力捂住背上的伤口。
　　柳生鬼哭掀起剑无极的上衣，桐山薰递上毛巾，按住剑无极的伤口，再用纱布紧紧包扎。
　　温皇和赤羽下来的晚了些，只远远瞥见少年背上那道红得触目惊心的伤口和纱布上不断洇开的血迹。虽然看不真切，但那道伤口的形状和深度像极了宫本总司胸前的刀伤。幸而行凶之人一击之后便匆忙逃走，那一刀失了准头，不至于威胁性命，剩下的就是等失血自行停止。
　　“凤蝶啊……你没事吧？”剑无极仍是操着调笑的口吻，却是冷汗连连，有气无力。
　　凤蝶对他点点头，答道：“我很好。”
　　剑无极扯着嘴角卖力笑了一下，眼前一黑，就这么昏了过去。抓在凤蝶臂上的手掌无力滑下，露出覆在手掌下的一道浅浅的划伤。
　　温皇的目光暗了下去，黑黝黝深不见底。赤羽站在他身边，又感觉到了那股如任飘渺一般冰冷的压迫感。
　　结合出事时剑无极的惊呼不难想象，不论有意无意，袭击者最初的目标是凤蝶。是剑无极推开了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下尖锐的刀锋。
　　这样的状况完全超出了赤羽的意料，惨剧的发生不是催眠，持刀行凶的人确实存在。这个人不是温皇，而是另有其人。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接近了真相，突如其来的现状却将之前的推测全部推翻。
　　剑无极被柳生鬼哭和赤羽合力抬到二楼客厅，安置在沙发上。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接近下午三点。
　　从凤蝶和剑无极出事起到现在，温皇已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表情漠然，一言不发。虽然在其他人眼中他仍是一副凉薄模样，赤羽却隐约感到，温皇的沉默代表了他的愤怒。越是看起来古井无波，这个男人的内心就越是惊涛骇浪。如果说平日里以戏耍人为乐的温皇让人避之不及，此时的温皇则令人不寒而栗。
　　他当然不是担心剑无极，但显然如果没有剑无极在，受到严重伤害的将是凤蝶。能让温皇愤怒至此的原因只有一个，对方是当真要置凤蝶于死地。
　　凤蝶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小姑娘原本就白皙的脸颊此时更是苍白得失去了血色。
　　赤羽原以为她是受到了惊吓，然而凤蝶在咬着下唇踌躇了一会儿之后，像是终于做下决定，讲出了令在场众人尽皆震惊的发言。
　　“主人，是任飘渺！”她说。
　　“什么！”赤羽和衣川紫同时惊呼出声。
　　温皇却是莫名沉默着，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他沉默的时间久到众人几乎以为他不会做出回应，最终温皇还是一字一顿地缓慢问出声：“你、说、什、么？”
　　赤羽立刻抓住关键，问道：“凤姑娘认识任飘渺？”
　　凤蝶点了点头，向温皇看了一眼，解释道：“主人，你也不必再瞒了，五年前向宫本总司下战书的任飘渺就是你。”
　　闻言，在场其余四人的目光齐齐聚到温皇身上。蓝衣的男人依然沉着脸不做声，似乎并不打算辩解。
　　凤蝶继续说道：“但是，请你们不要怀疑主人，主人没可能伤害宫本总司和天宫伊织，他与宫本总司的赌约早已结束。一年前因为我和剑无极的关系，主人与宫本总司偶然相遇，那个时候他们两人就发现了彼此的身份。因为萧无名和任飘渺几乎同时找出对方，那个赌局已经以平手结束了。”
　　就在众人对凤蝶的话将信将疑的时候，温皇终于轻叹一声，看向赤羽。“我说过了，宫本总司和天宫伊织认识的我就叫做任飘渺。我从始至终没有骗过你，赤羽医生。”
　　随着一口气叹出，好像强烈压迫的气息忽然消散，赤羽错觉眼前这个男人又恢复了往常那一派从容的模样，仿佛方才那个沉如深渊的人并不是他。
　　“虽然没有欺骗，但你隐瞒不说……”赤羽蹙着眉想了想，还是算了，现在不是和他计较的时候，况且温皇此刻也不会有认真解释的心情。
　　“温皇方才与我一起，凤蝶看到的任飘渺确实不是温皇本人。紫，”赤羽看向自己的助手，“你看见的那名白衣人是任飘渺吗？”
　　衣川紫低着头回想了下当初温皇的心理测试表格，回答道：“是。我看见那人的背影，是银色短发，穿白色风衣，就是任飘渺。”
　　“那凤蝶你确定袭击你和剑无极的人就是任飘渺吗？”
　　“嗯。”凤蝶微微点头。“任飘渺一头银色短发，穿白色风衣，戴着金丝边的眼镜，瞳孔是紫色的，我看得很清楚。”
　　听了两人的描述，赤羽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中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却抓不住线索。
　　反观温皇，也是同样地沉默不语，低头摸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
　　忽然，两人同时抬起头来。
　　“啊！”“不对！”
　　温皇与赤羽对望一眼，只一个眼神便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温皇看着赤羽，开口道：“赤羽，你应该和我想到了同样的可能。”
　　“那就由你先说吧。”
　　温皇轻轻颌首，说道：“凤蝶和衣川紫被催眠了。”
　　闻言，两名年轻女子一同瞪大眼睛，脸上写满不可置信。
　　赤羽接过温皇的话，解释下去：“一身银白的任飘渺是温皇虚拟出的人格，不同人眼中的任飘渺是由温皇的描述和听者的想象共同构建。没有人见过真正的任飘渺，凤蝶和紫却坚信自己看见的就是任飘渺，因为你们的认知已经把那样的装扮和任飘渺划上了等号。”
　　“或者，包括你我在内，这里所有的人都被催眠了。如果看见那名白衣人的不止是凤蝶和衣川紫，他在你我眼中的形象，恐怕同样是任飘渺的样貌。”
　　“你不是说过，要同时催眠这么多人，你这样的催眠师都无能为力？”
　　“很遗憾，我确实无能为力。但是——”温皇看向赤羽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我或许还没告诉过你，在我之上，还有更高的催眠境界，结合催眠术和心理学，达到令人无条件主动被催眠的目的。”

　　“我们之前说到哪里了，赤羽医生？”
　　温皇再一次跟在红发医生的身后，踏着台阶向三层走去。
　　桐山薰、柳生鬼哭、衣川紫、凤蝶，连同昏迷不醒的剑无极，一共五个人留在了二层的客厅里，赤羽和温皇则为了寻找“任飘渺”重新向三层探索。
　　虽然脱离众人行动存在风险，但不知隐藏在何处的任飘渺随时威胁着众人的性命，只有主动出击才能打破僵局。
　　虽说如此，任飘渺的藏身之地却无法解释。整栋别墅已经被温皇和赤羽仔细搜查过，唯一没有去过的地方就是宫本总司的尸体所在的房间。但房间早已上锁，钥匙更是被剑无极贴身收起。
　　温皇跟着赤羽走向宫本总司所在的房间，在走廊尽头那扇小窗前停下，继续说道：“那剩下的三成，你还没有说。”
　　“没必要了。”赤羽顿足在紧闭的门前，视线从门上移到窗外的大雨。
　　他认真地看，仔细地看，集中精力地看，不言不语。他的眼中是落下的雨点在天地之间划出一道道白线，他的耳边是雨点打在屋檐上、水洼里的清脆声响，他的鼻端是被大雨翻起的泥泞土壤的味道。这个世界如此真实，就像死去的总司和伊织一样，不容置疑。
　　温皇也顺着赤羽的视线向窗外看，静静地等着赤羽的下文。
　　赤羽最后还是放弃了。他背对着温皇，低声说道：“凤蝶差一点出事，多亏了剑无极。”
　　温皇呼吸一窒，沉吟片刻，问道：“赤羽医生不怀疑我了？”
　　“感性上我还是怀疑你，但理性上我没法怀疑下去。”
　　“哈。”温皇苦笑一声。“这个答复，我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苦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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