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非蝶

　　当铃木醒过来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
　　他环顾四周，最后下床。
　　看样子已经什么事也没有了。
　　他离开自己的房间，到了大厅。
　　大厅里赫然有一张大得夸张的床，在四周白色的厅里，那红色的床单被套特是扎眼。
　　床上有两个人。
　　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和一身火红的女人。
　　赤、裸的男人四肢摊开趴在床上，女人披着直顺的黑色长发，伏在男人的脖颈间，听见铃木的脚步声抬起了头。
　　[车静子，是你把我带回来的吗？]铃木依然是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他径直坐在茶桌旁，自己开始倒茶喝起来。
　　女人笑着，红似血液的双唇微启，一口日语[你以为你会在这里是你爬回来的？]她起床，理了理火红的和服，穿上木屐。
　　铃木停顿了喝茶的动作，抬眼望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车静子从床头拿起木梳，开始一点点梳理着并不凌乱的头发[哼，你以为我会放心让你在那个破学校？若是这样，恐怕你的小命都没了。]
　　铃木脸色变了变，看着茶杯。
　　听不见后面的声音，车静子回头看去，只见他脸色如同石灰般苍白。
　　她走到铃木身边，坐下。
　　[那个学校你不能去了。]她拿过他手中的茶杯，将里面的水喝尽。
　　铃木侧头看她[你有办法？]
　　[没有。]她放下茶杯[现在没有办法了，至于那个，我会想办法拿到。]
　　铃木皱起双眉双手握拳[我想回去。]
　　车静子看着他的忧郁的双眼，笑着，却如寒冷的冰雪里，她冰冷的手覆上他的拳头，白色的皮肤，红色的指甲，一眼感觉给人一种妖气、恐惧。
　　[拿到那个，我们就回去。]说完，目光婉转，轻轻靠近铃木。
　　红色的双唇轻轻覆上铃木的唇，一点一点轻啄。
　　铃木看见的，只有她媚骨的红色双眼，浓艳的妆，白如凝脂的皮肤。
　　鼻孔充斥着浓烈的香水，她手中传来岩冰一般的感觉。
　　离开铃木的唇，车静子低笑出声[雪音，我爱着你，你是知道的。]
　　铃木垂下如蒲扇一样的睫毛下的眸子，静默不语。
　　车静子起身走进厨房，从里面拿出一瓶红酒两个杯子。
　　[你呆在家里，外面的事我来解决。]她红酒倒进杯子，走到铃木身边，递一个给他[只要你在家里，他找不到你的。]
　　伸手接过杯子，看着里面红色的液体。
　　意外的红，性感的红，致命的红。
　　与车静子的唇豪不相差。
　　他们聊了很久，直到车静子离开。
　　床上的男人从头到尾一直趴在床上，也许睡着了，也许永远也不会醒了。

　　当金醋睁开眼，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望着天花板良久，他发挥出乌龟一样的速度起床穿鞋。
　　拉开窗帘，刺目的阳光扎进了他的眼眶。
　　等他渐渐适应这阳光，睁开眼便看见楼下自己红色车子旁边的黑色的奥迪。
　　再看看天上的太阳，眯着眼转身去洗手间。
　　洗漱完毕，换好衣服，穿着拖鞋“嗒嗒”下楼。
　　客厅里的电视声音开得很大，金醋揉揉太阳穴，走向餐厅。
　　刚坐上桌准备吃吕姨准备好的早餐，就听见客厅里传来扔东西的声音。
　　探头望去，金曼一脸愤怒地坐在沙发上，遥控器被她丢在了茶几下面。那架势完全就是“我今天心情很不爽”。
　　金醋端正坐好，拿起筷子开始吃荷包蛋。
　　[哥～～！]
　　客厅传来一声狂吼。
　　……
　　……
　　继续吃蛋。
　　……
　　……
　　[哥～～！哥～～！]
　　又是狂吼，比刚才更凄沥。
　　金醋放下筷子，起身，走到客厅，坐下。
　　[把电视关了。]他面无表情地说。
　　金曼起身，刚要去捡遥控器，从花园里进来的吕姨捡了起来，放在茶几上，关了后电视走开。
　　[哥，我要搬出去！]待吕姨离开，金曼拉着金醋的手臂说。
　　静默地看着她良久[她也不常回来。]
　　[就因为他们不常回来所以要搬，我不想看到她。]
　　静静看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发[她走后我们就搬。]
　　听金醋这么说，金曼的眼镜笑眯起。
　　[对了。]金曼突然惊道[之前铃木打电话说他要过来。]
　　金醋突然一愣。
　　但只有一会儿，他轻声说[他没有给我打电话。]
　　金曼看着他，小声说[哥，你……是不是向他表白了？]
　　[怎么这么说？]
　　[我好几天没有看到你们在一起了。]
　　他低垂着眼[我也很久没有看见他了，也没有上课。]
　　[你知道铃木脸皮薄，他是直男，你个男的向他表白谁受得了。]金曼一脸无奈状。
　　金醋脸色顿时难看到极点[你别说……]
　　金醋突然止声。
　　楼梯上有脚步声。
　　灰色的短裙，半透明的丝制白色上衣。
　　顺直黑色长发。
　　轻点淡妆。
　　皮肤保养很好，四十岁的人还是很紧致，白皙。
　　她很华贵，雍容。
　　[你们在做什么？]语气平缓，毫无情绪。
　　金醋定定盯着她的脸[没有什么。]
　　她走下楼梯，到厨房里，打开冰箱。
　　“叮叮～”
　　这时，外面的门铃响了。
　　然后听见吕姨从花园跑到门口的声音，然后是开铁门声音。
　　然后，门开了，吕姨的旁边站着铃木。
　　铃木垂着眼，面色有点苍白，但也不明显。
　　[铃木！]金曼大声叫道。
　　看见铃木，金醋站起身，走过去[雪音，你这段时间去哪了？]
　　铃木抬眼看他[这几天不太舒服，在家里休息。]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
　　金醋皱眉，从头到脚观察，一身白色笔直立在门口。
　　[先进来吧。]让开身，让他进来，
　　铃木刚进客厅，就看见厨房里走出来的女人，他一愣。
　　见铃木突然伫立不动，金醋顺眼看去。
　　[走吧，先坐着，要喝点什么？]拉着铃木坐在沙发上。
　　金曼在沙发上摞了摞，给铃木让座。
　　女人喝了一口水，看着铃木，对金醋说[这位是？]
　　[他叫铃木雪音，是哥哥的同学。铃木，这是我妈妈。]金曼替金醋回答。
　　[您好伯母，雪音打扰了。]铃木起身，对金妈妈鞠了一躬。
　　金妈妈定定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
　　见金妈妈没有反应，铃木颇为尴尬，他咳了一声，笑笑垂下头。
　　[我们是不是见过？]金妈妈突然开口。
　　铃木一愣，看着她[我们？应该没有吧。]
　　金醋和金曼也疑惑地看着铃木。
　　金妈妈突然一笑，看了看面前三人[你们慢慢玩，我先上去了。]
　　目送金妈妈上楼，金醋脸若冰霜。
　　金曼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铃木看着他俩，一种淡淡哀伤侵蚀着他的胸腔。
　　金醋坐下，狠狠地瞪着楼梯口。
　　[铃木，你今天有事吗？]金曼先开口了。她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个果盘。
　　铃木看着金醋，那眼神是在向金醋确定一件事[你说呢？]
　　金醋抬头来着立在他年前的铃木[我以为你是过来看我的，以为你改变心意了]
　　听金醋这么说，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不由得懊恼[听说今天晚上有活动？]铃木淡淡的说[我怎么不知道？]
　　金曼来回看着他们，一愣一愣的。
　　金醋侧头[你有看你的电话吗？]
　　铃木浓郁的眉头轻皱，从裤袋里掏出手机，翻了半天。
　　金曼走到他旁边，伸头瞄去。
　　[呀，你开的飞行模式。]金曼叫道。
　　盯着手机半响，铃木放下手[对不起。]
　　金醋半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抓着头发，慵懒地看着铃木[你有放在心上过吗？]
　　[听说他们这次叫的人身手不错。]意思就是说你可能会输。
　　[哥，你答应今天陪我去电玩的。]金曼抢着说，坐在金醋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衣服。
　　金醋看着她，良久才说[等会儿就去。]再抬头看着铃木，沉默。

　　炽热的太阳挂在正空，强烈的紫外线射杀着每个暴露出来的细胞，刺痛无比。
　　余茧站在小吃街的中央，没有任何躲避的地方。
　　来来往往的人群，都注意到了这个被太阳晒得满脸通红的小伙子。
　　他耳朵上挂着麦，汗水已经打湿了他飘逸柔顺的头发，紧紧贴在他的头上和麦上。
　　[冰糖雪梨，有买有送。]
　　他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不停的。
　　摊位架上摆满了饮料，不时有人过来买，他又从下面冰柜里拿出几瓶添上去。
　　从下午一点到这里，不过才一个小时，他已经被晒得狼狈不堪了。
　　[麻烦你给我两瓶。]两个撑着小花伞的女生站在余茧面前，给了他十元钱。
　　余茧定眼看着她。
　　是那个女生。
　　一头长头发，可爱的蓝色短裙，宽松的白色T恤。
　　经常到他上班的电玩偷看他的女生，那次还送他盒饭。
　　她的旁边，余茧也认识。
　　他前两天认识的同校同学，那个在校门口遇上的女生，可爱的短发女生，有一副转变极大的嗓音。
　　两个女生都认出了他，都有点惊讶。
　　余茧首先友好地笑笑，递给她们两瓶，然后找了七元。
　　[你怎么在这里打工？！]短发女生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他。
　　余茧继续他机械地笑。
　　[那个……]长发女生有点不好意思地拽着瓶子，看着余茧[等会儿楼上见。]说完就转身走向商场，但回头见短发女生还站在那里，叫到[小玲，走啦。]
　　叫做小玲的短发女生看着余茧，动了动唇，似要说什么，最后还是转身走开。
　　余茧看着她们进入空调包围的商场，心中满是刚才小玲离开时的奇怪表情。
　　很快时间到了四点，他和一个同样做兼职的女生交接完，也进入了商场。
　　进入商场，第一感觉就是，凉快。
　　当他到达三楼，看见了在前面的金曼和金醋。
　　余茧偷偷地走在他们后面，尽量把自己隐藏起来。
　　事实证明，他最终没有被发现。
　　进了会议室，他就被王馨拉到一边。
　　[考虑得怎么样？]她小声对余茧说。
　　余茧一愣，脸色尴尬，故作怔定说[什么怎么样？]
　　王馨眼睛睁得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你竟然忘了？！]
　　说完抓住他手臂的手一紧，然后突然恶狠狠地说[别装傻，你说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家亚琪？]
　　余茧为难地看着她[我不认识你的妹妹，又怎么谈喜欢不喜欢。]
　　[不认识？]王馨一脸惊讶[见过这么多次了竟然不认识？]
　　这次轮到余茧一脸惊讶[我们见过？]
　　王馨皱紧眉头，随后叹口气，再随后说[没事，等会儿她会过来，到时你就知道她是谁了。]
　　她突然笑得灿烂说[亚琪自打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一直要我打听你的兴趣爱好，她说明年高考也要考到你的学校去。]
　　余茧瘪嘴一笑，从工箱拿出工衣就走。
　　王馨突然拉住他[害什么臊还跑厕所里换，就在里面换了吧。]
　　余茧看看坐在会议室里的几个人，三女一男，他摆摆头[这么多人，我还是跑一趟。]
　　刚进厕所，就看见正在小便的金醋，他迅速转开身，匆忙躲进了厕所间。
　　事实证明，只要你小心，就不会出意外。
　　余茧被安排在模拟区巡场，金醋在退币区打鱼，金曼在彩票区打彩票，余茧和他们碰不上。
　　吃饭时间，余茧在会议室门口看见了那个长发女生。
　　她看见余茧，三步作两步跑上来[那个，我们一起吃饭吧。]
　　余茧不解，却还是淡淡说[我自己带饭了。]
　　女生笑得更灿烂了[我也带饭了。]
　　余茧皱眉，看了看她空空如也的双手[你要到我们会议室里去吃？]
　　她只笑不语。
　　[你还说不认识亚琪。]
　　王馨突然在旁边说。
　　余茧眨眨大而明澈的双眼，看看王馨，再看看女生。
　　他低头无语，默默走进了会议室，王馨和王亚琪随后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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