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仙女的自我修养

　　白哉挺聪明的。

　　事实上即便是蓝染不喜欢这个小崽子，但是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小朋友的敏锐度远胜于普通人，又或者说幼崽的敏锐度其实都是很高的——大概就是他们用这种天生的直觉来辨别哪个人真的喜欢他们而哪个人只是装的。
　　比如蓝染看起来很称职，但其实他心里对这个经常在半夜嚎一嗓子的小朋友很不喜欢。
　　是的，白哉热爱在半夜哭泣，但是就嚎一嗓子。
　　把大家全部都吵醒之后，自己一翻身就睡了。

　　雪莱觉得白哉又可爱又可恨，可恨的是他这种近乎于恶作剧的啼哭方式，可爱的大概就是因为这是自己家的小孩了。
　　“换做别人如果在半夜把我吵醒然后又一翻身睡着早就被我弄死了。”
　　雪莱睡眠不足，在苍纯回来的时候直接把小妖怪交接给了他，跑到了十一番队的值班室补眠。
　　“……看起来雪莱是真的被吵到了呢。”
　　蓝染在洗衣服的时候说：“苍纯桑，现世最近还太平吗？”
　　“还好吧，不好不坏。”
　　苍纯抱着自家的幼崽摇啊摇的：“最近辛苦你了。”
　　“还好，我也只是休沐日回来帮忙而已，最辛苦的还是雪莱。”
　　洗衣服的少年看了一眼白哉：“最近白哉不知道怎么，还蛮喜欢咬人的。”
　　“诶？”苍纯有些意外，拍拍小妖怪：“白哉，不可以这样做哦。”
　　小妖怪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吐了一口奶泡。

　　白哉的满月谁也没有通知，就家里人自己高高兴兴地过了一下——朽木家还是派人送了贺礼的，但是雪莱装作没有看到，让苍纯自己收了。
　　年轻的爸爸想了想，决定将贺礼捐出去，在东南西北60——80区里建立一个收留小朋友的地方。
　　“其实这个念头很早就有了，在雪莱怀孕的时候吧。”苍纯叹了口气：“因为在感念自己孩子要出生的时候，在流魂街看到了无家可归的孩子，心里实在是……”
　　他刮了一下白哉的脸。
　　“希望孩子们都能够过得好一些，这样就不至于走上为了争夺食物而互相残杀的道路吧。”
　　雪莱有些意外，但是却觉得这个想法不错。
　　“也是啊。”蛇仙女说：“偶尔我们也可以过去看看，如果有跟白哉年纪差不多的，可以带到瀞灵廷里陪他玩啊。”
　　这样好吗。
　　蓝染端着汤喝了一口，觉得雪莱这个念头其实也不是很好。但是……
　　“啊，惣右介没准可以在里面找到媳妇呢。”雪莱一拍手：“我觉得这个想法真不错！”
　　“这个想法就算了。”
　　少年很平静：“我暂时不想找媳妇。”
　　一家三口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家里两头羊身上——最近它们产奶产得很勤快，以至于小妖怪拼劲全力喝吐了还剩下好多。雪莱后来就用羊奶洗脸，意外发现用起来还不错。
　　她真诚地安利给了两个老爷们，结果苍纯跟蓝染两个人都坚决拒绝。
　　“明明很好用啊，而且很好喝。对吧白哉？”
　　雪莱戳戳蛾子的脸蛋，看到小朋友打了个嗝。

　　白哉满月那天，他们一家四口聊到很晚，中间还穿插着打听到白哉今天满月所以来做客的客人——京乐提着酒过来了，还有浮竹。苍纯收拾了一下桌子之后请客人做下，蓝染还把自己做的小点心拿了上来。
　　“哦，看起来不错嘛。”七番队的副队长说：“我还以为会一团乱。”
　　“嗯，因为我们家的男人们都很体谅我。”
　　雪莱窝在苍纯怀里，一副完全不干活的模样。但京乐其实是知道雪莱平时带小朋友上班的，而且也见过她忙成一团的样子。
　　“看来嫁给朽木君对雪莱桑来说是一件幸运事呢。”
　　浮竹给苍纯倒了杯酒：“我看雪莱桑日子过得很舒适。”
　　“我倒觉得能娶到雪莱对我来说是幸运事。”
　　苍纯低头看看银发姑娘的脸：“毕竟我也过上了以前想都没想过的生活。”
　　“每天做家务的生活吗？”京乐促狭：“的确是以前的苍纯君想都没想过的生活啊。”
　　“这该怎么说……我倒觉得很有趣啊。原来做饭是这么艰难的事情，以前都没有这个概念呢。”苍纯还饶有兴趣地讲了讲：“连热羊奶都要把握好温度，否则白哉根本不喝——那孩子竟然是个猫舌头。”
　　“小朋友的话肯定更怕烫一些，”雪莱笑眯眯地说：“以前蓝染就吐槽过为什么澡堂的水都那么烫来着。”
　　在一旁的少年被点名，笑了笑。
　　“说起来，蓝染君在真央感觉如何？”京乐看着这个少年：“怎么回事，蓝染君一下子长得这么高了？我突然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啊。”
　　“时间过得本来就很快。”浮竹槽他：“之所以觉得不快，不觉得是你把时间都放在喝酒赏花上了吗，春水？”
　　他们两个人互相吐槽了起来，雪莱听着听着，捡了块点心吃——因为实在吃不了一整块，掰成两半跟蓝染分掉了——苍纯不吃甜食，也不挑。
　　所以他到底喜欢吃什么呢。
　　雪莱这么想着，用头蹭了蹭苍纯的脸。
　　对面互相吐槽的一对老友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样，咳了一声之后没过多久就告辞了。
　　“所以你平时在家到底过着怎样的日子啊，那时候。”
　　后来京乐找蓝染喝酒的时候问：“不觉得刺眼吗？”
　　“啊，那也是一种修炼吧。”蓝染说：“难道还能离家出走吗？”

　　白哉小妖怪的满月过了之后就开始迎风长了，一件新衣服刚做好之后没过两天就小了。雪莱也没想到小朋友是这样的，而苍纯则会是不是带一点现世的玩具给白哉。
　　“你这是走私。”雪莱义正言辞地说：“这是不对的。”
　　“在院子里种了那么多辣椒的人就不要来指责我了吧？”
　　苍纯顺手拿出了一盒香粉，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地放在了雪莱的桌上：“说起来，我可能最近就会结束外勤的工作了。”
　　雪莱看看他：“？”
　　“父亲找过我，说原来的副队长想要退休了——雪莱应该知道，副队长是我家附属的贵族，年龄偏大了，父亲也想趁此机会……”
　　最终朽木队长还是出于“这孩子以后要继承朽木家”的念头，希望苍纯能够接任现任六番队副队长的职务，也因此将他长期派驻到了现世积攒资历。
　　“虽说直接钦点也不是不行，但是朽木队长还是让你一步步来了啊……慈父之心真是天地可鉴。”
　　雪莱不带什么感情色彩的点评：“这也是好事。”
　　“抱歉，之前让雪莱受委屈了。”
　　苍纯并不是不知道雪莱在这边受到的压力的，但那也还是事后知晓的——苍纯其实也思考过职务和照看幼儿对于雪莱来说的负担，并且真的动过劝说雪莱回家的心思，但是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到头来，我并不能替雪莱分担什么，只能说这种轻飘飘的感谢和抱歉而已。”
　　新爸爸揽住雪莱的腰，将手臂收得紧了些。
　　“我接任之后，白哉就让我带着吧？”
　　“诶……朽木队长会同意吗？”
　　苍纯低头，亲了亲雪莱的脸颊。
　　“父亲其实也很想一直见白哉，但是因为自己之前对雪莱说过的话，一直拉不下脸来。”
　　苍纯说着就笑了起来：“雪莱好厉害啊。”
　　“……嗯？”
　　“因为我也是第一次看到父亲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又没办法的样子。对我来说，那是从小到大都不容置疑的父亲啊。”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责备我。”雪莱歪歪脑袋：“嗯？”
　　“恰恰相反，我其实觉得……还蛮有趣的。”苍纯也忍不住勾起嘴角：“这其实是我从小到大都想做到的事情。”
　　乖孩子朽木苍纯一直是按照模板长大的，从小到大除了结婚之后向一条不归路狂奔而去后，在这之前除了病弱都是完美的。
　　是的，完美。
　　但即使是这样的孩子，心里也有过把爸爸气个半死的想法。
　　某种程度来说，雪莱觉得朽木队长也不容易。
　　“所以今天满月，明天我可以把白哉带去朽木家吗？”苍纯说：“雪莱这么通情达理，一定会答应我的吧？”
　　不我其实之前就已经带他去过了……
　　雪莱决定把这个秘密埋藏好，让苍纯自己去发掘，假装通情达理地点了点头。新爸爸在她耳边低声说话，说着说着嘴唇便流连到了更低的地方。
　　门外的风声与月亮都是温柔的，就如同情人的声线和脸庞。夜色静静，而窗外已经有了盎然的春意。
　　小妖怪在凛冬世界出生，却能在万物复苏的季节出去看看世界，其实也是个很好的事情。
　　“但是如果要给白哉牵星箝的话就还是拒绝吧？”雪莱后来说：“我觉得那东西沉得慌，从小带很可能会让他掉头发。”
　　“……诶？”
　　苍纯第一次听到这种假设：“会……会吗？”
　　反正雪莱挺在意的。
　　“好吧，那就不带……说起来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嫌弃那个。”
　　苍纯的额头抵在雪莱的额前：“那……我们休息吧？”
　　他带了一点淡淡的酒气将雪莱抱了起来。
　　“外勤终于结束了啊。”

　　然而蓝染还在写作业。
　　白哉现在在他屋子里睡着，这是孩子亲爹拜托的——少年现在看这个小妖怪更不爽了，尤其是他现在竟然睡得这么香甜。
　　你不是很爱嚎吗，现在怎么不嚎了。
　　蓝染在心里默默地说。

　　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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