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仙女的自我修养

　　雪莱是认真的。

　　她罕见地真的这么慎重地想要将这些老古董杀的一干二净，尤其是在想到这些人想要把自家幼崽从她身边抢走的时候，她脑子里的杀意就越发重了起来。
　　而她怀里的小东西蠕动了一下，恰到好处地打断了雪莱认真思考的念头——白哉小朋友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声音，又把脸贴在了雪莱胸前。
　　他枕着亲妈软软的胸安然睡去，浑然不觉这个世界上即将可能发生的惨案。
　　不过也可能是隐约察觉到了，所以才突然动了动的。
　　雪莱悄悄叹了口气，用手轻轻拍着幼崽的襁褓。
　　真烦人。
　　“这件事情要告诉苍纯吗？”少年问：“这种事情还是他来处理比较好吧。”
　　“算了，他本来就一直夹在朽木家跟这里之间，以前他已经尽量避免矛盾了。”雪莱说：“我迟早要跟朽木队长对上的，让我来吧。”
　　蓝染点点头，看着白哉小朋友毫无形象的睡相，心里冒出了另外一句话。
　　亲生的福利待遇就是好。

　　白哉小朋友直到半夜睡熟了才终于放开了亲妈的头发，而雪莱在好不容易解脱之后立刻去洗了个澡——她泡在澡盆里，感觉整个世界都晴朗了起来——即便现在还是黑夜。
　　银发姑娘梳理了一下现在她需要面对的几个困境，还有朽木队长这边的愿望，综合了一下——果然还是冲突的。
　　雪莱想在自己的小家里过自己的日子，尤其是最近蓝染上学之后，良善值稳定在了40，无论是在真央还是在家里都还看起来不错。她怀孕这阵子蓝染虽然不是一直在家，但是也是一直在关心她的，甚至还帮忙准备了牛奶。
　　啊说起牛奶，雪莱又愁得慌。
　　这年头连工业革命都还没出来呢，更别提现代化牧场加工奶粉了。
　　雪莱一边泡热水，一边心里想着母乳问题，整条蛇就又很沮丧。
　　现在知道的是朽木家那边准备了奶娘，但被苍纯当时退了回去——他当时应该也没想到雪莱是没办法哺乳的，也没有想到过牛乳对于幼崽来说并不是最好的食物，所以有关于白哉到底吃什么就是雪莱现在面对的最重要的问题。
　　相比这个，带孩子上班啊都不是什么要紧事了。
　　不过为什么我就是没有乳汁呢。
　　银发姑娘捂着脸，简直百思不得其解——这个问题又私密又羞耻，但是却又很迫切、并且关系到了幼崽的生存。
　　听说母乳内涵的免疫因子对小朋友很有帮助。
　　呜哇白哉妈妈好没用啊。

　　雪莱擦干头发之后又去看了看自家幼崽，看着他那个茫然的脸蛋，忍不住戳了两下——小朋友的脸蛋非常软，像是非常富有韧性的果冻一样。幼崽的头皮上多出了一茬青色的头发，看起来是黑发没错了。
　　而雪莱仔细端详了一下，发现这个小朋友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为什么他长得不像我。”雪莱问蓝染：“一点都不像我——你发现没有？”
　　“……？？？”
　　蓝染难得有点迷茫，趴在书桌上睡着的少年听明白了雪莱的问题，又看了看那只睡得跟昏迷一样的小朋友。他脑子转了一下，大概了解了雪莱的点。
　　“这又没关系的。”他对雪莱说：“现在还小，看不出来——以后长大了不像雪莱再生气也来得及啊。”
　　雪莱想想也是，又觉得自己因为这件事把蓝染叫起来非常不好。
　　“抱歉惣右介，你回去睡吧。”
　　雪莱说：“我自己再想想。”
　　蓝染看了看远处，发现已经有了一丝曙光——雪莱这个样子看起来就没像休息过，而少年想到这里，有点烦躁，但是很快顺了顺自己的状态。
　　“雪莱有想过为什么朽木队长突然间这么急迫了吗？”蓝染问：“想想看，之前苍纯跟雪莱一直在一起，朽木家主的态度从来都是强硬又冷漠的，还因为苍纯桑坚持要跟雪莱在一起，所以把苍纯桑直接赶出了朽木家。”
　　虽然只是形式上的，而且后来还又招了女婿加以培养。
　　雪莱听了这个话，脑子里有好几个想法，而少年又继续说了自己的推断。
　　“当时苍纯桑虽然跟雪莱在一起，但是朽木家其实暗地里一直还是在关注着苍纯桑的——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是万众瞩目的继承人。而就在这种情况下，朽木响河的入赘我认为某种程度上缓解了朽木家继承人的危急，甚至从时间上推断，朽木响河就是经过长时间的考察后被认为可以收进朽木家后，朽木家主才会对苍纯桑想和雪莱在一起的想法这么宽容的。因为，他这边的继承人问题并不是那么急迫。”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少年给雪莱倒了杯水：“现在朽木响河入赘有一段日子，可是跟苍岚桑并没有怀孕生子的迹象——相反雪莱这边抢了第一个——其实我觉得说苍纯桑身体不好什么的，倒也不至于，毕竟雪莱——”
　　他被雪莱打了一下，终于不在说这个：“无论如何，继承问题现在又摆在了朽木家主面前，因为虽说苍纯桑因为雪莱的事情很叛逆，但是在其他事情上从来都是无可指摘的——他甚至还能在年节的时候回去看望父亲和家人——雪莱不觉得，这会让朽木队长产生很多不该有的想法吗？”
　　“……你是说我太温和了是吗？”雪莱看看他：“我就不应该让苍纯回家？”
　　“雪莱太体谅别人了。”
　　蓝染笑眯眯地说：“试想一下，朽木家主在看到原来叛逆过一阵的亲生子结婚生子，稳定了下来，再对比入赘的女婿——本身亲生的孩子就一定比别人看得更顺眼，更别提最近朽木家内部的不稳定和五大贵族之内的派系矛盾越发明显的时候，朽木响河表现出的问题了……”
　　雪莱怔了一下。
　　“虽然我也听到了一些，有关于响河君性格沉不住气，容易受到挑拨的话，但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海燕他回家的时候，他大姐告诉他的。”蓝染说：“海燕还很惋惜，说觉得那个哥哥人还不错。可惜蠢了点。”
　　最后一句话不知道是海燕说的还是蓝染自己的评价，雪莱觉得后者可能更大。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朽木家主希望儿子和孙子都回归到家族之中，加以培养和照顾，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了。”蓝染说：“如果换做别的女性，根本不用朽木家主花这么大力气，结果偏偏是雪莱啊。”
　　银发姑娘听着这话思考了半天，觉得蓝染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大贵族的家长要考虑的问题非常多，继承人则是重中之重。个人的一员比起家族的延续根本无足轻重，基于这个观点朽木队长很多的举动也就可以理解。
　　但是雪莱又觉得还有其他原因。
　　“你说，我到现在还没有把白哉抱到朽木家去——朽木队长其实也会因为这个所以挺生气的吧……”
　　少年愣了一下：“诶？”
　　“会不会因为感觉我不尊重他，感觉没面子，下不来台什么的？”
　　“……应该也有这个可能。”
　　雪莱看了看天色，脑子里又冒出了另外一个念头。
　　“过一会儿我带白哉出去一下。”
　　蓝染：“去朽木家？”
　　“嗯。”雪莱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先试试看，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了。”
　　“……”
　　蓝染倒是没想到雪莱竟然还有那个杀光中央四十六室的念头：“那我该祝雪莱……成功吗？”
　　“那就要看你是不是喜欢中央四十六室了。”
　　雪莱回头，笑眯眯地看着他。
　　“多谢了，惣右介。”
　　“……谢我干什么。”少年去烧水：“又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惣右介说的话让我冷静下来了，认真地去想了问题的所在。之前也一直都是惣右介在操心我啊。”
　　银发姑娘从后面抱了他一下：“真是帮了大忙了——在我没有注意的时候，惣右介没有觉得被冷落，还在真央的时候就开始准备这个准备那个的……”
　　“也没有准备什么，牛奶还对白哉不是很好。”
　　“不许顶嘴，听说我完。”
　　银发姑娘的脸贴着他的背：“我好开心啊，惣右介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成了一个很可靠的男孩子呢。”
　　少年僵硬了一下，过了两秒叹了口气。
　　“还不是因为大人不省心。”
　　雪莱吐了吐舌头，在喝了一口热茶之后就把小妖怪白哉裹好，趁着人不多的时候踩着瞬步飞奔朽木家了。
　　少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自己坐在了回廊，看着冉冉升起的朝阳。
　　她的脸隔着一层单衣贴在他背上，温度到现在似乎还没散。少年的眼神沉沉的，脑子里过了一遍她刚说的话，又嗤笑了一声。
　　“可靠有什么用。”
　　他说。

　　“结果也就只能帮你带带那个小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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