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仙女的自我修养

　　“我不想去。”

　　雪莱的态度可以说是非常坚决了，以至于在面对山本总队长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毫无余地——而雪莱更意外的，其实是她现在面对的问题竟然被蓝染小朋友预料到了。
　　按照总队长这边的意思是，雪莱进入真央之后得到死神的资质，毕业后可以选择回去还是进其他的队伍。对于一般人来说这是很好的出路了，但是雪莱撩了撩头发，很干脆地拒绝了。
　　总队长和他身边的两个副队长都异常惊讶，似乎压根没想到过雪莱会拒绝。
　　“我没有这个余力上学。”雪莱说：“家里还有小朋友。”
　　而且小朋友的良善值只有20分。
　　这对雪莱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而其实哪怕20分的分数能够再高一点，雪莱都觉得这件事情可以商量。
　　但是现在……
　　雪莱很怀疑自己去上学之后，20分小朋友会不会在她不在的时间里学坏。
　　是的，是不是受欺负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学坏。

　　苍纯开完会之后才知道雪莱拒绝了上学这件事，并且也跟别人一样诧异。他来到雪莱的住处找她的时候，20分小朋友正兴高采烈地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就几件衣服而已。
　　“啊，朽木桑。”20分小朋友看到苍纯，难得给个笑脸：“你来送我们吗？”
　　“……”
　　苍纯被他噎了一下，蹲下来摸摸他的脑袋：“我听说雪莱不想去读真央，想来问问原因。”
　　“因为我想等蓝染再长大一点再说。”
　　雪莱这时候从外面走了过来：“我后来想了想，把他放在哪儿我都不放心。”
　　20分小朋友啪叽抱住雪莱的腿，点了点头。
　　苍纯本来是挺严肃的，看着眼前这一大一小的样子也忍不住有点想笑。然而虽然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也并不能强行改变什么。
　　“啊，晚上请你喝酒吧。”雪莱说：“我喝茶，来吗？”
　　“好。”
　　贵族青年说：“蓝染君呢？”
　　“这个小鬼要提前睡觉，养养精神。”雪莱决定了20分小朋友晚上的活动：“你要是敢乱跑，我就把你吊起来打。”
　　“雪莱是不会打我的。”20分小朋友摸清了雪莱的脾气。
　　“我可以帮忙。”
　　大贵族朽木这时候说：“带到雪莱看不见的地方打一顿——怎么样？”
　　雪莱知道这家伙是开玩笑的，但是她第一次听到的时候眼睛都亮了。20分小朋友愣了愣，对着大贵族吐了吐舌头，逃回了房间里。

　　“主要还是想跟你道个谢。”
　　在瀞灵廷内的某处食堂里，雪莱给苍纯倒了杯酒：“我知道你都帮我想好到底该怎么做了，而且对于我来说，那样的前路是挺光明的，但是……”
　　她笑了笑：“我还是不放心惣右介。”
　　谁也没想到这个臭小鬼事到临头来了这么个分数，完全就像是北大清华水平的考生，成绩一公布直接滑到了三本。
　　苍纯也察觉到了什么，饮了半杯。
　　“雪莱桑真是个好姐姐。”
　　他笑了笑：“真是让人羡慕。”
　　“你没有兄弟姐妹吗？”雪莱回忆了一下：“我记得上一次……”
　　“我只有一个妹妹，那孩子身体比我还弱，所以不经常出门。”苍纯说到自己家里的情况，十分无奈：“也不知道怎么，我家到了我这一代，都是身体不怎么好的那种。”
　　“身体不好……有什么问题吗？”
　　苍纯的眼睛动了动。
　　“五大贵族家的家长，都需要在瀞灵廷内部占有一席之地，以此作为家族兴盛，可以维护瀞灵廷与尸魂界安定能力的象征。我家在我这一代只有我和妹妹，而且身体都不怎么好，所以……”
　　苍纯倒是很直接：“虽说现在也在六番队内，但我觉得光凭借战斗能力的话，通过正常的程序未必能够通过选拔。”
　　这还是雪莱第一次听到这种事：“诶，会吗。”
　　她没有真正地见过苍纯的实力，反正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雪莱没来得及看，直接用火焰轰掉了大虚——至于剩下的那些副队长和席官，他们对于雪莱来讲都差不多。
　　反正就是挺弱的。
　　有自己独特战斗方法的仙女并不在乎杂鱼的想法，她托着下巴，想了想。
　　“那你上次去更木……”
　　“我一直听说，边境上有很强的游魂，非席官级别不能击倒。”苍纯说：“所以我才想去试试看。结果没想到，竟然在边境遇到了大虚……”
　　他不得不承认现实：“当时要是雪莱不在的话，或许我就死在当场了。”
　　“是吗。”雪莱想了想：“我怎么觉得你当时还挺厉害的，还呵斥我让我退下。”
　　【你知道在我雪巨巨的蛇生中上一个呵斥她的人坟头的草都几米高了吗。】
　　滚开啦。
　　雪莱被系统的画外音弄得差点没笑出来，但是笑意还是在眼睛里的。黑发黑眼的青年抬眼，看到了她赤色的眼睛。
　　“这种离家出走的行为很可笑吧？”
　　雪莱摇摇头：“我哪有这么想，我倒是觉得还挺可爱的。”
　　苍纯一愣，而雪莱眨眨眼：“这不正好是想证明一下自己才会做的事情吗。因为对自己有要求，有期许，所以才希望测试自己的能力——你觉得瀞灵廷内没有人能公正地这么做，所以去了外面——还是偷偷跑出来的。”
　　想到苍纯要鬼鬼祟祟地逃出瀞灵廷的大门，雪莱就觉得很喜感。
　　“你父亲是不是罚你了？”
　　雪莱一想到那长长的仪队，就知道苍纯前脚逃走，后脚家人就追上来了。而看之前朽木家大家主的风范，雪莱想虽然不至于往死里打，但是惩罚肯定还是有的。
　　“……嗯。”
　　苍纯有点赧然：“父亲让我一个月不允许出现在六番队和家中以外的场合，闭门思过。直到我诚恳地认错，他才允许我再出瀞灵廷——要带着匣一起。”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没有办法立刻来找雪莱的。”
　　黑发青年说：“我本想回家禀明父亲后就再回到更木，结果……”
　　“结果就让别人来看着我了？”
　　“抱歉。”他再次认错：“我实在是想知道雪莱桑在那里过得怎样。更木那个地方，在瀞灵廷这边素来是没有什么好的评价的，我自己去了一次以后，也觉得那里……环境实在是恶劣，所以很担心雪莱桑一个女孩子能否平安生活，尤其知道后来还有蓝染君……”
　　在大贵族看来，一个单身女性带着小朋友在更木那个地方，是没有办法存活的。如果不能跑到其他治安好一些的地方，他们最终的结局应该就是被更木的那些人所鱼肉。
　　然而雪莱在那里还挺开心的，尤其是在树立了自己的大佬地位后，每天也就履行一下基本的义务，接着就是吃吃喝喝教蓝染小朋友练剑。
　　“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性。”
　　苍纯露出了一个微笑：“在那样残酷的环境下，还能如此开心又安定地生活。每一次看到雪莱的时候，虽然不着华服，不居广厦，可是雪莱桑看起来，比任何人都对自己现在的生活满意。说实话……是让人很羡慕的。”
　　有吗。
　　雪莱本来还是挺洒脱的，被这么一说简直就有了偶像包袱——她侧着脸笑了笑，有点被夸得不好意思了。
　　还是被人这么真情实感地夸。
　　“我只是没什么进取心而已。”银发姑娘垂下眼睛：“现在的目标，其实也只是希望能过着比较稳定的生活，然后让惣右介这个长歪了的小家伙能够正直一点。”
　　20分啊。
　　雪莱想到这里，心都要碎了。
　　看起来挺正常的一个小朋友，下限竟然这么低。
　　不要脸！
　　苍纯有点无法理解雪莱的心痛：“惣右介……不是很好吗？”
　　好个屁，他在你来之前靠偷东西过活。
　　虽然……也会把自己吃不掉的东西放到别的地方分给别人。
　　雪莱惨兮兮地叹了口气，只语焉不详地说着20分小朋友看待这个世界的角度可能跟自己不太一样。苍纯歪着脑袋听了一会儿，又正了回来。
　　“说起来，我一直觉得在更木的话……的确是很远离尘嚣。”大贵族想了想：“出身于太艰苦的地方……我也遇到过这样的同事，说句不敬的话，我觉得的确是有这样的趋势的。有时候我的话可能会被无意间曲解，而他们往往更愿意从敌对的角度来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虽然我想这和我异常的入队有关，但是……雪莱桑？”
　　雪莱在认真地听：“你说你说，我在听呢。”
　　“我的建议是，或许雪莱桑可以考虑搬到更安全一点的区来？”苍纯说：“如果生活在更安全的地方的话，或许惣右介会慢慢变一些？”
　　雪莱又被说动了。
　　她想起了鹤别热闹的街区还有随时随地的热水澡，并且挣扎了一下。苍纯看着雪莱的脸，忍不住又勾起了嘴角。
　　然后立刻被雪莱捕捉到了。
　　“嗯？”雪莱挑了挑眉，而贵族青年不打自招了起来。
　　“提出这个建议，其实我也是有很大私心的。”
　　他说。
　　“如果雪莱桑带着惣右介搬到了鹤别的话，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好了。”
　　青年的眼睛在月光下带着一点温润的亮光。

　　“比起在更木，简直就想到了……伸手便可触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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