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花等你开

　　接下来的几天苏菀其实也很忙，要不是每天陆暄会电话她让好好吃饭，甚至有一次还给她叫了外卖，估计她的减肥大计也就顺带着实施了。

　　虽然很忙，但周四晚上的时候她还是专门调到了新闻频道，果然如期看见了关于陆暄作为代表出席的签约仪式新闻，关于什么战略合作协议，这些她都没注意听，目光只是牢牢盯着屏幕里那个一身正装的人，一如既往地十分扎眼。

　　虽然不是第一次在电视上看见他，但这一次的心情却和以往的都不相同。苏菀静静坐了一会儿，然后摸出手机想给陆暄发条短信，点亮屏幕才发现，原来半小时之前他给她发了消息。

　　——“临时去一趟X市，周六回来。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她想了想，最后无奈回复：“想要的都是要现吃的。算了……你路上小心。”

　　很快短信回复过来，十分简洁的一个字：“好。”

　　紧跟着又是一条。

　　——“那我多吃一点，然后把自己带回来给你。”

　　苏菀绝对不会承认她又想歪了……

　　然后，便转眼到了周五。

　　晚上八点过画完最后一张稿，苏菀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接着，张莉像是算好了时间一样，打了个电话过来——

　　“菀啊，我和肖笑她们商量着反正周末也没事，干脆就提前一天去M市顺道玩一玩，你一起吗？”

　　苏菀忖着陆暄本来就在忙，而且自己也没打算告诉他要去参加婚礼的事，于是一忖，当即决定：“一起。”

　　随即又给还在X市出差的某人发了消息。

　　——“我和莉莉明天去M市玩，星期天回来。你回家后好好休息。”

　　最后一句完全是因为觉得前面的话显得太直接太不体贴了，所以略内疚才添上的。

　　十分钟后陆暄回复：“注意安全，到了给我电话。”

　　她赶紧心虚狗腿地回了一个咧出花的笑脸颜文字，算是觉得松了口气。

　　***

　　第二天，苏菀和张莉一行坐高铁到了M市，一出站，几人就直奔网上推荐的地方开启了吃货之旅。

　　倒也玩的尽兴。苏菀是这么觉得，恍惚间有些像曾经错过的毕业旅行的滋味。

　　到了夜里四个妹子洗漱完就躺在酒店的床上，开始了无论那个年龄层的女人凑在一起都爱做的事——“闺房夜聊”。

　　“话说前天我和我老公去‘祖母家’吃饭庆祝结婚纪念日，居然碰到何新月了。”肖笑晃着两条大白腿，啧啧道，“穿的那个隆重，从小礼服到耳钉，全是名牌。可问题来了，和她一起吃饭的男人不是夏熙啊。于是我就顺嘴一问，她那高傲的头颅就扬起来了，说什么自己是来工作的，那是个大客户，刚给他们电视台续签了广告合约。还说来不来参加婚礼得看有没有时间，那样子你们是没看见，一副上流社会人士的姿态。”

　　“亲爱的，你得加个字——‘伪’。”张莉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她哪有那个修养啊，三分钟就露馅儿。”

　　苏菀没搭腔，在埋头认真地和刚刚到家的某人发短信。

　　——“吃饭了吗？”她问。

　　陆暄：“飞机上吃了些。你明天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她连忙连敲了几个“不用”，然后又醒悟到自己可能有点夸张，于是又删剩下了一个，继续回：“一群女人，你来了就不得安宁了。而且现在也没订具体回程的时间，我回去给你打电话吧。”

　　过了一会儿，新短信进来。

　　——“我想见你。”

　　言简意赅的四个字，苏菀却看得一愣。

　　“苏菀，”肖笑忽然喊了她一声，“脸红什么呢？”

　　张莉一脸深邃的笑：“嘴角含春啊。”

　　肖笑听出些端倪：“男朋友吗？他做什么的？什么时候带出来给我们看看啊。”

　　不等苏菀说话，张莉又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此人乃高山雪莲一朵，纵令人心向往之，也是望而生畏啊。”

　　肖笑笑了：“那一定要见见，不晓得和夏熙比起来怎么样。说起来夏熙当年也是咱们班一朵雪莲花啊，虽不至于望而生畏，但也是圣光笼……”说着说着就是一顿，看了一眼苏菀，表情显出尴尬来，“不好意思啊苏菀，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等当事人说话，张莉已经摆了摆手：“陈年往事不提也罢，来来来，莫辜负良辰美景，还是聊些有意义的话题吧。笑笑，你家老公喜欢你穿什么内衣？”

　　“……”

　　苏菀低下头，慢慢敲了三个字。

　　——“我也是。”

　　完成，发送。

　　心如擂鼓，却缓缓流淌出一丝甜蜜。

　　而那一头，正在进行视频会议的陆暄听到了一旁手机响起的信息提示音，他扫了一眼，停下说话，拿起来点开。

　　视频里的人见他似乎隐约微怔，目光久久停留在手机屏幕上，唇边还泛起了微浅却缠绵的笑意，顿了顿，终是问道：“是上次小曹他们在机场见到的那个女孩儿么？”

　　突兀的话语仿佛瞬间打破了原本的某种氛围，陆暄把手机放到一边，抬眸重新看向屏幕里的人时，一如先前平淡无波。

　　“继续吧。”他说，“关于这次项目合作的方式问题……”

　　“陆暄。”对方皱着眉打断了他，低沉的声音里竟有几分叹息，“就算是谈公事，也不必一定要这样时时都公事公办的态度吧？我想我还是有权利也有义务关心一下自己儿子的个人生活的。”

　　陆暄沉默了一下，说道：“您想知道什么？”即便是说私事，他的语气神情也丝毫不变，客气疏离，一向如此。

　　陆父沉吟了片刻，还是开了口：“听老秦说你难得开口找他帮了个小忙。你和那个叫何新月的主播，有什么纠缠吗？”见他略略皱眉，于是又续道，“陆暄，你虽然也到了我们都操心你婚事的年纪了，但是感情这种东西是不适合用金钱去换取的……”

　　“我和那个女人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他干净利落地斩断了陆父的想象，“如果今天不谈公事的话，那我想先休息了，其他的改天再谈吧。”

　　陆暄特别反感他说“我们”两个字，我们，哪个我们？他的母亲恐怕早就不是他心里那个能合称“我们”的人了。

　　关上电脑，他起身走到阳台去吹风，看着眼前一片夜下霓虹繁华灯景，良久，丝丝寂寞渗出心底。

　　怎么办呢？苏菀。我已经不习惯一个人了。

　　***

　　第二天早上十点半苏菀一行就到了婚宴会场，算是所有应邀的学生里来的最早的几个，虽然四周还没开始热闹起来，但几个人倒也觉得自在。

　　苏菀趁空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似乎隐约看见个人依稀有些面熟，但她一时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加上因为有些近视也看不真切对方的长相，她这个人向来怕这种半生不熟的尴尬，所以干脆假装没有看到倒也避过了打招呼的正面碰撞。

　　不过，并非人人都如她这样眼神不佳且记性不好。

　　“喂，陆暄啊，我老方。”看着她拐进宴会厅的男子干脆摸了手机出来调侃，“你来凯越参加婚宴咋也不通知哥们一声？没准我还能以权谋私让人多给未来陆夫人上两个小菜，哈哈哈。待会你那边宴席结束给我打个电话啊，咱们还是聚聚。”

　　电话里似乎有良久沉默，然后，不知说了什么。

　　“所以你这是被抛弃了是吗？”方文科继续笑，下一刻：“喂？陆暄？陆暄？”半晌后，他收起已经被挂断了的电话，摇摇头，心中默叹：大龄纯情男真是敏感啊……

　　坐在宴会厅里的苏菀好端端地突然打了个喷嚏，后背隐约发凉，正忖着是不是吹了邪风着了凉，不经意一抬眸，随即感叹：还真是吹了股邪风。

　　何新月挽着夏熙来了，且还在直直朝着自己这桌走过来。她旁边还跟着个看起来颇为优质精英的英俊男人，和夏熙完全不同的类型，透着股公子哥儿常见的风流气。

　　张莉碰了碰苏菀，低声道：“这女人绝对是来显摆的，你说你家那位要是现在飞车过来能赶上不？”

　　苏菀知她是在吐槽，也没有当真，随意笑了笑。她本想着互相无视就能相安无事，谁知，世事果真变幻无常。

　　“就坐这里好了。”何新月走过来竟然冲着苏菀笑，亲切地让苏菀莫名其妙。

　　于是那个陌生男人便坐在了苏菀的右手边，而从他的右手边过去便是何新月、夏熙。

　　见到这三人的阵势，苏菀脑子里突然窜出了四个字：二龙争珠。

　　夏熙自打来了之后和苏菀并没有什么直接的眼神接触，甚至可以说他一直都没有正眼看她。这会儿即便他们三个人是这样引人遐想地坐在一起，他的神色也是很平常的，很安静。

　　何新月坐下后率先主动介绍起了旁边的人：“这位是我的朋友，梁越涵。唔，其实你们应该听过，就是恒阳集团的太子爷，今天他刚好也在M市闲着，所以就邀了他一起过来玩玩，大家交个朋友，”她说到这儿笑道，“也给许老师多带个红包嘛。”

　　一席话说下来连苏菀都诧异了，今天这位小姐是吃错药了还是以为在上直播节目？先是对自己笑得好像她们两个是多么好的朋友，后来又这么亲和地给大家介绍她的朋友，唔……虽然多半是出于炫耀的目的。她忍不住看了一眼正握着一只装了柠檬水的玻璃杯静静端详着的夏熙，越发觉得莫名。

　　梁越涵倒是显得很有礼貌，何新月介绍完之后他还站起来用标准的绅士礼仪挨个和桌上的人握了手，轮到苏菀的时候，他眉眼弯了一弯，说道：“新月提起过你，说你是她男朋友的前女友。”

　　苏菀被他握住的手僵住，整个人愣了两三秒，接着她就听到一个冷淡严肃的声音说道：“她不是。”

　　视线微一偏转，果然，是夏熙。苏菀听出了他复杂语气里的僵硬和不悦，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于是轻轻回握了一下梁越涵的手，笑得淡然：“梁先生一定是听错了，他的前女友姓舒，我姓苏，shu和su发音还是有区别的，可能何主播跟你说名字的时候刚好舌头闪了一下。”她说完，悠然抽回手，重新落座。

　　旁边的张莉一个劲在下面给她用手势点赞。

　　苏菀对此却只觉无语，真当她还是十年前那个没见过世面，没经历过痛苦，不知道如何面对旁人恶意的高中生么？抱歉，她已经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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