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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
店铺谈的很顺利,本周就签了合同。
孙鹏这两天中午休息的时候骑着车在附近转了转,发现背面有条街一溜都是汽配店,已经成了气候,生意很好。他和几家店主发了烟,聊了聊。这里靠着国道下来的出口,有不少面包车和跑货的大车都固定过来整车。
他考虑了下,确定做中低档的家常菜,除了周围居民,希望到时候能把这些货车司机引过来。
加上店面装修、厨房设备和请人,前期总体投入25万左右。
陈岩这几天在为孙鹏的店办环保证和工商证,中间找了几个熟人帮忙。这么一来,电视台里渐渐有了些八卦传闻,关于她前后两任对象。话传到陈岩耳朵里的时候,有些字眼已经很难听。
人言可畏,陈岩倒也不是完全不在乎。
当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外界的阻力会让她难过、愤怒,甚至委屈,但同时,它们又会形成一股黑暗的助推力,就好像他们正相依为命地对抗着整个世界。
这天下班的时候陈岩在电梯里碰到了许久不见的钱文。
他穿着件深色的冲锋衣,手里拿着个相机。不知道是不是衣服的缘故,整个人好像都瘦了点,精神了点。
钱文去了分站后,业绩很好,可谓春风得意。
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人,陈岩进去的时候冲他点了下头,钱文也点点头。两个人都没说话,气氛有种说不出来的尴尬。
前几天的时候,他们刚在微信上联系过。
他知道她把副市长名字打错的事,给她发了条微信。很正常的同事语气,教她怎么处理。陈岩回了两个字,谢谢。他也没再回。
缓缓下了几层后,钱文转头看她,开口问,“事情解决了?”
“嗯。”
“有什么说法吧?”
“扣两百块钱。”
他点头,“那还好。”
到了一楼,钱文的女朋友正坐在大厅里等他。她走过来,看了陈岩一眼,说了句“你好,”甜甜笑了下,拉住钱文的手,“我看她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叫什么了……”
陈岩大方地说,“我是陈岩。”
“啊……对,陈岩姐姐,上次见过了。”
陈岩淡淡笑了下。
钱文笑着看看小女友,回头朝陈岩道,“我们先走了。”
陈岩挥了下手。
天已经黑了,她去门卫处拿包裹。出来的时候发现那辆熟悉的黑色路虎正停在台门口。
已经很久没看见孙鹏开这车。
走过去的时候怕车里还有其他人,她想了想,还是先给他打了个电话。
忽然,驾驶座上下来了个人。
下班高峰,街边很吵。周思鸿一身高档休闲装,手插着兜里朝她走过来。
陈岩愣了下,挂了还没通的电话。
孙鹏以前说过,周思鸿开不惯手动挡,基本不开这车,所以她完全没想到车上是周思鸿。
“周总。”
“刚下班?”
“嗯,好久不见。”
“一个市里的签约仪式在你们台现场直播,我过来看看。”他打量了她一眼,“现在不负责我们公司业务了?”
陈岩很勉强的笑了下,“我们都是听领导安排。”
她站在他对面,不自觉得抱着臂。
周思鸿看她严阵以待的样子,露出了个很随意的笑,抬手看看表,“既然遇见了,一起吃个饭?”
她业务性地回答:“谢谢,不用客气了。”
周思鸿定定看了她几秒,点头,“那好,先走了。”
他潇洒地上车,在后视镜里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露出个无所谓的笑。
他从来不缺女人,也没迷恋过什么女人。对于陈岩,仅仅是有个半信半疑的印象,想验证下。
有过和她进一步发展的打算,但也都是临时起意,试探了两次,她态度很鲜明,他也就没再进一步动作。坦白说,他不认为这是失败,因为没跟她较劲。身边多的是莺莺燕燕,小明星都玩不过来,也不想跟她大费周章。
但她跟了孙鹏这事,让他有点吃惊,觉得有那么点意思。
他踩离合挂档,心想,那就看看接下来有没有意思。
陈岩头脑空空的走了一会儿,手机突然响起来。
“打我电话了?”孙鹏问。
“……等下来找你。”
“想吃什么?我买点菜。”
陈岩停了下,看着马路,认真想了想,“想不到。”
那边轻声笑了下,“先过来吧。”
陈岩到的时候,孙鹏已经烧好了三菜一汤。
孙飞今天在图书馆发生了件事。
他早上捡到了一个读者的钱包,被人家好好表扬了一通,一整天都似懂非懂地,心情特别好。
晚上,光线柔和,一桌可口的菜,他们吃着饭,轻声谈笑。
吃完了饭,陈岩把碗筷收进厨房,撸起了袖子。刚打开水龙头,孙鹏过来,拽出了她的手。
“过去看电视吧。”他弓着腰,挤了几下洗洁精,一双大手伸进池子里捞出个碟子,拿着抹布三五下就洗了。
陈岩看看他,站到旁边,拿毛巾擦了擦湿淋淋的手,“今天忙么?”
“还好。”
她默了下,“对了,找的厨师怎么说?”
“已经定了。”
“我今天问了下,环保证估计是下个星期。”
陈岩忽然轻轻舒了口气,偏过头看着他,“担心么?”
孙鹏手上没停,淡淡回问,“担心什么?”
“赔了怎么办。”
最后一个碗洗好,他擦擦手,转身,拉着她的手臂慢慢把她拢到自己面前,语气半玩笑半认真,“真赔了你就走,怕什么。”
陈岩静了一下,淡淡问,“要是你死缠烂打呢?”
孙鹏嘴动了下,像是笑了,低低问,“那你说什么办?”
他眼睛漆黑,眼角延伸出淡淡的纹路,笑意静下来,转为深沉。
气氛和他的眼神一起凝住了。
陈岩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的时候,他的唇压下来,吻住了她。
一只手固定着她的下颚,温柔地吻了会儿,另一只手不规矩地滑进她贴身的薄毛衣。冰凉的温度激得陈岩躲了一下。
他没停,转个身把她压到墙上。
这个吻很温柔,也很绵长,一直吻到两个人都呼吸不定,孙鹏才贴着她的鼻尖和她分开。
他把头埋到她肩窝里,粗粝的手掌不舍地在她背后来回摩挲。
陈岩抱着他的脖子,感受着他热烘烘的气息,身体麻麻痒痒,感觉特别强烈。
这样的刺激,孙鹏身体已然有了反应,但他知道她不喜欢这样。因为孙飞的缘故,他们也从来没在他家做过。
他闷声说,“送你回去吧。”
陈岩抱着他没应。
捧起她的脸,看着她明亮湿润的双眸,“嗯?”
陈岩忽然开始理解那些同居的情侣了。
今天是孙鹏在水站的最后一天,上午早早送完最后一批水,他跟老板在里间结账。
出来的时候看见王福虎正皱着眉骂娘。
他老婆不舒服,去医院看病了,叫他去陪,又走不开。他商量着让孙鹏帮忙送一下区政府办公室的水。
孙鹏没多想,答应了。
天气很冷,骑车更冷。他赶到区政府的时候,耳朵已经冻得发红。在电梯里脱了手套,扛着水敲了一间半敞开的办公室的门。
里面的人正在谈笑,直接叫他进。
他照常扛着水进去,不经意的一瞥,目光一顿,整个人愣住了。
屋子里一共三个人。陈岩坐在大门侧对面的沙发上,手里拿着纸笔,腿上是话筒。她对面的人正在说话,旁边坐着的人脚边放着摄像机。
他们正在工作。
她偏着头看着他,手中记录的笔停下来,目光平静冷淡,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正在说话的人看着她的反应不说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陈记者?”
陈岩转过头,笑了下,“不好意思,您刚刚说这次的活动……”
孙鹏把水扛到窗台旁的水架上,拎着空桶走出去。
采访结束后,陈岩和摄像师出来。
不远处,孙鹏背对着门口站着,在等她。
陈岩让摄像先上车。远远看着,他旁边的摩托车上绑着六七个蓝色的空桶。再旁边有几棵粗大的梧桐树,冬天里,树上的很多枝桠都被截掉了,只剩被涂了一圈白色油漆的树干。她忽然觉得,这个背影就像她第一次见到的一样,陌生、孤单、沉重。
刚刚,又或是当下,陈岩都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他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她觉得惶然。从小到大,她最害怕突然失序的事情。
孙鹏有所感应地回头,陈岩正朝他走过来。她套着深色薄呢子外套,步伐洒脱,风吹得头发有点乱。
对视了接近一分钟,他想过撒个谎把这个巧合糊弄过去,但最后还是直截了当地解释:“不是刻意瞒你,临时做的事,今天最后一天。”
陈岩很平静,“不刻意瞒我,为什么不说?”
孙鹏看着她,舔了下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岩手机震起来,是摄像在催。
“还要回单位?”
“嗯。”
孙鹏看她反应,开始意识到问题比想象中严重。
越在意的事,她越会放心里。
他说,“你先走吧,我晚上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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