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宠婢

　　沐嫣在上一世是典型的‘伪高冷’，释义为眼神、耳朵不好使，并且反应迟钝，这一世也不知这算不算是‘伪金手指’，眼力与听力都变得异常灵敏，哪怕是隔着老远仍旧能够从在水中噗通挣扎小女孩穿着的衣服分辨出身份。
　　正是凌月蓉的一等丫鬟绿袖！

　　“绿、绿袖！”沐嫣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盯着在水中拼命挣扎的绿袖愣了一瞬，动作先于意识，待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跑出老远，快速地脱掉鞋袜，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下噗通一声跳进池中。
　　初秋的天气并不是很冷，池水却是刺骨的凉，跳入池中的瞬间，身体无法第一时间适应水温，被狠狠地呛了几口水后，才勉强摆正身体，艰难地滑动双臂朝渐渐沉底，只余下圈圈涟漪的浅绿色身影游去。

　　在哪里、在哪里？
　　大概是很长时间没有游过泳，或者年龄变小、身体太瘦，沐嫣在水中扑通扑通几下，才游出几米，屏气闭眼一头扎进水里，骨折腮帮眯着眼睛，视线渐渐聚焦去寻找熟悉的身影。

　　“沐嫣？”凌月蓉认出那道宛如泥鳅般扎进池中的瘦小身影，细长的眉蹙起，原本冷漠的脸上露出一分急色。
　　太子慕容青轩说芙蓉花配美人儿，又问府中丫鬟是否全都识水性，争强好胜为了面子，凌月蓉回答‘是’。
　　谁知，慕容青轩二话没说一脚将绿袖踹进水中，美名其曰为主子采花。
　　绿袖自小陪凌月蓉长大，识不识水性，她最清楚，在绿袖被踹进池里时也是吓了一跳，本来想喊人来救，听到慕容青轩说‘连主子交代下去的事都办不好，留着何用’，想要说的话哽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
　　转念一想，慕容青轩说得对，绿袖连朵芙蓉花都采不来，留着何用。当下敛了神色，面容冷凝地看着小女孩恐惧地挣扎后渐渐没入池中。

　　但是沐嫣不一样，她识字能够帮自己写作业，并且娘亲再三叮嘱她不可苛待小女孩。原因无他，也不知道沐嫣做了什么，慕容青城对其十分关注，时不时打探小女孩的消息。慕容青城再蠢再胖也是皇子，这个身份足够他们巴结。

　　“快！快救人！”凌月蓉权衡利弊，也顾不上面子问题，食指一伸回头冲凌月衍喊道。
　　凌月衍黑眸微眯，看到凌月蓉焦急的模样，眼底划过一道狡黠的精光，报复的机会来了，当下冷了脸色，沉声道。“好妹妹，只不过一个丫鬟而已，何必大动肝火，再说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人溺水。”
　　凌月衍的话令凌月蓉脸色发白，自小刁蛮成性没少折腾府中丫鬟，去年时的确曾将一名二等丫鬟推入水中，而后下令不允许任何人下水去救，眼睁睁地看着小女孩溺亡。
　　事后，凌月蓉也害怕过、恐惧过，但她可是要成为保家卫国女将军的人，怎么能够被一个溺亡场景吓到，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就渐渐忘却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凌月蓉下意识地看向慕容青寒，见少年俊美绝伦的脸上带着儒雅清淡的微笑，似乎并没有被凌月衍的话所影响，也没有要下水救人的意思，毕竟只是两个丫鬟而已，还不值得皇子们为其调动御用侍从。
　　回想起娘亲曾对她说的话，女子不论何时何地何事都要做到端庄优雅大方，不可失了身份、丢了礼仪，垂眸藏起眼底的惊慌，再抬眸时神情比以往还要冷漠几分，冲着凌月衍露出一个微笑，很勉强却很美。“大哥说得对，不过一个丫鬟，犯不着大动肝火。”

　　慕容青轩睨了一眼凌月蓉，知分寸懂进退，长得美身材好，爹爹又是王朝镇国大将军，在来将军府之前母后就曾提点过，说凌月蓉是太子妃不二人选，娶了她江山便可握得一半。此时见小女孩露出逞强的模样，倒是有几分俏皮可爱。
　　太子妃将来是要做皇后的人，不狠一点何以镇住后宫佳丽三千。
　　慕容青寒神色淡淡，嘴角微弯，对着凌月蓉露出儒雅温柔的微笑，只是一双深邃的黑眸却是凝结成冰，眼底隐隐地似有不易察觉的情绪波动。

　　就在这时，众人皆露出一副看戏姿态，都没有察觉到身边庞然大物的异样，凌月蓉只觉眼前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滚过，而后噗通一声跳进了水中，溅起的水花四射，打湿了裙摆，喷在脸上。

　　“五、五皇子！”这回不单单是凌月蓉慌了，一旁的凌月衍亦露出惊骇的表情，在妹妹反应过来之前连忙高喊召集男丁前来营救。

　　沐嫣的听力再好，隔着池水与盛开艳丽的芙蓉花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年龄小、身形瘦、体力差，却还是咬紧牙关，驮着已经失去意识的绿袖，奋力往池边游去。
　　眯了眯眼睛，波光粼粼的池水晃动，原本十分厌烦飘絮的古树落入眼底也变得十分可爱，在心中给自己打气，再努努力就得救了！

　　谁知，突变就在瞬间，当沐嫣奋力游到距离岸边只有十米左右时，敛着水雾的大眼睛，眼底映出诡异的画面。
　　——只见一个白色球状物体，不知何时冲到了岸边，挥舞着手臂喊了一句听不清的话，而后双腿蹬地就像是陨石一般扑进池子。
　　顿时，遮天蔽日、日月无光，由于体积与冲力，溅起池水波纹迭起。沐嫣瞪大眼睛，想着‘这什么鬼’时，再次被池水冲出五米远，好在冲击方向正是右边弧形凸起的岸边。
　　沐嫣一个鲤鱼打挺，右手用力一挥，将绿袖推上岸边，来不及多想，再次扎进池水中，去救那道白色身影。
　　距离近了，这才认出那人的认识，竟然是五皇子慕容青城！

　　他怎么也掉下来了！
　　沐嫣不敢怠慢，细长的小腿后蹬几下，滑翔至慕容青城身边，然而最坑爹的一幕出现了。
　　不识水性的人落水，最先的反应便是奋力挥动四肢挣扎，在毗邻绝境时，见到什么抓什么。

　　慕容青城见到沐嫣落水，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差遣侍从救人，而是自己扑通一声跳进池里，学着小女孩的动作蹬动滚圆肥硕的双腿，奈何他蹬动得越快，沉底得就越快，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不识水性。
　　不同于识水性的沐嫣哪怕是游泳时，仍旧能够睁着眼睛看清附近的环境，慕容青城完全两眼昏黑，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剩下挣扎。扑通扑通几下，似乎感觉有人托起后背，便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伸出双手紧紧地缠了上去。
　　最直接的结果是，两个人一起快速地沉底。

　　别看慕容青城蠢胖，力气却很大，沐嫣被逼急了，这样下去两个人都得死，奋力挣扎了两下，连踢带锤奈何男孩肉乎乎、软绵绵的肚皮紧贴后背，双手被擒住动弹不得，呼吸不稳，被狠狠地灌了两口水，呛得眼泪掉下来。

　　不喜欢这种被坑的死法！
　　沐嫣感觉肺里的空气被挤走，鼻子里、眼睛里、嘴巴里开始灌水，隔着泛有波纹的池水，看向碧蓝如洗的天空，四肢开始软弱无力，意识渐渐抽离。

　　“清风，救人！”凌月瑾清眸眯紧，在小女孩身体渐渐沉底的一瞬，袖中的手无意识地攒紧，沉声吩咐下去。
　　“……是。”清风忍不住蹙眉，睨了一眼少年冷峻的侧脸，二话不说双脚蹬地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人已经来到岸边，先金子等人一步跳入水中，身形灵敏动作极快，很快游到白色的庞然大物身边，几人分工合作，几乎是眨眼间，把溺水的二人拉扯上岸。

　　“五皇子！”众人惊呼，快跑过来，战战兢兢为其探鼻息，挤压腹中积水。
　　凌月蓉与凌月衍也慌了神，这皇子死在将军府中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慕容青轩与慕容青寒脸上倒是没有露出什么特殊的表情，一前一后走过来，神色比平常还要冷漠些。

　　得救了……
　　这回不用死了……

　　沐嫣猛地咳出几口水，平躺在地上，望着蔚蓝的天空感觉自己的心境又清了一分，劫后重生有一种看破红尘的错觉——还活着真好。
　　视线里撞入一张冷峻绝尘的脸，沐嫣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才认出来人的身份，而后听到戏谑的声音略带沙哑。“原来芙蓉池里真的有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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