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之东周列国白话志

　　再说赵穿跑进秦国这边阵地，白乙丙与他交锋，大约战了三十余回合，彼此互有杀伤。

　　西乞术正想夹攻，见对面大军一起到来，两边不敢轻易混战，于是各自鸣金收军。

　　赵穿回到本阵，问赵盾：“我想独自打破秦军，为诸将雪耻，你为何这么着急鸣金收兵？”

　　赵盾说：“秦毕竟是大国，不能轻视，要用计、智取。”

　　赵穿不满的说：“用计用计，吃了一肚子好气！”

　　还没说完，有人来报：“秦国来下战书。”

　　赵盾让臾骈去接，使者将书呈上，臾骈转呈给赵盾。

　　赵盾打开一看，信上说：“这次两国战士皆没有伤亡，请来日决一胜负！”

　　赵盾说：“没问题！”

　　使者去后，臾骈对赵盾说：“秦使者嘴里虽说要请战，然而他眼睛一直彷徨四顾，看起来是不安之状，大概是怕我们，晚上一定会撤兵逃跑。请在河口伏兵，乘他们要过河的时候出击，必大获全胜。”

　　赵盾说：“此计甚妙！”

　　正欲发令埋伏，胥甲听了他们的谋划，告诉了赵穿。

　　赵穿于是与胥甲一起来到军门，大呼：“众军士听我一言，我晋国兵强将广，岂在西秦之下？秦国前来约战，我方已经答应了。却是打算玩阴的在河口伏兵，答应人家约战其实就是个幌子。这难道是大丈夫所为吗？”

　　赵盾听说了这话，把他叫来说：“我原无此意，不要挠乱军心！”

　　秦国间谍因此探得赵穿和胥甲在军门所说的计谋，于是秦军连夜遁走，又侵入瑕邑，出桃林塞而归国。

　　赵盾也只能班师撤兵。

　　回国后，必然要惩治泄漏军情之罪。

　　因为赵穿是君主的女婿，又是他的堂弟，特免审判。只专门给胥甲判罪，削了他的官爵，送去卫国安置。又说：“臼季对我晋国的功绩，却不可因此被磨灭！”

　　（臼季就是胥臣，和赵盾他爸赵衰一样，是之前追随重耳的老臣之一，胥甲是胥臣的儿子。）

　　于是，仍用胥甲的儿子胥克担任下军佐。

　　（从赵盾的世家观念或者说家族观念，看来非常重啊。）

　　髯仙有诗议赵盾之不公。
　　诗云：
　　同呼军门罪不殊，独将胥甲正刑书。
　　相君庇族非无意，请把桃园问董狐！

　　周顷王五年，赵盾担心秦兵又会到来，让大夫詹嘉在瑕邑驻扎，守住桃林要塞。

　　臾骈进言说：“河曲之战，为秦国谋划的人是咱们的老同事士会。此人在秦国，咱们怎能高枕而卧？”

　　赵盾觉得这话说的很对，于是就在诸浮的别馆，六卿聚集来商议此事。

　　哪六卿？赵盾、郤缺、栾盾、荀林父、臾骈、胥克。

　　当天，六卿全都集合。

　　赵盾开口说：“如今，狐射姑在狄，士会在秦国，这二人都在敌国，谋害晋国。咱们应该用什么办法来处理！”

　　荀林父说：“请召回狐射姑，让他官复原职。狐射姑了解境外之事，而且他是个旧勋贵，应该保留他的家族赏赐。”

　　郤缺却不认同：“不对，狐射姑虽是宿勋，然而有擅杀大臣的罪过在身。若是这样都能官复原职，以后还怎么管住别人犯罪啊？
　　不如把士会找回来。士会这人性格顺柔而多智，他投奔秦国又并不是因为他有罪。再说了，狄远而秦近在眼前，想除掉秦害，一定要先去了秦的助力。
　　所以说,一定要找士会回来。”

　　赵盾说：“秦国正宠用士会，请他回来肯定不放。该用什么办法把他弄回来！”

　　臾骈说：“臾骈有个熟人，乃是先臣毕万的孙子，魏犨的侄子,名叫寿余，目前封地在魏。虽然他在国中是有名头的世爵，却并没有具体的职务。此人颇能权变，要招回士会，就靠这人。”

　　于是就贴在赵盾的耳边悄声说：“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赵盾大喜：“劳烦老师您为我请他来。”于是散会。

　　臾骈当晚去见了寿余，然后回复赵盾。

　　次日一早，赵盾奏知晋灵公，说：“秦国人屡次入侵我晋国，应该让河东各位地方官员，训练地方军队，在黄河岸口轮番驻守。并要求所有拥有那里封地的人，过去做监督，若是有失利，立刻剥夺爵位，他们肯定要想办法用心防范。”

　　晋灵公准奏。

　　赵盾又说：“魏，是个大邑。拿它做个标杆，别的地方就没有敢不从的了！”

　　于是以晋灵公之命召来魏寿余，让他督责有关部门，带地方兵驻守。

　　寿余禀告说：“蒙主上记我家先世祖宗的功劳，封了这衣食大县，但我并不懂那些军旅之事。况且河上绵延百余里，处处可以渡河。让地方兵在那里，明晃晃的巡逻，守也没用啊。”

　　赵盾怒：“你一个小臣怎么敢阻挠我的大计？限你三日内，取来军籍呈报。再若抗违，当正军法！”

　　寿余叹息而出。回家闷闷不乐，妻子就追问他怎么回事。

　　寿余说：“赵盾无道，想让我监督戍守河口。哪有个截止日期啊？你可收拾好家里东西，随我去秦国，投奔士会算了。”

　　于是吩咐家人整备车马，当晚在家要来酒水痛饮，借口说送上来的食物不干净，鞭打了膳夫一百来下，还恨恨不绝，放狠话说要杀他。

　　倒霉的膳夫跑到赵府，一张嘴就告发寿余想要叛晋奔秦的事。

　　赵盾让韩厥带兵去追捕，韩厥放走寿余，只擒获他的妻子孩子丢进狱中。

　　寿余连夜跑去秦国，见秦康公，说赵盾如此强横无道，“妻子陷狱，某孤身走脱，特来投降。”

　　秦康公问士会：“真否？”

　　士会说：“晋人多诈，不可信，若是寿余真来投降，那总要献上点东西立个功作为敲门砖吧？”

　　寿余从袖子里取出一文书，乃是魏邑的土地人民之数，献给秦康公：“明公能收寿余，寿余愿将自己的封地献上。”

　　秦康公又问士会：“魏这个地方咱能拿下吗？”

　　寿余用眼睛看着士会，又轻轻去踩他的脚。

　　士会虽然逃到了秦国，然而心里也还是惦念自己祖国的，见寿余这样的小动作，心里就明白了，于是回答说：“秦因为和晋国联姻了，放弃追讨河东五城。
　　如今两国军事对立，数年不息，攻城取邑，全凭实力。
　　河东那些城池里面，最大的就是魏，若是能把魏占据，然后以此为基础可以逐渐收回河东之地，也是个长期的发展布局。
　　只怕魏地有关官员害怕晋国的讨伐，不肯归附咱们！”

　　（晋国夷吾从第28回为了上位就答应给的那五城啊，秦国一直没有追讨回来，第35回重耳联姻上位之后更没有消息了。）

　　寿余说：“魏地有关部门官员（魏有司）虽是晋国臣子，但其实是我魏氏的私有人员，若明公您率领一军驻扎河西，远远的声援我，臣绝对有能力降服他。”

　　秦康公看着士会说：“你熟知晋国事，得跟寡人去一趟！”

　　于是任命西乞术为将，士会辅佐，亲自率大军前进，到了河口，安营完毕，前哨来报：“河东有一支军队屯扎，不知何意？”

　　寿余说：“这一定是魏地人对秦兵所做的防备，他们还不知道臣已经来秦国。需要一个了解东方且熟知晋国事的人与臣先过去，把这利害关系给他们讲明，不愁魏有司不从！”

　　秦康公命士会一起过去，做戏做全套的士会磕头推辞说：“晋人虎狼一样的性格，暴不可测，倘若臣去送消息，他们同意了，那是咱国家之福；万一他们不从，把臣扣下，您又要觉得我没办好事儿不堪任用，而对我的家人进行处罚，这对您没什么好处，而臣的身家亲属白白遭殃，我在九泉之下后悔都来不及啊。”

　　秦康公不知士会这么真诚的骗他，于是就说：“卿只要尽心前往，若是得了魏地，就对你重加封赏，倘若你被晋人拘留，寡人定当送还你的家人，也对得起咱俩这段时间的友情关系！”秦康公与士会指黄河为誓。

　　秦大夫绕朝阻止说：“士会是晋国的谋臣，这么一去就是放鱼回了大海（“如巨鱼纵壑”），一定回不来了，您怎么能轻信寿余的话，要把珍贵的谋臣送还给敌人？”

　　秦康公说：“此事寡人能决断得了，卿不用多疑！”

　　士会和寿余向秦康公告辞离开，绕朝慌忙驾车追送，把皮鞭送给士会：“你别觉得秦国没聪明人，只不过是主公不肯听我的话而已，你拿着这鞭子让马儿跑快点吧，你走晚了就等着遭殃吧！”

　　士会拜谢，于是飞车快溜。

　　史臣有诗云：
　　策马挥衣古道前，殷勤赠友有长鞭。
　　休言秦国无名士，争奈康公不纳言。

　　士会等人渡河向东，未知如何归晋？再看下回分解。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