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云端(GL)

作者:青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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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言谢君意


      叶雨初不再嘀咕,怕姬云都不快:眼睛是她的,想看什么当然随意。

      “物证也看过了。破案有思路吗?”

      叶雨初一怔:姬云都……她会信么?她来凤凰休假,与这些无关。放松时间还要缠着她,说些神神鬼鬼目前还道不清原委的事,还是不合适。

      哪件案子没破解之前,不是疑点重重。没认识她之前,多少离奇的杀人抛尸绑架都能正常结案。万不能有点奇怪就求人,变成人家的蛀虫。

      “你……收到我的短信了吗?”

      叶雨初见她轻轻点头,心头涌上淡淡愧疚:“对不起,那个,只好下次约了,现在案子突然来了。”

      “无妨的。”姬云都坦然应了,“对死者有什么想法?”

      叶雨初只好强行岔开:“你这几天,玩得好吗?”如此生硬的转折,她为自己捏了把汗。姬云都沉吟片刻,居然轻声应了:“不错。”

      “在苏州没带你好好逛景点,没想到来了凤凰还是这样,实在是不好意思。等过两天案子查清了,我带你去苗寨。”她不是没听到梁信的搭讪,恰恰相反,听得一清二楚,毫不费力铭记于心。她故作轻松地笑笑:“湘西三大传说,苗蛊,赶尸,落洞女,你肯定听说过。凤凰县城这边没那神秘气氛,说起来不吓人。

      “在苗寨里待上几天,爬爬山,喝土酒,看他们表演喊情歌,到晚上住在寨子里,听老人讲以前赶尸的故事,真真假假,很有意思的。”

      见姬云都眉目沉静,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叶雨初嘴上不说,心里轻轻松了口气。这一松懈,话就说得满了:“而且你身手那么好,实在没得玩,还能借把苗刀试试手,更尽兴……”

      她陡然失声——姬云都身手好。

      怎么就忘了,她这好身手是怎么来的。

      能用钢刀把饕餮解决了的人,会觉得赶尸可怕么?能和武罗称朋道友的人,会觉得落洞女神奇么?

      “拿苗刀试手?还要尽兴?”她嗓音泠泠,似对叶雨初这番提议生了兴致,但明显藏着极淡的揶揄意味,“你希望我怎么个尽兴法。上刀梯,还是切腹?”

      叶雨初:“……”

      姬云都薄唇似弯非弯:“多谢你信任我刀法好。不过现下我生活不拮据,暂时没有耍刀卖艺的打算。”

      鬼使神差地,叶雨初被她幽深眸光晃住,顾不得瞎想,耳根涨红,局促解释:“我不是那意思……”

      “你想领我去苗寨,或者看我耍刀,也要先把案子查完。”姬云都打断她的磕巴,唇边笑意忽然消失,回归肃然模样。她沉稳严谨的目光,让叶雨初几乎以为,刚刚揶揄自己的姬云都只是个错觉。

      “刚刚观察这么久的物证,有什么思路吗。到底在想什么?怕什么?”

      她的脸本来羞窘泛红,又渐渐苍白。

      姬云都始终清醒得很,等她回答,刚才到底在“想什么”。

      我在想衣服上莫名浓烈的酒味,它为什么会穿在尸体身上,还有那辆说不清楚的自行车。

      但这些,我会查清楚的。

      “这次……你不是专员。”

      “案件侦破之前,所有的证据线索,都是不能公开的。”她面色虽然苍白,但语气还算镇定,只垂眸,“我的思路,也……不方便同你讲。这里是物证室。与案子无关的人,不应该呆在这儿。”

      姬云都目光深深:事实上,在物证室等叶雨初,本意和案件毫无关系。

      可她却在勉力隐瞒什么。

      姬云都目光安静而悠长,停留在眼前瘦削挺立的女警官身上:她精神很差。因垂眸,遮住眼眶里密布的血丝,睫毛在青黑眼袋上投下两片暗沉阴影。灯光笼她一身,照得皮肤不见血色,愈发衬出脸色苍白如纸。

      “雨初,现场有些细节你或许还不清楚。”姬云都收敛情绪,娓娓道来,“自行车歪倒边街墙侧,死者紧邻躺卧在它旁边,相距约二十厘米。衣着完整。双腿伸直,脚跟自然张开约十厘米,脚尖外向。双臂僵直,前伸与前胸成七十五度夹角。除脸部外,身体其他部位腐烂皆不严重。”

      她特地把现场描绘精细。

      见叶雨初认真听,姬云都顿了顿,总结:“依一般思路,自行车能暗示的线索很多。鉴于死者面部腐烂严重,无法通过观察查明身份,我会首先查下它的牌子,车主,使用年限,和死者关系,最好能借此搞清死者身份。再次也倾向思考车座为什么被升得奇高,完全不能骑,会不会和死者离奇死亡有关。”

      有条不紊,简直像翻教科书在念。

      叶雨初终于忍不住抬眼,脸有点烫。姬云都眼神古井无波,幽深如潭。的确是谆谆教诲,前辈在传授经验,但叶雨初总觉哪里不对劲。

      “这是最普通的思路。你有你的侦查习惯。这次的案件,预祝贵队专案组早日侦破。”

      “……你不高兴?”她听了半天,居然没来由得最后蹦出这句。

      “我想得……是不一般。”她只能讪讪圆谎,偷瞄姬云都那张严肃清癯的脸。明明案件没侦破前,线索对外保密理所应当,可她恍惚觉得,自己的回绝已惹姬云都不满。

      这念头一旦起来,似百爪挠心,又痒又麻,在脑海里游走,直搅得她惴惴不安,后悔不迭。

      “我没有不满。发生了命案,谁都不会高兴。”

      叶雨初听到解释,说不出心头满溢的,是放松还是失落。这副模样倒引姬云都多想,思忖片刻,幽幽改口:“我的情绪和案件无关。”

      叶雨初有点懵:这话什么意思?

      但她点到为止,不欲多言。低头看表,轻声说:“该说的都说了。祝你工作顺利,雨初。”

      叶雨初张张口,精于礼貌言辞的好家教,也没能挽救她陷入无话可说的困境。她眼看姬云都转身要走,满心乱糟糟,不知从何检索起。但姬云都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已经走过一排储藏柜,眼看要拐弯,走出她的视线。

      “等等。”

      周围很静,即使是下意识的轻唤,也能传颇远。

      叶雨初皱眉:似乎最近很频繁的说这两个字,话一出口便觉格外无力。

      姬云都果然停驻脚步。叶雨初还没想好说什么,她竟然先意会颔首:“我在外面等你。”

      “……?”

      姬云都已经走出去,带好了门。

      她手机忽然响铃:“喂,陆队,是我小叶。”

      电话那端陆队叹口气,之后说的话让叶雨初疑惑地睁大眼:“……病假?”

      她被莫名其妙放了半天病假不说,陆队还叮嘱她快点回家休息,别再忙新立的案子。这下把叶雨初打懵了,忙道:“陆队,这件案子我要参与侦破,您可别乱开玩笑。”

      她三年刑警都在前线忙活,临近年关,街口发生凶案,怎可能不管不问。陆队忙安慰她说已经把她加进了专案组,让她不要多想。可是后面的话就噎得叶雨初说不出话来:“小叶,小梁同我讲你记录又快又细,工整认真。正好组里侦查员排满,缺个后勤的会议记录,这次你负责吧。”

      叶雨初明显被惊到:“高姐、蒋姐呢?”以前不是她们负责么?

      陆队打哈哈:“小高和婷婷要去侦查嘛。”叶雨初这才恍然,根本不是后勤缺人,而是原来负责后勤的人员,直接和她这个侦查员来了个对调。

      “小叶你抵触后勤?”

      “不不,哪能。”叶雨初被一语点醒,“可陆队,您怎么突然想到……”她着实没想到,会一通电话莫名其妙地,把她调到后勤岗去。飞速回味了一遍刚才陆队说过的话,很快抓住隐藏重点,“是梁哥向您推荐我,去做后勤?”

      也许是叶雨初的嗓音太过幽凉,陆队莫名心虚了一下,知道这年轻姑娘心思灵活,恐怕糊弄不过去。

      好在,那人也没要求自己遮掩。

      “那倒不是。是上次来的那个季然。你俩不是还一起在天子山,查了好几个人口失踪的案子?她来凤凰,说自己正好是这次的现场目击证人。同她聊了聊,问了她一些情况。既然有她替你请病假,我这边没道理拦。”

      叶雨初这下算明白了。姬云都这是在门口等她“下班”。

      上一回案子破到一半,被她会议上直接点名踢出了专案组;这一回没被踢,受到她的特殊“关照”,直接远离侦查前线,转行负责后勤记录。叶雨初轻轻叹气,喉咙又开始隐隐作痛。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她倒不真的在意。

      收起手机,又是一阵轻咳。她洗净手,剥了粒薄荷含片,放入口中,望着连排的储物柜,苦笑着揉太阳穴:姬云都啊……果然只要有一点不舒服,就瞒不过你眼睛。说不准你再多关照几次,我就能走到平生事业的最低谷了。

      她忽然记起之前姐姐的打趣,说姬云都欠自己高利贷。那时她怎么说的……好像是,“以后混得不好,也要找个心宽的债主”,不找我这样黏人的?

      啧。

      下次再关照我,就黏得你头疼。

      *

      叶雨初恨不能绑着案件,古镇临江客栈里,白泽却惫懒得动也不想动。如今正站在体重秤上,听着报数,深深地、卖力地吸着小肚腩。

      “见鬼,”白泽愤愤捂脸,“怎么不去搞养猪啊姬大人!半个月七斤六两!……我要跟你决斗!赔我一身腱子肉!”

      他崩溃泄愤,人却麻溜一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翻来翻去,竟也不觉无趣。而且一边状若悲伤地感慨,一边伸手,精准无误地探入床头柜子上打开的纸包,上面写着朱红色“凤凰特产百年姜糖”的字样,然后嘎嘣嘎嘣嚼起来。突然房间里响起提示音,白泽听出是自己的手机铃声,是现在很少有人会听的埙曲。

      游荡人间不知多少年,也就剩这么一点古旧怀念。

      白泽滚下床,懒洋洋地:“哪位。”

      那端静默了几秒,而后响起温软柔和的女声:“请问是白泽先生吗?”

      白泽很久没听见姬云都以外的人的声音,简直如闻天籁。只觉那嗓子格外动听,登时有点兴奋:是哪个思慕我的姑娘?

      “美人……听说过我?嘿嘿,能找到这号码不容易啊。”可惜说不了几个字,不正经的本性又冒了出来。他平日混日子,装成天师身份,自称请神布道、占星堪舆、寻龙点穴、看宅看相、算命起名无所不能,那廉价名片几乎都发到了火车站的厕所里。

      整天无所事事,不是和漂亮姑娘眉来眼去,就是享受现代科技带来的刺激。

      从被苏澹月盯上后,这种浑噩的日子才算到头。

      那端礼貌解释:“打扰您了,我叫苏皓月。在半个月前的苏家镇,我曾有幸和您打过照面。您的号码是姬大人给我的。依她吩咐,我带辟邪去凤凰找您。”

      白泽恍然大悟,兴致更高:“哎呀,是是是。你们到了?”

      “不。”那端苏皓月嗓音略带歉疚,“我要向您道歉,辟邪会比预计晚几天送到。本打算先西行,过秦岭南下,但是商南这边山体滑坡,堵了路。临时改道,要多花些时间。”

      商南是秦岭的门户,古称鹿城。商南一过,便是直入秦岭山中。自古多把秦岭比作华夏巨龙,盘绕割据在神州腹地。商南便是这条巍巍神龙凌空探出的一爪。商南高速被堵,只能绕开秦岭直接南下。

      白泽心思稍转,便已了解了情况。听筒里传出汪汪汪的叫声,落在白泽耳里,当然就是小孩子稚嫩又富有元气的唤声:白泽哥哥!白泽哥哥!

      白泽挑挑眉毛,多日来隐在心头的担忧终于烟消云散:小家伙看起来精神很不错。

      “白泽先生,晚到两天左右,您能接受吗?不行也可以用其他办法。”白泽隐隐也能猜出苏皓月所谓其他办法大概也不容易。其实只要确认小家伙平安就好,他也不是多急。毕竟带孩子这种事,应该所有云都神人都不擅长。

      哦,也许肩吾老头是个例外。但他带出来都是怪胎,不提也罢。

      “没事,你们慢慢走吧,美女注意安全啊。我在凤凰等着和你艳遇——”

      那厢苏皓月及时截断他的油嘴滑舌:“谢谢您的理解,再见。”

      白泽对着嘟嘟的忙音,啧啧两声。

      千里之外,苏皓月放下手机,揉了揉辟邪颈背上柔顺的白毛,忍不住轻轻叹气:白泽比起之前在苏家老宅见到的模样,又油滑许多。而且此人是姬大人百年前的旧识,注定非常人,只愿娉婷能早点想开。

      车子不动,前窗上挂着的坠饰一动不动,流苏静静垂着。

      辟邪还在呜呜叫,不过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苏皓月不轻不重的抚摸着实舒服,很快困意上涌,枕着温暖的膝盖阖上了乌溜溜的圆眸,轻轻哼唧两声。

      苏皓月又给辟邪喂了些温水,按照姬云都的要求,并没有给它食物,只是做好了保温工作。她也明白辟邪不是一般的狗,不吃一点东西,几天来不叫也不吵,总是闷沉沉地睡。她也不是没想过:它该不会,真是的传说中的辟邪?

      可辟邪头生二角,而且威武庄严,比起像狗,更应该像狮豹,可这小家伙怎么看怎么都是狗。

      苏皓月见辟邪又安静睡着了,打算开始倒车。她对秦岭很熟,所以保险起见还是先向西再向南。没想到商南这里连下了半个多月的雨,山体滑坡,路果然堵了,车子只能缓慢移动。苏皓月远没料到,她的一举一动,甚至轻揉辟邪白毛的动作,都完全落入有心人无所不在的监视之中。

      近千米之外,金丝大峡谷周围山峦叠嶂,在山腰郁郁葱葱的密林之中,有人影闪烁。一身黑色登山装备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出容貌年龄。瞧骨架是个女人,在这快没信号的大峡谷里却打开了笔记本。

      随着她敲键盘,屏幕一角的定格画面快速的放大、又缩小,是苏皓月坐在车里挂断电话那一幕。从拍摄视角来看,完全是偷拍,但角度非常正,而且靠得很近。

      她又点了点,画面开始动起来。

      “她打算绕路走。”女人开口说话,她拿下墨镜,仰起头,看向松林高处。树越往高处枝干越细瘦,以她凝望的角度,应该是在看鸟窝,或者流云。但她显然不会有这个闲情逸致,“阿嫘,让她半个小时内无法离开这路口,做得到吗?”

      周围没有风,安静又空旷的密林里,不知她在和谁说话。

      突然古松高处的枝桠动了动,一团白色人影从枝叶掩映中冒了出来。从女人的角度来看,那人影几乎是站到了松枝的最末梢。不但没有掉下来,反而衣袖垂拂,高高端立上空。

      她是阿嫘。站在下面的女人只能是苏澹月。

      阿嫘听到苏澹月的话,虚踏上前,整个人好似一折,飘坠而下。

      安静过分的山林里陡然响起钢铁磨合的咔哒声,数百年不曾被砍伐的古老巨杉,在庞然大物的重压下纷纷倒下。阿嫘没有摔倒地上,而是轻飘飘踩到了机体的肩背。足尖一点,翻身跃下,机体同时立刻改变了鹿角马蹄的野兽形态,前蹄曲缩,变成了直径极细的枪管,朝空中放了两枪。

      苏澹月不清楚枪管里打出的是什么,但肯定不是普通子弹。

      阿嫘将要落地,苏澹月提前移步到她落地点,怕她摔伤,精准地将她拦腰抱住——入手根本不是正常成年女性该有的重量。就算再怎么瘦削,也不可能减到这么轻。

      哪怕以阿嫘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摔伤。

      她还是一身白曲裾,乌发髣髴,黑亮发丝划过苏澹月手背,冰凉沁骨。脸上带着面具般的微笑,紧盯苏澹月,也不说话。苏澹月这几日已经看惯,知道阿嫘的笑大概和机体杀人的功能一样,无关心情。确认她没受伤后,苏澹月放下她,转而关注一旁还在运转的监控系统。

      画面里苏皓月皱起眉,倒车中止。

      “车胎爆了?”

      见阿嫘点头,苏澹月轻声道:“很好。阿嫘,多谢。接下来的事,你和小泽先不要插手。我会处理好的。”

      阿嫘歪了歪头,吊车一般的机体突然消失,阿嫘手中又多了个熟悉的钢球。

      苏澹月微微一笑,知道她已经默许。她的背包里有KH2002,30发子弹满满安放在弹匣里。当然在备用枪管下面,静静躺着两把匕首型刺刀。她飞快跑步离开山腰。在刚才据点的两百米开外,山地摩托停在路口。

      她带上头盔,发动引擎开足马力上了高速,姣好的面孔上毫无表情。无论是兴奋,还是不忍,抑或恐惧,都看不出一分。

      接下来她必须更好地控制自己的表情:一旦和苏皓月对上,阿嫘虽然不出手,但会通过摄像头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还有不明踪迹的老板,也应该会监视自己。

      该来的总会来,和预期如出一辙。

      ——“那就按照我们自己的意志走下去……就算到了最后,我们还可以拼命。”

      不知怎么的,耳边是摩托车轰鸣的引擎声,她却在心里默念老板在几天之前,离开公寓时那句轻声感慨。再普通不过的话,却带了某种信念般的力,像骨刺一样,毫不留情地深深扎入筋骨深处。

      话语的力量是虚幻的,却偏偏让人沉迷,越是反复沉吟,越是痛楚,便越是清醒。这种清晰的痛苦,似乎引起了诡异的通感,本来打完封闭的肩,竟隐隐作痛起来。

      按照自己的意志走下去。

      一百五十年里,第一次有人说出她的心声,没想到竟是疯狂的老板。

      她坚守这个底线,除了百年前动摇过一次,放开了苏皓月的手。从此和唯一的血亲,殊途陌路。那是她的姐姐……曾明珠玉露一般,捧在心尖尖上的姐姐。

      明珠尚未捧手呵,已如流沙散荒台。

      万一轮到阿络……她眸光一黯:那种无力保护,只能将珍重的托付旁人的不甘,绝不要再尝一遍!

      我在意的,我自己守住。就算到了最后,还可以拼命。

      从今往后……步步都是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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