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穿越者必须死

　　真正的黑暗能吞噬一切，包括光。

　　睁开眼睛之后，有一瞬间开始怀疑连这个身体都不再受自己控制。

　　直到一身冷汗褪去，反复眨眼几次，才终于确信并不是自己出了问题，只是正身处黑暗中，所以什么都看不到。所有的一切，这个世界、这片天空、大地、四周，还有，正身处其中的自己。

　　“这里是……”短暂的茫然后，小爱回过神来，曾发生过的一切缓缓苏醒，一点点流过他心头。一场从开头就注定失败的旅行，不知道归属于谁的陌生记忆，出现在敌人身上的他的力量，失去对一切的掌控权的创世神，被背叛。

　　这明明是他的世界，一切都是他的辛劳结晶，但他得到了什么呢？疲于奔命、只想拿回自己的东西，却只有不停地被背叛、被利用、被杀死……这样也算他的世界吗？

　　那个系统……

　　如果一开始在猎人袭击他的那个人也算的话，这个系统已经影响到了小爱去过的所有四个世界，由此也可以猜想其他世界的情况。

　　这么大规模的入侵，除非那个始作俑者丧心病狂到在每个世界都投放了一个系统，就说明这个系统已经融进了整个世界的主程序，再借着规则的正常运转把触角伸往每个世界。

　　这么肆意大胆的扩张，就像早就知道小爱现在会失去一切动不了它一样。

　　祭，你究竟想做什么？

　　事到如今，自欺欺人也没什么意思了。线索这么明显，装作看不到这么久也是挺累的。

　　毕竟，知道这个世界的存在，以及曾拥有管理权限的只有他和祭两个人，即使祭不是真正的那个幕后黑手，他也一定会被牵涉其中。也不知该不该感谢他这狭窄的交际圈，真是让他连想怀疑下别人都做不到。

　　拿走世界之书可以说是给向来粗心的小爱一个教训，那么做这样一个系统来捣乱他的世界又算什么呢？

　　想不通，做这一切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收集众多穿越者的灵魂，让他们参与并改变剧情，诱使剧情人物背叛小爱，以及让他们来杀他……为了让这世界崩溃吗？可祭有着管理权限，有做系统的工夫，他早就能把这世界改个十遍八遍了。

　　或者……他想要的是小爱的崩溃？

　　等到整个世界再也无人可信，熟悉的一切都面目全非，记忆里满是不属于自己的面貌，想拯救却看不到希望，想前行却看不到方向……宛如一切都被黑暗吞噬，那么身处其中的他，这个名为“非爱·伽”的意识会变成什么样？

　　那家伙……就是为此而存在的吗？为了当这个“小爱”不存在的时候占据他的身体，接管他的一切？

　　小爱不由伸手抚上自己的心口，能感受到手掌下传来的轻微震动——在这里，住着另一个意识，透过他的眼睛，监视着他的所有，只等在他脆弱的间隙出现，掌管他的身体，把他封进那充满陌生记忆的迷雾世界……

　　说起来，在小爱醒以前，掌控身体的确实应该是那家伙来着。

　　“喂，你到底是什么人？”话音融进黑暗，没有半点痕迹。

　　“好吧，小路？我总有权知道你拿我身体干了什么吧？或者解释一下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的黑暗里？能不能有点责任心啊喂！”

　　依旧没有回应，显得这一切简直就像是小爱的一场妄想。

　　叹口气，小爱放下了手掌，以他短暂的经历体验来看，他在意识空间里的时候确实听不到也看不到外界的情况。但那个自称小路的家伙却似乎可以做到……就不知道是随时直播，还是那家伙知道什么独特的窍门了。

　　由于之前被世界认定为两个人，小爱还以为他只是个不知为什么附到他身上来的游魂。可驱魔之后，小爱就不这么认为了。

　　强大的力量、对天堂的熟悉、能使用小爱的空间，还有那个让人联想到路西法大人的小路……呃，这个脑洞真的开得有点大，还是想点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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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有实体一般，浸润满虚无的黑暗，倘若不能够保持自我，纵是神明也会被吞噬。

　　然而，究竟要走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哎呦！”突然，有个什么东西一头扑进了小爱怀里，“什么东西！”“热的，是人？”是个男孩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

　　没等小爱答话，四下突然亮起了银白的光芒，一下照亮了风衣长靴的小爱和正靠在他怀里，穿着和服的男孩。而这光芒，这既不是月光也不是星光的冷冽银光竟还会动，顺着光芒低头看去，才发现是一只巨大的银色虫子，有长长的尾巴和许多只脚，在黑暗中恍若无依，只径直往前游动着。

　　对比之下显得十分渺小的两个人相依在一起，一直到它远去，两人也再度被黑暗所吞没，男孩终于开了口：“那是银蛊。”

　　看到这场景再听到这名字，小爱自然已经知道这孩子是谁了，凭着下意识的感觉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配合地问了一句：“银蛊是什么？”

　　“是一种寄居在常暗里的虫，被它的银光照得太多的话，头发会变成银白色，一只眼睛会变成绿色，另一只眼睛会被黑暗吞没。再恶化的话……就会整个人都化成常暗。”说着，男孩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补充了一句，“常暗是另一种虫，是完全的黑暗，即使在阳光下也不会退怯……”

　　“会吞噬一切。”小爱顺着他的手触到他紧闭的那只眼睛，“所以才要闭上一只眼睛？”

　　男孩反手抓住小爱，带着他往前走：“一只眼睛献给虫子，一只眼睛留给以后还能见到的阳光，等走出去以后。”“能走出去吗？”尽管知道结局，小爱还是问了一句。

　　“只要记住自己的名字就可以，这是我……”说着，男孩的声音和脚步一起停了下来，小爱也不催，耐心等着他半天接上了一句——“我的，师父……她是……我的名字是……”

　　“想不起的时候怎么办呢？”

　　男孩看着自己的手：“想不起来……就随便起一个。我的名字是……银古。”

　　对于遗忘自己的人而言，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是……“这样就会丢失曾经的过去和自我，那也无所谓吗？”

　　至少在小爱看来，失去名字和记忆，就是完全不同的另一段人生，那个曾经的“自我”终究是被黑暗所吞噬，徒留一个躯壳而已，尤其对小爱而言，他的精神一旦被吞没，毫无疑问就会是那个“小路”占据他的身体……那才是真正变成了另一个人呢。

　　给自己起名银古的男孩抬头看向前方，继续拉起小爱往前走去：“总能走出黑暗的，总能再度看到阳光。不记得也没有关系，只要活着，就能再看到。至于自我……”

　　“我就在这里呀，只要我这个人还在，一切就都还在，过去、记忆……即使不记得了，也并不意味着它们就此遗失，因为由它们造就的我还在这里。无论记不记得，我都是我，可能会有些差异，但总有不变的东西存在。”

　　自银古的话后，小爱再没说过话。

　　很长很长的一段路，满目所见皆是黑暗，仿佛虚无又仿佛充盈满一切，只有交握着的手中传来温热的感觉，是属于人类的体温，淡淡的，却能够暖化冰结的心。

　　直到鼻端闻到了泥土的腥味，四肢感受到了轻拂过的微风，温暖的阳光也终于再度照射在身上。

　　缓缓睁开了眼睛，深绿的眼瞳在阳光下显出了翡翠般清透的质感。

　　忽有一阵狂风刮起，清亮的嗓音夹在风中送进耳里——“好漂亮的眼睛啊。”向后探的手里骤然一空，那个伴他走了一路的，似人非人的家伙已然不见踪影，只有手心残留的一丝温度，在他近似空白的记忆里留下了一抹印记。

　　“啊！怎么有个小孩！”有些刺眼的阳光下，迎面走来的是个背着木柴的男人，想说话，张了张嘴，却就一下脱力晕倒在地，坠入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令人安心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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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枝头看着那个路人七手八脚把昏过去的银古背到了身上，慌忙往山脚炊烟升起的方向跑去，披散着银白长发的创世神微微一笑：“看来是个不错的开始呢，加油啊，银古，好歹是鼓励了我的人，可千万别落进系统的圈套里呀。”

　　或许，他也应该试着相信一下自己，哪怕力量尽失，哪怕记忆混乱，他心底总有些东西是不变的吧？使他有别于其他人，使他永远只是他自己。

　　就像……不管多深的阴谋摆在眼前，敬爱的创世神大人永远只会简单粗暴地上手揍一顿再谈其他。

　　嗯，正好就是他现在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