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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之四
外面的巨大动静半点都没影响到大厅地上雕塑般凝滞的女孩。
人们都沉浸在对超现实发展的惊恐中，当然没人去在意这个他们眼中与怪物也没有多大区别的女孩。
但律毕竟曾受托照顾小西，眼见她原本好好施着魔法，但突然一阵莫名抽搐挣扎，之后又没了动静，自然也会有些担心，不由便起身向女孩走去，边伸出手边小心地问着：“小西？没事吧？”
“住手！”“不……”
同时响起的一声焦急一声虚弱的喊声，来自大厅里和贞子对峙的青岚和屋外坑里正艰难抬起头来的小爱。
然而不知是律的声音打破了小西体内的短暂平衡，还是那个极限的时间本就该在这个时候到来……
骤然间，律只觉得有猛烈的风将他卷起，却是在最后一刻及时躲开了女孩身上爆炸般向外涌出的黑色浓雾！
失去了目标，那充斥着满满不详意义的黑雾在女孩身边缠绕，并渐渐以她为中心向外扩散。
地板、廊柱、家具和墙壁……所有一切接触到黑雾的东西都在瞬间被侵蚀，变得破烂而腐朽，满布着黑绿色的丑陋斑点，装饰用的几盆绿色植物更是在瞬间枯萎，化成了灰黑的碎片散落……
所有人都恐惧了起来，尤其是看到那黑雾正一视同仁地向角落里的他们涌来，原本已经逐渐停息的尖叫和哭泣声霎时又响彻了整个大厅。
要不是小西之前使用魔法为集中在墙角的人们设置了结界，想必现在已经有好几个人因为过于紧张而冲出去，结果被迅速扩散的黑雾吞噬了吧？
在关键时刻保护了律的是青岚，作为与蜗牛有契约的守护神，他忠实地执行了主人下达的保护律的命令，但相对的，他原本在做的事自然就被荒废——没有了阻拦，贞子成功在黑雾扩散前抓到了凉太！
律正趴在青岚背上，在黑雾暂时没有波及到的天花板上盘旋，得益于身处高处的视野，他一眼看到了危急中的凉太，顿时焦急地抓了下青岚的胡子：“凉太有危险！”
“现在下去就是找死！”青岚一口拒绝，妖怪的本能时刻提醒着他这片黑雾的危险性，“我和蜗牛的契约内容只包括保护你。”
“可是……”视线逐渐被扩散的黑雾遮蔽，律的声音也低了下去，人非圣贤，他也没法做到舍弃自己和青岚的性命去救一个其实并不算熟悉的小孩，毕竟他还有家人要照顾……
青岚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冷哼一声：“还有空操心别人，不如想想我们怎么出去？这里可没有窗。还有，就算我能带你飞走，楼上的女人们怎么办？这东西杀伤力可大着呢，一层楼板根本挡不住。”
听到妈妈和外婆也有危险，律的脸霎时变得惨白，但没等他想出什么办法来，一个还算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极致虚弱的疲惫——“小西，到我这里来。”
是小爱，冲破法则让他几乎耗尽了力量，甚至没有力气完全站起，只勉强坐了起来，然后也没有休息的时间，直接抬起手向大厅里茫然站着的女孩发出了召唤。
好挑了挑眉，他已经再度用巫力凝聚出了火灵的超灵体，但出于对小爱能否成功的好奇，倒是没有出手干扰的意思。
和专心看热闹的这家伙不同，阿天是真切地担心着小爱，一爪挑飞了两个对手，回头劝着：“小爱，送她走吧，现在还来得及，她不会怪你的。”
“不……”小爱缓缓摇头，依然固执地伸着手，边勾起一个微笑，“她很懂事，就是太懂事了，从不说出自己的担忧，才会有今天。”
小西连眼白都被沉积的黑暗所污染，全黑的眼瞳望过来，带着说不出的恐怖意味，她的意识似乎不太稳定，看着温柔伸出手的小爱，半晌没有动静。
就在阿天开始祈祷小爱的呼唤失败的时候，女孩却蠕动了下嘴唇：“……妈妈？”
小爱眼底的微笑更显温柔，依然呼唤着：“对，到妈妈这里来。”
“你还真的打算用自己的命来救这些人？”眼看着被黑雾包裹的女孩真的跌跌撞撞走了出来，连好似乎都有些动容。随着女孩的脚步，沿途的地面都被黑色的毒所侵蚀，更不要说两旁的建筑和植物，腐朽崩塌的速度足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专心凝视着走近他的女孩，小爱轻叹了一声：“不要这么快判定我会死嘛。我啊，好歹也是个神明……既然是我的错误造成了这一切，自然要由我来收拾后果。”
沿着这既短暂而似乎又无比漫长的道路，女孩终于走到了尽头，一头扑进坐着的小爱怀里，扬起的小脸上依然是意识不清的茫然。
小爱低头抱住她，倒还记得向身边皱着眉的少年说了句：“即使是你，最好也离我们远一点。”
麻仓好没说话，倒是很乖地操纵火灵带他飞到了空中。阿天也不情愿地遵从命令跃上了稍远的一棵树顶端，被抛下的贝约狄和拉基特愣了愣神，眼见小西身上的黑雾还在扩散，慌忙扭头逃命。
被黑雾所接触的一切全都变黑腐朽了，小爱当然也不例外，从拥抱住女孩的手开始，他裸露在外的所有皮肤便以可见的恐怖速度布满了青黑的斑点。
不对！半空专注看热闹的好眯起了眼睛，仔细看来，小爱根本不是被动地被毒素侵染，而是在主动吸收毒素！
包括那些一路往空中散播的毒雾，那些女孩身上沉积的黑暗，竟是全都被一点点吸收进了银发少年的身体里！导致他身上满布的毒斑太多，已经连成了片，让他全身，甚至一头披散在地上的银发长发都如被墨汁浸染一般，层层染上了深重的黑色。
然后，小爱低下头，抵上渐渐脱力闭上眼的女孩的额头。
清净的力量播撒开来！
从他们相触的额头开始，只在一瞬间！
跪坐的少年重又恢复了银白的长发和白皙的皮肤，从他们脚下本已灰白腐朽的土地往外，一切又开始重新焕发生机，直直顺着女孩刚才走过的路径，以比被侵蚀的时候更迅疾的速度一路蔓延，直到所有被黑暗污染的一切都变得清洁一新。
小爱这才抬起头，长长舒出口气，彻底耗尽力量而过分苍白的脸上显出了深重的疲惫。引起了一切事端的女孩在他怀里陷入了沉睡，或许也正是她长久以来难得的安稳睡眠。
看着他轻松下来的表情，黑发少年再度操控火灵落地，走近他身边：“……你真是又给了我一个惊喜。”
抬眼看向他，小爱勾起一个淡淡的微笑：“因为是神明，能净化黑暗是很自然的事。”
不，就算是专职净化的土地神，也不可能一瞬间净化如此大量的黑暗，更何况他之前还以一己之力冲击了法则……笑容更深，好却什么都没说，只挑了下眉：“那么，你的力量终于耗尽了？”
“是啊……”轻叹一声，小爱抬头看向从旅馆大门走出来的女孩，和被她丢弃在身后的，已经毫无生气的男孩的尸体……微微闭了下眼，笑容里染上了苦涩，“是我输了。”
凉太的灵魂已经被吸收，贞子获得了无比强大的力量，而他……则正好相反。
“哦？”理应取得了胜利的少年却咧开嘴，灿烂的笑颜中仿佛还有更深的意味，“只这样就认输了吗？”
“什么？”小爱转头看他，不能理解这家伙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好微微一笑，看向等待他命令的贞子：“你做得很好，可以去找你的妈妈了。”
女孩琉璃般的黑眼瞳里显出了喜悦，随即转头奔向了旅馆门边茫然坐着的女人——在混乱中，离大门不远的幽子夫人被安娜随手拖出来，远离了被黑雾吞噬的危险。
但她的病情却似乎愈加恶化了，这半晌都一直呆坐在那里，双目无神地瞪着天空。
她女儿却并不在乎那么多，依旧欢快地向她奔去，洋娃娃般的脸上浮现一抹欢乐的笑容，连声喊着妈妈，正是符合她年纪的童真。
小爱却正惦记着好刚才的话，看着这感人场景，眉头只越皱越紧：“你到底做了什么？”
“别着急啊……”好轻叹一声，“看，多棒的一幕。”
他的话音刚落，那边终于抱在一起的两人身上却突兀燃起了火焰！
温馨的场景最终定格在难得恢复些许神志的幽子向女儿伸出了手，而难得露出天真笑容的女孩欢乐地扑进母亲怀里的这一瞬。
小爱下意识就想冲过去，但身体只一晃，他便不得不伸手撑着地面以防摔倒——他实在是没有站起的力气了，只好扭过头，狠狠瞪着身边的元凶：“为什么！”
黑发的少年只向着仍在燃烧的火焰抬了抬下巴，唇角微弯：“你真的认为一切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吗？”
小爱一愣，抬头看去，熊熊的火光闪烁着，其中影影绰绰似乎显出了几个半透明的人影……相互牵着手的一高一矮的身影，和一个单独站立的，纤瘦的黑影！
火焰烧死了两个人，其中却出现了三个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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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恭喜作者达成成就“龙套全灭”~~
好：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爱：m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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