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是中国人

　　对于这次任务，上面明显比上次秋游似的出行要重视的多，一切都按照刑事凶杀案件的标准在办理。这栋楼的居民已经被疏散，朱黛他们跟着一大群特警浩浩荡荡向503杀去。
　　居民已经被疏散，不过那些被丢弃在楼道里的杂物是不会有人会动它的，朱黛他们专门关注了一下一楼的三角形空间，在那里果然发现了让人眼熟的儿童自行车、搪瓷脸盆等杂物，上楼的时候，墙壁上贴着的小广告也一模一样。
　　“所以，这就是所有人看到并进入的那栋孤独小楼了，”缪吴一边确认一边可不思议地说：“难以置信，居然连点伪装都没做，我们之前还猜测是幼年或者曾经见过的一栋楼，没想到直接就把他们的居住地点原原本本地还原在精神世界里，这不是引人怀疑吗？”
　　“没你想象的那么笨，”林臣茗解释，“所以原本就是这里居民的人无法进入精神世界，能进入的都是外面的人。”
　　“这可不够保险，万一一个过去曾经去过4栋，因为某种原因对它印象深刻的外人，也到这里体验‘见鬼一日行’怎么办？基数大了，这种人早晚会出现的。”
　　“真是天真清纯不做作啊！”简寻没忍住感叹了一句，联想到那张遍布老年斑的老人脸和戴着厚厚瓶底眼镜充满青春痘痕迹的青年脸，让所有人一阵恶寒。
　　谈话间，很快就到了503，考虑到超能力的不可预知性，之前任务差点造成的惨烈后果，以及情况还没有严重到要拿人命去填的地步，一切都以保险起见。就看到一位警察打开工具箱，拿出工具在门锁那儿转了转，门就被轻松打开了，特警人员先扔进去一个催泪瓦斯，迅速将门虚掩，并示意大家戴上防毒面具。
　　很快，屋内就传来年轻男人的叫骂声和呛咳声，两位特警小心突入，借助家具隐蔽身形，并汇报：“根据热感探测仪，一间卧室里有两人存在，其中一人不动，一人正向客厅位置缓慢移动。”
　　“更换装备，使用麻醉枪向目标射击。”林臣茗示意屋外的行动指挥人员。
　　“收到。”指挥人员随即对屋内行动特警下达指令，朱黛他们缩在走廊上，努力消化这种警匪片走进现实的荒谬感，大气也不敢出。
　　一片安静中，“突”“突”的两声显得特别响亮。耳机里传来特警的报告：“目标中弹。已倒地。”
　　“不确定精神系超能力对麻醉效果的耐受力是否会产生影响，不确定目标是否为伪装。行动人员卸掉身上枪支等远程武器，接近目标，以第一时间让目标失去行动能力为首要任务。”
　　“为啥要卸掉枪支啊，林哥？”简寻悄悄在林臣茗耳边问。
　　“因为在精神系超能力的实际运用开发上，他们明显走的更远，我们这边是个半残。”林臣茗凉凉地睇了朱黛一眼，朱黛低下头不敢说话。“为了避免对方已经开发出了精神系的催眠、控制类能力，将我方人员造成伤亡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在几句话的功夫，两位特警大哥已经进入卧室，将两个人五花大绑，拖到了客厅，并汇报：“目标已失去行动能力。”林臣茗听完就示意一直跟在身旁的研究助理，助理人员跑进客厅，麻利地打开随身携带的箱子，取出两个只在下方掏了一个洞的黑箱子，套在两人头上并上锁。完成这一切动作后，实验助理直接向林臣茗报告安全，林臣茗才松了口气，示意朱黛他们跟上，径直走入了503.
　　“这个箱子好眼熟。”朱黛一进入客厅，就死盯着两位目标头上的黑箱子不放。
　　“就是开会那天套你头上那个，多亏你，我才知道屏蔽射线的材料对你们这些精神力者管用。”林臣茗随口回答，然后注意力马上转到地上五花大绑的两人身上。
　　“林处，”实验员小赵主动上前，“雷胜利的身体情况很不好，心率、血压都在下降。”
　　“给他上维持设备。相比于迟勇勇呢？”
　　“差距较大，但是因为老人和青年人本来在身体素质和抵抗能力上有所区别，又被注射了麻醉剂，不能全部判定是因为精神体湮灭的因素。”
　　另外一位实验员，拿着一个像是地雷探测器的长杆设备从两间卧室走出来，“林处，因为能量散溢较快，只在刚刚两人同时待着的卧室检测到能量残留。”
　　“那说明我们没找错人，这两人里至少有一个超能力者。”林臣茗在客厅中央发号施令，“把他们两全部带回基地去，全程不要打开屏蔽的箱子。等催泪瓦斯散去，后续人员搜集这套住房里的全部资料，尤其是电脑和纸质文件，一串数据和一张纸都不能遗漏。好了，我们回去。”
　　“那个，林先生，”朱黛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我觉得我们还是等等。”
　　“你感觉到什么了？”
　　“我觉得有人在看着我，不是所有站在这里的人。有人在黑暗中看着我。”
　　“有意思。那就先把这两个人送走，我们留下来。”
　　“不，不对，”朱黛闭上眼睛，她唯二两次使用超能力，第一次神志不清，第二次干脆就不记得，所以直到现在，她对如何使用自己的精神能力仍然懵懵懂懂。她无法承担也不能调用所有的精神力，不过，总有一部分她能够使用的，不然，她的生活、工作和学习日常是如何保证的？她记不住没关系，身体会记住。
　　朱黛放空大脑，思绪自然地飘散，脑电波的周波频率逐渐降低，散溢的脑电波从β脑波慢慢地转变为α脑波，以每秒钟8～12周波的频率向外发散，随着朱黛渐渐沉入幻想，又变为每秒钟4～8周波的频率的θ脑波，半梦半醒间，朱黛仿佛来到一个湖面平静的像是镜面一样的湖泊上方，冷静地看着湖面的变化。
　　她看到自己所处的区域仿佛滴下了晶莹露水，一滴一滴，平缓地规律地滴着，在湖面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远远地扩散开来。远处也有些水滴，稍显急促，在湖面持续地荡起涟漪，却只能轻轻荡起，在大约半米的位置就消失无痕。湖面以朱黛为中心的位置下方，有着高幅度的频率发出沉闷的声音，轰隆隆地似乎响彻天地，又似乎什么也没有，也许是臆想中的怪兽在打滚，也许是未知的巨人在撞门。
　　朱黛注目湖水，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视，水滴形成的涟漪漾开了大大的波浪，向更远的地方传去，水浪持续地翻腾，将各种藏在水面下的东西送上来又淹下去。似乎是惊醒了什么，一道细小的频率被发出，在两道频率相遇之后，那道细小频率小心翼翼的试探就转变为险恶的敌意，并且试图带动朱黛的波动与它产生共振。
　　朱黛看着那道细小的涟漪，心念一动，一波又一波的波浪轻轻地涌过去，将那道涟漪彻底搅碎，重新回到能量的最初形态，简简单单地融入到湖水中去。
　　朱黛睁开眼，就看到林臣茗那张欠打的帅脸正在自己眼前十公分处晃来晃去，于是她也毫不客气地伸手把那张脸怼开，免得自己一时冲动给这张脸两巴掌。
　　“怎么样，小朱，”林臣茗毫不在意地伸回脑袋，“睡得好吗？如果睡醒了就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睡觉期间这玩意一直闪烁不停。”他扬了扬手上的能量检测仪。
　　朱黛不想理这个混蛋，转头说：“确实这里除了这两个人，”她指了指地上被绑成粽子的雷胜利和王咏志，“还有一个活物，就是我感觉中的那双眼睛。”
　　“活物？”林臣茗玩味地重复这个词语，“活物？不是人，不是动物，是活物？”
　　“在精神力的认知中，那不是人的脑电波，也不是动物的脑电波，有情感，会思考，还会辨别敌我。”朱黛思索，“总之，怪怪的。”
　　“哦，那个活物在哪里？”林臣茗转头吩咐一个一直站在身旁的中年人，“一起控制起来带回基地。”
　　“在那里。”大家随着朱黛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正对着门厅的一堵墙，墙的前面放着电视柜和电视。
　　朱黛循着最后发出频率的源头走去，她让李宜帮忙搬开电视，推开电视柜，指了指原先电视后方的墙的位置说：“就在这里。”
　　林臣茗看了看那堵墙，又盯了盯朱黛，朱黛大无畏地盯了回去。林臣茗问那个中年人：“这套房的平面图呢？”
　　“这个小区太老了，”中年人解释道，“只找到隔壁的施工图，除了是对称的，其他都一样。小赵，”他叫住一个年轻的警察，“你把资料拿出来。”
　　作为城市规划专业一毕业就干起体力活的人，李宜、果盏和郑宇难得发现自己的专业还有用处，纷纷激动地挤到小赵身前，看起图纸来。
　　“客厅的进深这么大？”郑宇一看就惊诧不已，“这套房子就100多平米吧，客厅都占了一小半了，这么不科学的户型是怎么投入施工的？”
　　“80年代左右，大家都觉得有个很大的客厅是很时髦、很有面子的事情，可以用来办舞会和聚会。”小赵好脾气地解释，“所以那个时候这种户型的房子很抢手的，非常不好申请。”
　　“小赵，”中年人闻弦歌而知雅意，“你测量一下，这个客厅的进深和施工图能对上吗？”
　　小赵答应一声，正要去拿测量工具。郑宇拦住了他，“我们来！以前我们干过古建筑测绘，专业！”
　　李宜默契地挡在小赵身前，果盏抢过测量工具，固定在客厅一侧，郑宇拉着皮尺到另一侧。
　　林臣茗冷眼看着这帮女生上蹿下跳地表现对自己专业的不舍，终于不耐烦地问：“结果呢？”
　　“少了700毫米，就是0.7米。额，难怪我们都觉得这个客厅是正常进深，完全感觉不出是个超大客厅。”郑宇看了眼数据，对林臣茗说。
　　林臣茗皱了皱眉，问朱黛：“那个活物还没变成死物吧？”
　　“没有，还活着。”
　　林臣茗继续问那个中年男人，“如何破开那面墙壁，才能让对里面活物的身体损伤降到最低？我要活的。”
　　“没问题，精细爆破嘛，正好这次工具也带的比较齐全，”中年男人叫来一个特警，询问几句之后对林臣茗点头，“只是破开这堵墙，没问题。”
　　特警们仔细询问了朱黛她所认为的活物点位，在偏离一定距离设置爆破装置，其他人都跟随林臣茗一起又撤回了走廊，焦急地等待爆破完成。
　　“轰——”的一声之后，又稍等了几分钟，特警出来报告爆破已完成，确认安全。林臣茗又领着一帮子人轰轰烈烈地占领了客厅。
　　客厅的那堵墙已经被炸了个窟窿，几个警察正在在窟窿里清理碎砖，并向着朱黛所指的方向掏出砖头，大约几十分钟后，一个警察大叫：“头儿，又发现了。”
　　墙壁的中间是一个人为用砖头垒砌而成的空间，而非全部是砖头。在砖头被掏开露出的空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只半腐烂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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