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无忌惮

　　虞酒并不想出现在社会新闻的头条上。

　　苏颂走在前面，她刻意走得慢，落在后面，两人之间始终差着一步的距离。

　　A大的校园风景很好，从后看，苏颂挺拔的背影和整个景色都相得益彰。

　　虞酒想起自己唯一的那首歌。

　　校园时代写的，主人公就在眼前，虽然被粉丝们熟知，但她们都不知道内情，而且好像mv还没拍呢。

　　周末之前说过，她给拒绝了。

　　虞酒一边想着，没忍住眼睛弯了弯。

　　苏颂转身的时候就看到她一个人在那乐，头顶的花瓣自然落下，纷纷扬扬洒在空中。

　　“想什么东西。”

　　虞酒差点撞上苏颂，听见头顶的低沉声音。

　　她抬头，眨眼：“在想教授居然会同意和我一起回去。”

　　不久之前她上错了别人来接苏颂的车，苏颂还让她下去。现在她想蹭车，苏颂又同意了。

　　今天本来就故意撩一下的。

　　苏颂垂下眼睑，瞳色漆黑，身后有耀眼的阳光，“你不是正好住隔壁，顺路。”

　　好一个顺路。

　　虞酒撇了撇嘴，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道谢。

　　苏颂的车在不远处，这是他自己的，车牌号也和上次的不一样，她瞅了眼就给记住了。

　　还挺好记的。

　　虞酒坐在车里的时候，感觉很奇特。

　　她想摸摸鼻子，却碰到了口罩。

　　然后干脆就将手机对着脸看了一下，虽然戴着口罩，但是她依旧很可爱很好看的。

　　有时候口罩遮挡反而更显漂亮，只要眼睛足够惊艳。

　　初夏的天，下午是暖洋洋的，虞酒特意坐的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就开始打量。

　　车里很整洁，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很符合他的性格，闻起来也没有其他的味道，应该没别人上过。

　　嗯……他的男性朋友例外。

　　虞酒突然想起那天电梯外，那个朋友听岔了之后震惊的眼神，又觉得苏颂这性格居然还有这么跳脱的朋友。

　　好像也不算太例外。

　　高中时，苏颂和班上同学关系都很好。

　　虞酒的生理期是不怎么规律的，有一次她就突然来了，又疼，就趴在桌上，最后还是苏颂找班上女同学借的。

　　书呆子脸都红透啦。

　　她兀自出神，苏颂一侧头就看到她盯着前面发呆，活像是上课不听讲的反应，他动作停顿一下。

　　过了会儿，虞酒回过神来。

　　“苏教授，你车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吗？”虞酒扫了下前排，随口开了个话题。

　　“你想有什么？”苏颂问。

　　“比如书啊，零食啊什么的。”虞酒眨巴眨巴着眼看他，“万一有我这样的学生蹭车，就刚好饿了呢。”

　　苏颂平静地看着她。

　　虞酒感觉自己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了一种——“你也知道你是在蹭车”的意思。

　　“……”

　　好冷哦，虞酒心想。

　　一直到车开出了A大的校门，她才听到苏颂半是解答的声音：“车上看书对眼睛不好。”

　　虞酒哦了声。

　　她扒拉了一下前排的东西，最后发现什么都没有看的地方，估计也就苏颂能看。

　　A大距离江岸花都不近也不远。

　　虞酒不好正大光明一直盯着苏颂看，就靠在椅背上，鼻尖嗅到熟悉的清沉松木香。

　　然后就睡着了。

　　她在苏颂的车上睡得昏天黑地。

　　等虞酒睁开眼时，外面已经夕阳无限好，她眨了眨迷蒙的双眼，看到前方熟悉的建筑。

　　“醒了？”苏颂低声问。

　　“嗯……”虞酒第一反应是摸自己的口罩，松了口气，虽然化到了鼻梁下方，但还完整戴着的。

　　他应该做不出偷拉的动作。

　　等苏颂下车后，发现虞酒还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动不动，他弯腰靠近车窗：“你在干什么？”

　　虞酒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软声说：“苏教授，我刚刚睡醒，手麻了，没有力气。”

　　简而言之，你帮我开门。

　　苏颂：“……”

　　半晌，他绕到另外一边给虞酒开了车门，眉头有点拧，看得虞酒着实好笑。

　　两个人一起上楼，虞酒仿佛没手，全程什么也没干，就跟着他后面，电梯层数也是他按的。

　　很快乐。

　　-

　　就这么一直到各自家门前。

　　虞酒叫了声：“苏教授。”

　　年轻男人侧过头，“什么事？”

　　虞酒伸手指了指他手上的钥匙，乖乖巧巧地开口询问：“下次可以和苏教授一起去上课吗？”

　　愉快的吃回头草从同行开始。

　　都一起回家了，一起出门又会怎么样。

　　闻言，苏颂低头瞄了眼钥匙，又偏过头平静地盯着她，“你刚刚说的什么？”

　　虞酒改变措辞：“我想和教授一起去上课。”

　　这样听起来甜蜜多了。

　　苏颂：“……”

　　虞酒垂在身侧的手指勾了勾，嗓音清甜微沙：“苏教授，难道这样不可以吗？”

　　苏颂唇线一扯：“看情况。”

　　那不就等于可以了，虞酒才不管什么情况，笑起来：“那教授记得加我微信，免得我错过了。”

　　“……”

　　要求还挺多。

　　虞酒对自己的得寸进尺一点也不觉得有问题，三两步开了自家的门，进去又关上。

　　至于答不答应，她才不管。

　　虞酒晚上还要回江家，一边找衣服换，一边和季云葵打视频电话：“你说这次他会加我吗？”

　　“不加他算什么男人。”

　　“好嘞。”虞酒很满意，“你最近在干什么？”

　　“拍照，我还能干什么。”季云葵给她描述了一下，“给顾客想姿势最费劲了。”

　　“以前没当明星的时候，我最喜欢能教我怎么摆姿势的摄影师了。”虞酒说。

　　“你还需要摆姿势吗？”

　　她这个好友难道不是站在那儿怎么拍都是好看的吗？

　　虞酒被季云葵说得笑了起来，她换了件红色的连衣裙，没什么花色，就单纯的红，衬得她肌肤雪白。

　　季云葵问：“你要去哪儿？”

　　虞酒说：“回江家。”

　　她说得三个字轻描淡写，季云葵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低声说：“回那儿啊。”

　　虞酒撩了下头发，“怎么了？”

　　季云葵看着视频里一笑百媚的女孩，笑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样穿很好看。”

　　还是张扬起来的她最漂亮。

　　虞酒才挂断电话，江宁鹤的消息就来了，问她晚上什么时候到，她估摸了时间发过去。

　　有哥哥还是有好处的。

　　比如现在出门，哥哥已经安排司机在楼下等她了。

　　虞酒上车后司机问了声好，直奔江家而去，此刻已经天色昏暗，整个城市华灯初上。

　　从繁华市区路过时，她能看到自己的广告图，大大的，来来往往的路人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她。

　　她很火，正当红。

　　虞酒支着脸，看着窗外的浮华声色，不知为何又突然想到了苏颂，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她被江家接回去，转到一中。

　　因而认识了苏颂。

　　半小时后，江宁鹤发来消息：【到了？】

　　虞酒翻了翻聊天记录，十条有八条都是在问她的，她干脆截图发回去给他看。

　　江宁鹤收到图：【？】

　　他正在家里，一时间没理解这是什么意思，索性拉了家里的一个佣人问这什么意思。

　　“可能是小姐觉得管太多太烦了？”佣人想了想，小声说，这么多问题，她也觉得烦。

　　过了会儿，虞酒收到了江宁鹤的回复。

　　江宁鹤：【。】

　　这是什么反应，虞酒无语。

　　江家有钱，在云城数一数二，宅院也是富丽堂皇，自然也有底蕴足的地方，比如庭院里的一些古董摆设。

　　虞酒穿过行廊，这才进了正门客厅。

　　江宁鹤正坐在那儿看报纸，听到声音抬头看她，入眼就是亮眼的红裙，很吸引人。

　　他面无表情开口：“这么慢。”

　　虞酒不搭理他。

　　等换好鞋子，她才凑到他边上，瞄了眼报纸上的新闻，弯唇：“在看我的新闻呐。”

　　可巧，是她新剧筹备的消息。

　　江宁鹤低头仔细看了下，还真是虞酒的新闻，他刚刚随手拿来摆设的，压根没看内容。

　　他干脆直接问：“什么时候进剧组？”

　　虞酒说：“半个月后。”

　　极昼娱乐只是江家旗下的一个产业而已，江宁鹤也投资了《医心》，只是作为最上头的老板，对小事不怎么清楚。

　　半个月后，也还行。

　　家里太安静，虞酒转了眼，感觉有点儿不大对劲，坐在他边上问：“叫我回来吃晚饭，人呢？”

　　江宁鹤顿了顿，“他们今晚不在。”

　　虞酒几秒后才哦了声，细白的小腿在桌下晃动，唇边翘起：“那你怎么在家？”

　　江宁鹤说：“你是我妹妹。”

　　虞酒嗯哼了一句，算是答应。

　　她当了十七年的独生女，一朝多了个嘴硬心软的哥哥，在这样的时候，也就只有他陪她。

　　当然，也足够了。

　　-

　　晚饭都是虞酒爱吃的。

　　江宁鹤没有多说父母去哪儿了，两个人心知肚明，吃完后，父母的电话才姗姗来迟。

　　给江双清庆祝去了。

　　虞酒坐在二楼的阳台上，电话里传来父亲的声音：“今天正巧赶上双清新书出版……”

　　后面的话她没仔细听。

　　一本书出版而已，还要庆祝，那她每一部剧上映，是不是要公告全世界、普天同庆啊。

　　虞酒翻了个白眼。

　　电话最后变成了视频，她想了想还是同意了，毕竟心情不好，让别人不好自己心情就能变好。

　　视频对面是一个挂了气球的公寓。

　　江父一打眼就看到虞酒的红裙子，惹人眼，在年轻人眼里很好看，在他眼里就有点儿张扬。

　　正巧阳台有风，裙子吹起来。

　　虞酒这时就像是电影里的人。

　　“酒酒穿红裙子真好看。”旁边的江母说：“女孩子嘛，就是要这样子，喜欢下次多买点。”

　　江父随口说了一句：“有点太艳了，平时穿素一点，双清这身就挺好看的，她衣服就没有——”

　　虞酒瞥见视频背景后的江双清，她穿着素色连衣裙，锁骨都没露，看起来乖巧得紧。

　　长辈大抵都喜欢这样的吧。

　　虞酒从来不是长辈眼里的乖孩子，她眼唇一弯：“可能因为她穿别的都不好看。”

　　杀人诛心。

　　江双清：“……？”

　　她看着对面的虞酒，红裙张扬，身后是精致宽大的卧室，明的光从里透出来，映得人璀璨耀眼。

　　江父叫了声：“酒酒。”

　　虞酒眨了眨眼，“我在呢，一年到头穿同一种颜色，连款式都相同的裙子都不嫌烦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没换衣服。”

　　“……”

　　江父被说得也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好像款式和昨天的、前天的也差不多——

　　到底换没换衣服？

　　这个天气，如果不换衣服……

　　江双清就见江父江母的眼神有点儿不对劲了，连忙出声澄清：“这条是前两天新买的裙子。”

　　她咬了咬牙。

　　江双清又看向虞酒，说：“酒——”

　　虞酒根本就不想听她要和自己说什么，有那时间她还不如去和江宁鹤拌两句嘴。

　　她举着手机一动不动。

　　江双清话说了一半，江父江母两个人发现不对劲，询问：“酒酒你那边卡了吗？”

　　话音刚落，视频直接挂了。

　　隔了几秒，虞酒来了回复：【信号不好。】

　　来了这么一出，江双清一肚子气不知道往哪儿出，连带着之前故意将他们抢过来庆祝的好心情都没了。

　　膈应完人，虞酒很快乐。

　　在楼下的江宁鹤听见虞酒哼着歌儿下楼。

　　她踩着楼梯，像是在跳舞的小女孩，裙摆飞扬，小腿若隐若现，轻快的步伐踩在云端上。

　　“有好事？”他问。

　　“天大的好事。”虞酒旋着身坐在他对面。

　　江宁鹤想问，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刚刚你又上头条了，微信都推送了，可能看了之后你会更开心。”

　　虞酒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不过江宁鹤讲的话，如果是真的，那当明星的好处还是很明显的——

　　你的社交软件新闻都是我。
　　你离不开我。

　　虞酒想到苏颂打开微信，就看到自己的新闻，忍不住弯唇翘起弧度，然后就看到了完整标题。

　　#虞酒张深至视频同框，cp感十足#

　　虞酒：……？

　　一个巧克力广告推送什么新闻，她严重怀疑张深至花钱买的，这新闻推送有什么用，能让人买巧克力吗？

　　江宁鹤为什么会觉得她看了开心，她要不开心了。

　　万一苏颂一打开微信，岂不是能看到这新闻？

　　想什么来什么，虞酒就看见微信里下方多了个红点，心尖一跳，点进去，一行字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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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