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街生人勿近

作者:抓住夏天的尾巴吃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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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不同



      很多天以后的下午,一场大雨降下,树叶被雨点浇注得吧嗒作响,沉甸的枝头弯到了地上。

      刘纯因气压变化身体不适,在隔壁房间睡熟了,何圆守着她。我站在走廊上看雨,低洼的地面积水成塘,落叶如舟,我想着,该怎么安然无恙地和他们离开这里。

      毕竟,前几天小希说要离开,陈强答应了,可隔天肖茂就在附近烂尾楼发现了小希的尸体。

      脑后受伤,没尸变。
      而他离开当晚,刘纯巡夜时就远远的看见在大仓库门口的地上散落着他本该带走的衣物和补给。即便火光昏暗,小希总拿来当枕头的那件火红色的卫衣,颜色鲜艳,太好认。

      那火红色的卫衣,现在还扔在大仓库门前的大铁桶上挂着,像是宣告战斗胜利的旗帜。
      终于他们连人命都不顾忌了。我猜,刘纯不舒服不单是天气原因。

      私下早有传言陈强不允许人员脱离,谁要走,就会死。此番陈强却对外特意声明小希的死不要冤枉说是他做的,他才不干那杀人的事情,也不会控制谁的人身自由,要走要留他都欢迎。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明白,不论他如何否认,小希被害,就算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间接的总有。

      到底是他起的头,从因为小希不叫胡湘懿大嫂而被殴打的那次开始,那帮人已将小希当做开涮的靶子,开他的玩笑、让他跳脱衣舞、凳子舞什么的羞辱他,日复一日地霸凌、欺压,逼走他。
      他需要为这条人命认罪,只可惜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来审判,将他定罪量刑。

      我们这些旁观者也当然脱不了干系,正如那句——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我们也有责任。
      可是和申卓的事情一样,他们自身的错误更为致命。

      记得初遇小希的那天,也下雨。
      毛毛细雨,纷纷扬扬,小希的头发丝丝绵绵,有些斑白,好像营养不良所致,那显得有些病态的白色皮肤,细嫩得像是女孩子。
      他言谈冷漠,举止疏离,陈强要他选择跟哪一队,刘允诺当即就跟他示好,他却瞧不上不怎么搭理,言语中有想跟陈强一行的意向。

      我有些着急,私下对小希说:“下雨了,你没有伞,他有,你以为跟着有伞的人比跟着没伞的人好。是的,我知道,你想要避雨,有伞听上去确实不错。可是站在伞下,和蹭在伞沿下是不一样的。站在伞沿下的人说不定淋得比在雨中还要厉害些,因为撑伞的人他不在乎在伞沿下的你,伞面上落下的雨水却总需要有一个决口倾泻下去,那些雨夹裹着灰尘,很脏。有时,说不定还会被伞尖的帽角戳到。我想我说明白了,伞沿下还是会淋到雨,会淋得更湿,那还不如自己拿个塑料袋套着呢。而我们,不止有塑料袋,还有远处的屋檐。”

      小希却摇头,说些刻薄难听的话,大意是他不傻,不需要别人指点,说:“多少是在一个伞下,他总会照顾我比旁人多一些。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那时我就隐隐地发现小希有着一股子怪异的固执,他并不笨,他明白局势。
      因为他这点固执,似乎他后来不愿意改口叫胡湘懿大嫂的举动,早有预示。

      只是,他为什么明明知道陈强的厉害却要明着杠?他不是不明白这些的,却做了错误的选择。
      其实,末世的时空在这个时间点重置过两次,我也劝了他两次,可小希没变过答复。

      这一切是他的命吗?我不清楚,只是从那错误的选择开始,我们要想帮他,也都是隔靴搔痒,鞭长莫及。因为大多数时候,出行找补给和守夜的轮值什么的,我们几个小队都是错开的,因此无法知悉他的近况,更何谈帮他呢。

      正出神想着,陈强派了人找来,说是有点事情要我过去大仓库一趟。

      大仓库,屯放集体物资的地方,也是陈强一行人的住处,所以那里俨然是他们的大本营了。

      我:“什么事?”

      朱孟江:“去了就知道了。”

      “现在?不能晚点再去?下雨呢!”

      “就现在,快点!”

      “好,我带个伞。”

      他有些急:“要个什么伞,下个雨而已。”

      路过隔壁房间,何圆正倚在门边忧愁得很,怯怯地问我:“小白,他找你有什么事?”

      “说是陈强找我。”

      何圆:“什么事呢?”

      我摇摇头,平静道:“他没说。”
      然而我内心却并没有像表面一样平静,几分惶然,明了事态不妙。

      刘允诺正好回来,迎头拦住了我和给我领路的朱孟江,三人安静地看了彼此几秒,刘允诺拧着脸问我们:“去哪?”

      朱孟江:“大仓库。”

      刘允诺:“为什么?”

      “……”

      这次我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朱孟江。

      此时大雨飞溅,哗哗打在石栏杆的台面上,四溅的水滴沾湿了我的脸颊和一侧肩膀,被打湿部分的白色T恤透出柔和的肉色。我往走廊里侧挪了挪,牵了牵衣服。

      朱孟江近一米九的个子,黑发小背头上湿漉漉的都是水,黑色的牛仔裤、紧身黑T也都湿的不行,看样子果然是没打伞的家伙,该是是冒雨穿了几幢楼找来的。

      无法理解不撑伞淋雨的人,从前上大学时班里也有个怪胎这样,奇怪得很。

      懒,或者怕麻烦吧。
      前提是身体得扛得住,不然小病一场也不是省事的,吃药、打针,卧床休息。
      然而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有不惜命的人。

      他臂膀上的肌肉轮廓衬着水珠,显得狂野健壮,他一手插兜一手拍了拍刘允诺的手臂。

      拍手臂这个动作,看二人的反应并不自然,刘允诺本能地闪避了下,有些嫌恶。

      而朱孟江硬要凹出这个举动,似乎有些故意做给我看他们之间关系还挺亲近的样子,又或许,只是想安抚刘允诺,反正看得我尴尬。

      朱孟江:“陈哥叫她有点小事,你别管了。”

      刘允诺:“小事?”

      朱孟江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还是没细说,只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一面就势拉着我胳膊就要走:“我也不是很清楚,就这样,刘哥,回见啊。”

      刘允诺拍掉了朱孟江拉着我的手,错身横插在二人之间,将我庇在身后。

      朱孟江搔了搔头发,不耐烦地原地走动了几步:“真小事。”

      刘允诺定定地追问他:“到底什么事,说清楚再去。我们这里又不是什么联合国大会。上次物资、账本什么的都交接清楚了,她八百年不管事了,还有说不明白的吗?”

      朱孟江垮了脸,拉了刘允诺过去,附在他耳边小声道:“我也不是恶人,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既然陈哥叫她去,那她的事情我劝你不要管,不然连你也被对付了就不好了,你想想你还有个姐姐要照顾,别强出头!”

      虽然朱孟江压低了声音,雨声喧嚣的,应该听不太清他的话,只是那一瞬间我精神高度集中,这些话就一字不差地钻进了我的耳朵里。

      要对付我?呵……
      我想着,大概是因为何圆、刘纯随着我剪了头的事情做得太明显了,陈强知道了我在对抗他,这次该是要收拾我。此番是要约谈,又或者对我动手?

      然而我会不会想得太多了,外传也不过是剪个头发凉快、方便打理而已,他不一定会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

      不过时下人群的情绪阈值都不可以正常估量了,而他大有可能……正因为心怀不轨,动机不纯,对我们这小招数的用意心知肚明,更加如鲠在喉。

      那么时不时地睹见我们这些秃头的女人,大概是把他恶心坏了……

      不行,为什么这么严峻的时刻我想笑来着?

      我犹疑地看了看刘允诺,想出了千百种这个时候可能会发生的情节,从合力打朱孟江一顿到骗朱孟江尿遁然后几人远走高飞,又或者跪地哭求朱孟江放我一马然后策反他推翻陈强的霸凌统治……

      可……有些反应过度了吧?
      不过是说有事找我而已,人家说了只是小事……

      谈话?被打?……谈话?

      末了,我也只是说:“我去去就回。”

      刘允诺斩钉截铁:“先别去!让他说清楚有什么事!”

      此话一出,朱孟江看我们的眼神太复杂,有些怒意,有些无奈,甚至有那么一丝绝望。

      这人表情也太复杂了,至于吗?

      我又没了底。
      完蛋,到底该怎么做?

      去?不去?
      奋起反抗?反抗个毛线?毕竟,什么事还都没有发生呢!

      想了想,我停住了脚步。

      电光火石之间,我忽然明白了一些问题——我之所以处在这么折磨人的情况里踌躇无措,觉得这么做不行,那么做不对,是因为我TMD想在疯子的国度努力地表现成一个正常人。

      可这还是正常世界吗?!

      不是,正常世界哪有一出门就要砍人,噢、砍尸!一出门就提心吊胆的?
      哪有被表白、被摸,就要秃头以明心志才能勉强保护自己的?
      哪有派人传话说约个会,这架势自己就非去不可,稍有不从还拉扯我?
      传话的这人还急得不行,好像大祸临头了?

      可只有我明白这个时空可以重置,或许有那么一天会回到现实世界。所以我还在用现世规条约束自己,导引自己思考的方式,揣摩对方的思考方式。

      另一方面,他们却不同程度地信仰着秩序已崩决,末世之路上强者为尊,弱者乞怜。世间人的分异也早从科学家、政治家、企业家、教育家等等简化为了活人和行尸的区分,一切的社会角色一朝消散,一切的文化人伦一夕崩塌。

      社会在重组演化,部分人也在蜕变。

      我,既然知悉,又为何矛盾?

      明明已身处其中,不论来日是否会回到现世,这一刻我是局中人。
      明明领会到了陈强与社会秩序脱轨的举动,随意打人、凌.辱女性。
      明明觉察到了他要做末世疯王,在小群体里收编小弟,树立权威……

      已经亮起了那么多盏信号灯!去他的,我,也要做一个疯子!
      为什么人家叫我去,我就要去?!我不可以是被害妄想狂吗?!

      我笑着,谄媚地看了看朱孟江,嗲声媚眼道:“江哥~哥~~~不好意思,我想起了……还有几句话要跟刘允诺私下说,你等人家一下下,就一下下~~~好不好嘛?”

      朱孟江肉眼可见地起了两胳膊的鸡皮疙瘩,有些发傻地看着我,刘允诺眉眼扭曲得不行,胸口起伏幅度极大。

      他们两个一定是被我恶心到了!可这个时候我也想不到其他方法能够让朱孟江放水,撒娇卖萌成功率比较大?

      朱孟江眼下的肌肉抽搐了几下,他摇头!

      “陈哥那里找你找得急,不行,快走!”

      “我!你要是不让我跟刘允诺说几句话再走,我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你信不信!”我扒住了栏杆台面,大雨从我头上刷下。

      刘允诺瞪大了眼睛,一副没料到台词内容的模样,急忙伸手扯着我。

      朱孟江震惊,犹豫地点了点头:“好好,别跳!就一会,快点!”

      我依然故作温柔地冲朱孟江笑了笑,他眼角抽搐得厉害。

      转身,我背着他给刘允诺使了个正常的眼神。
      叮~

      我和刘允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何圆也跟了进来。

      何圆神叨叨地说:“你怎么了,为什么动不动跳楼?”

      “没事,夸张一下。”

      何圆:“啊?”

      我关好门,理了理思绪,小声沉沉道:“不知道陈强找我去做什么,肯定没好事,大有可能是因为不顺从他……他跟我说过要我做他情人什么的,我没答应,还剪了头发,何圆被他看上,又被我剪了头发,他还没动纯姐,纯姐也被我剪了,哧,他不定为了这个要打我一顿泄愤呢。”

      何圆拧着眉头,欲言又止。

      “原来如此……难怪你刚来的时候就让你管物资了,陈强是打你的主意……可只是打一顿吗?”刘允诺凉着眼睛:“你低估了他那种人的报复心了,还有……”

      我笑了,笑得像只蚯蚓扭个不停。

      刘允诺怪色看着我:“你笑什么?”

      我笑得直不起身子:“我……我笑你们跟着我一起疯啊!”

      他们两个没怎么明白的样子,我止住了笑,直起腰,正色道:“我这种戏精附体的,难道不是戏太多吗?人家只是找我谈个话而已,我就想这么多,你们也跟着我疯,还说低估报复心。”

      “疯?”刘允诺看了看何圆,又看着我,无奈得很:“这个时候了,还有几个正常人。”

      我勾起嘴角,努嘴:“至少四个。”

      刘允诺干笑着,冷哧了声:“陈强肯定不算了,是不是?”

      何圆默默地点头。

      我依然笑得不行。

      刘允诺低沉道:“还笑,笑你个头!谁陪你疯了,事实就是这样,陈强现在与其说疯,不如说坏。小希的事情还不好说,但单单以他对胡湘懿的所作所为来看,非常手段下,你被他对付的话,恐怕会……被污.辱。”

      何圆忙追问:“污.辱?什么意思?”

      刘允诺闷了一会:“这样的男人如果有得不到女人,会怎样?”

      何圆看了看我,对刘允诺说:“你是说他会QJ我们吗?”

      刘允诺点头:“你们没了头发又怎样,只要还是女人……能做就行。”

      何圆瞪大了眼睛。

      刘允诺叹气:“不是有玩笑话说关了灯都一样,头发而已,脸蛋漂亮就行,有胸有屁股比头发什么的要紧。”

      何圆抱臂缩了缩身子,直摇头。

      刘允诺打量了会我:“实话说,我不介意你头发短,你靠近我的时候,我依然会有生理反应。”

      我白了刘允诺一眼:“乱说什么呢!”

      刘允诺笑了笑:“别人说男女之间没有纯洁的友谊,其实我觉得这话不是指会动什么歪心思,是即使咱们是哥们,但有时候正常的生理反应还是免不了的。男人,有时候真的会单纯地因为闻到异性的气味,又或者看到屁股、胸部什么的就有反应,只不过大部分时候也可以通过理智压制下来。所以,头发不会是消除性.欲的关键,你们要明白。”

      何圆摇摇头:“没了头发之后,陈强都没有走近过我,他真的介意。而且这些天我看见他特别亲近的女生都是长发,单单就说胡湘懿,她那头黑直发都快到腰了。陈强……可能有恋发癖吧?不对,直男都喜欢黑长直。”

      刘允诺冷笑:“好,就算陈强介意短发,那样就没事了吗?他不下手,他也会让别人来做。”

      何圆明显地吓了一跳:“什么意思?”

      刘允诺勾了勾嘴角,摇摇头,不想说。

      我看着何圆:“刘允诺的意思是,陈强不污.辱咱们,也会指使别人……命令,又或者强迫别人来玷.污……这样报复……我们。”

      “变态啊……”何圆沉沉地呼吸着,低着头:“那你……那你就更不能去了,谁知道这一次会不会就……”

      我轻轻道:“谁知道,他们最近是越来越过分了,说不准做得出来呢。”

      何圆恨恨地握着拳头:“我知道,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被他这样针对。对不起,我……”

      朱孟江在外面喊了一嗓子打断了何圆:“说完没?!该走了!”

      “快了!等下!”我迟疑地看了看紧闭的门,又看向二人,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何圆红了眼睛。

      我摇头,有些生气:“你对不起什么,委屈什么,别这样,不是你的错,是陈强……是跟他狼狈为奸的家伙。”

      何圆深呼吸着,轻轻地嗯了声。

      我看了看刘允诺:“你闷着想什么呢?”

      刘允诺看着何圆:“你上次说新来的黄英和陈强手下的谁在谈恋爱?”

      何圆想了想:“好像是叫……朱孟江?”

      我愣了一愣:“朱孟江?不就是外面那个?”

      管理物资和人员登记的时候我认了一遍人,所以何圆不认识的人我认识,当然也不过是对的上名字和人脸而已,不熟。

      最近何圆混后勤煮饭,和新来的几个人一起共事过几天,里面就有一个挺会来事的漂亮女人,叫黄英。没来几天,就听说和陈强手下的人谈恋爱了。

      刘允诺拉过我,回忆着什么,定定道:“不能去,刚我回来就见黄英衣衫不整地从大仓库跑出来,头发乱了,脸惨白……好像还哭过……我还以为是和她恋爱的那家伙用强了……现在看……时间对不上……”

      我怔怔地看着何圆,何圆有些慌神。

      “你没弄错吧,黄英和你说了是朱孟江?”

      何圆迟缓地点头:“虽然我不知道很多人的名字,但这里我没见过的人不多,没见过的大部分都是陈强手下的人,我不屑理他们,而那外面站着那个算一个,名字应该没错,是朱孟江。”

      刘允诺摇摇头:“你不能去,连黄英都没放过,何况你。而且如果刚刚黄英被他们祸害了,他们就正在兴头上……你去那里,不定也是会……”

      何圆呆了呆,颤音说:“那黄英……是被陈强QJ了吗?”

      刘允诺拧着脸:“他们一群人都在大仓库里,你觉得会是QJ?”

      何圆不懂刘允诺的潜台词:“人多,那不是QJ,是猥.亵?”

      刘允诺黑脸看着何圆,又看我,偏了头:“她脑回路有问题?”

      我摇摇头:“圆子,刘允诺的意思是黄英可能被……LJ了,不是你以为的人多下不去手……”

      何圆震惊地看着刘允诺:“LJ?”

      刘允诺沉沉道:“所以,你绝对不能去。”

      我咬紧牙,顾自闷了会:“如果不去,肯定是要跑路了,咱们现在走吗?”

      刘允诺用力地点头:“走!现在走!”

      何圆看了看窗外:“那人还在外面守着呢,他怎么办?要不要告诉他黄英的事情?”

      刘允诺摇头:“说不定他是知情的。”

      何圆又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

      刘允诺:“女人换资源。”

      何圆直摇头:“太恶心了!”

      刘允诺:“又或者黄英碰巧去大仓库找朱孟江,陈强他们大概临时起意……留了黄英在那里,叫朱孟江带小白去换黄英,所以他走得急连伞都没撑。”

      我点头:“有这个可能。”

      心头一阵恍惚,我看了看刘允诺:“你脑洞真大。”

      何圆直摇头,怔怔地说:“黄英已经遭殃了,朱孟江不知道,我们知道也没用,这事朱孟江也不可能跟我们摊牌的。说了,他信与不信也都不重要,不重要了。”

      刘允诺点头:“是,不告诉他,没意义了。”

      何圆:“我们怎么办?”

      刘允诺:“杀人的事情我们不做,不然不就和他们一样了。”

      我长叹了口气:“那抓起来?”

      何圆皱了眉:“怎么抓?”

      刘允诺狠着眼神:“骗他进来,我来……”

      我点头:“我帮你。”

      何圆紧张道:“我……我不会打架,我怕添乱!”

      刘允诺摇头:“没事,我们还需要一个人在外面看着,万一有人来了,你得应付过去!别让人发现屋子里的事情,不然咱们就走不了了。说不定,还会因为这件事情……被处私刑。”

      何圆有些愣:“……”

      刘允诺:“你可以的!”

      一番简单的商议后,计划展开。
      何圆哭着跑了出去,刘允诺假装要侵犯我,我叫喊着引朱孟江冲进来。

      朱孟江跳了脚:“刘哥,你怎么……!”

      刘允诺笑了笑,假装压制着我,掸开一圈绳子往我身上套,扭头对朱孟江说:“你们不就是想上了她吗,我的人我当然先玩了。”

      朱孟江过来扯刘允诺,一边急道:“陈哥要的人,你先动了,我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定他现在已经脱了裤子等着呢!”

      虽然有所准备,但依然震惊。
      TMD。

      忽地惊雷滚滚,霹雳作响,刘允诺和我愣了一瞬,又假装扭打着。

      朱孟江近身想扯开我们,我反手就擒住朱孟江的下巴,塞了毛巾到朱孟江嘴里,条件反射地用了力,朱孟江的下巴就脱臼了。

      刘允诺手里的绳子向后勒住朱孟江的手臂,而我用腿绞住朱孟江的脖子,将他拉扯下来,期间刘允诺一直试图捆住朱孟江的手,但朱孟江的反抗太激烈,刘允诺似乎也没有捆人的经验,绳子系不紧。

      我急道:“你扣着他!我来捆!”

      朱孟江被憋得半死,我和刘允诺换手的过程中他求生的意志爆发,差点折腾着让他把手抽开,所幸我熟练地抓了他两只手,刘允诺压制着他,三下两下地给捆了个结实。

      最后朱孟江手脚都被捆得死死的,满脸憋得通红还直扑腾。何圆偷看着门缝,小声问着好了没,没等我们回话,她大概是看清了绑得不能再结实的朱孟江,又说她去叫醒刘纯,小跑着就去了。

      我和刘允诺匆忙收拾着东西,紧张得不行,他却不忘调侃我:“为什么捆人的手法这么娴熟?还下了他的下巴,你从前干什么的?不会是……”

      他没说完,我也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笑了笑。

      走前刘允诺跟朱孟江说了他回来的路上看到的事情,朱孟江就没有折腾了。
      所以,刘允诺言中了个中内情。

      四人刚出了那栋楼,转到隔墙后,刘允诺却趴在墙边看着什么,那处积水没过脚踝,他却由得那样站着。

      我问他:“怎么了?”

      刘允诺匆忙撤了身子,一边推着我,一边说:“快走,陈强的两个手下过来了,现在应该上楼去了。”

      “朱孟江会帮我们拖延一下吗?”

      刘允诺气到笑:“想得美。”

      大雨惊雷,厂区里没什么人。我们匆匆地往厂区东门口去,一路上没有碰到旁人。

      为什么走东门?因为其他三处都是陈强的人,幸好东门今天守门的不是陈强的小队,是新来的叫黄清管的,然而他与黄英是堂兄妹,这兄妹二人还都挺巴结陈强那一派就是了,所以此门也只是相对安全。

      临到门口,果然被黄清一干人拦住了。

      当时半透明的门房里坐了三个男人,其中一个就是黄清。那不远处红色的铁门被拴上,红门如墙,严严实实地遮挡了视线,看不到外面的路况。

      及至我走到近前,发现门栓的椭圆孔眼被一把老式锁头套上锁死,雨水淋漓,灌注着略有锈蚀的锁面。

      锈蚀得这么厉害,我有些担心这锁还能不能打开。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有看门恶龙不说,还有锈锁。

      钥匙在黄清手里,我回头看向门房与他对视了会。

      黄清走出来,我与刘允诺对了个眼神。

      黄清高高瘦瘦,很清秀的模样,慢悠悠地撑着一柄长把黑伞出来,站在那两米来高的红墙前打量我们:“刘哥这是才回来又要出去?”

      刘允诺点头:“我姐病了,我着急,出去看看找不找得到药。”

      黄清闷了会,眉间闪过一丝计较:“陈哥那里不是有很多药吗?”

      刘允诺见黄清在看我,加重了语气吸引黄清注意:“陈哥那里的药又不是白拿的,有药又怎样?走了,天不早,还要赶着回来。”

      黄清笑着:“也是,那你们注意安全。”

      刘允诺偏头:“开门,谢了。”

      黄清卸掉了门栓,我上前一步准备开门,黄清却摊手拦在了我的胸前,用力地挡了一把碰到我的胸。

      黄清笑了笑:“小姐姐别心急,我看看外面有没有行尸。”

      我冷着脸退了一步,黄清开了一条门缝,装模作样地瞅了瞅:“安全!小姐姐请。”

      我们依次穿过铁门,一边黄清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们说:“听说陈哥让人带了些长的假发回来,上等货,一顶几千几万块的,黑的黄的各种颜色,波浪的,直的,好多样式,应该是给你们的吧。”

      我回头白了黄清一眼:“谢谢小哥哥告诉我。”

      黄清痞笑着:“不用谢,早点回来,我还没见过你长头发的样子!”

      走远后,我们遇到了三个行尸,刘允诺一马当先连砍了三个,事后阴沉地看着我:“假发?你要是真去了,估计比黄英还惨……”

      我后怕地笑了笑:“是呢,想得到。”

      走着走着,时空骤然变化,万物化作流光远去。等到一切定下形来,已身处无尽白色的纯净空间,不知道是什么地界。

      那时我的面前有两个黑影和一个俊逸非常的男人,我有些庆幸又有些无奈。

      男人笑了笑:“我是Lotus,你应该听说过我,对吗?”

      我点了点头,收起了纷杂的情绪,半是真情流露,也半是因为他是涂逸鹿的前辈上司,怎么也得恭维一二,便花痴道:“Lotus大人久闻其名俊美非常,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Lotus笑得有些腼腆,又看了看旁边的两个黑影:“这两个是我的同事,很抱歉你卷入了他们的游戏,不过他们说你玩得很不错,达成了四人脱逃的成就。”

      我艰难地理解着:“嗯?游戏?您的同事……也是死神吗?”

      Lotus点头:“这次是涂逸鹿让我帮着找你,我才查到你在游戏里,都怪这两家伙开了游戏就屏蔽了神力,觉察不出你在。至于是谁害你,将你送进来的,不用担心,我会好好惩治他。好了,下次再见……”

      “再见。”

      被传送出来前,我看到了两个黑影幻化了身貌,是浓妆女和古着戒的男人。

      ……

      那之后的一天,我在逛街的时候遇见了刘允诺和刘纯,还有大着肚子被刘允诺扶着的何圆,一家子和乐得不行。

      不过,他们并不认识我。
      我在异界见到的他们,应该是被投射到死神游戏里的NPC。
      是他们,又不是他们。

      我想着那些过往的经历,与他们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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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婆的春天




    暗夜




    大师捉鬼很苦逼




    深巷月,井梧桐




    拈花一笑坠红尘
    那一世奴着戎装,但求与君执手。



    执子步仙魔
    未曾为祸,六界不容。仙身尽毁,独身永归。何以为局?何以执手?执子步仙魔,我与你,共踏年华。



    一“吻”封唇
    强推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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