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街生人勿近

作者:抓住夏天的尾巴吃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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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团手电的弱光从身后晃过,我回头,是刘纯,她颤抖地打着小手电正站在房门口,哆嗦地说:“别骂了,快走,尸群要来了。”

      “姐,小白,陈强他们下楼了,不等人。”刘允诺迅速整理好了三人的物资包裹站在了门口,咕噜着喝完了矿泉水瓶里最后的几口水,随手将空瓶子扔在了门边的沙发上。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心情,迟疑地透过小洞看了最后一眼,路灯下那窗子上鲜血飞溅扎心得很:“好。”

      刘允诺追了一句:“还愣着!?”

      下楼梯的时候依然听得见申卓的嚎叫,意味着他还在被他发狂的丧尸女友撕咬,他也还有意识……那样的情形下应该是剧痛无比的。

      那样大的动静,那么大量的新鲜血气,对于我们也是可怕得很,因为一般情况下都会引来行尸群。

      在这个世道,尸群就是S级威胁。
      大堆的上千,小堆的也有半百的数目,到时候门口的陷阱完全不够防卫。

      再万一不走运,尸群半月都不离开,滞留在这一带,我们无法出去补给,那么就有困死的危险了,所以得迅速转移。

      苍天,这些行尸的性质设定怎么跟我看的那些个丧尸剧里一样一样的。

      变成这样,是我看丧尸剧的锅吗?不是不是不是,我都追剧好多年啦,要怎样也不是这个时候发作。而且也没听说创剧的那伙人怎么样,我一个芸芸众生中看剧的先遭殃说不过去吧。

      而我只记得这一切开始的那天,我在紫星的自习室研习“妖事古卷”,里面都是文言文生涩至极不说,还有许多残缺不全的地方,看得头大。

      里面引述了一段冥神亡语,虽然有注解,我还是看不太懂,就背着包出了自习室,给涂逸鹿打电话去了。

      就想着问问他,而他应该是懂的。只是电话接通后没人讲话来的,一段诡异的安静,再然后我还举着电话喂着呢,就忽然大脑空白,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

      ……

      等到恢复意识的时候,我站在XC大街上,周遭的人群恐惧而混乱,仓惶纷纷,亡命奔跑,躲避四面扑来的行尸化的人类,高楼上也正扑簌簌坠落着人和行尸。

      亲朋、陌客,推搡、帮扶。
      鲜血、咬痕,惨叫、呻.吟。

      各色人物,于此间上演着人性百态,目不暇接,震动三观。

      “天啊,发生了什么?”我问着自己,还愣着就被路过的一女孩拉了一把带着跑了起来。

      “跑啊!”

      她的浓妆糊了些,手里拿着的军工铲上鲜血淋漓,正回头看。

      我随着她回头,原先站立的地方已扑了一个被啃没了半张脸的年轻男人,他半蹲在那,不规律地抽搐着身子,嘴里哈喇着血无神地站起身来,一抖一抖地拖着一米八几歪斜的身子尾随着我们。

      我呆滞地眨了眨眼睛,回过头,加快了逃跑的脚步。

      来往路人的冲撞,高楼上的呼喊,声声入耳。

      我闪避着扑上前的身影,而她手里的军工铲用力地挥舞着,手起铲落地将途中正在伤人的行尸击倒,伤者得以喘息,尔后她也再无能为力,只能自顾自继续逃命去。

      往往余光里残喘的伤者再也没见起来……

      然后的然后,我与她被人流冲散,只能与其他六神无主的人争先恐后地疾驰在高楼林立的城市马路上,侥幸与几名幸存者登上了一辆越野驶离市中心。

      身后是成群结队的行尸,像极了一场数万人参加的马拉松比赛,只不过参与者形象惨痛。城市人口密度是真大,那天的那一幕我真切领会到了弊端。

      后来当我发现诸上无关妖魔之事,金蝉和纸符都没用,家里的电话、喻叔他们的手机号,手机里存的号码通通变为空号的时候,我整个人有点懵。

      很多天以后我辗转奔回了家,可房子也早被铲平,那里建成了新的小区,没有什么干货店,没有78街,世上也好像从来没有辞寅,我摘下金蝉在附近老房子里游荡的夜晚也再未撞见过鬼怪……

      除了我的记忆里,他们在世间存在的痕迹被抹得一干二净,而这些追人吃肉的家伙并不像妖怪所致的样子,完全就是丧尸剧里的病毒感染。

      WoCao……我窝在老房子的角落里瑟瑟发抖,想着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样的境遇,难道我一直一直是个妄想狂?这一切过往,那些妖那些人都是我的想象?而我刚好因为这场末世逃杀的刺激,梦醒了?

      可是……不对不对不对,我的的确确还有金蝉,还有纸符、还有一干与过往相关的物件,虽然金蝉没什么感应了,但穿绳是喻叔给我编的,这些纸符、法器铃铛、上面的水钻挂件,家里的一串钥匙,甚至是那只两界之钥,这些都是他们在我生命中存在过的力证,并且如果他们的手机号、家里座机是空号,为什么我会存这些号码!我不信这些是我的幻想!我不信!

      我细想着,大脑立时空白了一阵子,再次恢复意识却五感恍惚,周遭的一切虚实不明,像是梦境。

      渐渐,世界清晰了许多,只见又一次我正站在XC大街上,人群仓惶如故,一个个正亡命奔跑着躲避四面扑来的行尸,扑倒,围咬,坠落,尖叫,哭喊……

      “跑啊!”

      还愣着就被路过的一女孩拉了一把带着跑了起来,我迎头看去,女孩气喘吁吁,浓妆依旧……

      “是你……”

      我炸裂的脑袋里填充着这循环的一切画面,与上次同样的一群人疾驰在高楼林立的城市马路上,那慌不择路而跑进红色小轿车躲避行尸的鸭舌帽的少年,不忍心看着婴儿车里小宝宝遭殃抱起就跑的黑衣大姐,掉了名贵手包折返去捡却因此丢了命的女人……我目睹过,却再一次经历着。

      我去!重置了?!还是我能预知?

      我一边跑着一边看着前后左右发生的熟悉场景,明白时空被重置了。然而在顿悟时空被重置的那一刻,脑袋又开始昏蒙起来,然后我就摔了一跤。

      浑浑噩噩地,没来得及攀上那台会开往郊区的越野车,为了躲避丧尸的追赶,穷途末路地跟着旁人来到了一处新建的小区公寓楼,门禁大开,顺着楼梯往天台顶楼跑去。

      行尸像野兽一样地追随着,窄仄的楼道里脚步声凌乱而密集,伴随着我的喘息声,血肉模糊的却伤痕尤新的行尸啊啊呜呜地叫唤着。

      抵达天台!可前无去路!

      “啊!”

      慌乱中,踉跄地被落在地上的晾衣绳拌了腿,飞了半个身子出去,忙慌慌地抓了一把身旁一同困在天台的汉子,即将与那一人高的台牙子亲密拥吻。

      “啊!救救……救命!”

      他被我这样的举动吓得半死,被拽着后仰着退了几步,捞我回来后当即甩了我一巴掌,愤愤骂着:“C!找死呢!”

      我脸上疼得很,打量起他来,他一八五往上的个头,运动装,壮得很,因为当时他手上戴了个刺剌剌的黑色古着戒指,然后我左脸就是被这样刮了道血槽。

      当然没闲心想什么破不破相的事情,行尸已经顺着楼梯上来了,危急关头天台的门却关不上。而且我差点败了他半条命,被打一巴掌也只有忍着了。

      现在想想那家伙相当厉害了,简直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在天台的门外侧放了块砖使门虚掩着,摸出来的行尸来一个他砍一个,虽然砍到后来他也很吃力的样子,但是能一口气砍几十个行尸脑袋的体力和胆气绝对令人佩服了。

      毕竟不是像他那么壮实,换第二个人被我那样拽一下应该会双双归西的吧。

      而我一慌就喜欢跟着人跑的个性确实也害了他,以他的速度绝对能甩脱行动迟缓的行尸,而我当时迷迷瞪瞪的,乱冲乱撞搞出了很大的动静,简直就是他与丧尸之间的移动指路牌。
      他当时应该挺气的了,平白地被赖上个拖累。

      原本楼道里被行尸堵实,他一层一层地如法炮制地通过声音引诱将行尸一个个地杀死,他出手果决,力道精准,都不需要砍第二刀,所以我连帮他补刀的机会都没有,除了偶尔他会在喘息的时候看向我,我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是个会蹭装备蹭补给的透明人。

      没办法,当时的我心理准备不够,对行尸下不去手。

      两天后他就清理完了公寓,也得到了一堆补给,分别前他丢给我一个小包,里面装满了罐头和面包,在我感激涕零的时候,他却冷冷地说:“别再跟着我了,滚吧!”

      “你这人说话怎么那么恶劣呢?”

      他蹙起浓眉,气笑无状:“这个时候了,你该想的是怎么活下去。”

      “……”

      “别留在这楼里,不安全。”

      “……?”

      他纠结了一会:“你奇怪得很。”

      奇怪?!我没搭理他,他也没想多说什么的样子就走了。

      等我在隔壁街窜来窜去的时候恰好碰上了刘允诺一行,他们友善地接纳了我。

      后来的日子里,我也思考过卷入这个时空的原因,确信着这个世界一切的荒诞与失真,虽然每次这个时候都会一阵大脑当机,眩晕、恍惚,或者一片空白,但并不是每次都会引起时空重置,即使重置,时空的起点也不一样了,最早的都是从与男人分别之后。而原因仿佛只是像是……游戏读取的自动存档不同,我开玩笑的。

      为什么我会关注后来时间重置的所有的起始点都是在和男人分别之后?
      因为,脸上的疤真丑,它反复提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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