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街生人勿近

作者:抓住夏天的尾巴吃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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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惑(一)



      西学兴起,破旧迎新,人们的服饰换了,出行的乘具换了,闲时的乐子换了,时下生活的吃穿住行,不计从前繁琐的抑或便宜的、不论愿与不愿,悉被新风裹挟革制,甚至连带着丧葬的礼制都提倡新式,人间所见皆是天翻地覆。可是异界,却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战火四起,民不聊生。
      生灵涂炭,百鬼夜行。

      XH城,这破碎的苍穹下难得的平息之地,不过真的说那枪炮也要攻过来的话,打到了城门头再逃也罢。
      毕竟八面硝烟,于穷苦人家而言,又有何处是安生之所。倒不如大伙都伸长了洗干净的、脏的、白的、黑的脖子,各人做各人的事情,要打要杀随他去了。真的被刀架了脖子上,那干脆一刀落下,倒省心了,再无牵挂。

      那镇头茶楼里拍惊木的总说,来世投生做个太平盛世的虫蚁畜类,也好过生在这硝烟乱世做上这一回生不如死的可怜人。

      虽是如此,但活着也总得好好地活着,生而为人,总会有心如死灰的时遇,也总会柳暗花明,瞥见那一线阳光,那是生的希望。

      其实说是一线阳光,然而抿心自问,阳光又何曾只有一线过呢?

      而希望之为物,也并不渺茫,实在可见。可是那节下热乎乎的白面肉蔬的胖头饺子,是年头身上新裁的崭新崭新的袄褂,是手中翻烂了的墨香肆意的书本,是亲友互相慰藉的信报暖话……是以,要说啊,单单凭此上种种,人间也值得。

      人间既是值得,又何必猪油蒙了心去求一死呢,岂不太傻太亏了些。

      时下也尚庆幸的是雪季未至,凶悍的妖魔尚蛰伏隐退,就暂且只看这人间的七分造化了,瞧这局势,约莫是还能安生个数月、小半年的。
      只要,不去作死招灾惹祸。不说人呢,最忌讳作死。有道是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初秋下午两点,日头正晒,我窝在铺面门前的藤椅里,将洗了的头发晾晾干,捧着一杯热乎乎的小米酒,一饮而尽。
      起了四五天的大风,今日风静云止,暖阳照人。

      甚为惬意的时分,除了瞧着那群立在不远处背街里,苦候着主子的成府管家并着一众大大小小管事的十余仆人,那般焦灼逡巡的阵仗令人心口堵得慌。

      这XH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家大业大的权贵之门也就那么三家,一成一林一蔡,常常若是这三家府上有丁点事情便满城皆知了,更不提红白的喜事。

      俗话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富家人士也总被旁人惦记打听,所以那宅子里头的大情小闻总是不胫而走。
      此话一点都不虚,眼下便是一例,这成府老爷子才过世一日,消息却已传落到了跳房子的黄口小孩儿嘴里,编了些不像话的唱词。没得人说童言无忌的,成府的人要是听见了不知见罪不见罪,便是我听见了也想扇那嘴碎的小子们。

      此刻那若热锅蚂蚁的众人,摊上了这两位不喜侍奉的小主子,抢了管家、采办的一干事情张罗,嗯,我是不知道他们心里是什么滋味,看神情也是自认倒了血霉的样子,毕竟届时旁的人斥责不懂礼数什么的,还是要怪在他们一众人头上的,而那些来问罪拿事的人可并非是寻常之辈。

      同时这老太爷一去,子嗣稀薄的老太爷后继无人,没得儿女辈的主子打理家业后事,忠仆事主也断不得老爷子旁系的叔侄辈于此刻入宅染指,有觊觎家财之嫌,而这嫡亲独孙的小主人才从国外回,故此,事无巨细交接之际,纵使孙子夫妇二人是高才之辈,也分身乏术,成府现下便落得个一切叮叮当当乱得很的光景。

      听说连日里素来与这老爷子交好的本地外省的许多大官巨贾都特别在意这次的丧仪,礼数方面过问许多,大概是因为那些小主人操办的被斥为不伦不类的讣闻报丧惹的。
      新制啊新制,不入老一辈的眼便是不成体统了。

      我梳着头发,歪着头打量了会,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中多有红着眼睛又或者流泪不止的人,应是得了沙眼。毕竟随风而来的,除了尘埃,还有成群结队的黄沙蛾怪,而它们最是喜食人畜的眼水。
      而今风走了,它们也走了,只留下了一城沙眼的人们。

      打开了巴掌大小的黑色桃木雕花的首饰盒盘弄着,里面放着的是我取下的黄铜镯环等物,皆是用祖上的棺材钉做的,辟邪之用。
      彼时我白嫩的手抚着那莲花的雕纹,呆了片刻。
      大约是祖上经营这杠房手艺已久,涉阴过重,惹了我自出生始便得了副招惹脏物的体质,也就是俗话说的容易撞邪了,尤其是雪天越见容易被妖物侵犯,或被夺舍附身。

      我一边琢磨着自己发梢分叉的事情,一边听着铺子里的谈话,此时两个洋装的青年夫妇正与杠房主事的白三爷商量着流程、价金一干,他们话不投机却又必须和气地商议,着实好笑了些。

      男人一米八往上的个子,白白净净,戴副金丝边的眼镜,谈不上多帅气,却干净文雅,身材挺拔,女人一米七出头,小施淡妆,也说不上漂亮,但是极有气韵。要说的是,夫妇二人话里话外虽然与白三爷有所不合,但一概言谈举止上,都不见那市井里的小人们,一旦不对胃口就瞪眼吹胡子骂上祖上十八辈的俗人态度,又或者像那些自恃名门贵子就仗势欺人的作威作福,只看说话时就称爷称哥地压人一头……
      这体面的二人,全无这般的恶劣行迹,虽是不赞同你,甚至直截了当地、赤.裸.裸地揭穿你,却也开口前抱歉道个不是、字里行间委婉含蓄,一通话下来令人不觉掉价泼了面子,还如沐春风的,叫人偏生不起气来,所以这样的大家风范还是令我很佩服的。

      然而话说回来,青年夫妇出身成府这样的高门大户,原应是最讲究礼数的那一波人,却是留过学有新知识新理念,觉得白三爷口中说的“事死如事生”那些陈词滥调不过是为了多混几个钱,我们与这行的其他杠房,又或者其他行当,譬如寿材、纸活,哪怕是僧道,都不过是吃着这迷信的末途饭,说得那么多的丧葬讲究全然是骗人的。

      讲明了他们不信这些,要不是老爷子临终吩咐的,才不会来被我们坑,早将一应丧事交由殡仪馆代办。只不过老爷子既然要求如此,白三爷又在这一行做出了名声,经年也确实帮办操持了不计其数的丧仪,着实令人高看。

      所以明白人说明白话,也不必听我们说些神神道道的东西,只要我们稳稳当当地将那男主人家的爷爷从B省送到H省,坐火车坐船迁回老家,届时会给足两千元。也不要挑什么时辰日子的,趁着战火还没殃及路线,火车、船还能通行,尽早地动身。

      听到这里,想到近日城中所见的异象,我隐隐不安,似乎预料到会出意外。

      一片枯黄的秋叶冷不丁地落在了我的膝上,我打了一个寒噤,拂去了叶子,抱臂摸了摸,不由地叹了口气。
      思前想后,还是琢磨着提点一下,遂用了不大不小的声音叹道:“天行有常……逆,则遭殃。”

      闻此,屋内人的谈话停顿了会,不刻又扬声敬谈起来。
      至此,白三爷没有拒绝的意思,我顾自摇了摇头。

      看情况,这就是接下了的意思。
      接下了,唉。
      我不禁蹙起了眉头,应是一副知命老妇的神态。

      无奈笑了笑,毕竟是两千大洋呢,即使这次或许凶险,白三爷也要接。

      不过也是,这么大的一单,若是推了,以后的生意恐怕就不好做了。不提这样的大单落到人家手里,同行竞争比对,算是灭自己威风涨他人气焰,就是得上一句嘴边的闲话说没本事,也能让白三爷动一场大气。
      更何况这个世道了,挣一分钱也艰难,哪里有送上门的金子推出去的道理,除非想饿死自个儿。

      虽说成家扬夫妇口上不信,但也是听闻白三爷有真本事才寻来的。俗话说艺高人胆大,只是我真的担心啊,这每日有吉凶宜忌、其人有煞岁运星,怎么真能一概不顾,又何况车程水路的夜长梦多,就算白三爷亲自出马,你又能说一定能逢凶化吉吗……
      啊呸呸呸,能!

      头发也晒干了,我编好了辫子,将两副黄铜手镯、三对耳环一一戴上,又戴上了两副脚镯,掸掸浮尘放下裤管,叮叮作响地走了进去,白三爷蹙眉看了我一眼,一副无奈的样子,我会意暗自低头笑了笑。

      人呐,有时候就怕无知者无畏。说来那些新书我也看,也知道什么是科学、什么是自然,但是这些科学自然的也并不是数典忘祖的凭据。

      虽说新的潮流会奠定新的信仰,新的信仰会护佑由此衍生的法门,但往往这道法自然新旧碰撞之际,那股新生的力量还不够强大,信仰还未稳定,道法之力上青黄不接,这样强行革除旧的礼制,触怒旧神旧鬼,势必会出些乱子。但你也不能说他们错了,革新有什么错,可是又确实不对。

      ……

      虽然成府管家依着成家扬夫妇的说法不搞旧的那一套,但大约是因为名门望族的缘故,也由不得主人便。故此,是年是月是日是时是刻的成府操办老爷子的丧事依旧没能免俗,多有达官贵客、豪客文人着或黑或白的丧服往来吊唁,个中礼制程序极为繁琐,仪式排场甚为浩大。

      适逢丧仪中途,来宾一一致祭。但鲜少有人依着旧例跪拜了,多是鞠躬、献花的。我立在穿堂等候祭礼结束,此时依然有大部分得了报丧却不能亲至的亲友着人送了挽联、挽幛、花圈、盆花一干的东西来,聊表哀思。

      那时匆匆而过的人群中我感应到了一股奇怪的力量,时空仿佛在那一刻静止,我与那擦肩而过却倏地回头相望的人对视着,莫名的感念着什么。
      彼时我只想起那句应景的词文,似曾相识燕归来……

      砰的一声,终于惊到了神游的二人,那动静在喧天的百鸟朝凤的哀乐中依然突兀地响彻一方,至少在这个穿堂里足够响亮,那是他手中的盆花被后面的人挤掉,瓷盆碎落在地了。

      他身前不远处,一披着绒白色大衣、脖子上系着黑纱领结的白裙女子冷冷回望过来,紧接着领着他进门的黑长褂的男人若似他家的掌柜、又或者工头什么的人,正附在他耳边厉色地斥责于他,让他赶紧滚蛋不要再去上班的话,说完又紧着给那白绒大衣赔着不是。

      “晓晓,该走了。”白三爷骑在门槛上唤着我,他与站在他身旁的一身黑色西服的成家扬,双双也随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那被训斥的可怜人,月白色长袖、浅灰色长裤的年轻人,一米七五左右,白净、清秀,看上去和我年岁相仿,约莫二十来岁的模样。

      当即我不走心地应了声:“知道了三伯,就来。”
      看样子成家扬是有要事要处理了,不然总不会慢待了来吊唁的客人这个时候出门。

      我急急地迈着步子随着他们往后堂穿出门去,年轻人竟追出了穿堂,又一径追过了后堂,正立在长巷里看向我,那双眸子里如我一般的思绪万千,而我随着白三爷二人快步于长巷中,却不由地一步三回头地也回看向他。

      白三爷冷道:“晓晓,你看什么呢?”

      要不是成家扬在,顾忌着他家中有白事,我不能够笑着打趣说话,不然我能眉飞色舞地唱上一句戏文,而现在只小声说道:“看男人啊。”

      白三爷拉着我,自己回看了一眼:“一穷二白的臭小子有什么好看的。”

      我想了想并不一穷二白的成家扬却极为讨嫌的正经样子,反驳道:“帅啊。”

      那时白三爷瞧着年轻人皱了皱眉,仿佛有什么新发现,原是除了我们之外,竟还有旁的人也注视着他,却是被这主家请来超度逝者的其中一位老僧。

      成家扬走了,白三爷跟上,而我最后站在拐角看向他时,老僧正与他行礼,他还礼,随后他们二人若似在商谈着什么,年轻男人只点了点头,复又着急地看向我,那样慌张的神情好像怕丢了我一样。

      我没紧跟白三爷二人,自顾扒住长巷小门的边沿探出半个身子凝视着年轻男人,他微微蹙起好看的眉头,只那一眼,便又将我拖入了时光静止的画面。
      喧嚣的十丈红尘,皆于他身后淡去,耳畔仿佛有他的呼吸声。

      我们二人遥遥相望着,彼时于我眼中,他的身影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那一刻暖黄的阳光若似也有情,自他处向我处流转着浮尘光晕,于眼眸心房传递了那温存的感觉。

      也不知为何,他终是转身随老僧离开的那一幕,更是于我眼中仿佛穿透了时间的长河,唤起了心头的一幕回忆触动。
      这人,我从前好像见过,定是见过。

      白三爷一把拉过了扒在院墙上看着空空长巷的我,我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他和远远的已等在车里的成家扬。
      我小跑着钻进了车里,内心仍然思索着,我竟莫名地有些喜欢那个年轻人,难道是一见钟情?

      ……

      坐着成府的小轿车来到了火车站,成家扬带着白三爷和我进入了贵宾楼,说是有要事协商处理。而我不想进去,只顾自周游在人流摩肩接踵的车站内,从候车大楼晃到了月台,从月台晃到了售票厅,从售票厅晃到了雨廊……

      为什么不想进?因为我大概猜到了成家扬在做些什么事情,要为运送老爷子遗体的事情疏通交接。而这个时候火车票一票难求,人都上不来车的,他这样估计得包下一整节车厢才行,如此又会有多少人赶不上趟,回不了家呢。

      其实这事也谈不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冤孽程度,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终究是令我难受。更何况这事原本我就可以不去管,反正我也只是个记账安排活计的,他们商讨什么我也无用进去。成家扬的司机汪师傅也只戏谑地说带个美人在身边,事半功倍,如此我更不想去做那歪道的花瓶,再说了我也不美哼。

      还有我总觉得白三爷有点想把我配给成家扬做小的意思,他今儿来路的车上说了许多,都是赞成家扬年轻有为、家世又好什么的,要是将来能找个像成家扬这样的侄女婿就好。
      可打从我小时候起,白三爷全然不是有这样打算的人,虽说我是他妹子的遗孤,已没得父母关照,他只不过是我三伯,但很是疼我的,比疼他女儿我表姐白红结都要疼。从来都只说我要是嫁人,须得要外间的人明媒正娶,断不当什么姨太太呢。
      这回竟转了性子,难道是因为这战事的缘故,背靠大树好遮阴,想为我寻个靠得住的安身之户?
      不得而知了,反正,有这个苗头的话还是离远点好,我真不喜欢当什么狗屁的姨太太。

      环转此间,这座车站初建时那样辉煌无限的新式建筑,如今风蚀雨洗的也剥落了颜色。战火之下,只觉得眼里所见只有破旧的白色、破旧的绿色、破旧的灰色,所有所有笼罩着残旧的气息,昭示着没落。

      铁轨上有了杂草、月台上有了砖缝、墙皮上有了涂鸦,一切一切似乎都诉说着时空的变迁,人事的不复,到底是旧时岁月总会匆匆逝去,所谓的新物终究一日也会变成来日的旧物。

      我摸了摸腕上的铜镯,思索着万事仿似有着循环。

      估摸着时间不久了,我赶着到了贵宾楼,白三爷和成家扬一前一后正出门来。我打听了才知道,原是成家扬安排了今夜的火车送灵,届时会有人接待白三爷他们一行人。

      可白三爷也要去?!我有些急,但即刻也想明白了,当然了,当然……
      时辰不对头、路程太远,这回白三爷原就是准备自己亲自去的,毕竟他是这行里唯一算得上精通玄门道术的人,怕手下的人因此撞煞出什么岔子他好照应解决。

      听完这些,我纠结地瞪着成家扬,心想着也太赶了吧。成家扬回避了我的眼神,倒是白三爷扯了扯我,要我留在家里和白红结安心等着他们回来,有什么事情成家扬会派人来通知我们。

      后来他们二人还有事情要处理,成家扬让汪师傅先送我回了铺子,其实我想着,未道不是怕我继续给脸色他看。我也知道不该如此对待雇主,但是我真掩饰不了。

      我立在铺面门前看着扬尘而去的黑色轿车,思绪纷杂。

      午间的日头下,只觉着一阵寒风绕过我的脖子,那种冰凉入骨,仿佛已是秋去冬至,恍恍惚惚的,我竟见了那天空中飞扬着雪花。
      雪花?……

      环顾四面,那路边来往的人竟也都被结实的冰雪糊了脸,原是眼窝的地方凸起的雪坨像是一个个的小坟冢。

      “喂!?”白红结从背后拍了拍我。

      我醒过了神:“嗯?”

      “发什么呆呢?”

      我摇摇头:“没有。”
      眼帘里手腕上的铜镯骤然布满了锈迹,白红结见此神色不大好,忙拉着我进了铺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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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婆的春天




    暗夜




    大师捉鬼很苦逼




    深巷月,井梧桐




    拈花一笑坠红尘
    那一世奴着戎装,但求与君执手。



    执子步仙魔
    未曾为祸,六界不容。仙身尽毁,独身永归。何以为局?何以执手?执子步仙魔,我与你,共踏年华。



    一“吻”封唇
    强推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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