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锦时不遇

作者:郢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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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粱一梦


      日子就这样不慌不忙地走过了一圈又一圈,数不清的昼日和黑夜,平静却温馨的时光悄悄地从指间滑落,即使碎了一地的涟漪,但无人发觉那轻微的记忆的颤动。
      暮色想,如果不是在今天遇见了纪然,她或许会淡忘了有他的那一段流年。
      说是遇见,倒不如说是故意约见。恰巧,远山因为家里有事提前先回了家,绿间和高尾去参加比赛了,所以现在,就只有她和纪然,面对着面,意外地沉重。
      不动声色地扫过少女愈发纤细至病态的身躯,暮色沉下眼帘,客气又疏离地问安。
      “日安,纪桑。不知你今日是为何而来,或者,我可以帮到你什么。”
      今天黄濑跟绿间一样,都有比赛。
      对面身着宽大风衣的少女佝偻着身子,捂着嘴压抑地咳嗽了几声,虚弱的身子在凉凉的秋风中微微地颤抖。
      好不容稳住了自己的气息,纪然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咧着嘴笑得有点傻气,却看得暮色不安地皱了皱眉。
      “请原谅我的多事,纪桑,以你现在的状况,似乎不太适合往外面跑。”
      “嗯,你说得没错,”纪然无所谓地笑了笑,但却因为脸上得异常的苍白而显得有些诡异,她慢条斯理地打开那件大得离谱的风衣,露出里面白蓝条纹款的病服,“我是从医院里面偷偷跑出来的。那个,美女啊,不介意我们谈谈吧。”
      暮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视线最后落到了她身后正飘着落叶的梧桐树。
      “可以。”
      搅动着杯中的咖啡,暮色抬眼看了眼捧着一杯温水的纪然,眼中暗涌的情绪一闪而过。
      “我先跟你说一下我的事吧,具体地,清晰地,跟你聊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纪然将杯子放在两手之中摩挲,神色恍惚,嘴角的笑带着无奈与苦涩,“我的世界与这个世界不一样。解释起来实在是太麻烦了,所以我就不岔开话题了,你只要知道,在我的那个世界,我知道奇迹的世代的所有事情,以及,”直视那双淡然却深沉的墨色瞳孔,纪然勾唇一笑,“他们未来的事情。”
      “我没有预言的能力,只是在我的那个世界,这个世界的结局是已经被定好的。真抱歉,解释地那么笼统。不过这是我能想到最贴切的解释。”
      “我之前跟说过,我在这个世界是有期限的,这个期限的终点,就在这次冬季杯的落幕之时。嗯,距现在只有半个月的时间,”纪然伸出手指轻轻敲打着玻璃杯,“我在这个世界,严格来定义的话,应该叫做非法的见证者吧。”
      她将玻璃杯放在桌子上,然后张开手掌,让那双青筋毕露的手背在空中转了圈,“如你所见,我现在正受着所谓‘非法’的惩罚。”
      “这个身子已经被我磨损了不少,估计在我离开之后要修养好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你所担心的那个浅仓霜,她现在暂时被我压制着,不过她确实是还活着。”
      闭着眼喝了口咖啡,暮色神色自然。
      “我有一个问题,你是怎样到这个世界的,能解答吗,纪桑。”
      “若真要给一个回答的话,只能说是机缘巧合吧。”
      拢了拢衣服,纪然苦笑,“我一开始只是把它当做一场笑话,但最后我发现,其实被笑话的那个人是我。千叶桑,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一种经历,就是你中了大奖,兴冲冲地跑去兑奖时,却被告知这奖已经过了期。跟你说,我现在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各式酸爽,任君选择。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是绝对不会傻愣愣地去干同样的蠢事的。”
      暮色的睫毛动了动,却没有开口接话。
      “对了,你想不想知道没有我的这个世界会是怎么样的?”
      “这种事情,已经没有必要知道了吧。” 深深地叹了口气,暮色悠悠地说道,“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办,平添惆怅和尴尬而已。”
      “你倒是看的开啊,”跟想象中的对话不一样,纪然表情讪讪,“不过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若是我能帮忙的话。”
      头疼地按了按眉心,纪然对这种公式化且滴水不漏的回答感到无力。
      “就是能不能让赤司那个大Boss消停一点。”挫败地趴在覆着玻璃的桌子上,纪然看起来很困扰,“我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不正常,但是也没必要把我当一个实验品来看啊!照这样折磨,我觉得我不到那个期限都要荣归佛祖之地了!”
      暮色慢慢敛下眉,脸上有几分不解,“实验品?”
      干脆地挽起袖子,纪然控诉般地指着上面奇怪的纹符和针孔。
      “这就是赤司做的好事!”提起赤司纪然就有一肚子的火,她愤愤地拍着桌子,神色激动,“他跟浅仓健雄不知道搞什么鬼,把我弄进了医院,却给我做许多奇奇怪怪的实验,当我是小白鼠吗?!就算我是外来者,也还是个人,我们种类是一样的,是有人权的,今时今日,他们的待客之道依旧那么差劲!活该他最后输。”
      “或许,他只是感兴趣而已,而那位浅仓先生,只是操之过急。”
      暮色冷静地分析,只是对面得少女看起来很不耐。
      “谁去理会他们奇奇怪怪的思维!跟他们说了上帝在看着你他们就给我呵呵,呵你妹!这种人完全是丧失了交流这一人类生存技巧了!”
      不去理会发着牢骚的纪然,暮色别过头看窗外的风景。
      已经6点多了,路灯已经亮起。秋天的黑夜总是迫不及待地降临,带着戏谑的姿态,昂首看一众匆匆的疲惫的人流。再迟一点,商店的灯会变得更亮更刺眼,马路上的汽车会发出嘈杂的音响,街边会有震耳欲聋的摇滚曲,一城的繁华与喧嚣,将肆意撒泄。车水马龙,华灯璀璨,不夜之城,将激情绽放至黎明。
      咖啡放久了,温度就慢慢冷却下来,入口也没有了刚开始的香醇,涌入口腔中尽是冰冷的凉意,隐隐有种让人发呕的不适。
      暮色轻抿了一口,立刻蹙着眉放下了杯子,将目光移向对面终于变得安静的少女。
      “那么,我能为你做什么?”
      纪然突然变得扭捏起来,两手不安地交叉,“那个,你跟赤司关系不错吧,能不能帮一下忙,我不想呆在医院了!那种充斥着冰冷的消毒水味道的病房,简直就是我的噩梦!”
      “我只能说,尽力而为,”瞥过街角可疑的身影,暮色不可觉擦地抽动了眼角,继而平静地犹如一滩死水,“不过若是赤司执意如此,我也只能说一句抱歉。”
      “连你也没办法吗?”失落地叹了口气,纪然委顿在桌子上。
      “比起这个,你也该回去了,”意有所指地看向窗外,那个可疑得身影立即隐去在匆忙的人海中,“虽然无法帮到你太多,但是我还是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你减少痛苦。”
      “这句话听起来真仁慈,”纪然苦笑一声,“不过既然你能够对我仁慈,是不是也可以对黄濑那个蠢货仁慈?”
      “这不是仁慈,”暮色从容答道,“是责任。你不用把我想得太美好,我帮你,只是出于对当初失误的补偿,你应该知道,我的出发点并不在于你,而是真正的浅仓霜。”
      “那就当我自作多情了吧,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说,黄濑很想你,很想很想,虽然那个傻蛋什么也不说,我又不瞎,”看见暮色似乎毫不动容,纪然心里也有些急,“他很信任你啊,你可不可以,只是跟他,坐下来聊聊天,问他近来过得好不好。”
      “当初我无意闯进你和黄濑之间,但是认识了黄濑,我真的开心,比中了200万还开心,所以我现在也想让他开心一下。但是我的时间不多,根本没有办法啊。”
      纪然咧着嘴,想笑,却默默地哭了起来,她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擦拭,“啊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沉默地看了一会儿,暮色敛下眼帘。
      “我很抱歉。我只是,无法如最初一般对待那个背对着我离去的人。对于我而言,放弃之后,就没有了回头的理由。”
      “这样啊,”纪然哭红了一双眼睛,却还是尽量憋出一个笑,“那你们可以不用回头,直接重新开始就好了。”
      “既定的轨道已经被打乱,”暮色轻笑,嘴角的弧度优雅又冷静,“我怎么会再去想‘重新开始’那么天真的事。”
      纪然定定地看着微笑着的暮色,手中的纸巾被揉成一团,于是她也笑。
      “其实我一开始还是挺喜欢你的,也有可能受这具身体的影响,总觉得你是个好人。可是我忘了,好人也是可以冷漠的。啊,抱歉,冷漠这一词用在你身上不太贴切,但是,我找不到用其他词来形容现在的你。”
      暮色也不恼怒,面色温柔平和,“好人只是你们的无聊的臆想而已,所以活在那种天真的幻境里面的你,还没有看清现在的情况吗?”
      “你今日来找我,只不过是因为愧疚而已。而那些愧疚并非是对我,而是因为一直帮助过你甚至让你动心的黄濑。你不习惯去求助别人,但是你却很依赖黄濑。你视黄濑为你在这个世界存在的痕迹,你也想在他心中取得独一无二的位置,你焦灼,你害怕,你退怯,没有你存在的世界里的黄濑会不会将对你的关怀转移到这个身子的原有主人,所以你竭力寻求挽救的方法。可是凭什么你闯下的无奈,要我不求回报地接手呢?这种霸道又无理的做法,恕我无法接受。圣母这种东西,装过头了就显得太过于愚蠢和卑劣了啊,纪桑。
      “这个世界有它固有的法则,你挖下的坑,它总会想办法填补。而你,该受的惩罚已经受过了,以后等你回到世界,你也自由了,甚至在多年以后,你会把这些经历当做,”笑容委婉,暮色轻声说,“黄粱一梦,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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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甜蜜蜜还是会有的,不过要先解决正事~好想写H(捂脸滚地),哎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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