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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林淑娴抬起的手顿了一下，才敲了敲没有实体的门。
“进来。”
林淑娴推门进去，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人又垂下眼，行礼，“郑大人。”行的是拱手礼，官员与官员间的礼数，称呼为郑大人，客气又礼貌，冷漠且生疏。
郑承家一拍桌子，“放肆！承业就是这么教你的！不知礼数的东西！”
林淑娴的嘴角拉了下来，眼里的厌烦一闪而过，垂在身侧的手大拇指蹭了蹭虎口处的厚茧，随后撩起衣袍跪了下去，淡淡道：“大伯父。”
“你叫我什么？我是你爹！”郑承家指着她。
林淑娴抬起头，平静地看着郑承家，云淡风轻地一笑：“大伯父说笑了，我爹在边关呢。”
郑承家说：“你这是在怪我。”
“不敢。”林淑娴低头弯腰，以额触地，声音压得有些低，紧绷的腰背昭示着她的强硬。
“可以了。”有人喊。
试镜结束，林淑娴从地上起来，对着饰演郑承家的演员鞠躬表示感谢，他配合得太好了！又对面试官们鞠了一躬。孔亦在只有她能看到的角度对她竖了个拇指。
出去后沈湘挺高兴的，“有戏！一定有戏！”
“别说得太早。”林淑娴笑笑，她也觉得自己发挥得不错，至少她把她想表达的全都表达出来了。
林淑娴看着汽车驶过的路线，疑惑地问道：“这不是去那个饭店的路线吧？还是吕哥走了近路？”
沈湘嘿嘿笑了两声：“老板叫我们先去把他接上，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能不陪在你身边呢。”
林淑娴叹了口气，“不想让你们知道的，也不是什么好事。”
沈湘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说：“我们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能陪着你。你想做什么就放心大胆的去做，不管结果如何你还有我们。”
林淑娴点点头：“谢谢！”
林淑娴每次都能被沈湘感动到，她是很会安慰人的，句句都能说到你的心坎儿上。
安曼上车的第一件事就握住了林淑娴的手：“怎么这么凉？害怕吗？”
“不怕，天气有点冷了。”
安曼脱了自己的外套搭在林淑娴肩上：“没事的，不要紧张。”
“我知道啊。”林淑娴笑笑：“是你们很紧张。”
林淑娴照着老太太给她发来的短信找到了包间，正准备推门进去隔壁包间的门打开了，苏尔探出头来对她身后的亲友团招手：“这里，这里。”
“你们一定要这样吗？”
“当然。”苏尔拍拍林淑娴的背：“有什么事你叫一声，我们立刻冲进去。”
林淑娴深吸了口气：“你们等着我。”说完推开了门。
何应军是个很英俊的男人，穿着黑色的休闲西装，头发是精心打理过的，笑起来很温和，气质干净，风度翩翩，是很讨女人喜欢的类型。她现在有点理解当年林洁为什么会对这个男人死心塌地，但他也是个渣男，这是改变不了的。虽然林淑娴很不想承认，但她和何应军的五官轮廓真的很像。
林淑娴看到坐在旁边的林洁，何应军看上去要比林洁年轻很多，生活的苦难在林洁身上刻下了太多痕迹，老天爷真不公平，林淑娴心酸得厉害。
“何先生，你好。”林淑娴脸上没什么表情。
何应军对这个称为显然不太满意，皱皱眉：“我是你爸，要叫爸爸。”
林淑娴有点想乐，现在这个情况真实还原了她上午试镜的场景啊。她心里冷笑，脸真大，“何先生要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就是想见见你，你是我女儿，我……”
林淑娴抬手打断了何应军的话：“我想何先生误会了，我今天来不是来认亲的，有什么话您直说。我没有父亲，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何应军也没了好脸色，指着林淑娴对一直静静坐在一旁的林洁说：“你看看你把人教成什么样子了！你看看！”
林淑娴一下子就怒了，挥开何应军的手，“你有什么脸说我妈！你说我妈教得不好，你呢？你怎么不来教啊！？”
何应军涨红了脸，厉声道：“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女儿，你身上流着的是我的血！”
“呵呵……”林淑娴怒极反笑，“你可真大的口气，你有什么资格在抛妻弃女二十多年后又跑回来对着她们的人生指手画脚？你现在倒是想起我了，早干嘛去了？当初走得那么潇洒，有种你就别回来啊！大家桥归桥路归路，走在街上碰到就当是陌生人。我左右不了我妈的思想，但在我面前我请你拧清楚自己的身份！我身体里是有你半血没错，要不要我现在去医院抽一半出来还给你？”
一直安静的林洁被林淑娴这句话给吓着了，叫了林淑娴一声，声音有点抖。
林淑娴对她笑笑：“没事，妈，我大概要让你失望了。”
林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何应军指着林淑娴“你你你……”半天没你出话来。
“有事就快说！我真是一秒都不想你待下去。”林淑娴烦躁地撑着头。
何应军突然一把拉住林淑娴的手，哀求道：“淑娴，爸爸错了，爸爸当年是有苦衷的，你原谅爸爸好不好？爸爸以后会好好对你们的，爸爸保证！爸爸发誓！”
林淑娴楞了一下，想把手抽回来，“不需要，我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一个陌生人来插足我的生活。”
“爸爸真的是有苦衷的！我求你原谅爸爸好不好？啊？”何应军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好，那你来说说你有什么苦衷。”林淑娴停止了挣扎，冷冰冰地看着何应军。
“我……我……”何应军嗫嚅了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林淑娴还在等，坐在一旁的林洁突然跳了起来，拽开何应军的手把林淑娴的手拉了出来。林洁的力气非常大，抓着林淑娴的手都有些疼。
“我们回去！我们回去！”林洁的声音抖得厉害。
林淑娴吓了一跳，她没想到林洁的反应会突然这么大，像是突然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她突然反应过来，林洁是不是一直在等何应军的解释，解释他当年为什么会悄无声息地离开，她也想过他有苦衷，所以想听他解释，但是显然何应军让她失望了。
林淑娴也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重击了一样，难受得让她呼不上起气来。她推开隔壁包间的门把有些失魂落魄的林洁轻轻推了进去，自己红着眼去了洗手间。
她平复好情绪，等眼眶的红色渐渐消退才出洗手间，走过拐角她一眼就看到靠墙站着的安曼。刚刚建设好的心里提防有全线崩塌，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安曼上来握住她的手拉着她进了一个空包间关上了门才把她抱在怀里，没有说话，只有林淑娴压抑的低泣声。一声声的像是扎安曼心上，他摸着林淑娴的脑袋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再一次感觉到无能为力。他想好好保护她的，他想她一直笑着的。
林淑娴哭够了才从安曼怀里抬起头来，“我们回去吧，我妈现在肯定比我更难受。”
“好。”安曼抹了抹她的脸，“不许再哭了，阿姨看了会难受。”
林淑娴回到包间已经平静了下来，安曼招了招手把沈湘他们叫了出去。林洁的神色好了不少，林淑娴简单将情况和苏尔说了，苏尔的脸色顿时也难看得厉害。
“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苏尔蹲在林洁面前，“我们改变不了过去，但是可以决定我们的未来。”
“妈，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有没有那个人没什么区别。那个答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小耳朵都会陪着你的。”
“是啊。”苏尔说：“以前是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今天的事，还有那个人，咱们都不去想了好不好？”
林洁看着两个女儿，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好。”
那些不甘和执念就让它尘归尘土归土吧，在后悔过去和担忧未来中，选一个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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