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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反
也许是屁民对强者都有种本能的敬畏吧,之前尽量装高冷的景润看向李刚,眼睛里自然多了些尊重。
现在的李刚不过是个初级异能者,他并不知道在未来的日子里自己会变得怎么牛比。与之相反,景润毕竟还是他们老板都得客气客气的“人物”,因此对于景润言辞中的客气,他多少有点意外。
上路时,景润因为想要套关系,不自觉地跟李刚走近,对方以为他应该是不放心小睿,倒也没怎么多心。
魏德胜带着自己人在前面开路,景润则以想要收资源为由和李刚落在队尾。魏德胜临离开时跟李刚使了个眼色,对方吐了口气,最后却还是点了头。那眼神里的含义无外乎“看紧点!否则那你是问!”
“大哥在魏老板这干了多久?”景润忽略对方跟他老板打着的暗号,一边翻着废弃车子里的东西,一边跟李刚闲聊。
“七八年了,我退伍之后就一直给老板当保镖。”李刚正了正身后的小睿,一字一顿地回道。
其实这李刚别看面上冷,跟他稍微熟络一点就会发现对方人还不错,待人接物相当真诚,没什么花花肠子。想想上辈子一定是魏德胜出了什么意外,否则以李刚的人品,他绝对不会离开对方半步。
“那挺久了,李哥今年有二十五了吗?”
“你也太会说话了,我今年整三十,景兄弟倒是看起来挺年轻,一点都不像是个有这么大孩子的。”李刚那张冷硬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丝笑意,这表情让景润整个人都不好了。看来对方平时不笑应该跟性格无关,单纯是笑出来吓人啊!这要是心脏不好的,都能嗝儿过去。
“哪有那么年轻?我跟你岁数差不多。”景润掀开个车门,手疾眼快地解决掉从里面突然冲出来的丧尸,接着道:“若算心理年龄,我估计得比你大。”可不是吗,若按上辈子的年龄算,他必须得是哥啊!
从车里面搜出些矿泉水和面包,景润直接打开一瓶递给了李刚,对方倒没怎么客气接过来就喝了。太阳这么大,即便他是冰系异能者,该热还是热。看景润没有给小睿水的意思,大汉这才主动开口问道。
“给你儿子也喝点吧,我看他身体一直很热。”李刚明摆着就是面冷心热的典范,这才多长时间,他就已经开始为“俘虏”着想了。
“没关系,之前我已经给他喝了不少,而且喝太多水容易上厕所,忍忍就过去了。”尸化者将丧失人类的一些基本需求,相比于水和面包,他们更喜欢血和生肉。
小睿成为半尸化人的话,新鲜血肉供给的问题根本就无法避免,一想到这,景润又是一阵头疼。
“你儿子真乖,哎,我看你们父子也是倒霉,出了事儿,孩子居然还生了疹子,真是越忙越乱。不过我还是挺羡慕你的,有家有孩子,哪像我,都三十了,连个对象都没有。”李刚挠着脑袋,放开了所有表面的矜持,渐渐跟景润也聊到了兴头上。
景润看向李刚,心想到了末日后,跟你的女人都能有个加强排了,哪还愁找不着对象啊?好像在景润死之前,他还听说,那个冷面阎王有了第十三个儿子,大儿子还是比他爹更纯粹的冰系,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啊。
“别着急,以你现在的能力,早晚会有老婆孩子的。”景润明明是实话实说,李刚却觉得那都是对方让人舒心的安慰,不过还是很中听就是了。
“那就借景兄弟吉言了。”李刚又露出他那堪比哥斯拉的恐怖微笑,其实看久了好像也还挺可爱的。看景润在各个车厢里忙活,他也开了几个后备箱,帮着找到些装有钳子钻子的工具箱。
“李哥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接过李刚递过来的工具箱,景润随意一问。
“还有一个老母亲在河北,当初到南方讨生活也是无奈,总想着赚够钱了回乡给母亲养老,可这一年拖一年,我都三十了,人还在外面晃悠着,想想都觉得自己不孝。”
李刚当初听说是出了名的孝子,后来由假冷面便成真阎王,也不过是因为他的老母亲。末日后几年李刚返乡寻母,却只找到了一具被席子裹着的尸体。后来听说是他三哥的媳妇嫌老太太累赘,撺掇她丈夫和孩子将人扔到后山,到最后老太太的死并不是因为丧尸,而是活生生被冻死的,村子里曾经受过他母亲恩惠的人家却连个屁都没放一个。
这在末日算不上什么大事儿,很多人家都这么干,有些村子甚至会将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拉出去集体活埋。可就这么个“平常事儿”却触了冷面阎王的逆鳞,李刚不仅亲手杀了他那三哥三嫂,之后就连他们家孩子都没放过。
自此,冷面阎王奔走BJ,这才算正式走上了末日强者的舞台。
而今儿景润提这么一嘴,其实也是个引子,不管怎么样,提前卖点人情给这位未来的强者,好处总大过坏处。
“钱什么时候都赚不够,我劝你早点看看你妈。现如今世道越来越乱,老人孩子都是弱者,很难存活,你早早回去,你妈的安全也是个保障。”景润拍了拍李刚厚实的肩膀,意有所指道。
“景兄弟,我问你,事情真有你说的那么糟糕?”李刚靠到景润跟前,在看到前面魏德胜瞥向这儿的目光后,才稍稍分开了一段距离。
“比我之前说的还要糟糕一万倍,我听到内部消息,南方基本保不住了,要想安全,还得往北方走。我劝你还是早早回乡,既保了命,还能护着点你那老母亲。”景润自然不能说自己是重生回来的,“内部消息”这四个字对当过兵的李刚来说,那是再可信不过了。
“可魏老板……哎,其实在这之前,我就跟魏老板说过要辞职,可是他百般挽留,毕竟这么多年了,突然就走,我总觉得心里头有亏欠。”李刚皱着眉头,说出了自己的犹豫。
“你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打工仔,没了你,魏老板还可以招很多人,可你妈却只有一个。看咱们兄弟俩挺投缘的,我才一直在这劝,说句不好听的,这茬要是让魏老板知道,指不定觉得我挖墙角嫉恨上呢。可我就看兄弟你顺眼,觉得这个时候总得跟你提个醒。”
景润这话说的一半真一半假。真的是,他确实觉得李刚不错,想要示出善意。其实另一半儿,景润也藏着想要和这人一起去河北的心思,长路漫漫,到处艰险,多了这个冰系,性价比太高了。
“兄弟我都懂,之前一看你就知道是个能耐的,这么看得起我,也是我的造化……”李刚这话还没说,前方便传来刺耳的尖叫。
景润和李刚转眼一看,这才瞥见前面这群人居然从辆长途客车里引出来一群丧尸!
“陈伶俐你这个煞笔女人,没事儿跑大客上找什么东西?”果然又是那对情侣中的女孩儿,明明没什么能耐,惹事儿的功夫倒是十成十。
“我哪知道里面有这么多丧尸!我不是想多弄点东西吗?姜崇光你个无能的男人,骂我有什么用?不就是能治个伤口吗?当初要不是我爸你能在ZF谋差事!你不是说分手吗?分手就分手!回去我就让我爸撸了你!”大家全都搜刮些家用车里的小件,谁都知道大客那是绝对不能碰的,里面如果有丧尸,数量绝对恐怖,可没想到居然还真有没脑子的去试险!
“好了好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那都是气话!”姜崇光双眼阴光一现,又咧开嘴温柔一笑,像是刚刚的恶语全都是幻觉一样。
景润虽然不认识这个姜崇光,可总觉得这人未来绝对能吃得开,当然瞅这人的心眼,也绝对是自己不愿打交道的那群人。
一听对方叫陈伶俐,景润这才意识到,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到底是什么身份。这不是公安局长的女儿吗?当初她跟许婷那可是出了名的“A市双姝”,不过相比于许婷向来的“温婉”属性,这个陈伶俐被记住却只因为她的刁蛮。
不过景润跟许婷认识的时候,陈伶俐都死好几年了,也正因为如此,他对这人的了解,都仅止于传闻。
现在想想他也算明白,为什么魏德胜明知道陈伶俐麻烦却也得把那人带在身边,估计他也是顾忌到了陈局那层面子。
只是都到这档口了,大小姐还有心思吵架,也实在让人无语。
景润指挥着让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全都往高速路两侧跑,算是稀释了丧尸密集度。因为艳阳高照,这些初变丧尸行动上还有些迟缓,景润和李刚带着几个青壮年清扫起来撵他们的丧尸,也是手到擒来。
就在他们杀得差不多时,一旁魏德胜因为被尸体绊了一下险些跌倒,那个比李刚瘦一点的保镖赶过来,最后却被他的老板推出去,挡住了马上要咬自己的丧尸。
不过眨眼间,黑衣保镖便被咬了腿,血肉撕裂得分外煞人。等着李刚把他的同伴从丧尸嘴里救出来,景润也帮着杀掉了那个咬人的丧尸时,小伙儿整个人都木了。
魏德胜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行为表现出任何的歉意,在他看来,当初雇佣这个人做保镖,就是用来保命的,现如今的以命换命那就是理所应当。
拍了拍身上的土,魏德胜甚至都没施舍过来任何的目光,便直接搂着他那女秘书继续往前走。
李刚抱着那个被咬的小伙子,冷面的汉子眼眶都跟着发了红。
“班长,看我这样子,估计也走不下去了,你……还是跟着老板走吧。”
“当初挨了两枪子儿你小子还能爬过来给我掩护,现如今不过被咬了口,怎么就这么孬了?”
“班长,你知道那不一样,按照景先生的意思,我离怪物也不远了。别看咱们平时挺忙的,美国大片我还看过几部,如果真变成那样,我死都不瞑目。”小伙子没了之前保护魏德胜时的肃穆,此时竟露出俩虎牙,咧嘴笑得爽朗,脸颊处甚至还时隐时现俩酒窝。
哎,这么个小伙子,也是可惜了。
“你都说我是班长了!怎么能就这么把你扔这?都是我的错,当初我就不该把你介绍过来做什么保镖,放你回老家种地也没今天这艹蛋事儿了。”李刚撕下来自己的袖子,一边擦着小伙子伤口处越来越黑的血,一边低吼道,那指尖竟然都跟着抖。
“有什么好后悔的?当初和班长一起保家卫国在边关站岗放哨不后悔,现如今陪你到南方下海赚钱也不后悔,我王国成一天是你的兵,一辈子都是你的兵。别帮我弄了班长,把你也感染了,让其他兄弟知道,指不定得多鄙视我呢。”王国成推开李刚的手,摸了摸腰间的枪,估计想要拿起来把自己了结了,可最后还是被李刚给挡下。
王国成说完这话,便开始翻白眼抽搐,这是即将尸化的第一步,看对方尸化得如此迅速,景润便知,他已然没有了如小睿一样的可能性,等待小伙子的只有成为丧尸一条路。
李刚在这难受得颤抖,魏德胜在那边居然还大喊着“赶紧跟上!”
黑面壮汉瞪着那双发红的眼睛,像是头即将出柙的猛虎,蓄势待发。
景润看对方这样纠结,到头来却也只能是浪费时间,便在一旁提醒道:
“李哥,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可王国成这样不仅好不了,而且会越来越痛苦。都是当过兵的,就让他有尊严的走吧。”
李刚半蹲在那,因为景润的话咬了咬牙。而后,他多少还是拿出些本就有的魄力,艰难地给枪上膛,最后比在王国成的脑袋上。
“成子,班长跟你保证,绝对不会让你就这么白白的死!”
王国成此时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意识,可就在半清半楚之间,却还是跟李刚点了点头。一声枪响,结束了一条战士的性命,同样也坚定了李刚的某个决心。
把尸体就这么放在这,早晚得成了丧尸的口中食,二人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把王国成的尸体浇点汽油烧了。
之后这一路,李刚都相当沉默,魏德胜居然还在那时不时地抱怨失去那三平空间的惋惜之情,李刚咬着牙,脸都青了。
景润预感之后要发生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甚至多少还有点静观其变的意思。他不想劝说谁不要冲动,同样也不想提醒谁低调保命。在现如今这个实力为尊的乱世,是非对错已然没那么要紧,能不能活下去,大家全凭个人能耐。
如果魏德胜觉得自己做的是人之常情,那李刚接下来要做的,那也是无可厚非。
经过最后一个收费站,眼瞅着就要到A市时,李刚一个冰刃解决掉了魏德胜,而后又是一枪崩了陈伶俐。
景润站在旁边,只是用手捂住了小睿的眼睛,心里头没有一丝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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