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念未念

作者:甘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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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起点


      长生宫无极殿,众新人弟子都已集中在了这里。
      “长生宫,乃仙派之正宗,自陌殇祖师以来,都以维护天下太平,救死扶伤,惩奸除恶为己任。尔等既然有心前来拜师,欲入我仙派,自当心系天下,不得有半丝杂念于心,如若不能够,只怕这清修之地还是容不得你。”
      见面前的这些新人弟子一声不吭站在原地似是默许,白发女子继续说道:“既然都不愿离去,那自当遵守这里的一切规矩。”说罢,便一挥手,众人的衣衫瞬间变得素白,“这身银丝琉璃袍,是专门给入门弟子穿的,长生宫讲究净和静,若有谁无视门规,将这身道袍染上污浊,必受责罚,这静也就不必多说了。”
      新人弟子心中一震,这严苛的规矩又如何能让人做到呢?!
      那白发女子理了理衣襟,欲走出殿门,“三日之后,是新人试选大典,只有到那时,才能决定尔等是否真正有资格留于长生宫。”说罢竟骤然间化作一道残影,消失不见了。

      无极殿内,卿九向坐在她旁边的一位面目清秀的男子询问,“这刚刚的那个女人是谁噢?怎么这么……”
      还没等她说完,那男子便淡淡地说道,好似一阵清凉的风,“她是这里的护教长老,叫做笙泽,除了掌教之外,当属她法力最高了吧。“
      “呵,果然是半路才插进队来的,不仅没教养,还没见识。“旁边的一名面容姣好的少女笑吟吟地瞥向卿九,”这笙泽护教啊,号称长生宫的一朵冷梅花,年轻时就修得了仙骨,可谓是震惊当时的一大才女啊。可是后来她便无欲无求了,据说是遭了一段情伤呢!”
      这名有着闭月羞花之貌的少女名唤紫幽,据说出身名门望族,而那位清秀的少年则是她的哥哥,叫做不归。似是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兄妹二人受高人指点,前来长生宫拜师求学。卿九一路上也是多亏了他们的照顾,才没有因为半路才插进大部队而受到排斥。在路上,本想询问他们是哪里人,可谁知这两人竟一字也不愿透露。
      殿内的人声越来越大,大家都为能上长生宫而兴奋不已,却不知一人已经出现在了殿门口。
      殿口站着的是一位黑发男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外表下,包含的却是一颗并不温润的心。而那双眸子,就和那头发一般,黑得看不见底,仿佛是一种特殊的墨色,摸不透,猜不破,像一汪看不见底的深潭。白皙修长的手搭在腰间的佩剑上,散发出幽幽的蓝光。
      一股寒气深入骨髓。
      “长生宫乃静心养性之地,你们是上来修仙的?还是上来论道的?”一句话竟能威严至此,竟不输于自己的爹爹,卿九心里嘀咕着。
      “他是长生宫的首席大弟子,名唤长歌,可以算得上是仙派一大奇才了。”站在卿九旁的紫幽一挑眉,又开始摆弄自己的见闻了,低声对着卿九说,“论仙术,论剑发,他可都是仙派数一数二的,多少姑娘家都想……”
      后面的话,卿九没有细听,只是抬头偷偷地看了他一眼。那张脸,仿佛很熟悉,又仿佛很陌生。好似对他有那么一丝好感,但渐渐地又被另一种情感所取代,那种感觉像是恨?可是自己与他不曾相识,又何来恨之说呢?无奈这只是一种特殊的感觉吧,只要多看他一眼,胸口就有一种莫名的撕裂感,是痛楚?卿九无心去想,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受,只好扭头不再看他。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长歌扫了一眼人群,突然间觉得气息有那么一丝熟悉,就仿佛是冬日里长生宫外飘落的第一场雪,有那么一丝哀伤。
      也就是那么短短的一瞬,长歌收回了思绪,“你们等下随我前往藏兵阁,挑拣顺手的灵器,三日后的试选大典是考验你们能耐的,我长生宫向来不收平庸之辈。”
      说到这里,长歌心里一阵酸楚,同样的场合,同样的话,只是人不同了。五年前,暮雪也和他们一般大,也是这样懵懂地上了山,什么都很好奇。可是后来,这一切,也许也有自己的一份责任吧。他这个师兄做的不够格。

      藏兵阁内,各式各样的兵刃散发出阵阵灵气,似是活物一般。
      “这些皆是灵器,乃我长生宫修炼之根本,不同于其他仙派,我们所修炼的是咒,并非同剑仙一般,一定要使剑。”长歌摸了摸自己的佩剑,“可如若是它选定了你,那便是天意,选灵器讲求心意相通。”
      卿九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咒,什么心意相通,什么天意,完全理解不清。只是默默地跟着紫幽和不归在藏兵阁里游荡,看看这个,摸摸那个。
      见卿九仍然不解其中奥妙,不归无奈,“这心意相通,就是指你和灵器间有一种莫名的联系,我已有一种这样的感觉了,然后,就这样。”说罢,不归手一伸,一把暗藏于角落中的折扇腾空而出,散发出阵阵寒光。
      “好厉害!”卿九惊讶地张了张嘴,无奈自己之前跟着爹爹从来没有见识过这个。
      不归瞧了瞧这扇子,似是很满意,“这扇骨的材质应是寒铁,寒铁取自极北之地,乃至阴之物。”
      卿九听的又是云里雾里,见紫幽手里多出了一块通体澄澈的墨玉蟾蜍,心里便更急了,于是学着不归的样子,将手一伸,可是并没有什么东西出现。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就不行了?”卿九对此大为不解,甚至到了欲哭无泪的地步。
      “呵,我们以前可是……”
      “这不能急。”不归瞪了紫幽一眼,紫幽赶紧将脸别了过去,“如若灵器不出现,你也可以凭借你对它的感觉去寻它。”
      感觉这种东西是很奇妙的,卿九在不归的指引下,缓缓地合上了眼。
      在藏兵阁的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
      ……
      在一个隐秘的格层中,一架陈旧的古琴被铁链锁在了石台上。
      仿佛是喝了孟婆的迷汤,卿九的记忆不知不觉地模糊了起来。朦胧中,一个女人蒙着面纱,妖异地拨弄着琴弦。恍惚中,她竟走到了古琴旁。也不知怎么回事,那铁链居然从中间断裂了开来,铁链居然被她给解开了。
      卿九看着自己散发着幽幽红光的手,不禁有些不可思议。突然间,一声巨响,古琴腾空而起,一股强劲的音浪化作一道无形的推力,直逼的卿九连连倒退。
      红光乍现,那琴居然就这样浮在了卿九的面前。
      这声巨响,当然也惊动了在藏兵阁里的长歌,看到这一幕,他不禁冒出了冷汗。她曾经用过的东西,聚藏了太多的怨气。笙泽护教不得已才将这把琴禁锢于此。如今这么强大的仙术居然就这么被破了,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长歌剑指一挥,一道咒文就从藏兵阁飞出。也就是那么一会儿的功夫,护教那里就隔空传音了回来。
      聊聊四字大大缓解了长歌心中的忧虑。
      静观其变。
      暮雪魂魄未除,束影琴封印得解,希望这仅仅是一个巧合吧。

      “这琴,为什么会有这么强大的灵力?”众弟子都被这封印刚解的束影琴好奇万分,紫幽更是不服气自己的灵器竟比不过卿九的,于是第一个跳了出来。
      “…,我,我也不知道。”卿九一时间蒙了,是啊,为什么,为什么选中自己的竟是如此强大的灵器?
      “这琴的名字叫做束影。”立在一旁的长歌无奈地一叹,“原本是你们以前的一位师姐所用。”
      “那为什么如今被封印在这里?”紫幽再一次沉不住气。
      “她…。”长歌皱了皱眉,“她做错了一件事,被罚下山去了。”
      紫幽还欲发问,却被站在她身旁的不归瞪了回去。
      她做错了一件事,被罚下山去了。
      卿九的心不由得一沉,不知怎么的竟有了些许的哀伤,不久竟又有了一丝愤怒。她不由得有些奇怪,自从自己被那个奇怪大叔救起来之后,整个人都好像不太对劲了。都怪爹爹当初不送自己来长生宫,害的自己半途遇险。
      “好了,选好灵器的弟子可以先随我回听雨楼。”藏兵阁门口,一位身着白色素纱的女子仿佛天仙下凡一般,“长歌师兄辛苦了,掌教让我带这些小弟子们去休息。”
      四目对视,一直面无表情的长歌居然对她笑了笑。
      这个女人,叫做阎半烟,是长歌的师妹,据说也是他的心上之人。
      两年前,暮雪化妖,修炼血咒,在此之前,长歌甚至完全不了解自己身边还有这么一个痴情的人。为了得到自己,她竟动了除掉半烟的念头。只可惜到头来这份爱终究强求不得。

      三日后就是试选大典了,众人都在自己的厢房里研究自己的灵器,只为能取得更好的成绩,留在长生宫。卿九看着飘浮在自己面前的束影琴,不由得想起了爹爹曾和自己讲起的传说。上古时期,盘古开天辟地,混沌之后一片光明。衍生出女娲、昆仑、崆峒、神农、伏羲五大神将。其中伏羲执掌神器伏羲琴,太古魔音,能惑人心智,轻轻拨弄便能灭山河于无形。后来伏羲在同魔族一战中寂灭,将此琴的六根弦化作六样不同的灵物散落于人世间。后面的就记不太清了。依稀记得其中有一件好像就叫做束影。可是关于神器的记载实在是太多了,且说法不一,每一件灵器都有着自己的渊源和故事。
      ……
      不知不觉中,困意弥漫了开来。

      “妖王,我何时才能真正占据这具身体,我要的,不仅仅是控制她的情绪!”
      “此事不可心急,待红莲的藤蔓爬满了她的心肺,腐蚀了她的神智,你复仇的第一步,也就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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