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当初，只是爱你

　　“……很抱歉我们不得不公布这一则令人遗憾的消息，截止目前为止，在各国政府的积极支援与努力下，还是未能找到失联的AH160航班客机，我们将……”
　　“啪––”客厅里的液晶电视屏在遥控器的重力敲击下猛然破裂，发出巨大的声响。屏显的碎片溅了一地，在落地窗外残阳的映衬下越发的触目惊心。正如顾曦诚那颗孤寂而又悲恸的心，一旦裂开再也难以缝合。
　　“哎呀，少爷小心啊，您没事吧？”佣人听到爆裂声从厨房赶了过来。此时的顾曦诚手臂上正流着血，而他如雕塑一般地坐在沙发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地上的碎片，冷然和悲怆在他脸上呈现得淋漓尽致。
　　“老李，赶紧拿医药箱上来！”刘姨在顾家帮佣多年，以前很少见到顾家少爷这样失态过，她看到的顾曦诚总是隐忍的、克制的。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知道少爷这是触景伤情了，毕竟五年前也发生过一起空难，少爷的女朋友秦雯正好在那般失事飞机上，至今生死未卜！
　　这几年来，顾曦诚变得喜怒无常，就像变了个人。等他冷静下来时，就像现在一样，长时间地一动不动，好似陷入回忆里。

　　……

　　“顾总，今天L市夏州大学方面打来电话，问您明天方便过去吗？”秘书看了眼行程安排，问顾曦诚。
　　“嗯”顾曦诚微微顿笔，视线依然放在文件上说道，“把所有的会议往后推，你马上去订机票。”
　　“好的，顾总。”
　　直到“咔嚓”的关门传来，顾曦诚才抬起头，搓了搓脸。他转过椅子，身体紧靠在座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揉着皱着的眉心，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辆久久不语。他仿佛置身于拥挤的十字街头，绿灯亮起，斑马线上人来人往，而他却忽然不知道要去哪里，从前倚在臂弯的浅笑的女人，早已消失不见。

　　L市。
　　一座不发达的北方小城。
　　顾曦诚出了机场，便感到寒意阵阵袭来。虽已近四月，南方城市早已回暖。而这里依然一片萧瑟，正如他那孤寂落寞的心。树上只有点点绿意似乎在告诉人们，春天早已来到。
　　顾曦诚第一次来这座城市。几年来，他一直逃避现实，甚至是有点恨。这里对他来说是一个令他绝望的城市。
　　“顾总，是您父亲的电话。”秘书忐忑的打破车里的低气压气氛，捂着话筒问道，“嗯……他说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随便”顾曦诚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只是掀了掀紧抿着的嘴唇。
　　“喂……喂，顾董，你好，顾总他说随便，您安排吧！”秘书小姐挂了电话，悄悄的拍了下胸口。
　　***
　　“秦老师早上好！”
　　“早上好！”秦雯温婉的笑着应道。可爱的学生们总是那样得朝气蓬勃。虽然自己比他们大不了多少，但是这几年来经历的风风雨雨，已然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心性。她不再那么毛躁，不再……秦雯想到过往的生活总是悲喜交加，悲的是她同时失去了两个爱的人，喜的是她的生命，也曾这样灿烂绚丽过。
　　罢了，就这样吧！秦雯想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忘掉过往，继续前行下去。她吁了口气，重新整理了心情，往办公室走去。刚走几步，秦雯觉得不对劲。似乎有一种力量在牵引着他。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一切都来的措手不及，容不得她半点思考，刚刚才发誓要忘却的人，此刻却近在咫尺……
　　五年不见，对于秦雯来说，却像是几个世纪那么久远。久到她以为两人就算是走遍了千山万水也永不能相见的感觉。眼前的顾曦诚变得更加得成熟内敛。虽比以前瘦了点，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的魅力，那精致细微的打扮一看就是都市精英的模样。是啊，很明显，时间过了五年，自己与他的差距更是无限拉大。
　　纵然她已用五年的时间来慢慢接受了顾曦诚不再爱她的事实。但是，看到他此时此刻一脸无动于衷、冷漠的面孔时。心还是痛得无以复加。
　　“走吧”顾曦诚移开眼，带着随从，与她擦肩而过，率先走进大楼。秦雯留在原地苦笑，她的世界再次变得天翻地覆。“顾曦诚你永远这样，永远留给我的是背影。不过，我不怪你。真的。”秦雯边哭边笑，路人差异地看着她。“谁让我输给了爱情呢。”
　　***
　　“顾总，以上就是我们对此工程的一点要求与建议。您看，可以吗？”周校长合上文件夹，向对面坐着的顾曦诚问道。顾曦诚依旧沉浸在刚刚见面的震惊中，这个女人居然敢躲自己五年，她怎么敢？
　　许久不见回答。对方更紧张了，全都屏息以待，秘书不自在地咳了声。
　　“咦？”周校长反倒惊讶了，好似不确定顾总的回答。因此，下意识地看了看旁边的下属，对方也是一脸惊诧。
　　因为这个案子明显的受益方是学校这边。校方领导人早就做好了再次磋商的准备，没想到事情确实如此的顺利。不对呀，据他们打探到的消息，顾曦诚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看来是他们误会顾总了。这反倒让他们觉得不好意思了，毕竟自己也算是搞教育出生，怎么能轻易别人的闲话呢。于是，连忙要助理订位，邀请顾曦诚赏脸去吃顿便饭。从而以来对他表示感谢。二来希望双方合作愉快。
　　顾曦诚一向对此毫无兴致。但想了想，忍住原本脱口而出的拒绝。他反复拔合着钢笔帽，似不经意地问：“你们学校有位叫秦雯的老师吗？”
　　周校长，转过身问助理，助理连忙回答：“顾总，有的。秦老师是我们学校负责学生工作的老师。”
　　“哦”
　　周校长是什么人，一看这种情形，便大胆地做主，复又对助理说：“再去加个位子，等会你去叫上秦老师，一起吃顿饭。
　　***
　　秦雯站在酒店门口，久久不愿进去。这个城市是一个温差很大的地方，特别到了晚上，更是寒风凛冽，大风呼呼地过来，似刀子一般削在人们裸露的皮肤上。路上行人全都疾步前行，只有秦雯一人站在风口浪尖。
　　她需要清醒，自从今天遇上那个人，她已用尽全身力气。本以为可以快点回到家里躲在自己的小窝里 ，好好疗伤。可是却被临时告知，要来这里与合作商一起吃饭。她十分诧异，但是校长命难为，毕竟他掌握着她们这些底层工作者的“生杀大权” 。
　　进了酒店。秦雯在侍者的引导下到达包间门口。侍者微笑示意，转身离去。“哎，秦老师，怎么来了不进去啊？”正好有老师推开门往出走。
　　“哦”秦雯略微有些尴尬。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走了进去。但是面临此情此景，秦雯再也移不开脚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在周校长旁边的主位上坐着的不是顾曦诚吗？秦雯恍然大悟，原来刘助理口中所说的来自C市的贵人就是他！
　　同一时间，顾曦诚也在看她。但是眼里波澜不惊，似是对她的到来毫不惊讶，又或者他一切都无所谓。如果是后者的话……秦雯心里不免又苦涩了几分。
　　“秦老师，快坐吧。”周校长看着两人冷场，赶紧热络，来小秦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来自C市的顾总，这次可是给我们打了一个打折呢。”周校长今天人逢喜事精神爽，“顾总，这就是我们学校的秦老师呢，虽然年纪轻轻可是在工作上表现不错呢。”说罢，哈哈大笑。
　　秦雯看着校长，他这会这么high估计是喝高了，平时可是个严肃的老头呢。顾曦诚似乎没有说认识她的意思。
　　于是，她便得体的开口：“顾总，你好，我是秦雯。”话音刚落，秦雯立马觉得室内的温度又低了几分。好在顾曦诚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好吧，他现在觉得和她都没有说话的必要了吗？看来当初自己还真是有自知之明。秦雯随意坐在了门口的空位上，离他远一点也好，大家都各自安好吧。再说了，只是吃个饭嘛，坚持一会便可。
　　桌上的人又恢复了往常，大家的话题无非是生意、教育、酒量之类的。她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一个人低头吃饭。刚刚出去的人这会回来了，正好就坐在她旁边，秦雯转过去微微一笑，算是正式打招呼，刚刚实在太尴尬了，被人捉了现成。
　　“秦老师，还没来及谢谢你哪，上次学生交东西不及时，让你久等了对不起啊。”此人正是化工院的路老师。
　　“没事，大家不可能一下子就能把资料收集齐的。”
　　“真不愧是学生心中的女神啊，脾气这么好，不过我后来替你惩罚那些臭小子了，去去他们的拖延病。”说罢拿起一旁的酒杯，“来敬你一杯。”
　　秦雯不禁笑出声来，“你也太搞笑了吧，真没那么严重。那我就以茶代酒吧，我不太会喝酒”她一边解释一边斟满自己的茶杯。
　　两人具备，相视而笑，画面甚是和谐。
　　不过在有些人眼里……
　　“那是什么东西？”一直不多言的顾曦诚突然问。
　　周校长一脸茫然，顾总眼神的方向明明指着路老师啊。可人又不是东西，只能变着法说：“顾总，那是普洱茶啊，每个人都有一样的。”
　　顾曦诚没说话，却拿起了一边的红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凌厉的双眸狠狠盯着秦雯。
　　眼里结满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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