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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弓箭比试（二）
众人都没想到，顾知舟竟然真动手。顾知舟也懵了，一时手足无措。
弓弦锋利，顾衍的额头顿时血流如注。
顾临安的眼神不免凉了几分，声线冷冷清清的。“我与你们比试。”
钱峰素来对顾知舟有好感，家中本来就是武将出身。早已看不惯顾衍压了他一头。先下顾衍和顾临安二人还欺负到顾知舟头上，一马当先站出来，张开气势，“知舟妹妹是女子，你们两个大男人怕不会欺负女子吧，便由我代替知舟妹妹与你们比试。”
顾临安看了钱峰一眼，“可。”
言罢，她撕下长衫边角扔给顾衍，“压着伤口。”
顾衍接过布条，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心情愉悦。伤什么的，再受一点也可以啊。
钱峰喜不自禁，便说道：“等会儿王夫子有弓箭考试，咱们也不另找时间，就看谁考试能拨得头筹。”
钱峰是看不上顾临安的，只把顾临安当做添头。主要是顾衍这人。
他心悦顾知舟已久，顾知舟的一举一动在他眼中丝毫没落下，怎么会不知晓顾知舟每每看顾衍射箭的眼神都带着仰慕。
哼，为了能压顾衍一筹，他不知在家暗暗练了多久的射御。
今天就为自己正名。
顾知舟在一旁着急得不行，她的本意是找顾临安麻烦，怎么来来回回，这麻烦竟落到顾衍头上，钱峰到底在搞什么。
然而顾知舟已经来不及阻止，王夫子那头已经在集结众人。
王夫子道：“此次射御课考核，难度比以往大。每个班共用一个靶子。”
远处，只摆了四个靶子。
“脱靶为零分，中靶心为十分。”
王夫子顿了顿，又道：“得十分者，若有心去军中历练，我和张夫子必定写信推荐你们。”
王夫子此言，如同在热油锅里放了大米，陡然炸开。
其他姓氏的子孙不在意这样的名额。但顾家的子弟们，都心动得很。
特别是四五代开外的，又或是从其他地方投奔过来的顾姓子弟，家境并无多好。科举无路，投军无门。
以往努力学射御，不过是想往日能谋个好营生。
但再好的营生，又哪里比得上去军中。
哪怕在军中也是要拿命来拼，但好歹有了条路，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艰难。
但能得两位夫子的推荐信，也极难。一个靶子二十多支箭。哪怕他们平日练箭熟稔，射中靶心十有八九。倘若靶心早早就插满了箭呢。
有人心中忐忑，有人心中拳拳欲试。
因着与顾临安，顾衍二人有口头约定的比试。钱峰又叫上一个武将家后人一同比试。二比二，很公平。
顾临安和顾衍二人的顺序，与甲班的两个人对换。
为增加难度，钱峰和另一个少年自愿排到最末考核。
此时四个靶心都插满了箭，地面还有不少箭头脱靶。
另一个少年开弓，上手稳妥，也不争那十环，堪堪在十环外一个缝隙。箭术了得。
顾衍轻蔑的抬了抬眼，随手拿起弓，箭离弦，箭头劈开正中靶心那支箭，稳稳当当的落在靶心。
钱峰对着顾衍咧嘴笑，“这回，你必定是我的手下败将。”
二人争锋相对，却没看到旁边的顾临峦，脸上布满阴云。方才顾衍射中落到地上那支箭，就是他的。他隐忍的握着拳头，咬紧牙关死死的看着眼前的二人。
钱峰拿了王夫子的弓，这弓，是王夫子退役前上阵杀敌的弓，一石重，带着些许杀意。
钱峰犹不在意，拿起箭，开弓。
箭头连带着把心射穿，把心上所有箭矢，散落一地。
王、张两位夫子满意点头，不愧是将门之后。
钱峰瞥了一眼顾临安，嘿嘿的笑道，“安哥儿，我可不是针对你。你倘若认输，也不丢人。反正你们这些人，往后是读书的，又不上阵杀敌，箭术如何根本就没影响。”
钱峰还在劝说，顾临安便拿起钱峰才放下的弓箭，没有准备动作，只是随意往靶上那么一射。
随后便是此起彼伏的嘲笑声，“哈哈哈，钱大哥都劝认输了，这下可好，脱靶了。”
“是啊是啊，还射到后面的树干上，这靶也脱得太离谱了，比知舟，知嬛两位姑娘都不如。”
“哈哈哈哈……”
有狗腿子喜笑颜开的去树干那里取下顾临安射出去的箭矢，拿到顾知舟跟前，笑嘻嘻的说道：“顾九小姐，他们输了。”
顾临安没在意众人的嘲讽，把弓郑重的放到架子上。
任何一件杀敌的武器，都值得认真对待。
王夫子本没在意这场由学生私自定下的比试。作为一个真正的士兵，王夫子反而认为这样的额比试，对学生们有好处。
是以，他并没有看顾临安射箭的结果。反正，就算顾临安再厉害，这回的头筹，也是钱峰拿下。
只是顾临安双手捧着弓放在架子上的神色，让王夫子动容。只有把武器当做同伴的人，才会如此尊重武器。
这孩子……
他才想起，这孩子用的弓，竟然也是他的。整个顾家族学，能拉得开他这把弓的，也就一二人而已。
钱峰正沉浸在周围兄弟的庆贺中，王夫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落了箭痕的树干跟前。
顾临安早已走开，顾衍跟在顾临安身后，愧疚不已。
钱峰针对的是他，而他却把顾临安拖下水。顾临安好歹是顾家嫡支的，这次落了脸面……
“顾临安，十分。”
“钱峰，零分。”
“顾衍，零分。”
“赵菏泽，九分。”
王夫子从最后一位开始报分数。甲班其余射中靶心的，都得了零分。毕竟，靶心被钱峰射落，其余中靶心者，也算脱靶。
众人所有的喜悦戛然而止。
“夫子，你报错了吧。顾临安怎么可能十分，他脱靶了。”
“是啊是啊，钱峰直接把靶心射落，怎么可能得零分。难道因为钱峰射掉靶心也算脱靶？那也不对啊，这么算下来，顾临安这个脱靶脱得如此厉害的，更不可能得十分。”
王夫子脾气爆，以往都懒得跟这些公子哥解释，但今天心情好，忍不住多说几句。
“顾临安有射中靶心，箭矢穿了过去，射中后面的树干。”
又有学生不甘的说道：“按照王夫子的评判，钱峰脱靶，顾临安射的时候连靶心都没有，也该零分。”
“是啊，就该这样。”
王夫子从腰间摸出一只没了头的天牛，“那只箭矢，正中树干上这只天牛的头。顾临安射的不是靶心，而是射的这只天牛。只是位置正好与靶心在一条线上。”
五十多岁的老夫子，年纪虽大，但器宇轩昂，脚步平稳，只是此时的王夫子，眼角的皱纹都带了不少笑意。
众人都忍不住纷纷回头往顾临安离开的方向看过去。
顾临安，看着身板依旧单薄。但大多数人心中，也不敢再小瞧了这位从边关来的少年。
过了许久，戊班才爆发出重重的嘶吼，以及欢愉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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