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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对着自己也不大看得起
叶舟再走进蓝月时,付子祺不在吧台上。刚刚放完七天长假,场上人不是很多。叶舟坐到吧台边,扫视一圈,一眼看到付子祺和两个穿着polo衫的中年男人坐在卡座里,付子祺坐在侧面,背对着自己。桌子上七七八八摆了几种酒。
Jack过来,“好久不见。”
叶舟笑了一下,“一杯苏打水,谢谢。”
Jack在苏打水里加了一片柠檬,推给叶舟。叶舟从钱包里掏出一张整钞,不急着给。
“Ricky呢?在干吗?”
Jack小心地朝付子祺那边看了看,叶舟像才注意到一样顺着Jack的目光扫回去。
“那两个老板,”Jack凑过来一点,压低声音,“来好几次了。回回点名叫她。”
“你们还负责这个?”叶舟捻着钱的手抖了一下,“专点她?这二位眼光够独特。”
“不是……”Jack吞吞吐吐道,“她好像……听说以前……够曲折的。人家是找上我们老板,报她大名。”
“大名?”
“证件上的。”Jack看叶舟很好奇的样子,故意卖了个关子,叶舟把钱拍到他手上,又叫了酒请他,找零也不要了。
“叫‘付子祺’。”
叶舟皱眉,当然完全没听过,“惹了谁?”
“这可就不知道了。人家说谁请她,她心里知道。”Jack开了瓶百威,喝了一口道,“反正这两位,听说跟工商局有关系。话又说得很客气,说是随便喝两杯,也不闹事,酒钱照付,我们老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叶舟不说话。想起付子祺说不碰烟酒。回想起来,她的脸色是一向苍白着。握着酒杯的手微微用力,手臂上传来一阵疼。叶舟被疼惊醒了。
“怎么喝?”
Jack犹豫了一阵,“第一天客人最多,他们就坐吧台上。那天还好,就是混着,随便来了几杯……后来就是……一直坐到散场。今天第四次了。”
“……”叶舟感到心脏一抽。付子祺平日里一副清冷的样子,完全可以想象,当着那许多人陪酒,是什么心情。
“我们老板也去劝过,说她身体不好。人家一直笑眯眯地,也不当回事,就是给她倒酒,谁挡都不行。”
叶舟想象付子祺撑着面无表情把酒灌下去的样子。当初她看到刀子也没什么反应,怎么会说软话。
“‘身体不好’?……那她……行么?”
Jack撇了撇嘴,“不行,吐得一塌糊涂。”
Jack想起付子祺勉强的带着点歉意的笑,也不由露出苦笑,“我把她弄回去,站都站不住了。也不知道胃痛还是怎么回事,一步都走不了……住那么近,打车还要搞一个小时。”
叶舟不知不觉,一杯冰水已经见底。
Jack转身给叶舟倒水。叶舟站起来,远远看着付子祺对着瓶子吹了,把瓶子往桌上一磕,说了什么,站起来朝化妆间走。
叶舟跟着,付子祺的背影明显有些晃,进了化妆间就是扶着墙,叶舟赶了几步,一把架住她。
付子祺后知后觉地朝叶舟看了看,眼睛都是红的。结果却什么都没说,直朝洗手间进去。
进了洗手间,付子祺快走两步,撞到门板,滑下去,伏在马桶上吐。
门关不住,她也没力气关。吐出来只有液体。
叶舟站在后面,想替她拍一下,付子祺气息微弱,“别……别碰我。”
这么过了好一会儿,有客人出入,叶舟只茫然地站着,另一个服务生进来,叶舟只能退到隔间外面,看着那个服务生见怪不怪地在付子祺旁边清理。
服务生都出去了,隔了一阵子,付子祺才站起来,在洗手池抹了脸。等洗手间只剩下叶舟,眼见着叶舟没有离开的意思,付子祺索性从兜里掏出药片,连着几种好几颗。
“付子祺?”叶舟看着她镜子里半点血色都没有的脸孔。
付子祺不意叶舟喊出自己的姓名,怔了一下,埋下头用手接着喝生水。
叶舟把她拉起来,身上软飘飘没一点力气。
“怎么回事?不是说有事打我电话?你有没有把我……”
付子祺看着叶舟,有点好笑的样子,挣开叶舟,拽了纸巾擦脸擦手。叶舟把没说出口的话硬吞下去。
叶舟眼看着她收拾好了,又要出去,没有半点求助的意思。叶舟没办法干看着,再一把拉住,
“你是怕他们?要是怕闹起来难看,我送你回家。”
“没……没事。不关你的事。”
叶舟死拉着付子祺的手臂,付子祺觉得疼,掰叶舟的手臂,正碰到叶舟的伤口。付子祺感觉到异常,松了手,“……你……你又受伤了?”
付子祺解叶舟袖口的扣子,叶舟一下甩开她。
脚下踉跄了一下,付子祺扶住墙,轻笑道,
“难怪一直没来。你……都这样了,别……别管我了。”
付子祺说着转身出去。叶舟看在眼里,恍然明白起来。就像自己开始买醉,无所顾忌地接任务。她也终于找到一个契机,放弃挣扎,选择了自残的方式。为叶舟不知晓的遥远过去。
付子祺和叶舟都没有注意到,樊如来的时候,在楼梯口远远望着付子祺一口气吹瓶子。于是径直上到二楼包间,也不坐,叫老板。
一个四十上下的女人快步走进来,悄悄打量,看得出樊如气势很强,连忙赔笑。
“你是老板?”
“是是是,这边我负责。我叫薛红,妹妹怎么称呼?”
樊如并不接茬,“楼下怎么回事?”
薛红咽了口唾沫,心想付子祺真是招错了,怎么都是找她的。
樊如等薛红出去,想了想,给顾然打电话。
“樊姐?”
“顾然。”
顾然明显又是在外面high着,樊如等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樊姐,你这电话我真是受宠若惊。”
“呵。别的话我也不想多说,我打给你是想请你看我的面子,网开一面。”
“……什么‘网开一面’?”
“……”
“樊姐,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这说的是……”
“我在吴都。”
“还在吴都啊,你这呆得够长。”
樊如压着火,索性说透,“顾然,你找付子祺麻烦,一天两天也就算了,这么大阵仗,你也该看看自己的身份。”
“我……我怎么了?樊姐,你说的是什么,我真不知道啊。”
“付子祺在酒吧工作,我可是从你这儿听说的。”
顾然沉默了一阵,“是,是。但是你说的是什么,这个我真不知道。樊如,你相信我,我费这个劲干嘛。”
樊如不再开口。
顾然沉思着,松了口风,
“可能是我喝大了跟朋友开了个玩笑,也不知道哪个小子回去就当真了。樊……樊姐,当初就是在你那,她那么削我面子,几个朋友都看到了,还带着姑娘,每次见我就笑。你说有人误解了我的意思吧,我找谁问去。”
樊如皱眉,“谁替你办事你还不知道?功夫也下了,能不落好?”
“……可能人家觉得还不够吧。总不能叫我一个个问。”
顾然说得轻描淡写,樊如眼里那是划在付子祺心口,已然刀刀见血,还要怎么够?
樊如气急了,咬着唇,临要撂狠话,又忍住了。
“这样吧,我明天叫人打听打听,就算了吧。”顾然软下来。
“明天?你是要我现在挨个打电话么?”樊如的声音一尖。
顾然语速快起来,“你跟我急有意思吗?就差这么一会儿吗?我也实话跟你说,她那时候多狂啊,成天在你边上晃。看她不顺眼的人海了去了。也活该她落到这个地步,随便谁不费劲都整得了她。她既然在酒吧里,自己是怎么混的?这点能耐都没有,你保护得过来么?”
樊如听出顾然话里有话,被噎住了。付子祺也确实,她在硬扛什么?
半晌回过神,“你这么整她,白给别人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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