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恶女

　　墨凝耳语了几句，话刚结束，流芳便惊讶地捂住了嘴：“大小姐、你……你……”

　　墨凝笑了：“你什么你呀？”

　　“这伤天害理的事儿，咱可不能做呀！”流芳压低了声音道。

　　墨凝轻拍了流芳一下：“你当我疯啦？我就是骗骗她。”

　　流芳还是有些忐忑：“这行么？”

　　“行，快去吧。”墨凝催促道。

　　“大小姐，流芳这是……”后面的桃红赶了上来，看着流芳的背影道。

　　“差她出府去看看店铺。”墨凝道。她可不敢将刚才的打算告诉桃红，不然桃红一定会义正言辞地制止她。“咱们回屋里去吧，收拾收拾，出来这么多天，也该回去了，明天告别老太太。”

　　“啊？”桃红有些意外，“老太太寿辰将近，大小姐现在离开？”

　　“寿辰？”墨凝讶道。

　　“老太太留你住也许就是这个意思，我以为你知道……”桃红道。

　　“我失忆了我咋知道。”墨凝道，“亏着今天误打误撞说了，不然就出大错了。”

　　“也是我这些日不清醒，好在还有些日子，可以准备下寿礼。”桃红宽慰道。

　　墨凝思考了一下，点点头：“也好。”那便让流芳这几日就把刚才那事办了。“桃红，派人去闫家说一声，就说我和阿清再多住些日子。通知叔公此事，让他也好做个准备。”

　　“是。”桃红应声撤下。

　　“墨凝……”阿清在一旁道，“还不回家吗？”

　　“别急，老太太寿辰，咱们再多留几日。”墨凝道。

　　“可是——”阿清握着自己的手指，好似有些不情愿。

　　墨凝知道，他其一是想家，第二是在这里只怕受到很多不好的眼神和议论。她拍了拍阿清的手，好言道：“阿清乖，咱们……”正说着，便见一个小厮自满脸喜色地奔来，见了墨凝便驻足，弯身行礼问好。

　　“这是有何喜事？”墨凝问。

　　“回大小姐，浔阳二老爷家到了。”小厮恭敬答道。

　　“浔阳二老爷？”墨凝疑道。但见小厮诧异地看着自己，便先打发道，“快去禀告老太太和老爷吧。”见小厮跑远，她原地默默转身，皱眉思量：浔阳二老爷？好似自己大婚时出现过，但自己是新娘子，便也没有直接露面接待他。脑中对这一家子的信息全无，这可怎么办？她想着，赶紧的带着阿清向扶风轩奔去。

　　墨凝回扶风轩不久，桃红也返回来了，才一进门，二人便异口同声道：“浔阳二老爷来了！”说罢，顿了几秒，同时笑出了声。

　　“桃红，”墨凝歉意道，“我实在是不记得二老爷的事了。你给我讲讲，免得我出丑。”

　　桃红也想到了，便拉墨凝坐下，给她甄了杯茶：“二老爷家在浔阳，此番应该是为了老太太寿辰而来。”

　　“为何不在凤阳一起？”墨凝道。

　　“说起来，二老爷分家出去，也是隆安十四年的事，大小姐那会儿才三岁，许是不记得了。不过我那时也不过五岁，为何分家也不知情，总之是老太太安排的。”桃红边轻轻敲打墨凝的肩膀，边说，“这些年，咱们家也一直定期往浔阳送银子和吃穿用度，浔阳那边倒也不曾亏着。”

　　“那我应该叫二老爷叔父？”墨凝道，“他家什么情况，可还有什么人？”

　　“二老爷是读书人，曾中举，在浔阳以教书为生，学识方面颇具威望。夫人孟氏也是通情达理，多年来和二老爷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家里管教的倒还算井井有条；二老爷有个……”桃红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倒、还、算？”墨凝疑道。

　　桃红闻言，苦笑一声：“桃红总归是个奴婢，不敢妄议家主的家事。不过二老爷家还有个姨娘周氏，周姨娘可是老太太的远亲，大小姐见了就知道了。”

　　“噢——”墨凝拖着尾音，以示自己明白了桃红的内涵之意。

　　“二老爷家，有你两个堂姐，大小姐是夫人所生，名唤赵韵，比你早生一年；二小姐是周姨娘之女，名唤赵浔，比你大几个月。此外，周姨娘还在顺元元年生了个小少爷，现年也十岁了。”桃红介绍道。

　　墨凝点了点头。

　　“大小姐不若赶快更个衣，也许下午，就要在福寿堂见二老爷一家了。”桃红提醒道。

　　墨凝一下子皱紧了眉头：“那我带不带阿清去？”

　　桃红也感为难：“这——”

　　浔阳赵家二老爷被安排在集香园流云水榭客居。流云水榭顾名思义，自带亭台楼阁与湾流溪水，景致自然是美不胜收。除此外，这里还是集香园最大的一个独立院落，含正房、厢房、跨院等在内总共有十来间客房，还配备了小厨房，二老爷一家连带跟来的几个奴仆全住下了还嫌宽敞呢。

　　因舟车劳顿，浔阳赵家来了先简单拜会了老太太和赵敬逢，便被准许进房歇息。家宴也安排在了晚上。

　　夏日在集香园内摆家宴的感觉是极好的。今晚的餐桌摆在了集香园一处新辟的苗圃中，四周全是刚栽好的大季花，黄黄白白惹人爱。此时的苗圃中欢声笑语不断，热闹又团圆。若是赵玉瑶此时也在，那就更加完美了。

　　墨凝带着桃红准时前来。今日她着了一身淡黄色的织云锦襦裙，头戴一支崭新的黄玉钗，低调却也不失身份。先是拜会了老太太和赵敬逢，又在桃红的耳语指导下，准确无误地拜见了浔阳赵家二老爷和夫人。

　　这二老爷名曰赵敬哲，相貌与赵敬逢颇为相似，气质上却与赵敬逢的商人范儿不同，满满的学究之气。孟夫人也是相貌端正，言行举止中规中矩。

　　往旁边看去，便是周姨娘。这周姨娘美艳不可方物，装扮路数也和张氏有的一拼。傍晚天色这般暗淡了，她还是能在人群中扎了众人的眼。只不过，她虽然装扮的艳丽，却没有张氏那般有品位，身上的装备也差了一截。而且张氏张扬之中，内里好似始终隐藏着沉稳之气，但眼前这周氏，墨凝总觉得眼中有一股凶悍和势利之意，不知是不是因为桃红的话先入为主了。

　　那周氏身边立着的侍婢，看衣着也好似与其他奴婢不同。后来才知这丫头可不是简单丫头，是周氏带来的通房，名字叫翠萍。

　　哈哈，翠萍，你应加找个余则成。墨凝心里乐道。

　　再向旁边看，便是围在老太太身边亲热的三个子女了。大姐赵韵端正地坐在老太太身边低头含笑，问一句便只知点头摇头；老二赵浔则亲昵地挽着老太太的手臂不停说好话撒着娇；那老三小少爷，像个上了弦的猴子一般，一直呜哇乱叫上蹿下跳，周围人只当孩子小活泼调皮，便也笑看见怪不怪了。

　　“墨凝快来！”老太太冲墨凝招招手，令墨凝上前，遂又拉过浔阳赵家两个女儿道，“这是你们大妹妹墨凝。兴儿！”老太太又一把拉过猴孩子，令其站立道，“这是大堂姐。”

　　三个女儿家互相福身问好，猴孩子则含着下巴挑着眉梢偷看墨凝，眼珠滴溜溜转，就是不出声。

　　一旁的孟夫人皱了皱眉，略带责备道：“兴儿，叫姐姐。”

　　周氏一见，似是不高兴了，挑高了声音道：“哎呀小孩子嘛！大小姐不会责怪的对吗！”说着，未请便起身凑了过来，拉着小少爷哄道，“快叫大堂姐，大堂姐可是自己有生意的，会奖励兴儿的！”

　　那兴儿一听说奖励，眼睛立马放了光，声音洪亮地叫了声“大堂姐！”

　　墨凝笑了笑，伸手摸出一个玉的小挂件，送给了兴儿。这是个猴子形象的项坠，也就三公分见方，虽值几个钱但不贵重，墨凝也不心疼。且这猴子的形象也适合这兴儿。

　　兴儿将玉坠紧紧握在手里，眼里的光闪了又闪，期盼地看着墨凝。周氏也呵呵笑了，连声道谢。

　　孟夫人好似不太高兴，但也只是鼻息微哼，没有作声。

　　“堂妹，这一晃，可是十多年未见了呀！”这声音和笑容都甜甜的，正是赵浔小姐的，说话间就要上前挽住墨凝的手臂。

　　“浔姐姐，”墨凝看了赵浔一眼，礼貌道，却不着痕迹地躲开了赵浔的攀附，“真是许久未见了，韵姐姐和你都还好吧？”

　　“是呢。”赵浔一脸惋惜的样子，“谁想到一分隔便是这么久，小时候咱们可是最经常在一起玩耍的。不过——”赵浔说着，向墨凝身后翘首望了望，“你大婚时我来了，只可惜你盖着盖头，咱姐妹未能见面。我听说妹夫人在府内，可是来了？”

　　话音刚落，便闻身后一声茶杯叩桌的声音。赵浔转头一瞥，见父亲赵敬哲狠狠瞪了自己一眼，这才讪讪地收了声。为了掩盖尴尬，她快速看了墨凝一眼，连忙又转移了话题：“哎呀，妹妹头上这块黄玉可是相当的通透。不知是哪里买的？”

　　“这个啊，”墨凝摸了摸黄玉钗子，直言道，“夫家给的。”她说罢，恶趣味地看向了赵浔。果不其然，赵浔的眼里生出了一丝歆羡之意，眼光都未离开墨凝头顶。

　　我的妈呀，这周氏、赵浔、赵温兴还真是嫡亲血脉啊。墨凝心里偷笑着，嘴上就是不开口。想要见傻子阿清？我偏不带。想要我这簪子，我偏装不懂。

　　正琢磨着，又一声问候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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