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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支箭
张生再也没有回去过枣镇了。他甚至忘了枣镇是哪里，也忘了还有一个娇俏可人的妻子正在等着他归来。
在他的记忆里，那些平凡的美好的值得期待的生活，都像是幻影一般，过去了。他的心里脑海里就只有那个英武不凡的男人，甘心屈居人下，甘心与众多同样的男子一起伺候他，甘心为他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只要那个男人肯来看看他，肯陪他过一夜，他能够雀跃好久。
有时候张生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拿去了，又好像是眼前被蒙了一层纱，看不清方向。但只要能见到无牙先生，他就和其他一起侍奉先生的男宠一样，找到人生的意义了。
但无牙先生却不会整日出现。自从第一天带他来到这里之后，便再也没有宠幸过他，甚至有一次在大殿内碰到先生，他都叫不出他的名字了。张生很懊恼，却还不可自拔的爱着无牙先生。
他想尽办法寻找与无牙先生独处的机会，练功房——那是先生最常去的地方。
而在练功房目睹的那一幕，却让张生彻彻底底的清醒过来。
他那英俊潇洒的先生坐在蒲团中央，周身缭绕着黑色的烟雾，转瞬间，便由倜傥不凡的青年变成了一个怪物！那怪物四脚着地，浑身长满了黑色的长毛，目若铜铃，长鼻子长嘴，腮部还长着两个又尖又长的凿子一般的牙齿！
张生惊呼出声，慌张的瘫倒在地上。就在那一刻，一直混沌的大脑突然清晰了起来，他想起了枣镇，想起了阿秀，想起了那日去药铺请他的那个道貌岸然的怪物！就是这个怪物，用幻觉迷住了他，让他甘心为其献身！庄园的亭台楼阁也在这一刻开始塌陷，变成了一片荒地，曾与他日夜相伴的那些男宠们也如影像一样缓缓消失。
那怪物出现在他面前，揪住他的衣领，扔在一处荒凉的院子里：“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就在这里等死吧！”
……
张生说完，已是泪眼婆娑。谢小飞拍了拍他的肩膀，却不知说什么好。
“公子的意思是……只要见过无牙真面目的人，被他施以的幻术都会消失？”凤和问。
张生点了点头：“不知别人如何，但我的确是这样。可是……即使幻术解除了又怎样？还不是会被扔在另一个荒芜的空间里，每每回想起曾经的不堪，都会郁郁不可终日。”
那如果所有人的幻术都解除了呢？这幻境是否会消失？谢小飞正想发问，突然一阵狂风袭过，空中顿时乌云密布雷电大作，无牙狞笑着从夜幕中走来，如同恶魔降临：“哈哈哈哈——后羿，你竟然躲在这里——”
张生见状早已吓晕过去，谢小飞也有些站不稳，凤和连忙拉住了他的手。
“你们……”无牙这才发现谢小飞身边还有一人，在看清凤和的容貌之后，竟大惊失色，“你……你……凤……”
话音未落，凤和厉声打断：“凿齿，你做尽伤天害理之事，还不快快将轩辕弓交出来！”
无牙愣了一下，神色了然：“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待我一个一个的收拾了你们！”说罢，伸手向谢小飞一挥，一阵黑雾席卷而来，便将他扔进了另一个幻境空间里。
霎时间小院一片寂静，只剩凤和与无牙面面相觑。无牙面露惧色，立刻跪在凤和面前，声音颤抖：“求凤和君饶命！求凤和君饶命！”
“算你聪明。”凤和轻哼一声，面色冰冷如神邸，“轩辕弓在哪儿？”
无牙颤颤巍巍的抬头：“若凤和君肯绕我一命，小人必定将轩辕弓双手奉上！”
“还轮不到你来讨价还价！”凤和眯起眼，瞬间在周围形成一片火海，一簇烈焰如绳索一般自上而下将无牙捆住，越收越紧。无牙堪堪躺倒在地，皮肤被火链烧出焦色，他痛苦的哭喊：“凤和上神！请饶小人一命！饶小人一命！”
凤和负手而立，神色淡然：“你捉来这些男子何用？”
无牙痛苦道：“我从南荒寻得一密术，若能采了九百九十九名男子的元阳，便可……便可俊彦永驻！小人想要像正常的人类一样生活！顶着那张丑恶的脸，无论是谁都会害怕，根本不愿靠近！”
“那这些男子呢？被你采了之后会如何？”凤和冷冷的看着他，没等他回答便说道，“他们在你功成之日便会血尽人亡！你为了自己的相貌，就去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
“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身上的火链越收越紧，已经染上血色，“上神饶小人一命，我这就放他们回去！我这就放他们回去！现在还来的及！”
“不急……我还有别的事情要你做。”凤和将火链收回，周围火焰熄灭，一切恢复如初。
无牙伏地：“小人明白上神用意！听闻那后羿已经伤了上神一尾，上神同他在一起定是为了将轩辕弓弄到手，小人这就把那弓拿来，上神只需将其焚毁，便可高枕无忧。”
凤和勾了勾唇角：“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暗牢。
谢小飞被无牙一巴掌扇到了这里，一片漆黑，阴冷腐臭，四周死一般的寂静，任他怎么嘶喊都没有人回应。这必定是另一个无人能达的幻境了。
他蜷缩在角落，将地上的杂草堆在身边保暖。不知道凤和怎么样了？无牙说要一个一个的收拾他们，这么久都没有来找他，肯定是先对付凤和了吧？无牙若是死了，这地方的幻境肯定会消失，可自己现在仍然身处可怕的牢狱之中，证明他们二人定是还在纠缠！可凤和那家伙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现在又没有法力，保不齐让人打的多惨呢……
谢小飞叹了口气，心里有些难受。正伤感着，无牙来了。
仍是带着黑雾的龙卷风，呼啸而至，将周围的干草都卷了起来。待黑雾散去，谢小飞这才看见，一身红衣的凤和也在他身边。
谢天谢地，这家伙没死！
无牙此刻露出了他可怖的真面目，铜铃般的眼睛，瞳孔却尖细无比，凿子似的牙齿此刻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刺刀，正架在凤和的脖子上。
“娘子！你没事吧！”凤和被无牙反手负住，白皙的脖颈上被刺刀划出一道血痕，血液顺着颈侧的弧度淌了下来，却仍然探着头朝谢小飞的方向看，眼中满是担忧。
“你别动弹！”谢小飞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紧张的看着无牙，“你要干什么？你对他做了什么？”
无牙笑了起来，锋利的牙齿显得十分可怖：“对他做什么……取决于你。”
“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有一本铸箭的秘籍，你若是交给我，我便放了他，并且让你俩同时离开幻境。否则……”手上的刺刀又加重了几分。
“慢着慢着！你冷静点！”谢小飞吞了吞口水，“你放了他！我答应你！”
无牙明显没想到他能答应的这么痛快，就连凤和也一脸惊异。谢小飞哂笑：“我晕血。”
而事实上谢小飞心里十分紧张。自从来到这异世，每次遇到危险都是开了挂，要么有高人相助，要么有神兵利器，可是现在，他就真的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现代宅男。这个无牙究竟有多厉害？连神通广大的凤和也被他擒住了，更何况自己？此刻他只能打肿脸充胖子，佯装淡定。
“我若是把秘籍给了你，你不放我们走怎么办？”谢小飞开始拖延。
“你觉得你有的选择吗？”
“好吧，说实话，秘籍我没带在身上。”谢小飞耸了耸肩，“秘籍我放在我老娘的鞋坑里了，你若是想要，可以押着我俩一起去我家里寻。”
“少废话！”无牙目露狠色，“我数十声，你若不交出来，我立刻就杀了他！然后也杀了你！”
“好好好！你冷静！”轩辕弓啊你到底在哪里？！老子需要你啊！
谢小飞从怀里掏出了一本蓝色封皮的旧书：“在这里！我给你扔过去，你放了他，我们同时进行！”
无牙看了眼凤和，兴奋道：“没问题。”
谢小飞咬着牙，双眼紧闭，一副赴死模样，“刷”的一声，将手里的秘籍扔了出去。
轩辕弓！
轩辕弓！！你到底在哪里？！
几乎同时，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天而降，犹如圣光普照，谢小飞高举的右臂被光芒染成了金色，点点星光逐渐在手中汇聚，像是散落的萤火一般，最终凝聚成了一张弓的模样！
那是——轩辕弓！
谢小飞竟然将不知在何处的轩辕弓召唤了出来！这一刻他的身体血脉突然充满了力量，手臂似乎与轩辕弓融为了一体，散发着神圣的光辉。他就是这弓的主人！如若以前轩辕弓还只是一件兵器，但从这一刻起，它已经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成为了他最重要的伙伴！他们合体，就能产生足以对抗太阳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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