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主GL

作者:万俟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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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监


      秋后算账,斩杀逆臣,报仇雪恨的快感过后是深深的空虚寂寞感,原本忙碌的身心在皇权一切尘埃落定后也变得疲惫了。空荡荡的宫殿,孤冷冷的心,欧阳毓灵忽生一股身无可依的凄凉感。“白玉,你真的离开了么?”
      虽然他们都搬离了客栈,但之前的每天,白玉还是会在客栈那里留下她惦念的讯息,可自从那晚之后,她便没有了白玉的消息。她等不到,却又自尊心作祟,固执着不愿主动去寻找,于是她的心煎熬着。
      “白玉,明天就是我的登基大典了,你知道吗?”明天的登基大典无疑是自己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刻,可这一刻若是没有白玉在……“白玉,你真的这么狠心吗?”
      原本好好的两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即将为皇的欧阳毓灵失去了流泪的权利,痛苦与不甘,压抑得她全身颤抖。

      刑部玄字号大牢,在刑部大牢的最里侧,专用于关押皇族,自上次关押魏王欧阳廷璋一家后,这座牢房已空置了近二十年,而今他又收监了一度叱咤风云的晋王一家。晋王欧阳廷屹被单独关在玄字一号房,他的妻妾,儿女即分别关在二号房和三号房,曾是位于权力顶端,如今沦为阶下囚,这股权势地位的落差,对晋王一家的打击着实不小,晋王妃江雅柔在狱中得知自己老父被捕处死,知一切无望,心灰意冷意欲上吊自尽,好在被狱卒及时救下了,不过自那后也变得痴痴呆呆的,而晋王侧妃本就体弱,被捕入狱受了惊吓,又兼牢房阴暗潮湿因此进入大牢没多久就患了病,一直在昏昏沉沉中,可谋逆之人,没人会愿意去在意她的身体状况。而晋王两个一向养尊处优的儿子欧阳东涛和欧阳东泽忍受不了牢房生活,一会怒吼着发泄,一会哀嚎着求饶,然而也并没有人理会。
      相较于妻儿的惊恐,晋王欧阳廷屹则显得淡定很多,曾经王袍披身亟待登基,而今一身铁链铐锁,但他也只是安静地靠着牢墙,一连几日一语不发。
      只是今天在刑部侍郎沈廉巡视牢房时,晋王却叫住了他,“沈大人,本王有话要跟公主说。”作为谋逆之人,自然是大家都想与之撇开关系,自然也不会有人愿意帮他传递消息,欧阳廷屹看出了沈廉的心思,慢慢吐出两句话,“是与先皇有关的。过了今天,本王可就什么都不会说了,大人可要想清楚。”
      沈廉闻言犹疑,公主明天就要登基了,她会愿意来牢中听逆贼胡言乱语吗?可是晋王,他提到了先皇,不能陪伴父亲最后一刻,是子女心中的痛,公主她应该也很想知道先皇临终前说了什么吧?沈廉细细想了一会,决定得将此事禀报毓灵公主,于是快步离开了。
      望着沈廉离开的身影,晋王目光寒冽,悠悠说道:“成王败寇,我认了,可我既输了,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欧阳毓灵还在为她和白玉的事情忧伤,听得沈廉禀报,忽然找到了根由,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牢里的晋王。是他害死了自己的父皇,让自己最后也没能见上父皇一面;是他狼子野心步步紧逼,让自己不得不去做那些阴暗的事情;是他造成了自己的痛苦,是他引发了白玉与自己的嫌隙。
      欧阳毓灵的拳头捏的咔咔作响,“他还说什么没有?”
      “没,他就说了与先皇有关,过了今天就不会说了。”沈廉小心翼翼地禀报,欧阳毓灵身上的凌厉之势令他胆寒。
      “好!”欧阳毓灵对着宫门外大喊道:“来人,备马,本宫要出宫!”
      尽管欧阳毓灵明天就要举行登基大典,现在不适宜外出,但内侍不敢抗拒未来女皇的威严,即刻应了声“是”,便立马跑出去通知人准备。
      曹海光因拥立有功,又是忠义之士,被欧阳毓灵任命为禁卫军大统领,此刻他听内侍传公主要出宫,便立马安排了大队禁卫军精锐准备保护欧阳毓灵出宫,但欧阳毓灵只夺了一匹马便呼啸而出了,大队禁卫军被她禁止了,曹海光无法,只得挑上几名禁卫军暗中保护。
      欧阳毓灵红衣白马呼啸而出,象征着无上身份的银饰在风中撞击,叮呤作响。
      公主应该是急着要去找人,曹海光想着,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欧阳毓灵竟是去了刑部大牢。
      即将登位的未来女皇气势汹汹地驾临刑部大牢,着实把大牢内的大小官员吓了一大跳,狱丞赶紧率一众守卫,狱卒,在大牢门外跪地迎接。
      欧阳毓灵跳下马,将缰绳随意丢给一旁随行的沈廉,“晋王在哪?”
      “在玄字一号牢房。”沈廉答道,赶紧识相地跑到欧阳毓灵前面引路。
      经过这一阵子的大清洗,曾经人满为患的刑部大牢变得冷清了很多,沈廉躬着身子战战兢兢地将欧阳毓灵引到玄字号大牢。
      欧阳毓灵慢慢从玄字大牢的石阶上走下,每下一阶,心中的怒火就更盛几分,玄字大牢内关押着的晋王,是她最痛恨的人。她拳头捏得咔咔作响,指甲泛白,她踏下最后一级石阶,走向关押着晋王一家的夹道。
      晋王的妻妾已没了生机,木然地靠墙坐着,而晋王的两个儿子见得欧阳毓灵前来,像是捕捉到一丝生机,立马哭喊着求饶:“毓灵,求求你放了我,我没有谋逆,没有谋逆。”
      “求求你,放了我,只要你放了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毓灵,都是父王谋逆,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是无辜的啊!”晋王世子欧阳东涛哭诉着,欧阳毓灵从她面前走过,也只是冷笑一声,晋王可知他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皇位,而他的儿子竟是这般的出息。
      “毓灵,求你放了我,我还不想死!”欧阳东泽也哭诉着。
      死,谁会想死?欧阳毓灵一阵哧笑,她对晋王府的这两个堂兄弟素来没有好感,他们骄奢淫逸,无恶不作,简直就是皇族的耻辱,只是他俩酒囊饭袋对欧阳毓灵的皇权之路并没有威胁,因此这些年来欧阳毓灵也懒得在他们身上耗费心神,而此刻见了着实厌恶,对着沈廉说道:“你这牢里狗乱吠也不管管,本宫可是被吵得心烦。”
      “微臣该死,微臣这就去解决。”沈廉连忙告罪,急忙向身后的狱丞使眼色,狱丞会意,带了几个狱卒,打开关押着欧阳东涛和欧阳东泽的牢房,不多时一阵鬼哭狼嚎传出,紧接着就没了声响。
      沈廉听得没了动静,心里一紧,见狱丞从那牢房里出来,急忙问道,“没死吧”他很清楚,未来的女皇陛下并不想让他们这么快就死了。
      “没,只是晕了过去。”
      沈廉闻言,才松了一口气,赶紧快走几步跟上欧阳毓灵。
      玄字一号牢房前,欧阳毓灵屏退了左右,独自走进那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人。
      晋王一直仰头闭目坐着,待听得欧阳毓灵走到他牢前,才微微睁开眼,说道:“你竟然肯来!”
      “先皇说了什么?”
      “皇侄女别急,你想不想知道先皇临死前是怎样的?”晋王说着,望向欧阳毓灵,见她果然面色铁青,心中一笑,不管欧阳毓灵愿不愿意,便开口说道,“先皇死前真的好惨!他做了那么多年的皇帝,可到生命最后一刻,身边连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想动弹动弹不得,想说说不得,渴了喝不得,饿了吃不得,他是我知道的死得最窝囊的皇帝了。”
      “嘭!”欧阳毓灵一拳打在牢门上,胸膛起伏,鼻息浊重。
      “怎么,皇侄女不想听?还没完呢”晋王大笑几声,接住说道,“身体上的痛苦还不算,更惨的是他每日每夜的精神折磨,那些被他迫害致死的亡魂,在夜里就会悄悄入他的梦里索命,就像这样,‘欧阳廷峻,还我命来,还我命来!’”晋王说着,还配合着模仿鬼魂索命的眼神动作,眼勾勾的,伸手欲去掐欧阳毓灵的脖子,晋王演得投入,欧阳毓灵不禁被吓得后退了几步。
      “怕了?皇侄女心里也有鬼对吧?”
      “闭嘴!”
      “我不过演示了一番,皇侄女尚如此之怕,更何况是欧阳廷峻那个垂幕的老人,每天夜里,无数亡魂,齐齐索命,你说,他该有多怕?”
      “闭嘴!”
      欧阳毓灵的威严令喝,晋王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接着说道:“皇侄女现在倒是威风,可当初欧阳廷峻临死之前,你在哪?本王可是还记得皇兄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唤,‘灵儿,灵儿……’可是皇兄好可怜,他至死也没能唤回你。”
      “闭嘴,闭嘴!”欧阳毓灵气急败坏地怒吼着,虽然明知晋王是有意在激怒她、刺激她,但她还是中了晋王的计,晋王口中那一字一句,如一把刀,一下一下得剜着她的心头,晋王还在模仿着先皇凄厉的呼唤,欧阳毓灵的心痛到了极致,“住口住口,我要杀了你!”
      “哈哈哈,杀我?你要是想杀我,早就杀了。”晋王起身走向欧阳毓灵,直直盯着她,想事要怕她看穿了般,“你没有杀我,一是你沽名钓誉,不想背负弑叔的罪名,即便我有谋逆之罪,你也不想让天下人把你当成一个杀害骨肉至亲的暴戾之人,因为你一直都怕。还有,就是你不想我死,你想我活着体会一无所有,生不如死的痛苦。皇侄女,我说得可对?”晋王顿了顿,说道,“都说本王心狠手辣,可皇侄女,你我半斤八两。还有欧阳廷峻,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他当初那皇位是怎么得来的。皇侄女,虽然你不愿承认,可事实上,我们都是一丘之貉,我们都可以为了皇权,残忍杀害自己的骨肉至亲,不是吗?”
      “我不是!”欧阳毓灵矢口否认,晋王的话语刺痛着她旧日伤疤。
      “皇侄女,你敢做不敢当啊,你以为自己不去想,就没人会知道吗?当年是太子纵欲而亡,是谁往他的东宫里进献的美人,当年皇七子溺死御池,又是谁事先让他去采荷花。皇侄女,你做的阴暗之事,也并不比我少啊!”
      “闭嘴,这些事与我何干,我为东宫进献医女,是为了照顾太子皇兄久病的身体,是他自己放纵无度,七弟采荷花是他自己调皮。”欧阳毓灵说着,心里没了底气,声音渐弱。太子和七皇子的死,一直是她不愿面对的痛。
      “是么?为何一个医女会有那么多花样,难道不是皇侄女你调教的。还有……”晋王故意拉长声音,继续说道,“那日清早,本王进宫,遇见东池正独自一人在御池前徘徊,他告诉本王,他要采到荷心那最漂亮的两朵荷花,一朵给他疼爱他的父皇,一朵给他喜爱的皇姐,因为皇姐告诉他,他们都喜欢早晨刚开的荷花。唉,只可惜,那么一个天真可爱的孩子,他到死都不知道,他是被自己心爱的皇姐害死的。”
      “你住嘴,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我不是这样想的。”欧阳毓灵痛苦地抱头,“我有想过……想过要阻止的。”
      “可最终你没有阻止,你任由他们走向你设计的灭亡。皇侄女,当你看着东池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手上紧紧攒着刚盛开的荷花,你心中作何感想?”
      “住嘴,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不,我偏要说!”晋王看着痛苦抱头的欧阳毓灵,脸上露出奸邪的笑容,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欧阳毓灵毁了他的皇帝梦,他也要让欧阳毓灵那皇位坐得片刻也不安稳,他继续说道,“你暗中做得这些勾当,以为欧阳廷峻就不知道吗?错了,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你是他仅存的一点血脉,他无奈你何,你以为他时真心要那么疼爱你吗?不,他是要你愧疚,要你为你自己弑兄杀弟的罪孽痛苦一生。”
      “不会的,父皇不会这样对我,不然他也不会把皇位传给我。”
      “哈哈哈,他哪是真心要把皇位传给你,但凡他还有其他一点血脉,他就不会把皇位给一个害死他的太子和最心爱儿子的仇人吗?他给你,是因为他没得选择,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想气我,他宁愿把皇位给一个女人、一个仇人,也不愿把皇位给我,他是想报复我,而你,就是他报复我的棋子,是棋子啊!你知道吗?我聪慧的皇侄女。”
      “不!不会是这样的!”
      “而事实就是这样!”
      “不是的!不是的!”欧阳毓灵惊恐地夺门而出,这些年来她一直不敢面对的伤疤,被晋王一下子揭开,鲜血淋漓地呈现在自己面前,她突然很想吐,因厌恶那阴暗丑陋的自己和那不堪忍受的真相。
      “弑兄、杀弟、棋子?哈哈哈!”欧阳毓灵夺过马,疯了似的狂奔,急坏了在身后跟随的曹海光等人。
      “你对公主说了什么?”沈廉见状,焦急地向晋王问道,是他向公主禀报这一消息的,如果公主因此出了什么事,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真相!她不敢面对的真相!”晋王悠悠说着,复又坐回了墙角,待沈廉无奈地甩袖离开了后,他才慢慢开口,“哼,皇侄女,你父皇那么昏庸,他又怎会知道这一些。”他顿了一下,面露凶光,“不过他确实把你当做报复我的工具,哈哈哈哈!”晋王的狂笑声响彻整个玄字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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