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主GL

作者:万俟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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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晗


      女扮男装有很多方便,譬如这一路上可以免于无耻之徒不怀好意的搭讪,女扮男装也有不便,就如此刻,皇甫瑾瑜就只能站在帘外对着帘内的母亲望眼欲穿。水晶珠帘的一边,李思晗正在给太后诊断,皇甫瑾珩、云嬷嬷守在一旁看着,一众宫女立于身后等待差遣,而水晶珠帘的另一边是皇甫瑾瑜望穿秋水的期盼,她张望着,视线企图穿过倾泻而下的珠帘,穿过重重叠叠人群去搜寻母妃的面容、五弟的身影。
      那里面可是她时时刻刻惦挂着的亲人啊,而此刻她无法前进半步,更不能与他们相认,思及此,皇甫瑾瑜的心便狠狠揪痛。然而为了不惹人起疑,皇甫瑾瑜也只好狠心收回了视线,她木然地站着,冰冷冷的金属面具掩盖着她的神伤。
      想见却不得见,想认却不敢人,这是皇甫瑾瑜的痛,然而,她只能忍受。曾经那个叱咤风云的天命之人南阳王皇甫瑾瑜已经死了,如今高坐皇位的是皇甫瑾珩,此刻她只想远远看着自己的亲人,确保母妃安好,而后安静离开,她无意惊扰了五弟与母妃好不容易习惯的生活,更不想因自己的突然出现打破五弟多年辛苦经营的政局平衡。因此皇甫瑾瑜自一进浩京便尽量降低自己在众人面前的存在感,在皇宫中更甚。她着灰衣、带面具、低着头立于李思晗身后,不发一言。
      而事实上,皇甫瑾珩也并没中怎么留意到她的存在。时隔六年,再见到李思晗的皇甫瑾珩,欣喜若狂,心中眼中只有一个李思晗,又怎会去留意李思晗身后带面具背着药箱姿态卑微的男子。
      短暂的见面寒暄后,皇甫瑾珩把李思晗带到了太后的寝宫,被忽视了的皇甫瑾瑜只好自觉地尾随其后,然而此刻扮作男子的她,没得传召,只好站在帘外,远远地看着帘内的人。

      李思晗收回了替太妃把脉的手,颇为神伤地按压着自己的额头。太后的病很棘手,并非自己精湛的医术所治得了的,不过也是,若是不棘手,想必皇甫瑾珩也不敢惊扰到她,毕竟当年仗剑逼迫皇甫瑾珩的她太过骇人。
      “怎样?”皇甫瑾珩在旁关切地问道,瞧着李思晗精神状态不佳,伸手向前欲去搀扶,却被李思晗巧妙地避过了,“皇上,太后现在的状况,不用我说,您也清楚。”
      关于太后的病情,皇甫瑾珩听得太多了,太医每一次的说起,都让他胆寒,而像李思晗这样心照不宣式的,更让他觉得悲痛无望,“那可有办法医治?”
      瞧着皇甫瑾珩脸上的焦急痛苦,李思晗心有不忍,说道,“放心吧,我可是神医周癫的徒弟,我定会尽力的。”
      “思晗,谢谢你。”得到李思晗的保证,皇甫瑾珩松了口气,不由得也激动了起来,他紧紧握住李思晗的手,说道,“谢谢你,你能来真的太好了,母后的病一定能好起来的。”
      皇甫瑾珩的感谢,李思晗觉得受之有愧,因为若非皇甫瑾瑜,她是不会来的,但看得皇甫瑾珩此刻满心喜悦、热情高涨,她也不好说破,于是淡淡一笑,算是给皇甫瑾珩一个宽慰,然后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
      李思晗不知道皇甫瑾瑜方才是否有看到皇甫瑾珩握住她的手,她别过头,想找寻皇甫瑾瑜,然而却发现瑾瑜并未在身后,“我师兄呢?”李思晗焦急地问道。
      “师兄?”
      “对,就是和我一起来的人。”
      “他是你师兄?”皇甫瑾珩有些尴尬地说道,方才见那人一直俯着身子,低着头,身上还背着药箱,皇甫瑾珩还以为他是李思晗的药童,“他在帘外等候,我这就让他进来。”皇甫瑾珩说着,对着侍女吩咐几声,侍女快速跑了出去,没多时便把皇甫瑾瑜带来了。
      “草民王隐见过皇上。”皇甫瑾瑜跪地拜倒,压着嗓子,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变得低沉。
      “免礼。”皇甫瑾珩伸手虚扶,“原来你是思晗的师兄,刚才朕多有怠慢还请王大夫莫怪。”
      “皇上言重了。”皇甫瑾瑜低着声音回道,头也埋得低低的。
      “王大夫,在朕面前不用拘礼,你且把头抬起来。”
      “是。”皇甫瑾瑜应道,却也只是略微抬起了头,不过这足以让皇甫瑾珩看清了她脸上的面具,“王大夫为何带着面具?”皇甫瑾珩好奇地问道。
      “回皇上,草民脸有胎记奇丑无比,故从小以面具示人。”
      “这样啊。”皇甫瑾珩叹道,表示惋惜,心想眼前之人一直躬着身子,低着头,难道是出于自卑,他忍不住打量起眼前这个的瘦弱男子,问道,“不知是……”
      “皇上,”李思晗抢先唤道,往前一步,正好挡住了皇甫瑾珩对皇甫瑾瑜的视线,“太后昏迷多日,血液不顺,行气受阻,需要刺穴推拿,正好我师兄擅长此法。”
      “哦,那真是太好了。”皇甫瑾珩激动地说道,“王大夫可要好好替朕的母后医治。”
      “一定一定。”皇甫瑾瑜低头说道,目光不自觉地往床上的太后移去,李思晗在旁悄悄地拉了下她的衣角,提醒她不要失态。
      “皇上,我现在为太后开一方子,还请命人为太后煎药服下。”李思晗说道。
      “好,我陪你去。”皇甫瑾珩应道,转身即要与李思晗离开,却见面具之人还站在原地,未有要离开的意思,看他那目光,似乎是在观望着床上的母后,“王大夫,现在便要与母后刺穴推拿么?”
      皇甫瑾瑜看得出神,被皇甫瑾珩一唤,急忙回过神了,她突然庆幸自己带着面具,才不至于被五弟发现自己的慌乱,她定了定神,说道,“现在还不可以,草民只是稍微查看了太后的病情,还需与师妹一起探讨,才好做定夺。”皇甫瑾瑜说道,一为掩盖自己并不擅于刺穴推拿的事实,二也为自己方才的失神观望找借口。
      “哦。”皇甫瑾珩应了声并未理会,便随着李思晗出去写方子,皇甫瑾瑜见得二人出去,心知自己不便再做逗留,便随着二人出去。皇甫瑾珩将李思晗写好的方子交给宫女,交待了煎药服药事宜后,便命人将皇甫瑾瑜带去休息。
      “师兄。”李思晗唤道,看着皇甫瑾瑜出去,也欲跟去,然皇甫瑾珩叫住了她。
      “思晗,你长途跋涉而来,必是累极了,我带你去休息。”
      “谢皇上,皇上随意打发个人带我去即可。”
      皇甫瑾珩笑笑,接过李思晗的药箱,说道,“我亲自带你去,岂不更好。”
      李思晗心知推脱不了,只好乖乖地由着皇甫瑾珩带着。
      李思晗以为皇甫瑾珩还会像以前那样聒噪,在她耳畔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她甚至还担心,若皇甫瑾珩突然开口提要求,她该如何拒绝。却原来没有,这一路皇甫瑾珩很安静,只是静静地走在李思晗的身侧。或许对皇甫瑾珩来说,久别重逢后并肩而行的静谧,更甚千言万语。
      就这样,不知安静了多久,到一长廊岔口时,皇甫瑾珩停了下来,他指着长廊两边的宫殿,开口说道:“左边那宫殿是我的寝宫,你的就在右边,你我隔得很近,你若有什么需要大可放心来找我。”
      “好的,谢谢,皇上。”
      “思晗,别叫我皇上好吗?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瑾珩。”皇甫瑾珩诚挚地说道,自今早进宫,李思晗就左一个皇上,右一个皇上的,让皇甫瑾珩觉得异常生分。
      “以前那是年轻不懂事,更何况,您现在是皇上了,若是还像以前那样叫您,岂不是大不敬?”
      “思晗,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现在就只剩下你和你哥了,可自我当上南阳王,你哥便不再与我称兄道弟了,说是君臣有别,更别说现在了。”皇甫瑾珩颇为无奈地说着,“思晗,我现在也就只有你了,若是连你也这样叫我,那真是太生分了。”
      听着皇甫瑾珩心酸无奈的话语,感受着他的寂寞,李思晗心头一软,说道:“好吧,瑾珩。”
      “对嘛,这样才对。”原先还颇为伤感的皇甫瑾珩因着从李思晗嘴中浅浅吐出的“瑾珩”二字瞬间变得欢乐了起来,他抓过李思晗的手,说道,“思晗,我带你去你的寝宫。”
      李思晗由皇甫瑾珩拉着在皇宫曲曲折折的长廊里跑着,恍惚间,觉得像极了小时候皇甫瑾珩拉着她在南阳王宫内奔跑,一起去找皇甫瑾瑜玩的情形。

      皇甫瑾珩为李思晗准备的宫殿叫“慕晗宫”,爱慕的慕,思晗的晗。
      自踏入慕晗宫,李思晗便觉得有一股久违的熟悉感,可她一时也说不出熟悉在哪,直到皇甫瑾珩开口,她才知道这股熟悉感的由来。
      “这个慕晗宫是仿照李府你的闺房布置的,虽然由于空间大小不同,无法做到完全一模一样的布置,不过我都是尽量按照你的风格来的。这宫内,有你喜欢的衣物、胭脂水粉,有你喜欢的书籍,每天还会准备上你喜欢的糕点。”
      皇甫瑾珩说着,李思晗果然在榻前的小矮几上发现了自己曾经喜欢的榛仁饼,榻上放着一本医书。
      皇甫瑾珩解释道:“听李相府的下人说,你喜欢在午后躺在卧榻上,一边看书,一边吃东西。”
      “是么?”李思晗淡淡一笑,内心忍不住颤动,她没想到,她的习惯和喜好,在被自己遗忘了十年之久后,却还有人为她牢牢记着。
      李思晗往里间走,翻动着书架上的书和花瓶,同时也发现了一个用檀木支架支起的藤球,“这个……”李思晗摸着藤球问道,思绪飘扬。
      “哦,”皇甫瑾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说道,“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跟我抢一个球,那时我没给你。”
      “所以,你现在送我一个球补回来?”李思晗玩笑着问道。
      皇甫瑾珩红着脸点了点头,内心里想着,如若他所错失的李思晗的感情能通过这个球补回来就好了。
      李思晗见状“呵呵呵”直笑,接着她逛了一圈她的卧室,让人通体舒畅的安神香,温软的床,幽幽飘香的被褥,粉红的窗幔,淡雅的衣物,一切都是熟悉的色彩,熟悉的味道。
      “你知道我会来吗?”
      “不知道。”皇甫瑾珩诚实地答道,“我只是默默地等着,或许有一天你会来。”
      “你就不怕这是徒劳无功的等待,你好傻。”
      “呵,是很傻,可你不也被我等来了。”皇甫瑾珩说道,明知道有可能是徒劳无功,皇甫瑾珩却还是带着真挚的期盼,傻傻等了十年。皇甫瑾珩此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房间的空气仿佛也凝住了。
      看着皇甫瑾珩炽热的眼神,李思晗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些慌乱,她借口开窗透透气,走到窗前,将不安的视线投向远方。
      皇甫瑾珩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见此情形,他也不再多说了,忍住内心的失落,他说道:“思晗,你好生休息吧,若是缺什么,通知宫女准备即可。”
      李思晗扫视了房间一圈,说道:“我想也不会缺什么了。”皇甫瑾珩那么贴心周到,早已将她所需的一切备好。
      “那好,你好好休息,母后的病,还劳你多费心了。”
      “知道。”李思晗回头应道。
      “我还有些政事要处理,我先走了。”
      “嗯嗯。”李思晗应道,将皇甫瑾珩送到门口,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等等!”
      “怎么了?”
      “我师兄呢?”
      “我已让内侍带他去休息了。”
      “瑾珩,可否让我师兄搬到这和我一起住,这里不是还有很多房间吗?他可以住那里面,这样也有助于我们探讨太后的病情。”
      “这样……”皇甫瑾珩沉思了片刻,说道,“好吧,我命人把他唤来,再命人添置些用品。”
      “还有,为太后医治兹事体大,我希望能得到皇上还有太医院的配合。”
      “这个当然。”
      “为了能更好的医治太后,希望皇上能准我和师兄随时进宫为太后医治,并且医治时不需有人在旁打扰。”
      “这个没问题,我这就回去让元福传个口谕吩咐下去,在为太后医治这段时间,太医院内所有太医皆要听从于你,你和王大夫可随时进宫为母后医治,并不许有人打扰。”
      “瑾珩,谢谢你!”
      “呵,不客气。”皇甫瑾珩回道,莞尔一笑,转身离去。

      “王大夫,您今后就换到这宫里的住下,李大夫的寝殿就在那头,您若有什么需要的还请尽管吩咐。”内侍将皇甫瑾瑜带到了慕晗宫的偏殿里。
      “有劳公公了。”
      “那没什么事,奴才就先退下了。”
      “嗯嗯,好。”皇甫瑾瑜颔首致谢,回想着进来时看到的门匾上“慕晗”二字,心中未免一阵苦涩,正伤感之际,耳畔李思晗的声音传来,“师兄!”皇甫瑾瑜抬起头,见李思晗正从正殿里跑出来。
      “思晗,母妃她……”
      “我们进去说。”李思晗止住了皇甫瑾瑜的话语,将她拉进正殿自己的寝室里。“你母妃身体上的病并不是很重,只是这心里的病比较重。”
      “心里的病?跟我……有关?”皇甫瑾瑜弱弱地问道。
      “是的,又或许并不止,你母妃她好似并不想醒过来。”自己不想醒,在李思晗看来,这是最严重的病,纵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一个一心想死的人。“不过不用担心,或许你可以让她醒过来,我听瑾珩说,太妃在昏迷中一直在唤着你的名字,也许,你可以治得了她的心病。”
      “好,那我现在就去。”皇甫瑾瑜说着,迫不及待就要冲出去。
      “别急!”李思晗拉住了她,“你现在贸然去,会让人对你的身份起疑的,再说太妃刚服下药,现在不适合去打扰她。”
      “那要什么时候去?”皇甫瑾瑜焦急地问道。
      “瑾珩已经同意了我们随时都可以去为太妃诊治,我们晚膳后过去吧。”
      “为什么要等到晚膳后?”皇甫瑾瑜不解,她现在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自己的母妃。
      “因为你现在需要休息。”李思晗说着,跑去门外,对着守在外面的侍女道,“我和师兄要讨论太后的病情,不要让任何人打扰。”说罢转身回房,将皇甫瑾瑜拉到自己的床上。
      “思晗……”
      “你现在先乖乖地休息,今晚才有精力照顾你母妃,还有我,这皇宫里,我可不熟。”
      “那你?”
      “我研究你母妃的病情啊!”李思晗说道,晚上她看不见,她得抓紧白天的时间好好研究,“你睡吧,我去旁边书桌上研究。”
      “思晗,谢谢你。”
      “谢什么谢?”
      “谢谢你为我母妃的病这么操劳。”
      “我是大夫,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别说她是你母妃,即便是素昧平生之人,我也得尽心为之医治啊。好啦,不跟你说了,我研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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