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主GL

作者:万俟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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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云十年


      新纪元年五月,南阳王皇甫瑾瑜逝于淮城,女皇欧阳毓灵下诏追封皇甫瑾瑜为皇夫,为之休朝一月,南阳上下亦是一阵哀迷。
      同年六月,与大阳南境接壤的白离国乘虚而入,举兵五十万,分三路进攻虎口关、嘉荥岭、永裕城三城,皇甫瑾珩亲率十万大军奔赴南境。
      皇甫瑾珩意料中的进攻战略,却是皇甫瑾珩意料外的人数之众,进攻之猛,算计之精准,于是一年下来,南阳大军损失惨重,虎口关老将左腾不幸殉职,皇甫瑾珩、李思明也都受了伤。
      虎口关幸有易守难攻之优势,一年半载内料想白离大军也攻不下,然而嘉荥岭、永裕城的形势却严峻得多,白离大军似是发现了嘉荥岭、永裕城无天然屏障作支撑的优势,在进攻时尝到了甜头,因此大举进攻此二城。
      终于南阳边防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如若南阳丢了此仗,则嘉荥岭、永裕城失守,南阳门户大开,白离进攻南阳乃至整个大阳,便势如破竹了。南境危在旦夕,皇甫瑾珩在嘉荥岭负伤上阵,李思明则守着永裕城苦苦支撑。
      正值南境此生死存亡之际,一支劲旅冲天而降,击散了白离国的攻势,白马上一红袍猛将,踏着风冲入重围,手起枪落,将猝不及防的白离国大将挑落在地。
      “是赤宇军!”南境将士一片欢呼,瞬间热情高涨。
      “末将来迟了,请五爷恕罪!”武东青策马至皇甫瑾珩跟前抱拳说道。
      “三哥。”看着武东青率赤宇军前来,皇甫瑾珩激动得热泪盈眶,他想三哥一定也来了,瞬间,体内仿佛被灌入了无限的力量,连日来征战的疲累瞬间一扫而空,他当即握紧宝剑,勒紧缰绳,狠击马腹,朝着敌军冲去,“杀!父兄辛苦创下的天下,决不能让白离小儿占了去。”皇甫瑾珩这渴望在三哥面前好好表现以赢得三哥赞赏的小心思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一点都没变。
      看着乱军中,情绪高昂的南阳王皇甫瑾珩,将士们也都受到了鼓舞,奋力杀敌,最终白离军招架不住撤退了。
      不过皇甫瑾珩想错了,他期盼的三哥并没有来,他的三哥半年前就死了,事实上,武东青此番率兵前来,只是三哥生前的授意。
      武东青的解释给皇甫瑾珩激动得昏胀的脑袋狠狠一棒,将他从天上打向地上,却也让他接受了现实。此前战场上多有懈怠,无非是因他心里还想着他的三哥定会出来帮他,而今,他清醒了,三哥已经死了,从今往后再无三哥了,他也不能再依赖三哥了,从今往后他是南阳王,他得挑起南阳的重担,守住南阳的疆土。
      南境这场战争持续了两年,最终以白离大军丢盔弃甲,退回白离,南阳大获全胜告终。武东青率赤宇军回了淮城,皇甫瑾珩则留在南境整顿边防,半年后方才回浩京。

      在南境征战的这两年半里,周癫也去世了,临终前他将记载着毕生所学的医书传给了李思晗,将弘信废太子之子欧阳廷崐创立烈焰门意图报仇之事告诉了田修元。
      新纪四年春,南阳王相李远宁遇刺身亡,对此,南阳不少臣子觉得是北廷所为,甚至有人进言北伐为李相报仇。不过都被皇甫瑾珩给否了,一是南阳经历了南境之仗,元气大伤,不宜再大动干戈,二是皇甫瑾珩坚信此绝非北廷所为。
      “当年南境之仗,欧阳毓灵都没有趁火打劫,如今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是的,当年南境告急,南阳大军尽赴前线,淮城赤宇军亦前去支援,南阳北防空虚,这对北廷来说,绝对是千年难得的好机会,然而欧阳毓灵却不为所动,眼睁睁地看着机会白白地从眼前流走。
      在此期间,百官纷纷上书请战,然而欧阳毓灵却只是漫不经心地回道:“朕与皇夫各得半璧天下,争什么争?”然后自顾翻阅皇甫瑾瑜留给她的治国策。若是在以前,这样的言语,这样的态度,是断不可能出现在欧阳毓灵身上的,如今,她变了,皇甫瑾瑜的死改变了她野心勃勃意图一统天下的心。
      百官劝多少次,欧阳毓灵就驳回多少次,驳到最后百官们也都没兴趣了,挥师南下的事情也就没人再提了,渐渐地也少有人用“狗贼”二字形容南阳了。
      不过少了这个话题,百官们又发现了新的话题,那就是他们的女皇陛下也老大不小了,虽说在民间女子需为亡夫守寡,可欧阳毓灵毕竟是女皇,总不能放着大阳百年基业不管不顾,替皇甫瑾瑜守一辈子吧。于是着急了的百官便开始上书请求女皇陛下选皇夫了。
      而这一次,欧阳毓灵却没有像上次百官进言挥师南下时那么好脾气,她在朝上怒斥了上书进言选皇夫的臣子,放言道:“朕的皇夫只有一个,就是皇甫瑾瑜,不管她活着,还是死了。”
      “陛下,请以大局为重!”百官们纷纷跪地三呼。他们的女皇陛下当年费尽千辛万苦夺得皇位,如今却沉迷于儿女情长,不顾阳朝百年基业,要是早知如此,这皇位当初还不如给晋王好了。百官对此多有怨言,然而晋王一家皆以遇难,如今留有正统皇室血脉的也就只有欧阳毓灵了,因此尽管欧阳毓灵发火,百官们还是隔三差五地上书。
      听着百官们左一个皇嗣,右一个阳朝基业要女皇陛下选皇夫,欧阳毓灵气得差点就要回他们,“朕就算选了皇夫,也生不出皇嗣。”不过欧阳毓灵想想还是没说,只是回道,“阳朝的基业朕自有考虑,众爱卿不必忧心。”

      李远宁遇刺身亡,田修元陪她李思晗回家奔丧,李思晗守完百日热孝,不顾家人和皇甫瑾珩的挽留执意要淮城。
      李夫人哭着问她,“难道在你眼中,我们这些活生生的人,还比不上那座冰凉的墓碑吗?”
      “女儿不孝!”李思晗泪流满面,跪伏在地。
      田修元送走了李思晗,自己则留在了洛城,成了新一任的王相。
      从天而降的一个无名小卒,据说还是北廷的叛臣,居然成了南阳的王相,这瞬间在洛城炸开了锅,要知道,南阳可都是任人唯亲的啊,因此田修元的出身在洛城中没少惹人非议。然而皇甫瑾珩却不以为意,三哥看重的人必是不会错的。田修元倒也淡然,他终于清楚了当年小玉独独带他造访皇甫瑾珩军营的别有深意,当年他以为小玉是想劝他在北廷大军攻城之前投靠皇甫瑾珩逃生,却原来早在多年前,小玉就已为他成为南阳王相打好了基础。
      皇甫瑾珩不介意田修元的身份,对其委以重任,田修元便将当日周癫所言之事尽数告知。听罢田修元所说之事,皇甫瑾珩蓦地想起了当年三哥在留给他的书信中亦有嘱咐他要提防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是那时三哥也只是朦朦胧胧地感觉到背后似有一个渔翁在操纵着南北相争,并不清楚这深藏不漏的渔翁究竟是何人,而在那不久便白离便举兵来犯,皇甫瑾珩还以为那渔翁就是白离国,如今听来这白离国原也是鹬蚌中的一员。
      皇甫瑾珩内心思忖着应对之策,一方面却还是对此事抱有疑惑,毕竟已是四十多年过去了,一个人的仇得有多深,才会让他在四十多年来,依旧恨恨不平,甚至不惜倾覆天下,只为报仇雪恨。
      皇甫瑾珩走着,不觉已经到了懿和宫门口,想对当年那件事最清楚的,怕只有母妃了,皇甫瑾珩不得以迈了进去。
      一开始被皇甫瑾珩夺了权,隆懿太妃还整日惦记着如何重掌大权,自从皇甫瑾瑜死后,她便失去了权力的欲望,甚至可说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她终日伴青灯古佛,吃住都在佛堂里。
      “母妃,可记得弘信二十一年废太子之事?”皇甫瑾珩冷冷地说着,他与太妃的关系本来就不好,皇甫瑾瑜在时,他还会看在皇甫瑾瑜的面子上,礼让几分,而今少了皇甫瑾瑜这层关系的维护,再加上太妃对皇甫瑾瑜的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与太妃的关系自然也就冰冷到极点。
      太妃头也不回,依旧转着她的念珠,许久才无力地回道:“不记得了。”
      “那周博宏呢?你可有听说过周博宏这个人?”
      “也不记得了。”
      “母妃!”太妃不以为意的态度,让皇甫瑾珩很是不满,他低吼了一声,“母妃,这很重要。”
      看着皇甫瑾珩将要发火,在旁的云嬷嬷赶紧过来,将他拉开,“五爷啊,弘信二十一年,太妃也只是个三岁的小女孩,她怎么会知晓这些朝堂上的事呢,即便是后来有听人提及,这少说也有三四十年了,太妃这一时半会怎么记得起来?你先消消气,先回去,等太妃想起里了,再马上派人告诉你。”
      “好吧。”皇甫瑾珩回道,甩袖走出佛堂,可刚走到大门突然被云嬷嬷唤住了,“想起来了?”皇甫瑾珩转身问道。
      云嬷嬷摇摇头。
      “那唤我作何?”
      听皇甫瑾珩语气中多有不悦,云嬷嬷赶紧跑了过去,而后在皇甫瑾珩跟前跪下。
      “云姨,你这是作何?快起来!”皇甫瑾珩诧异,弯腰欲将云嬷嬷搀起,然而却被云嬷嬷推开了,“五爷,奴婢知您心中有气,可太妃毕竟是您生母,她现在也已悔悟了,您就别再生她的气了,母子俩和和气气的,不好吗?”
      “原来,云姨是来做说客的。”皇甫瑾珩说道,心中颇有几分不满,他背过身去,说道,“云姨,这事你也不用劝我,这么多年的淡漠,不是说要亲密就能亲密的,我皇甫瑾珩是坦荡之人,虚与委蛇的事情,我做不来。”
      “五爷,可他毕竟是您的母亲。”
      “母亲?呵。”皇甫瑾珩冷笑一声,“我在战场上受伤,她有关心过我吗?我出征两年半,如今回来已这么多天了,她有过问过一句吗?三哥在时,她的心里只有三哥,现在三哥不在了,她心里还是只有三哥,她何曾把我当做儿子?”
      “五爷……”
      “好了,不用说了。”皇甫瑾珩喝断云嬷嬷的话,转向宫门后的侍卫命令道,“来人,送云嬷嬷进去。”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太妃还是派人将想起之事告诉皇甫瑾珩,实情如何她也不清楚了,她也只是年轻时,从别人出听得的,弘信二十一年,太子意图谋逆被废黜,流放崂山,后来病逝于流放途中。至于周博宏,好像是当年最年轻的太医院院首,是这件谋逆案的共犯。
      “这都三四十年了,太妃居然还能记得起来,实属不易啊,想必昨晚太妃定苦思冥想得煞是辛苦!”田修元对太妃的记忆力表示佩服,见皇甫瑾珩低头在纸上勾勾画画,不为所动,便接着道,“盛佑二十四年,元嘉二十二年,新纪四年,太妃今年也五十三了吧。”
      “哼!”皇甫瑾珩恶狠狠地瞪了田修元一眼,说道,“王相只要专心政务即可,本王家事你不用操心。”
      “是!”田修元被看破心机,只好灰溜溜地点头应道。他私心想着小玉定是不想看到自己的母亲与自己的弟弟反目,因此总是似有若无地在皇甫瑾珩面前劝和,奈何皇甫瑾珩就是铁了心,每次都充耳不闻。

      辨清楚周癫所言的真伪后,皇甫瑾珩便派暗影等人着手拔去烈焰门这颗暗刺了。对于烈焰门这种暗卫的组织,明里清查实属不易,暗中进行倒也不难,暗影等人同属暗卫,对暗卫的行动习惯是再清楚不过的,因此很快便摸清了烈焰门的来龙去脉,只是烈焰门毕竟是有二十年历史的组织,狡兔三窟,清剿起来也并不是易事,耗时三年多,终才得以将烈焰门粉碎,然而烈焰门的门主、少主却成了漏网之鱼。
      新纪八年,漏网在外、孑然一身的烈焰门少主卫东,也即欧阳东瀚,孤注一掷刺杀皇甫瑾珩被捕落网。
      “我皇甫一族并未加害过你,为何你要三番两次与我等作对?”皇甫瑾珩厉声质问欧阳东瀚。
      “因为你们冷眼旁观!”欧阳东瀚嘶吼着,双眸染得血红。他的父亲是冤枉的,当年若是有人肯出面为他一家辩解,说句好话,或许当时也不至于那么绝望,然而那时谁都没有,大家都只是独善其身,冷眼旁观着昔日战功卓越的贤王被满门抄斩。
      是的,在得知魏王欧阳廷嶂被诬陷谋反时,与欧阳廷嶂关系还算不错的妹妹,时已为南阳王妃的欧阳芷妍并未出面为之辩解,素与魏王交好的南阳王皇甫岩松亦没有,即便他们明知欧阳廷嶂是被冤枉的。
      当时,南阳王妃只是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冷冷说道:“少一个战功卓越的贤王,不失为少了个角逐天下的障碍。”那时的她已经怀上了皇甫瑾瑜,亦已知道了腹中之人天下之主的命运。“更何况,当初我被发落到这蛮荒之地来,他不也没为我说话么?帝王家的感情就是这么淡漠。”面对丈夫南阳王皇甫岩松诧异的眼神,南阳王妃只是这样冷笑着自嘲。
      皇甫瑾珩叹了口气,“罢了,这事就交由母妃处理吧。元福,去问一下太妃的意见。”毕竟欧阳东瀚是母妃兄长欧阳廷嶂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若是母妃顾念兄妹亲情愿放欧阳东瀚一条生路,他也愿意饶欧阳东瀚一命。
      只是待元福蹬蹬地跑来时,欧阳东瀚已服毒自尽了,他把毒藏在牙齿里,一旦事败,则咬破自杀。
      “爷,太妃说……此事由您定夺。”元福看着倒在地上无生机的欧阳东瀚,却还是坚持着把话说完,只是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觉得其实也没必要说了。

      新纪十年,女皇欧阳毓灵,下诏退位,传位于南阳王皇甫瑾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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