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书纪年

作者: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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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伽蓝(章六)


      (83)
      大雪。

      白茫茫一片。

      他在无边无际的天地间,无望无助地走着。

      数不清是第几天,或许已经是第几十天了。

      走走停停,但从没有止步。

      他被困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世界里——没有人,没有动物,没有植物,没有水,没有声音,没有颜色,没有卫星信号,没有量子信号,没有围墙,的牢笼。

      也不能说什么都没有,起码在他第一次窒息时,它施舍了空气;在他第一次濒临崩溃时,它施舍了光明;在他第一次正式跟它叫板时,它又把日升月落的花花世界搬到了他的眼前——只许看,却无论如何走不进去的海市蜃楼……

      大约二十分钟前,天空飘起了雪……这样讲并不准确,应该是眼前突然换了一副天地——严寒、冷风、大雪纷飞,从脚下的积雪厚度来看,下了何止十天半月。

      冷。

      刺骨的冷。

      他终于又一次精疲力竭地倒下,倒下的同时再一次看到了自己家楼下的13号磁力车匆匆驶过,来往的行人从不同层次的公共履带上匆匆上下,那个跟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男人从自己家窗门驾着悬浮飞车匆匆离开……9月15日,第二百多少次上演,只是这一次,他已经不是参与者,而是旁观者了。

      他闭目躺了一会儿,静静体会着雪花落在面颊上慢慢融化掉一点一点带走他体温的那种感觉,突然心念一动,又睁开眼,这一回看到了一堵孤零零的残墙,是古老的青灰色,突兀地立在一片由破铜烂铁的工业垃圾堆积成的废墟里,残墙的底部,有一行被划掉的歪斜字迹,被划掉的字迹上面,覆盖着几个已经褪色的荧光字迹——秦零,你看得到吗?我要出门几天,你……

      最后那个“你”字,被匆匆涂掉了。

      他再次闭上眼,又感受到了“它”在自己的意识里游荡。

      ——你想要活下去吗?

      他不理睬。

      ——你想要你的手臂长回来吗?

      他不回答。

      他已经分不清屡屡在他神识里提问的究竟是外来者还是他自己了。不管是外来者还是自己的潜意识,他都还不想屈服,所以他从不回答“它”提出的任何问题。

      闭目好一会儿,才又感受到“它”的存在——假如现在给你一个发送信息的机会,你想要发给谁?

      他心头动了动,缓缓睁开眼。

      这一次也不想回应的,感觉一旦回应了,就是服软了,就是上钩了。可是还是控制不住地,尝试着,用意念,发出了一条信息——唐豆豆,你感受得到我吗。

      一秒钟的等待,也让他心焦。他又迫不及待发出第二条——你那边,下雪了吗?

      很快就接收到她的回音——下了。

      他几乎是弹跳起来,死灰般的心瞬间狂跳不止。

      数不清跟外界断了多少天的联系了,他还以为自己就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可是接下来,又没了音讯。发不出去,也收不到。

      又是很久很久。

      “我知道,这一切是一个天大的阴谋。”他对着虚无中的“它”说,“我一定会找出答案,不管你是什么。”

      “它”并没有对他的豪言壮语做出任何的回应,再也没有。

      ***

      唐豆豆莫名其妙被当地公安局请到了看守所,据说有目击证人指证她参与了一宗杀人案。

      “什么案?”

      “杀人案。”

      “什么人案?”

      “杀人案。”

      唐豆豆忍了半天才忍住没问出第三个问题“杀什么案”,不然警察同志要觉得她态度不端正了。

      在被告知自己是因为摊上“杀人案”进来的之前,她先遭到了长达三个小时的盘问。问题主要围绕她十一月二十九日凌晨一点到三点人在哪里以及有谁能证明,巧的是,那天唐钊身在洛阳,她一个人在家,后街的部队哥哥晚饭后来打过招呼就回去了,而她因为晚饭吃多了不想动就窝在家里看了一晚上的电视,期间也没联系唐钊也没联系罗小西,恰好没人能给她作不在场证明。

      发生命案的地点距离唐豆豆家驱车大约四个小时,也就是说,她在晚饭后送走部队哥哥以后,大概八点钟出发,到达案发地点是十二点左右,完全赶得及杀人。

      越说越像那么回事了,连唐豆豆自己都想相信了,可问题是:“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大半夜跑去一个县城的偏僻小道上去杀一个素不相识的年轻姑娘?”

      桌子后面参与审问的一名中年警察兴奋地一拍桌子,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线索,说:“你怎么知道死者是一个年轻姑娘?”

      唐豆豆:“……您刚才自己说的呀。”

      “不要推脱,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们这里可是有录像的。”

      他旁边的小警察尴尬地咳嗽两声,提醒他说:“张老师,您确实说过……”

      “……哎呀,”张警官拍拍头,“百密一疏。”

      逗我玩儿呢?唐豆豆揉揉额头:“能通知一下我哥来接我的时候带点包子吗?我感觉这边没我什么事了。”

      “没你的事吗?”张警官祭出杀手锏,叫下属拿进来一只很大的塑封袋,袋子里面装着一根铁棍……不对,不是铁棍,竟然是秦零常用的那种解构槍?!

      “这个东西你认得吗?”张警官展示给她看。

      唐豆豆没法回答。理智告诉她不该撒谎,可是如果承认认得,这事情就真的说不清了。

      “这是什么?”她含糊地问。

      “我在问你。”

      “是遗留在现场的证物?还是……凶器?”

      “你认为呢?”

      唐豆豆沉默不语,心乱如麻。他们在案发现场找到了解构槍,这代表什么呢?代表秦零曾在那里出现过吗?假如真是这样,那秦零人呢?他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路人?见义勇为?还是……

      “回答我,你认得它吗?”

      不答。

      “你知道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吗?”

      不答。

      “或者,你知道这东西能造成什么影响吗?”

      不答。

      “知道这玩意儿怎么使吗?”张警官状似随手把玩,隔着塑封袋在手里翻来覆去,突然无心似的叩了一下槍尾端的扳机,槍口正对着唐豆豆,唐豆豆看得胆战心惊,下意识就往旁边躲了一下,还不自觉喊了声“小心”。

      喊完就发觉自己上当了。

      张警官得意地笑了,这回真是让他抓住了不得了的破绽:“还有什么好说的?”

      唐豆豆心想,本来我也什么都没说呀。

      第一天的审问就在这样不明不白的蒙冤里结束了,她被刑拘了。

      唐钊来看她时,身边没带着nono,说是先托付给朋友了。他显然也被这飞来横祸给惊着了,聚餐时留在嘴边的油渍都还没来得及擦掉。

      他分别询问警方和唐豆豆发生了什么事情,当然,丝毫不会相信唐豆豆参与了杀人案。他终究是他,片刻的慌乱之后就冷静下来,仔细嘱咐唐豆豆不要慌张、不要多话、尤其不要口不择言,最后又拜托警方给她拿两条厚被子,才不放心地离开,联系律师朋友去了。

      看守所夜里很冷,洛阳的暖气明显不如家里的暖和。唐豆豆整夜没睡,睡不着,心里乱得很。

      想不通,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想不通。

      她想要问问目击者是什么人,又提供了什么指向她的证据,但警方当然不会告诉她这个重大嫌犯。

      她还想问问秦零本人,解构槍是怎么出现在警方手里的。

      对了,联系秦零。咖啡店里的那两条信息,八成是来自他的。

      可是几十条信号发送出去,等到天都亮了,也没有得到丝毫回应。石沉大海。

      他在2016吗?他是出什么事了吗?

      见到唐钊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他带了一名律师朋友来,详细询问了唐豆豆被抓进来前后的情况,并几度旁敲侧击想让唐豆豆吐露她“涉案”的经过,唐豆豆也多次被律师同志的诚恳打动,可惜她是真没什么好交代,除了反复喊冤。

      喊完冤唐钊和律师就被请走了,她又被关回了小黑屋里。面对冰冷冷的水泥墙,一面就是三天,心里突然感到十分的平静。眼下应该是一个人一生当中能遇到的最紧张、最焦心的情况之一了,但她只觉得离奇,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无聊。

      因为人不是她杀的,所以她知道,这背后必然是什么人有心或无心的栽赃;因为许多事情并不是她做的,所以她知道,那些事情背后必然是有什么原因造成的;因为这些那些不相关的事情纷纷往她身上凑,所以她知道,她手中其实没有什么主动权,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等一切人一切事自己浮上水面。

      其实人这一辈子,无非就是等。等天亮,等天黑,等吃饭,等睡觉,等上课,等下课,等考试,等成绩,等工作,等退休,等生老,等病死……说白了,怪没劲的。

      这种无聊感从小到大一直如影随形,哪怕在她身上发生过那么多别人可能一辈子都碰不上一次的“大事件”,今天命运又给了她一个冷静下来独自在小黑屋里等“杀人案”事件自行向下一环节推进的机会,不管接下来她的嫌疑能不能洗脱,一分一秒都是等待而已。其实既然如此,不如只留重要的时间节点,把这无聊的过程统统省掉好了。唐豆豆无聊地想。

      这世界上有神的存在吗?

      她突然想起师娘那晚对她说的话,神神叨叨的,不知为何,却由不得她忽视。

      假如神不是神……

      假如神不是神,而是一种充当着造物主或掌管者角色的智慧体,那是有可能存在的。

      不仅有可能存在,甚至可以被称为“科学”,未知的科学。

      那么,假如这样的神是存在的,这些无聊的事情,说不定就是它在操控的。它有意识地操控着,或无意识地操控着。

      假如这样的神是存在的,那她想要与它对话。与它对话,是她现在能够想到的最不无聊的事情之一了。

      还有一件不无聊的事情,就是得到秦零的消息。

      因为秦零身上的诸多神奇和未知,使得他在一定程度上具有了“神”的特质。

      “男神?你是在说我吗?”突如其来的信号,横冲直撞闯入她的神识,把她那无聊的沉思打得稀碎。一阵荡漾随之而来,才让她幡然醒悟自己不就是个花痴的凡人,自己个儿在这儿装什么深沉。

      “秦零,是你对吧?有本事别跑!”如果意识有力量,她现在恨不能用意识追上去把他一棒槌打晕,然后五花大绑。

      “我不跑啊,跑哪去?”

      太好了,对话终于进行到第二个来回了,唐豆豆心里一踏实,知道他这回是真的回来了。

      “你在哪儿呢?”

      “墙外头。”

      “怎么在墙外头?你不是说每次都是穿越到我身边的吗?”

      “是在你身边啊,十米不到,只不过隔了一堵墙。”他笑笑,“幸好没穿到墙里边。我说,我不在的日子里你究竟想不开去做了什么?怎么蹲号子了?”

      “我嫖昌去了。”

      “我信。”

      “你……”唐豆豆摸了摸眼前的水泥墙,“哪堵墙?”

      “东面的墙。”

      “哪面是东?”

      “……在意哪堵墙干嘛,我们又不是传声,不需要距离靠近。”顿了顿,“还是说,你想靠我近一点?”

      “滚——哎,你刚才怎么能知道我在想什么?你偷窥我的意识?”

      “是稍微偷窥了一下。”

      “这在你们那边不犯法吗?要不我举报你一下让你进来陪陪我?”

      “是违法的,不过有什么办法,我母亲是这个技术的研发者,我近水楼台可以偷偷地用。”

      “那我的瞳外膜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我可不放心,不是人人都有像我一样强大的自制力的。”

      “很好……”唐豆豆咬了咬牙,才想起还没问候他的伤势,“你的胳膊,怎么样了?”

      “没事了。”

      “哦。”幸好他是神通广大的未来人,“最近在那边,很忙吗?”

      “倒不忙,是遇到点麻烦。”

      “什么麻烦?”

      “不说我了,你这边怎么办?”

      “我?我没事的,有人指证我涉嫌一起杀人案,人我没杀,证词漏洞很多,过不了两天我就出去了。”

      “你这么肯定?”

      “不能说是肯定吧……只是觉得这栽赃的手段太简单了,最不济查遍城市监控系统,我的罪名应该很难成立的。”

      “别太乐观,有人指名道姓栽赃你,总不会就这么简单了事。除非……”

      “除非什么?”

      “哎,要不要,我干脆带你走吧?”

      “带我走?越狱啊?”唐豆豆试图发送一个“无语”的颜文字给他,但是不太会通过脑电波进行这种操作,只好作罢,牢骚一句“你这系统不好,连情绪都没办法传达”,继续编辑有用信息,“我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干嘛要越狱?将来还是要在这个世界上混的呀。”

      “要不我们不混了。”

      “什么叫不混了?”

      “不混就是,离开这个世界。”

      “这是什么话?离开这个世界?去哪?去死?还是去你的世界?”

      将近五秒的沉默后,才又接收到他的信息:“再混混倒也可以。你自己想怎么解决呢?”

      “我想……我当然想尽快正名,尽快出去。秦零,玉简有新的线索了,我有好多信息要跟你分享呢。”

      “是么。先不说这些,我问你,指证你的是什么人?”

      “我也想知道啊,可是警方就是不告诉我,说什么要保护证人,保护个屁。”

      “这个我会去调查清楚。你现在把你知道的、听得到、推测的、前后发生的、所有和这件事情相关的线索,都传输给我。还有,教你一项新技能,你下一次被提审的时候,可以透视警方带来的纸质和电子材料,那里面说不定会有有关那名证人的信息,提取之后记得第一时间传输给我。”

      “好,谢谢,你……”唐豆豆措了措辞,“不进来坐会儿吗?”

      “有什么好坐的?里面是给我准备了瓜子水果还是西湖龙井?还是你打算骗我进去以后把我打晕、然后自己逃出来?”

      “……”

      “还是说,你是想见见我?”

      “慢走。”

      听神经里突然接收到一串笑声,但她很肯定,那笑声不是来自耳膜,而是直接刺激听神经产生的一系列递质活动。刚说了系统不好表达情绪,他就秀了一波操作,可恨。“你竟然还有这样的技能!看来是留了好几手呵。”

      “之前太匆忙,只给你安装了一套基础系统。你想要,我可以帮你升级,鉴于我俩现在的关系……”

      “不必了,我跟你也不很熟。等到类似的技术在我们世界问世了,我会花钱去安装的。”

      “很贵的。”

      “贷款。”

      “你有生之年可能等不到的。”

      “……”

      “呵呵。”又两声笑,很轻柔的,很好听的,不是属于他的声带发出的音色,而是一种模拟音色,想必他是用心设计过的,从振幅到频率。“哦,你打包传输来的信息,都收到了。天不早了,那——”

      “现在就要走了吗?”

      “是啊,要去一趟你家,查查线索。”

      “那个……以你的神通广大,调查速度应该很快的吧,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吧?”

      “早一刻查清楚,你就能早一刻出来。你不想早出来吗?”

      “我想……”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对于久别重逢来说,真的少了点什么,可是她也从没想过,自己期待的重逢是什么样子的,总不能像狗血剧里那样来个拥吻吧……可是就是少了点什么,或许是明知对方近在咫尺,却连面都见不着就要再度分别的……焦躁吧,不甘心呐,心心念念的重逢,就被这样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该死的秦零,为什么就不能想办法进来见见她呢,他不是有解构槍么,他不是神通广大么。该死的心情,只怕是真的……被他左右了。“要不,再坐几分钟吧。”

      “……好啊,反正早一刻晚一刻,在你,总不会这几天就枪毙了吧。”

      “跟我说说话吧,就用你刚才那样的办法。”很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

      “说点什么呢?”

      “比如,说说你最近做了些什么……方便的话。”

      “要不我给你唱首歌吧。”

      “好啊。不跑调吧?”

      “跑不跑调,你反正听着就对了,也没别人在这里给你解闷儿了。”

      “好啊。”

      听神经里渐渐响起轻柔的哼唱,是他的音色,很容易识别,连鼻音里也透着熟悉。很长一段都没有歌词,就是浅吟低哼,曲调明明是平静舒缓的,里面却流露出一丝说不出是孤独还是悲伤的东西,让她心生一股莫名的怅惘与感慨,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大概还是在听到电影《入殓师》中久石让的一系列配乐的时候。这曲调不是中国传统的音乐风格,也没有西方音乐的影子,它只是音乐,单纯的音乐。可想而知,未来的世界,国别将不再是文化的分界。

      几乎是在最后两个乐句,他才呢喃般哼唱了两句歌词。这歌词唐豆豆本来是听不懂的,但系统懂,告诉她这是来自22世纪的国际简语。

      什么是国际简语?疑问一产生,系统立马又作出解释——是未来将会被发明的一种世界人类通用语言。到那个时候,一枚钱币大小的“随身译”设备已经可以即时解决所有语种之间的沟通障碍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已经不再完全依赖语言了,这种国际简语的应运而生,完全是对统一书写起辅助作用的。

      “这是什么歌?真好听啊。”

      “这首歌叫作《家园》。”

      “很普通的名字嘛。”

      “普通吗?”秦零说,“它的来历可不普通。”

      “怎么说?”

      “它是一位音乐家,在目睹一个国家在十分钟之内化为子虚乌有,最后幸存的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因为被母亲奋力推到了那根本迈不过去的国界线上,瘦小的身躯一半被烧成了焦土、一半还血肉鲜活,她眼睁睁望着国界线另一边冷漠的人们,挣扎着渴望穿过那一堵无形的界墙,却被界墙里的强电磁场击穿、撕碎……她很顽强,哭着喊着,痛彻心扉,却勇敢地往前闯着,在断气之前还一直高唱着自己国家的国歌——那天是他们的国庆节——之后根据那个国家的国歌改编而成的。《家园》,永远回不去的家园。”

      “十分钟之内……一个国家化为子虚乌有?”唐豆豆为之震撼,“是战争么?”

      “是,也不是。”

      “怎么说?”

      “八十年前……以你们的纪元来算,应该是两百多年后,长达一个世纪的大战乱时代已经在‘协议’的签署下宣告结束,但是战争远没有结束,可以说直到我所生活的2323年,也还没有结束,不过换了形态而已。那个国家,成立于2139年,毁灭于2256年。”

      “因为什么?”

      “这个讲起来就话长了,你确定要现在隔着墙听吗?实不相瞒,我现在,可是□□呢,怪冷的。”

      “怎么会□□呢?”

      “穿越得匆忙,忘穿衣服了。”

      “怎么可能?你逗我吧?给我看看?”

      “女流氓吗?”

      “反正我不信,路人都不打你这个死变态吗?”

      “这里是看守所围墙内,我躲在电机房里,没人看见。”

      “真的没穿?你不是个莽撞人呀……难道是被动穿越?”

      “不说了,又冷又饿,驱动不动系统了。我要去找衣服找饭了,你自己在里面修两天仙吧,我很快回来接你。”

      “哎……”

      “你好好的。”秦零关掉接收功能,却没急着走,手撑着面前的水泥墙又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搓了搓几乎被冻僵的脸,垂头看一看自己残缺的左手臂和赤条条的身体,刚才被重逢的喜悦冲淡的无助感再次袭上心头。

      唐豆豆说得没错,他这一次,确实是被动穿越的,自那个古怪的空间里,赤条条地穿越过来的,不仅衣服都没了,随身携带的先进装备也都一概被“没收”了似的,只有早已经融入他身体的瞳外膜系统还在。他也尝试过回到2323去补充装备,发现竟然无论如何做不到了。

      这一次,与以往不同。那个力量介入了,他几乎可以肯定。之前经历的一切,不是一个梦,也不是他精神错乱的臆想。那个力量介入了,从他被困在那个古怪的空间里开始。

      刚才表现得还算正常吧?实在不想自己的无助感传染给她,尤其她现在正被一个不小的麻烦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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