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望之恋

　　雨细细绵绵，仿佛白瑟心里的那股惆怅般，连绵不绝，盘旋在心上。“你在想什么？姑姑。”一个清脆的女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白瑟收起了自己的视线，却收起不出自己的心绪，声音很自然地在女孩子干净的眼神，从自己的喉间轻溢出来：“一个人。”一个永远不可能再回来的人。

　　“谁，是姑姑喜欢的人吗？”女孩子干净的双眸让饱经沧桑，周旋在金钱物欲，阴谋背叛之间的白瑟忍不住微微有些触动，她优雅地蹲下身，旗袍勾勒出她美好的曲线，眼睛里流露出女孩子在她的年纪里还不能明白的情绪，深邃而纷乱。“大概吧。”白瑟淡淡地道。“什么是大概？”女孩子有些抱怨道，她的世界十分纯粹，黑白分明，就如她的眼睛一般，她还不能体悟白瑟的心情，但是现下她是白瑟最不合适却又最合适的倾听者。

　　“大概，大概就是一杯飘着清香的苦茶吧。明明不该执著，可理智约束地了心智，却约束不了我的心。”白瑟美丽的眼睛透出一股哀伤，淡淡的，却又格外厚重。“那他爱姑姑吗？”女孩子不能理解白瑟的话，却能理解她缠绵在唇间的思念，透着苦楚的思念。

　　“大概吧。”白瑟眉眼微微弯起，这个时候她似乎被什么牵引住，美丽的脸庞露出丝别样的风情来，那个男人此刻会不会也和她一般，透着这细密的雨幕独自怅然，他们俩个人从来没有牵过一次手，更谈不上一个吻，但是偏偏在彼此最好的年纪，将阴谋与鲜血彻底阻隔俩人之间的可能，连丝暧昧都不能留给彼此，而之后战争成败又将俩人彻底分离。他们俩人是敌人，但是在那些年华的间隙中占据对方彼此的一切思绪，甚至深到心里，没有人能够比他们更了解彼此，折服，爱慕，仇恨，血债，将他们二人肢解地鲜血淋漓，直到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灵魂。

　　女孩子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又是个模糊不堪的答案。“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这和佩佩喜欢玩偶是一个道理。”女孩子稚嫩的声音打碎了白瑟的沉思，她弯起一抹微笑，连她都不知道他们俩人彼此之间是否真正存在过爱情，又怎么能够说爱呢？如果这是爱，爱委实太过于沉重了些，每一刻都是对于灵魂的折磨和拷问，每一刻都是对自己的心的背叛。“那姑姑你一直在等他吗？”女孩子看不懂白瑟眼中的情感，却忍不住伸出稚嫩的手保住面前美丽的女子，她能感觉到姑姑在哭，姑姑的心在哭，姑姑的心蜿蜒着一道血泪，连绵不绝，是那个男人带给姑姑的吗？

　　“不，我只是在想，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一个雨天，他打着伞，也是走在这样的一条巷子里，而我也是站在这样的一个窗口看着他，那大概是我们彼此之间最近的距离。”白瑟抚摸着自己的心口，只有那个偶然，他们之间没有那些沉重的一切，她能够那般单纯毫无顾忌地注视着那个男人，就像高中女子一般偷偷看着自己爱慕的男生一般。

　　“那姑姑你后悔吗？”女孩子扬起头，将头轻轻地靠在女子温柔的怀抱里。“大概吧。”白瑟依旧笑着，但是如果生命再来一次，我依旧会选择这样遇见你，这样与你在彼此的最好的年华纠缠在一起，即使我们无法在一起，但是永远无法忘记彼此，哪怕最后在记忆里，你的面容都变得模糊不堪，最后连记忆都褪色消失，仍然无法忘记彼此的存在，这是时光给予我们彼此最为残酷的爱情，却也是最为温情的爱情了。

　　最残酷的爱情并非我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我们相爱，却永远不能靠近，而我们所爱慕的彼此，除了那些偶尔的点滴之外，都是虚假的幻影，连名字都是一样。

　　“奶奶，您的姑姑后来怎么样了？她等到了那个人了吗？他们怎么样了？”有一个稚嫩的女孩子问着一个白发苍苍，饱经岁月的女人道。“她，去世了，儿孙满堂，无疾而终。她没有等到那个人，但是我想他们一直都在心底里最深的角落眷恋着彼此吧。”老人推了推自己的眼睛，面前的相册那张黑白老照片已经泛黄，女子的容颜已经模糊不清，但能看出她的优雅来。

　　亲爱的孩子，我的姑姑白瑟，是一名出色的间谍，化名林芸，而她爱慕的那个人叫云涛，也是一名间谍，因此连这可以用于回忆和思念的名字也是假的，所以我的姑姑从来不曾说过那个男人的名字，只有他来代替。

　　老人摸了摸自己的孙女的脑袋，合上了相册，人老了，有些记忆却越发的清晰。

　　无望的爱，只能安置在那里，任由岁月给它落上灰尘，打上柔光，最后带入棺中，与人一起腐烂在泥土里。而一切回忆与诉说最后只能让这段爱情再也无法恢复到原来的模样，爱不能言说，只能意会，爱不能割舍，只能遗忘。至少她的姑姑白瑟找到了真实的幸福，而那个男人大概也是如此吧。

　　爱情没有出口

　　无望的爱永远无法拥抱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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