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

　　在我眼里，爷爷奶奶都还没老。

　　因为她们满头只有零落的白发。
　　因为她们都是腰杆挺直的走路。
　　因为爷爷总是跟在弟弟身后跑。
　　因为奶奶总是一大早去菜市场。

　　奶奶总是拎着几斤重的菜肉，漫步在两个菜市场之间，只因不同的市场不同的价格、质量。

　　爷爷总是扯着弟弟每天在公园里玩，放任他和其他小朋友玩耍。自己在一旁坐着，跟着其他老人聊天，但眼里只有弟弟奔跑的身影。

　　奶奶总是在放桌上唠叨着菜价如何如何的贵，却每次都是大摆宴会的盛况。

　　爷爷总是唠叨奶奶每次做那么多饭，那么多盘子菜。却每次都扫个精光。

　　早年，奶奶总是陪着爷爷去务农。
　　中年，奶奶总是陪着爷爷一起照顾几个小猴子生的小猴子。
　　晚年，奶奶总是陪着爷爷一起晚上散散步。

　　刚刚上城里没多久，爷爷和奶奶总是陪着我们几个小猴子走遍了全城。

　　我们还小，爱闹，爱玩。
　　总是被爸爸打，奶奶总是护着我，爷爷总是默默的站在奶奶面前。

　　天蒙蒙亮起，奶奶就习惯的早起，为一家子做早餐。
　　爷爷总是不喜欢吃，总是跑出去吃个早茶，然后肯定要扯着奶奶一起。
　　奶奶总是依不过爷爷，又挂念着我们这些小兔崽子。
　　爷爷每次得到准许，总是早早的起来去占个好茶位。摆好凳子，用茶泡洗餐具，冲洗干净。和其他老人家聊着天，眼睛却瞟向门口。
　　奶奶总是快速洗簌好就扯着我们俩个小孩去。要是我赖床的话，就给我打个包回来吃。
　　可是奶奶总是吃完早餐就跑菜市场，每次都是爷爷拿早餐回来给我。

　　奶奶早上一大早就要奔跑菜市场，回来还要做饭菜给一家子的人吃。
　　脑袋里不是算着菜价就是做什么适合大家吃。
　　爷爷早上一大早就起来走晨运，有时候会等奶奶在家做个早餐就回去吃。
　　吃完不是跑去看下象棋就是躺在床上睡个觉觉。

　　爷爷比奶奶大了些，所以有些贪睡了点。奶奶总是不断的找事做，精神总是那么好。

　　奶奶六十多也能擦窗抹地，七十多也依旧做饭麻麻香。
　　爷爷七十多依旧带着奶奶到处跑，八十多也能站在奶奶身前，有着家主的气场。

　　奶奶七十多也耍孩子脾气，会哭会闹。
　　爷爷总是在笑骂她。

　　爷爷总是说我现在高中了，画画都没你老画地那些鸟好看。
　　爷爷总是说我现在高中了，算数都没你老算得快准呢。
　　爷爷总是说儿媳妇做的饭菜都没你做的好吃呢。

　　奶奶喜欢打麻将，爷爷总是陪着她打。一家子围着麻将桌前大杀四方。
　　可奶奶总是纠结着数，爸爸总是跟奶奶斗数。爷爷总是笑骂她。
　　最后散了，不打了。都说以后别打了，结果晚上继续打麻将，继续斗个乐。

　　我们都是被爷爷奶奶宠坏的孩子。
　　看到爸爸妈妈说奶奶宠坏了我们，爷爷总是反驳着，事后又不断的陪着奶奶聊天，逗笑她。

　　奶奶不开心了，内心的小纠结，委屈了。
　　眼眶红红的，却拼命的眨眼。
　　爷爷不开心了，内心的那个烦，无奈了。
　　烟一根一根的吸，烟几条几条的买。

　　爷爷十八岁时就开始吸烟，每天吸个两三包，吸到现在八十多岁了。
　　我问爷爷你怎么不得肺痨呢
　　爷爷不扯一笑，怎么可能。
　　然后走开了，进了大厅。
　　奶奶在大厅坐着，其实她看不懂电视。

　　十八年，我没听过亦见过爷爷说过奶奶一句不好的话。
　　十八年，我没听过亦没见过亲人说爷爷对奶奶不好过。
　　十八年，我没听过亦没见过亲人说爷爷对不起过奶奶。
　　十八年，我没听过亦没见过爷爷眼里有过嫌弃的神情。

　　十八年了，爷爷总是护着奶奶。爷爷总是站在奶奶身前。
　　爷爷奶奶一有事情总是跟相互商量着。
　　爷爷和谁出去喝晚茶，总是和奶奶说一声。
　　爷爷奶奶受到邀请宴会，奶奶总是不停的问爷爷如何如何。
　　爷爷总是不厌其烦的笑骂她，穿得正经点就好了。
　　爷爷早上睡觉时，是浅眠的，一叫他就醒了。
　　奶奶晚上睡觉时，是浅眠的，靠着床沿边缘。

　　最近，发现奶奶拿盘子的手一直颤抖着。
　　奶奶也疑惑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最近，发现爷爷走路有些慢了。
　　爷爷笑着说，老了。

　　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爷爷要吃钙片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奶奶少做餐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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