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娇

作者:秦*******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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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异数


      走出密林,天已微微泛白。两人并肩走着,步伐一致,气息相合,虽不说话,也自有一股融洽的气氛盈盈流转,彼此皆觉安适,全无折腾了大半夜的疲累之感。

      李烬之暗暗瞟着身边的秋往事。她微低着头,神色平和,轮廓仍是异常分明,仿佛抽离于模糊的背景,却不似从前般带着逼人的紧绷感,倒添了几分轻灵,看来分外纤尘不染。

      李烬之一点一滴地品味着她这数月来的变化,心一点一点地踏实下去,似被什么填满了,只觉坦然安宁。他自幼孤独,并无知交,风都之变后更是步步谨慎,处处隐忍,闲时自省,总觉连自己都摸不透心究竟有多深。可如今却明明白白地触到了底。原来就算心中容得下无边江山,最深处的方寸之地,装的也不过是一个人影。

      他只觉前所未有的心满意足,似乎能就这样走到天荒地老。抬头看看天色,反正也来不及再睡,索性脚步一转,折向东面,往谷口处行去。

      秋往事全不讶异,反而笑了起来,指着谷口边一处突出于山崖之外的巨岩道:“这上头看日出好。”

      李烬之微微一笑,拉起她加快步子。

      巨岩地势不算甚高,可面对着大片开阔谷地,视野直达极远之处。两人攀上巨岩之时,第一缕金光正自灰白的天际透出来。很快,静默的群峰便渐渐鲜亮起来。晶莹的冰雪亮晃晃地映着点点流金,自天顶至大地皆是一片鲜活灿烂,叫人也不由跟着雀跃起来。

      秋往事眯着眼,只觉自己似也里里外外都被染成金色,连心底都是光灿灿的一片,不由叹道:“小时候爹常带我们来这儿,说以前光在天上,水在地下,彼此隔绝不相交。那时候人还只是尘器秉着少许天地余气偶然而生,蒙昧未开,混沌不明。后来凤神在天上凿了一个洞,天火之光漏下来,便有了太阳。于是水火之气在地上相激,这才有了风,也有了我们风人。所以人都是半神半魔之性,无论大仁大勇、大奸大恶,总有不同的一面。他说我是日出时候生的,最得风人秉性,我听着总是得意得很。可后来入了释奴营,每日所做不过杀人,对着老幼病残也能下手,全无不忍之心。那时我总想爹大概是弄错了,我出生的时候一定不曾晒到日光,我身体里没有神的那一半。不过现在好像又找回来了,我原来也是能够活在杀戮以外的地方的。”

      李烬之侧头看着她,只见她迎着阳光,周身光华流溢,剔透得有如琉璃。他不觉出了神,喃喃低叹道:“你不知道,你在战场上的样子,才是真正的神。”

      秋往事没听清他的低语,转过头来正欲相问,却见他回头笑道:“你放心,很快就再没有杀戮了。”

      “我知道,你说过九月嘛。”秋往事轻快地点着头,问道,“我们什么时候下山?”

      “就在这两日吧。”李烬之沉吟道,“我已经给卫昭送了消息,让他招我们上永安。我们近日起程,回秦夏歇两日,等他那头的信到了便动身,先去把亲成了再说。”

      “那样最好,免得大哥回来又生出什么事来。”秋往事忙不迭地点头,忽又微一皱眉,抬头问道,“是了,这次去难免要见到皇上,你不怕被他认出来么?”

      “没事。”李烬之泰然摇头道哦,“我从小被母后藏在深宫,算来同他也没见过几面,他的样貌我都已不大记得了,他自然更是早把我忘了。我离宫之时不过十一岁,如今事隔多年,容貌早已改变,更是认不出了。上回卫昭不也全未起疑么。”

      秋往事听他提到童年,不由起了好奇,便问道:“好像不大听你说小时候的事?”

      李烬之似是怔了怔,嘴角轻轻抿起,神色淡淡的,沉默片刻,方微微笑道:“小时候实在没什么可说,淡得白水一般,无趣得很。江栾大我十来岁,虽说从来不受喜爱,也一直没立太子,朝中大臣仍是一心将他当作将来的主子。谁知后来忽然多了一个我,还未足月,父皇就将我立为太子。朝中自然极力反对。我母后只是个宫女,全无根基;父皇除了非要立我为太子,也并不见得对我有何宠爱,连对母后也不过淡淡的。因此我这太子立了数年,宫里上到大臣下到侍者,仍是都不拿我当回事,认为我迟早要被江栾扳倒。我那时成日待在母后宫里,外间的天地像是对我封闭,就算偶尔踏出宫门,见到的也不过一个个平板僵硬的表情。别说母后不准我出门,就连我自己也不大愿意出去,情愿留在屋里念书练功,倒也因祸得福,很是打了些底子。直到五岁那年江栾因意图谋反被贬出宫外,我的境遇才好起来。可我的负担反倒一下重了很多,大臣们丢了一个江栾,皆把希望压在我身上,钻营的忙不迭拍马,忠心的没日没夜教导,似全都一心要把先前浪费在江栾身上的时间补回来。那时真是行一步动一下都有人盯着,耳里每日‘嗡嗡’的不是赤裸裸的吹捧就是冷冰冰的劝谏,终日不得安宁。虽说能去的地方多了,能做的事倒反而少了,还不如先前虽说冷清,好歹自在些。”

      秋往事听他说得平淡,可知道其中必定不少战战兢兢,谨小慎微,一时心下闷闷,怔怔地不说话。

      李烬之见她伤感,忙接着说道:“不过我现在还记得,当时满朝大臣,只有你爹对我最好。他那时候同父皇的关系其实已经不好,做了我的太子傅也不过是个虚名,父皇不大让他上朝,更不让他同我接触。可我难得见他几面,他对我都极亲切,既不摆元老架子,也无臣下的恭谨,就像个寻常长辈。我不大记得起他的长相,可他笑起来的声音我却至今记得,那些年里,他实在是唯一一个在我面前笑得那么轻松快意的人。”他忽地微微一笑,说道,“他不大有机会见我,于是特地写了一本兵法一本刀法给我,可惜都在江栾夺位时烧了,改天我教给你。”

      秋往事心下一动,略一迟疑,仍是问道:“我爹……叶无声他,真的和江栾谋反?”

      李烬之立刻摇头道:“老实说我当年才五岁,什么也不清楚,可是不必说我,全国上下也没有哪个人相信叶公谋反。当年三王之乱,靖室岌岌可危,情势比今日更糟,天下根本已是丢了。叶公一力平定叛乱,起死回生,亲手把父皇扶上皇位。那时他手下雄兵百万,民间声望更是鼎盛,若有心天下,这江山早就姓了叶了,哪里还有我江家的事。他当年都不曾觊觎权柄,又岂会在天下安定,交了兵权之后再来生乱。内里曲折我不好妄测,不过若说江栾谋反,牵涉到他,或许是有的,若说他存心叛乱,我绝不相信。”

      秋往事轻叹一声,苦笑道:“我原本也是这么想,不过看看你那皇兄,又实在让人不得不起疑。你瞧他又是封我公主又是为叶无声立祠的,反倒把先皇骂得背信弃义一无是处,都不知道哪个才是他爹。”

      李烬之失笑道:“你别说,我还真听说过他曾要认叶公作义父,惹得父皇大发雷霆。他自幼孤僻,又不受宠,叶公待人诚恳,又是当世的大英雄,他就算生了孺慕之心,也没什么奇怪。”

      他说着忽然停了口,侧耳听了听,指指谷底道:“好像有人寻咱们呢,回去吧。”

      秋往事随他攀下巨岩,往回走去。行不多远,便见火火沐远远奔来,挥着手招呼着。两人迎上前去,尚未开口,火火沐已一迭声嚷道:“大清早的,你俩跑哪儿去了?林子里有点血迹,我还道出事了呢。”

      两人不提昨夜之事,只说出来散步。火火沐也不多做追究,平了平气息,急着说:“刚刚我留在山下的人送来消息,说外头打完了!朝廷攻进风都,两边议和了。”

      两人对视一眼,皆暗忖这便是江一望沉不住气的原因了。秋往事抢着问道:“裴初议和?提什么条件了?”

      火火沐大大摇头道:“议和的不是裴初,是朝廷主动找裴节议了和,北以平江,西以商山为界,约定两年之内彼此相安,互不攻伐。风都一应官员愿意跟裴节走的一律放行,不过先走一半,另一半要等顾雁迟那里站稳脚跟了再放。”

      秋往事微觉讶异,问道:“裴初那么烈的性子,居然答应了?”

      “裴初还在穗西山地里同容王主力纠缠呢,不知答没答应。大概是裴节怕再拖下去不行了,就先应了。反正现在风洲局势定了,裴初手里只有万把人,答不答应也由不得他了。”火火沐满脸兴奋,指手画脚地说着,“不过容王好像要撤兵,不进风洲,萧关也由朝廷的兵马接手了。那我们也没法在风都碰头了,下山后该往哪儿去?”

      “去不了风都,自然回秦夏。”李烬之面上神采湛然,望着秋往事的眼中满是期待,“既然局势已定,明日我们便下山。”

      第二日天蒙蒙亮,李烬之便被秋往事催着起身,拉到屋前碧落树前。在枝叶交缠相依相偎的两棵大树边,新抽出一株细嫩的幼芽。玉白色的茎干虽仍纤细,却已有了几分婷婷之姿。鲜嫩的红叶含羞般地微卷着,只在叶上晨露映着朝阳异彩时才透出几丝怯生生的期待。

      秋往事轻轻地在树前跪下,专注地望着这株初生的新苗,眼神有些伤感,双眉却斜斜剔着,隐隐带着刚性,不见半分犹疑。李烬之跪在她身旁,虽不清楚她要做什么,但见她神情严肃,多少猜到是要禀报婚事,不由手心冒汗,浑身紧张起来。他缓缓吸一口气,力持平静,一面暗骂自己没出息,一面终不免忐忑得像个初见丈人的毛头小子。

      秋往事双手划过半圆置于额前,合身拜倒,恭恭敬敬地行过大展翅礼,又闭着眼咕咕囔囔地念叨一番,才睁开眼,神色柔和下来,微微笑着拉着李烬之说道:“姐姐,这个李烬之,你很熟了。我让你在他身边待过一阵,心思脾性应当也都了解了,不必我多说。”

      李烬之这才知她当日赠送灵枢竟还有让她姐姐考察之意,不免暗自抹汗,忙自省人前人后可曾有过什么失当言行、歪思杂念。

      秋往事自顾自续道:“既望山之役出于他手,你的死,可说有一半是他促成。我原本想着,就算不报仇,至少绝不能和他在一起。可后来发现不行,若撇开他,我便不知要如何继续了。我也想过就算不继续也没关系,要么寻个地方浑浑噩噩过一生,要么索性去枢界陪你。可是你替我留下的这条命,我又舍不得就这么糟蹋。所以姐姐,我还是自私了一回,任性了一回。今日下山之后,我便要同他成亲了。他是害你丧命的人,也是让你安心转世的人,你若愿意接纳他做我们的家人,便记下他的魂魄,从此生生世世,我们羁绊不绝。”

      说完她又去父母树前祝祷一回,照样交待一遍,回头冲李烬之使个眼色。李烬之会意,取出匕首扎破小指,将血滴在三株树前的土地内。他屏着呼吸,紧盯着三棵树,心直提到了嗓子眼。又偷眼觑向秋往事,见她倒是意态轻松,也不知是有把握还是不在乎,心下反而更是七上八下起来。

      秋往事在一旁瞧着他难得一见的紧张模样,倒觉有趣,正暗自巴望爹娘同姐姐多折腾他一刻,却见他忽然神情一松,轻轻吁出一口气。又过片刻,才见三棵树纯白的茎干上自根部起慢慢渗出一丝红线,顺着枝干缓缓向上蜿蜒,直达树梢,最后渗进鲜红的叶片中,隐没无踪。

      秋往事欢呼一声,飞快地叩个头道:“谢谢姐姐,谢谢爹娘,那今后他便同我们是一家人了。我今日便要同他下山了,下次再来,或许便是九月,那时也许天下已经太平,姐姐便能安心转世了。你们保重,我去了。”

      她站起身,欢天喜地地拉着李烬之往回走去,一面喜滋滋地说道:“好了,现在便只欠一个礼了。五哥你同卫昭可都说明白了?咱们一到永安便能成婚,不必再等什么了吧?”

      李烬之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回头望望三株碧落木,心下默默感谢,回想先前等候接纳时的紧张,又不免犹有余悸,忍不住问道:“往事,若他们不接纳我,你真的便不嫁了么?”

      秋往事斜觑他一眼,毫不犹豫地点头道:“那是自然。”

      李烬之面色一僵,嘴角顿时挂了下来。

      秋往事见状大乐,“嗤”地笑道:“自然还是要嫁。”

      李烬之怔了怔,有些狐疑地觑着她,见她神色坦然,微微笑道:“说姐姐是因你而死,不如说是因我而死,我都活下来了,又拿什么去怨你。就算她不能释怀,那也是我不得不背负的债,而不是你要承担的东西,更不是止步不前的借口。何况,”她转头笑道,“姐姐很疼我的,我选的人她总是喜欢的,不然也不转世了。她都应了,爹娘更不会不应了。”

      李烬之心下感动,轻叹道:“往事,认识你,实在是我一生之幸。”

      秋往事轻轻一笑,不觉又放慢了脚步,同他并肩走着,只觉心满意足,虽对下山充满了期待,可此时此刻,却又希望脚下的路就这样延伸下去,永无尽头。

      回到木屋,火火沐等也皆已起身,众人预备停当,便趁着日头渐升,寒气消褪之时动身下山。

      下山之路原本直通当门关所在的山谷,此时关城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河流,顺着山谷蜿蜿蜒蜒往西南方流去,不知延伸至何处。

      火火沐等走了半日,也有些累了,皆去河边洗脸取水。秋往事心有余悸,远远站在一边,踮着脚四下打量着,连声惊叹:“这水居然还没退!老天,要流到什么时候?”

      “大约不会退了。”李烬之在皮囊中灌满水,拿来递给她,“这里地低,你那一刀劈出来的好几条溪流绕来绕去都汇到这儿,向西出了谷顺着山脚南下,一直往扶祁山脉里去;向东一直往东南,汇到芥湖里。这附近原本多暗河,从今以后只怕就改走地面了。这里原本还有些残垣断壁露在水面上,最近融雪,水势一涨,便什么都不剩了。”

      “我就说我犯水劫,早便不该动那歪脑筋。”秋往事听得咋舌不已,接过水囊小口小口地喝着,想想当日惊险便忍不住阵阵心悸,见火火沐等歇得差不多,正欲催着上路,忽听头顶传来一声尖啸。

      众人皆是一讶,齐齐抬头望去。只见高空中一只硕大的苍鹰正展着翅膀在众人头顶盘旋,时不时发出尖利的鸣叫,似在呼唤着谁。

      火火沐一见之下便倏然变了脸色,惊呼道:“探鹰!”

      秋往事也是一惊,忙问:“探鹰?燎人?”

      火火沐面色凝重,点点头道:“不错,瞧这鹰体形如此之大,主人恐怕有些来头,没准还是个偏王。”

      秋往事越发讶异,见李烬之眼神闪动,似是想到什么,正欲发问,又听一声尖锐的鸣响,只见一支响箭长鸣着射向天空,箭后还长长拖着一串蓝白相间的布条。

      “白色示好,蓝色求见,这是要我们等他?”秋往事讶然望向李烬之与火火沐,问道,“到底什么人?咱们要等么?”

      火火沐皱眉望着空中打着圈的探鹰,转向李烬之问道:“你可射得下来?”

      “太高。”李烬之摇头。

      “那便没办法了。”火火沐一叹,“反正这家伙在,我们走到哪儿也甩不掉人,依我看,干脆就等等吧,瞧瞧什么路数。”她想了想,又道,“不过这人打的是你们风人的暗语,多半还是冲着你们来的,究竟如何,你们定吧。”

      李烬之约摸猜出些来路,正在盘算,秋往事已抢着道:“既然避不掉,当然是见一见再说了。五哥,要不咱们干脆过去看看?”

      李烬之见她跃跃欲试,也情知早晚总有一会,便点头道:“也好,我们就过去瞧瞧。沐姑娘先留下,万一有变,也好做个接应。”

      火火沐知道若事涉容府,自己不便参与太多,当即应下,约好暗号,便领着下属候在谷中。

      秋往事跟着李烬之匆匆沿来路返回,待转过一个山头,瞧不见火火沐一行身影了,方开口问道:“你说过先前在释卢和燎人有过接触,这次可是同一拨?他们做什么来的?可拿得准究竟是向着大哥还是向着你?”

      李烬之摇头道:“我也就同他们会过一次,不知多少根底。现在裴初退回北方,又有个顾雁迟插在中间,他们的地位便重要起来。这次的来意恐怕不简单,多半要会会各方买主,待价而沽。如今先来寻我们,倒并不是坏事。”他微微一顿,瞟一眼秋往事,沉声道,“只是还有一事我还没告诉过你。我上回见的那个燎人,他……”

      话未说完,忽听前方竟传来一阵马蹄声。两人对视一眼,皆觉讶异。过得片刻,便见两骑人马一前一后自山背面拐出,在狭窄崎岖的山道上竟是奔驰如常,如履平地。马上是一男一女,皆着释卢装束。秋往事一见之下,便认出正是当日山中所遇的燎人,正自惊异,马上两人已勒马跃下,那男子当先迎上,负着双手依风礼躬一躬身,朗声道:“多时不见,李将军别来无恙?”

      话虽是对着李烬之说的,双眼却一直紧紧盯着秋往事。李烬之上前半步,不着痕迹地挡住他视线,回礼道:“先前释卢一役,多承哲殿下关照。此番不知又是为何而来?”

      米狐哲被他一挡,才陡然回神,忙掩饰地低头咳嗽两声,答道:“裴初北缩,靖室和容府皆遣使过来交好,释卢又新王登基,我奉王兄之命一一拜访,以结来日之好。日前刚去湛罗见过普日桑,正要去容府,听说李将军在须弥山,便赶来会面,倒是险些错过。”说完不等李烬之回话,便又转向秋往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问道,“这位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如今既同李将军在一起,想必便是秋往事了?”

      秋往事被他热辣辣的目光瞧得甚不舒服,轻哼一声便算作答。米狐哲倒不介意,身后的米狐兰却忍不住,陡地插前一步,狠狠瞪她一眼,没好气道:“你当日不还是释卢人么,风人果然爱说谎!”

      秋往事眉一挑,正欲反驳,却见她手一挥,头一扬道:“罢了,不同你计较。我现在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有个姐姐,九年前在这里和你一起救过一个人?”

      秋往事陡然一怔,惊疑不定地望着身前两人,半晌才哑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知道?”

      语声未落,便觉手腕一痛,被人紧紧拉住,只见米狐哲挤开李烬之直靠到她跟前,神色激动,颤声道:“果然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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