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妖后

作者:公子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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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罪


      顾淮没有必要,也没有胆子去为难白淑妃。跟着白淑妃的奴婢,是白家世仆。宫中女子都羡慕白氏,觉得她有好父兄;也因如此,顾淮几个颇不明白白她为何处处与茹妃作对。

      其实莫论旁人,只这件事上,葳蕤自己也是不懂的。

      淑妃坐了上首,顾葳蕤依葫芦画瓢,在她右手挑了个地方坐下;论起针锋相对,顾淮更是不遑多让,只是淑妃不好惹,到底是捡了个不得罪的人的位置,虽说这里算是她的宫室,但淑妃此来,颇有反客为主之意。

      人坐得正了,仿佛说话的底气都足些。只见淑妃凤眼一挑,气势十足地说道:

      “自打扶贵姬出事,宫中人心浮动;说起来,是圣上恩慈念旧,不曾降罪于你;然,今日一事,本宫在来时已经打听清楚,不多会儿,掖庭、尚服的人都要过来,到时候当面对质,妹妹再说自己无辜也不迟。”

      说罢,嘴角一俏,竟也带出万种风情。这实则也是之前合计好的,却说这匹缎子,照怀玉所想,顺利被送进平乐宫,不料正主还未裁衣上身就转手于人,怀玉知晓此事,跌足长叹;谁料到峰回路转,颐福居那边竟拆穿了她的招数,她深知顾淮为人,知道此事不能善了,立即去见了淑妃,也顾不上这个人是否可信,就将自己的计策和盘托出。怀玉与淑妃一合计,便打算干脆借此次钉死顾葳蕤,顾婕妤鲁莽又恨茹妃入骨,正是那把她们求之不得的快刀。

      事情到这一步,怀玉亦有自己的疑问,其中之一就是淑妃为何这般厌弃顾府的庶女。只是她在事发之时,头一个想到的是淑妃而非怀瑾,原因无她,除了想独占头功,更是想要拉近自己同淑妃的关系。虽说与虎谋皮与虎谋皮,但不是还有句话,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何况,淑妃前程似锦。

      只说,这后头的事她皆瞒着自己的姐姐素怀瑾,此后素怀瑾因此躲过一劫,却也与人结下死仇。既是死仇,自然到死也不得解,后来竟是一尸两命,颇为惨烈。只是这都是后话,如今的素怀瑾仍静坐宫中,小小的鱼缸里养着三四条小鱼,碰了壁亦不知悔,她心中突然猛地一跳,这种突如其来的不详感让她不喜欢,她便把鱼倒在地上,任它们挣扎几下,死了。

      是时候去见见皇上。她不再看地上的鱼尸,画了个皇上最喜欢的桃花妆,皇上好看美人,她是长公主的人,她比谁都清楚。长公主虽与皇上同母,却选错了主人,她知道自己的路还很长,即使皇上之前宠她有长公主的缘故,不过总有一天,她会做个实至名归的宠姬。

      不多时,右丞杨勤,司制崔啼先后到来,再确认一番锦在自己手上时还未藏脏物,又拿了册子自己核对,更请来掖庭令黄先;因宫中之物入库前都要事先甄检一番,等后来分发,还要在验一次方能被送入后宫。环环相扣,并无疏漏可寻。饶是如此,那崔啼尤嫌不足,道:

      “这是蜀锦,宫中蜀锦都有定例,今年尤其艰难些;即使如此,茹妃娘娘仍旧是妃位,这类的供给不能少的太离谱,毕竟……”

      她说的自然是皇上降罪茹妃的事,这宫里的人大多长了一双势利眼,如今东风压倒西风,该讨好谁该踩谁,自然也都一清二楚。

      “谁让你说这些没用的。”

      话虽如此,白淑妃脸上勾起的笑可是真真的,发自肺腑,好看得很。

      “是,奴婢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嘴碎;烦扰娘娘了。大概也就是今天早上,一个挺年轻的宫女,梳双环髻,穿淡绿色袄子,模样一般,就是声音翠的很,好听的很;那个宫女自称是平乐宫茹妃娘娘身边的人,因快到发衣料的时候了,先提前来瞧一瞧,也好叫娘娘先按颜色调衣裳的款。娘娘您也知道,这料子是早五天就分好送到尚服局里来的。得细细熏了,直让通体留香,才能送往各宫里。奴婢原想着,平乐宫的例早分好了,且也都验过,让她瞧瞧也没什么的,只是那丫头古怪的很,也不让人跟着,但奴婢瞧她身上有腰牌,打扮的也好,想来是在茹妃娘娘跟前得脸的宫女;遂不敢驳她。且这料子横竖是要送去平乐宫的,让她先瞧瞧也没什么不好,毕竟往日里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

      她说的往日,想必是废帝在位的时候。淑妃皱皱眉,皇上虽然从未对人公开谈论废帝表现出不喜,但对淑妃来说,废帝的在位于她,是段很不愉快的记忆。

      “日后也最好少有这样的事。废帝在位时,国□□败,后宫跟十分松散,甚至有妃子私通,种种丑事,实乃皇家之祸。如今皇上登基,万民归心,后宫里,本宫屡次说过,从前的规矩也好,私例也好;只要于理不合,都要尽改。”

      崔啼尚不明白自己不过就事论事,怎么惹来这样一番教训;但如今这年景,确实与从前不同了。

      “娘娘教训的是。”

      她先服输,掖庭令与右丞亦奉承几句。因淑妃语涉顾寰,顾淮听了,多有不喜;但亦明白现在不是争这些时候,少不得暗暗忍耐,记在心里。

      “本宫也听明白了。想必那些脏东西,就是那时候塞进去的,本宫听闻南苗疆有古法,能使香料细粉入锦缎而不被察觉,只因皆附在最要紧的纹路之上,即使被拿去裁做新衣,也无半点妨害。”

      “我不如淑妃博学多才,本宫打小没出过京城,家里虽也请过女先生,但也是个掉书袋样的人物。淑妃若不信,也可问顾婕妤,她想必知道我所言非虚。”

      淑妃看她一眼,又看顾淮,便道:

      “可是本宫听说,那庶出的小儿,虽在家中也由嫡母教养,但生母大多出身不好,知道些志怪奇谈,甚至下作点子,也不足为奇。”

      “淑妃娘娘说的极是,这魏姨娘出身极低,若说知道这种东西也不奇怪,何况魏姨娘走后,妾的母亲因要照顾妾跟姐姐,又怀了弟弟,自顾不暇,细论起来,茹妃娘娘可说是奶娘带大的。”

      顾葳蕤自认是个定力很好的,笑话,一个人,生死荣辱都经历过了,定力总不会太差。但原来人被戳到痛处时,定力好的不好的,都会难过。她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她曾经也是被这样羞辱,只是她曾经啊,只会哭。

      她看也懒得看顾淮一眼,见有人入瓮,面上稳住了,此时宝璎与平纹分别站在她左右,皆垂眸不语。淑妃见了,更笃定些。

      “崔姑姑可还记得那人的容貌?”

      崔啼想了想,俯首道:

      “尚能记得。”

      “既然如此,不如就把我宫里的下人都押过来,叫崔姑姑一个个地瞧。”说罢,又再看了淑妃一眼。

      “我看不必了。”

      “哦?”

      “崔啼,你说出那宫女面貌,叫米公公去提人就是。”

      顾淮从前很看不惯淑妃的强势,不过这一回两人同流,自然不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管茹妃是主谋不是,这一场以多压少,“恃强凌弱”的仗;她是输定了。就不乏有那惋惜的,悄悄在低头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来又是肃然的样子,十足的,忠心听话的奴婢。

      过了不多久,米渊领人来见。淑妃与米渊对视一眼,因与玉贵人通过气,估摸着八九不离十,脸上就有松快模样。甭看这玉贵人将入宫,年纪小,做起事来堪称滴水不漏,又杀伐果断,是个好苗子。只可惜来历不太好,也看得出是个不知恩的;下回得找个时候把她除了才好。淑妃想这些的时候,眼神迷离,顾葳蕤盯着她看,亦品出点意思来。

      不等人恐吓,那宫女就尽“招了”。

      “奴婢不如平纹跟宝璎两位姐姐惹眼,所以娘娘才找上奴婢;奴婢房里还有娘娘赏的翠玉百合花缠金镯,娘娘说等事成了,还有的赏呢。”

      “你知道,你说的每句话,都可定死罪。”

      淑妃说话时,声调极缓,缓慢悠扬,声如黄鹂。小宫女砰砰地磕了几个头,眼见着要见血了,顾婕妤便命人拦下来。

      “有话好好说,当心脏了我的地界儿。”

      淑妃听了,便有些不喜。

      “你方才说,你房里,有本宫赏你的翠玉百合花缠金镯?”

      那个婢女定力极好,即使此时四目相对,觉得茹妃娘娘的笑阴惨惨的,绝望的;除了头皮发麻,再没异常。当然,一个为了银子连命都肯豁出去的,这点胆量总是有的。

      “是。”说着转头一拜:“淑妃娘娘明察。”

      “你不怕下拔舌地狱么?”

      她忽而笑了一笑,妩媚的很,像地狱里开的那种花,听说是叫彼岸花,还是天竺那边叫的好听些,名曼珠沙华。这种绝望感钉死在淑妃跟顾淮的眼里,两人皆是脚底生凉,尤其淑妃,她知道原委,自然更怕些。

      但再怕,到了这个地步也是不能退的。

      “茹妃慎言!”

      顾葳蕤这才放过那个宫女,她先是环顾了一周,示意平纹扶她起来。

      “你要做什么?”

      淑妃身边的宫女见她走近,皆慌了。还是宝璎喝道:

      “大胆,你是什么身份,敢对茹妃娘娘呼喝。”

      画眉是淑妃从家里带来的丫鬟,从前就颇受器重,淑妃从小长大,细论起来还有些姐妹情谊。淑妃对她自然也是知无不言,如今走到这一步,知道破釜沉舟再没回头路,难免会紧张。

      “你让开。本宫有话与你们娘娘说。”

      画眉听了仍将信将疑,又不敢彻底激怒她,迟迟疑疑地觑了淑妃一眼,淑妃为表无辜,自然点头。见此,宝璎把画眉又往远处拉了几步,顾葳蕤这才俯首。

      淑妃最初也是有些怕的,但真见她走过来,反而不怕了。败军之将何言勇,她垂头又抬头,见宝璎已经把画眉拉过去,再看顾葳蕤躬身时,就像看着一个死人。这个局做的很好么?其实算不上。无非是趁着皇上对茹妃的疑虑还未尽消,借着此事落井下石罢了。何况谁知道她会把布匹送去颐福居呢。那跪着的小宫女,名桦儿,是素怀玉买通的不假,怀玉心思缜密,真找机会叫人狸猫换太子,把平乐宫里的翠玉百合花缠金镯给了桦儿。她本来打算要怀瑾去把那匹锦讨过来,然后诬告顾葳蕤戕害嫔妃;却没想到顾葳蕤的手那样快。素怀玉无法,只有去求淑妃,以利诱之。

      也不知说她命好还是不好,淑妃亦苦于不能再推茹妃一把,如今玉贵人来求,自然答应,也为此把她认做了非除不可的人。

      顾葳蕤话毕,众人却见淑妃怔在那儿,半晌回过神来,一张口,却又没了言语。顾淮见了。大骂茹妃诡计多端,葳蕤罔若未闻,只是问淑妃:

      “淑妃还审不审。”

      审不审。淑妃到底出身将门,很懂得破釜沉舟的含义,她侧首看了一眼暴跳如雷的顾淮,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下,那个仿佛视死如归的小宫女桦儿。遂道:

      “审。”

      “哦?好,桦儿,本宫问你,你说本宫曾赏你一个翠玉百合花缠金镯,那东西不算十分贵重,起码不值得你为本宫卖命吧。”言毕又抬起头来,与顾淮目光相对。顾淮见淑妃泄了气,觉得十分不顺意,便道:

      “如今事情已经清楚了,你指使桦儿在这匹蜀锦尚在尚服局里时做上手脚,只为能让这匹锦一入平乐宫就送来我我这儿,让人以为无辜。到时候再随意诬赖别的嫔妃,佯装自己也是险些受害的可怜人,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谋。”

      如果玉贵人听见顾淮这番话,想必会引为知己。

      “婕妤且容本宫问完。”

      “茹妃还想自辩么?”

      顾葳蕤见她咄咄逼人,一时火气,便道:

      “她既说本宫买通她,赃物呢?”

      “烦黄公公带人去搜检赃物!再呈圣上!”

      顾淮从小看不起顾葳蕤,娘说了,顾葳蕤的生母,是个表子,表子生下的孩子,就是杂种。后来葳蕤越长大,出落得越好,娘盘算着把她给魏王做正妻,给家里添个实惠的姻亲。魏王是皇上的表亲,生父与先帝一母同胞,很受先帝器重,不然魏王也不会是魏王了。这魏王什么都好,就一样不好,因此望三十了也没能再娶到妻子。可惜后来大姐姐执意带顾葳蕤入宫,为此,母亲跟大姐吵了一架,后来顾葳蕤还是入宫了。

      再后来,这个庶女,生母跟哥哥都不干净的庶女被封为茹妃,她入宫之时母亲亦要对她行跪礼。也许是从那一刻开始,顾淮铁了心要除去这个庶女。这一次,会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黄先是哀帝旧时人,从前不做掖庭令,后来今上登基,提拔了他。他在外明哲保身,谁也不得罪,此时领了顾婕妤吩咐,正要唱诺,顾婕妤却又补道:

      “米公公,崔姑姑也同去。”

      “敬诺。”

      淑妃的脸色仍不是很好,今年的春天来得很晚,此时刮了场大风,天色阴的很,顾淮命人添了勺香,新焚的香香气很是明快,带给人阴霾之气尽去的假象。

      很快,米渊,杨勤,崔啼与黄先便回来了。他们各自带了几个人,不过杨勤与崔啼谁也不敢得罪,反而是米渊的人并黄先的人一直在搜检,后来还是黄先的人先一步搜到了桦儿口里所说的翠玉百合花缠金镯。

      “没想到茹妃娘娘……”

      “闭上你的嘴。”

      米渊为人阴翳,此时贸贸然被打断十分不爽,但碍着黄先品级在他之上,只好隐忍不发。

      那所谓的赃物很快就送到了颐福居里顾淮手上。淑妃自打刚刚开始就一眼不发,顾淮不满,暗骂她是纸做的老虎,这时候桦儿又竹筒倒豆子似的说起顾葳蕤如何收买她,又如何教她往成品的蜀锦里头下药粉,待说道这是南疆古术时,茹妃突然打断桦儿:

      “本宫要瞧瞧那个翠玉百合花缠金镯。”

      论理,虽有淑妃坐镇,但是顾葳蕤仍是正一品妃位,顾淮脑子并不糊涂,便没有反驳。命人把东西呈到她面前,并嘱咐:

      “只许看,不许摸。”

      顾葳蕤不置可否,她先看了桦儿一眼,又看向淑妃,良久把视线放到镯子上,少顷,说道:

      “这不是我的镯子。”

      语不惊人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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