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桃花翻墙来

作者:其雨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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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二)


      瑶池里的荷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转眼又是五万年过去了。
      连锦也依旧关在宫里没个动静,双霁暗自琢磨着,连锦素日受父君的疼爱,此番被关了这么久父君的气也大抵是消了,之所以不把她放出来说到底还是一个原因,父君比命还宝贵的面子。
      她回头把这个结论和正在批阅她论理文的梓怀仙君说了说,梓怀上仙笔头顿了顿,继而无奈地把划满红圈的文章摊在了她的面前,双霁瞄了一眼,欢喜地嚷道:“师父,你很准确地划出了我所有原创的句子!”梓怀上仙揉了揉眉心:“那些是这篇文章中最无厘头的句子,你高兴个什么啊?”双霁嘟了嘟嘴,撑了下巴垂着眼看着文章不出声,梓怀上仙望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由失神,看外貌也像个灵秀乖顺的,哪知道就是开不了窍。
      “忘了问了,你这一个月炼器可炼出了什么?”梓怀上仙修长的指尖敲了敲桌面,双霁一听这话立刻紧张起来,她偷偷瞥了眼自家师父,不料和他的目光对了个正着,吓得她低头敛声什么也不敢说了。“嗯?”梓怀上仙凤目一扫,一股寒气袭来,双霁吓得一抖索,忙不迭伸出手来,掌中清泠的灵气汇聚流转,凝成了一支黄白色的玉笛。梓怀上仙微微一怔,忽的叹了口气,接着又笑出声来。“师父,你不会……被气疯了吧!”双霁素白的小手死死地抓住玉笛,小脸绷得有点紧,梓怀上仙笑着摸摸她的头,眉目清俊,“双霁,我只是担心你炼不出兵器,现下这玉笛虽无金铁之锐,若是好好修炼,一样可以成大器。”双霁听了这话,忙不迭点头,一张脸笑得和桃花般灿烂。梓怀上仙颇潇洒地起了身,负手便欲往殿外走去,踱至门边,他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对双霁说道:“我觉得你先前发表的关于你姐姐的言论,好像也有几分道理。”双霁先是一愣神,再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已经离开了。
      得到了师父的鼓励,双霁便开始了她的求见父君之路。倒不是她与连锦的关系有多亲密,相反,连锦平日里冷言冷语的她也不喜欢;也不是她胸怀宽阔、大度无私,她只是估摸着自己未来定也有可能失了分寸不讨父君喜欢,到时还希望连锦也能帮着说上几句话,再者说,看到如今天宫里对连锦的事人人自危的样子,她真心觉得连锦蛮可怜的。想着想着,双霁便把今日梓怀上仙批阅的论文塞进了袖子里,握着她的玉笛便出门了。
      穿过重重的宫阙楼台,眼看着父君住的明正殿就在前面,双霁却被美貌的宫娥拦住了。“帝姬,天帝正在议事,现在不方便让你进去。”着嫩黄宫装的仙娥伸手摸了摸双霁的脑袋,双霁踮起脚朝那边瞅了瞅,好奇地问道:“父君在议什么,是不是要把我姐姐放出来啦!”仙娥垂了手低声回道:“奴婢不知。”双霁仰头看了看仙娥,用玉笛抵了抵下巴,面上一派真挚恳切的笑容道:“仙娥姐姐,你真好看。”仙娥闻言一诧,随即浅笑了一声:“帝姬说笑了。”“笑起来更好看。”双霁啧啧地赞道,仙娥脸一红,耐不住一颗八卦的心小鹿乱跳,拉过双霁轻声说道:“要说到好看,今天天帝大人接见的这位仙君才真真是俊美无双呢!”“仙君,哪个仙君?”“就是前几年传的沸沸扬扬的资质上佳的夏邑仙君,那个十五万岁就历过天劫修成上仙的灵虚帝君的儿子,帝姬可还记得?”
      “唔。”双霁愣了愣神。
      挥挥手把仙娥姐姐送走后,双霁兴趣寥寥之下找了个桃树枝桠跃上去坐着等,她眨了眨眼,垂目静静凝着手中的玉笛,倒也有几分恬然之姿。片刻之后,脚步声渐渐响起,双霁拨开枝叶朝下看去,却见一玄衣的翩翩少年郎踏着枯叶而来。她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修眉斜飞,眼如秋水,鼻峰高挺,薄唇微抿,如墨的黑发用玉冠一丝不苟地束了,偏生那皮肤还如用上好的玉石雕琢的一般看不出一丝瑕疵,正如仙娥姐姐所说,俊美无双。少年行至这棵桃树下,皓白的靴子微顿,随即嘴角溢出了个浅浅的邪笑,继续向前行去。
      双霁“噗通”一声从树上跃下,见前面的人毫无反应,忙追了上去。“你长得真好看,可惜反应不怎么灵敏,我跳下来你都不知道。”双霁伸出玉笛一把拦住少年的去向,少年低头看着她,眉头皱了皱道:“你这么大一只你以为树叶能挡得住吗?不是我反应慢,是我懒得理你。”双霁嘟了嘟嘴,不服气地反驳了句:“我父君和母后都说我瘦弱,哪里是那么大一只。”少年笑了笑,眼睛弯弯如新月:“哦。”双霁又开始了百年不变的拍马名句:“你笑起来更好看,我是双霁,你有没有印象?”少年颇寻味地点点头,双霁一喜,还欲说什么,忽然少年倾身过来,毫不怜香惜玉地弹了弹她光洁的额头,疼的双霁忙眼泪汪汪地一把捂住。“我记得,远近闻名的有着‘极品资质’的天家双霁,还有,你这般口口声声地夸我好看,是不是想效仿你姐姐把我抢回家当夫君?”
      双霁被他说得小脸一红,少年狡猾一笑,负手便往前走去。“夏邑。”清凌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夏邑星眸微眯,这丫头倒是缠人,“怎么了,还真想把我抢回家?”他正欲回头再恶意地损上几句,却不料回眸间将将好被一支冰凉凉的玉笛挑住了下巴,双霁笑得梨涡浅浅,纯良天真地说道:“我觉着,你长得是好看,不过,拿我还差一点呢!”夏邑纵是再机智过人,此刻也被雷得外焦里嫩,一张俊脸黑了黑,一时之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双霁见他没话说了,又恢复了往日乖乖顺顺的外表,把玉笛收回往袖子里一塞,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道:“夏邑上仙哥哥,既然你出来了,想必我父君一定空下来了,那我就不陪夏邑上仙哥哥聊天了,我得去找父君了,夏邑上仙哥哥再见。”说罢,还真严严肃肃地板着俏脸,转身往明正殿去了。
      夏邑立了半晌,薄薄的唇角抽了抽,半天憋了句:“臭丫头。”黑着俊脸心神不稳地离了天帝的宫宇。
      明正殿中,当天帝听宫娥报上双霁的名号陶然帝姬时,眼皮经不住跳了跳。“父君,我今天来想让您检查我的课业。”双霁冲他眨了眨眼睛,天帝心里一个雀跃,石头莫不是开窍了?紧接着,他们家开窍了的石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给了他一击,天帝看着那张满是红圈的论理文感觉有点晕,看来下次和梓怀暗示一下批阅作业和顾及学生自尊心的关系,“还有这个。”双霁左手在右手袖子里掏了掏,把黄白色的玉笛轻轻巧巧地握在手上,天帝见了心中无比动容,莫不是要吹曲子给自己听?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怎么想起来学吹笛子了?”双霁羞羞地低了低头,嗫嚅着应了句:“父君,那是我炼制的神兵。”天君脑子里轰的一声炸翻了,他就知道没好事儿!“罢了罢了,今天父君有点累,你把这些先拿回你殿中吧,孤改日再去看你。”
      双霁委委屈屈地把课业收了,挪到门口哀哀怨怨地回头望了望天帝,天帝被她的神情看得心头不忍,好脾气地问:“又怎么了?”双霁福了福,嘟了嘟嘴道:“双霁觉得还是把姐姐放出来陪父君的好,父君最近心情不好,只有姐姐能逗父君笑。”天帝一愣,面上肃穆的神色隐有松动,他忽然叹了口气,冲双霁摆了摆手:“孤知道了,你且回去吧!”双霁这才依依不舍状地离去了,天帝眸中划过一缕黯色,可惜,可惜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双霁背着手往宫门走,路过方才坐着的桃花树时,不由失了神,他果真不记得自己了,早知道他的嘴这么毒当初就不该把果子给他,害的自己那时候挨了父君那么多板子。
      祁瑜宫内,夏邑捧着一卷书失神,俊朗的眉眼上笼上了一丝郁郁之色。锦衣华贵的俊朗少年用手在窗沿上一撑,一个利落的翻身便进了屋来,正逮到夏邑回神的一瞬,“哈哈,你怎么了?”俊朗少年偏头朝他看了看,夏邑低头饮了口茶,没有理他。少年不依不饶地搬了凳子坐在他旁边,也不说话,就定定地看着他。夏邑终是被他打量地不自在了起来:“慕泽,泥鳅都不爱走门爱钻洞是么?”慕泽笑脸一僵,什么泥鳅,他真身是龙好不好!“夏邑,你这般话不饶人可不好,就因为这样,你看看你这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却没姑娘搭理你,可不可惜。”慕泽眯眼笑笑,却不料这话还就戳中了夏邑今天的痛处,夏邑面色一沉,又喝了口茶,大有浇灭心头之火的势头。
      慕泽见他这般,一脸的惊讶:“难不成还真有傻妞来招惹你了不成!”杯盖轻轻一扣,夏邑眉眼淡淡:“嗯,却是傻妞,蔫坏蔫坏的傻妞。”慕泽幸灾乐祸地瞥了他一眼,这狐狸,竟也有吃亏的时候,惹得他都快有向传说中蔫坏蔫坏的傻妞弯腰致谢的冲动了。晴岚宫中,双霁蓦地打了个喷嚏,她吸吸鼻子继续临摹手下的字帖,暗想,今日明明没有吹风,应该不可能受凉啊!
      慕泽拂袖一挥,桌上幻做一副棋盘,夏邑秋水目懒懒一扫,慵慵然说:“怎么,又想输一次?”慕泽跃跃欲试地搓搓手,坏坏笑笑:“看你今天是万年难遇的运气背,我也来沾沾光。”夏邑执棋的手一抖,凉凉地看了慕泽一眼。半个时辰之后,慕泽哀哀地叹了口气,对着一边眉目舒朗的夏邑喃喃道:“唉,看来还是得找到气着你的那个傻妞拜上一拜才会奏效,你快和我说说是哪个宫里的仙娥。”话音刚落便成功地将夏邑本缓和了些的脸色立刻染黑了,慕泽唇角俊俊一勾,假作没看见似的低头饮了口茶,暗地里却笑得一脸无良。
      风朗朗穿庭而过,扑簌簌抖落了一树桃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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