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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池朗本来想说“要不就以身相许吧”,又觉得现阶段的白子峥还开不起这种玩笑,于是便把问题推了回去,仍是笑道:“那就要看你有什么了。”
这句话说得像是某种暧昧的挑逗,再加上池朗惯有的那种略显轻佻的语调,白子峥发现自己还是很难在他面前保持长时间的心平气和。嘴角浮现出一丝接近于嘲讽的古怪笑意,白子峥淡淡回答道:“那好啊,我倒想看看你能从我这儿拿走什么。”
他这话说的干脆利落,目光交错的瞬间成就了某种隐秘的交锋。池朗并不意外白子峥这种过于锋芒毕露的眼神,像是某种直白而挑衅的邀约,这让他发觉白子峥或许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日常的交流本身就是在相互试探,可惜一直没有什么结果,白子峥对他既不疏远又不亲近,如今这种信号的发出竟让他有种隐隐的期待和兴奋。池朗从不自诩情场老手,虽然他的花言巧语的确出色,白子峥是第一个让他产生征服欲望的人,这种感觉哪怕是在他早已结束的上一段恋情中都没有出现过,所以才能被称之为“一见钟情”。
池朗还想再说点儿什么,贾晨松却已经从隔壁走了回来,一脸不解地问道:“池科,韩毅说他没叫我啊,怎么回事儿?”
池朗装模作样地“啊”了一声,十分无辜地回答道:“可能是我听错了吧。”这时白子峥已经越过他走到了门外,看样子是准备离开。贾晨松并没有在意这个因“听错”引发的插曲,很快换好了衣服准备对白子峥送来的证物进行检验。池朗叫了一声“小白”,只见白子峥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无论如何,池朗的存在的确让白子峥感到了动摇。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如果不是因为池朗最初的坦诚,或许白子峥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说出来恐怕也没人相信,虽然有着继承自母亲的出色相貌,上了高中后身边也不缺红着脸表白或是暗送情书的追求者,白子峥这些年来的感情经历可以说是乏善可陈,唯一一次恋爱还被女方单方面宣布了分手,那时候还在上高中,之所以会答应是因为对方锲而不舍的主动追求。不过倒也说不上是有多喜欢,更不会有什么伤感疼痛的青春内|幕,他待人一向冷淡,又不会讨女孩子欢心,长久漠视导致的分手几乎是件情理之中的事,完全不会令他本人感到意外。
白子峥一度以为自己天生和异性绝缘,实际也是,然而这种念头是他在酒吧遇到池朗之后才逐渐变得明晰起来。白子峥从没想过第一次让他感到异样的暗示居然是来自于一个同性,其实早在查林立和葛军案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察觉,当时难免觉得有些荒唐,后来又觉得那天晚上池朗在酒吧里单单找他搭话不是没有理由。韩毅评价过池朗眼睛够毒,或许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他们其实是同类。
没错,同类。
但即便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白子峥还是因为这种从未预料到的发展而感到轻微的困扰。好在他并不是情感外露的类型,也很难让人发现什么,他和池朗还没有缘到一拍即合的程度,如果一定要坦白的话,白子峥更愿意承认自己只是在大胆尝试和小心求证而已。
过于不切实际的念头只在脑海里闪过了一瞬,走出鉴定中心的时候白子峥已经把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这起由医患纠纷引发的杀人案上。虽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王永军作案的可能性很高,但白子峥还是打算在综合温馨那边的线索后再作出更进一步的判断。他匆匆穿过中庭,回去时温馨已经准备好了会议室,两个人面对面坐下,正式开始了对案情的梳理。
温馨道:“先听听张母的说法吧。”说完拿出一支录音笔放在桌上,按下了播放的开关。
录音笔内传来温馨和张母之前的对话。
温馨首先确认道:“死者是您的儿子张双喜吗?”
张母没有回答,崩溃的哭声却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嚎啕大哭中又伴随着头撞桌子的咚咚响声,但很快就被温馨给拉开了。张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时已经从椅子滑跪到了地上,显然儿子被杀这件事给了她很大的打击。温馨只好在一旁时不时地劝着,看着张母的情绪稍显缓和,不想她又突然大声叫骂起来:“哪个挨千刀的杀了我家双喜,狗娘养的王八羔子,天啦,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啦!这些脏心烂肺没脸没皮的东西!这是准备活活要了我的命啊!”
温馨虽然能理解被害人家属愤怒和悲伤的心情,但也不能让张母就这么一直宣泄式的隔空大骂,正想继续安慰好让她冷静下来,却被张母一把抓住了手。张母双眼通红,一头白发也变得乱蓬蓬的,温馨能感到她手上的力气很大,一双浑浊的眼里爆发出一种尖锐的恨意,又哀声道:“警察同志,你可一定要给我们家双喜做主呀!我们老张家就这么一棵独苗,这是要让我们老张家断子绝孙呀!我该怎么和孩子他爹交待啊!我干脆死了算啦!”
温馨顺势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柔声道:“您别这样,好吗?”一面叫人拿了杯温水过来,一面给张母擦了眼泪,又扶着她在椅子上坐好,适时地转移话题道,“能和我说说您儿子的事吗?我们需要了解一些情况,这样才能尽快抓住杀害您儿子的凶手。”
张母仍是哭着道:“双喜死得冤哪!”又絮絮道,“我都不知道他啥时候出的家门,要是知道,我说啥也要跟他一块儿去啊!今儿早上一睁眼双喜就不在屋里,我还寻思他这是干嘛去了,怎么出去连个招呼都不打呀,谁知道……!谁知道啊!”
温馨道:“那您能仔细回忆一下昨天晚上的情况吗?张双喜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张母道:“昨天晚上……也没怎么呀。之前双喜为了他媳妇的事儿,被派出所一个姓孟的给铐走啦,前天这才刚放回来,还不知道在里面遭多大罪呢,我哪敢让他出去乱跑。天地良心,我们娘儿俩只是想给他媳妇还有孩子讨个公道,又犯了什么王法啦?姑娘,我看你是个实在人,你可千万别跟他们一样不讲道理呀!”
这句话温馨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医闹那件事是上了新闻的,回家之后丈夫还和她议论过。核实死者身份时又听孟建斌说起这母子二人在医院门口的几场大闹,换了自己处理恐怕也是同样的结果,这个时候总不能站在张家人的角度说孟建斌的不是,便也没说什么,只敷衍地点了点头。张母也并不在意是否得到了温馨的回应,又继续道:“昨天晚上吃完了饭,我坐在床上看电视,双喜在一边拿手机上网,后来我就睡啦,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夜里可一点儿动静都没听见啊!”
温馨道:“张双喜有手机?”
张母道:“是呀,说是几百块钱买的,屏幕挺大,我看他出来进去总是拿着。”
温馨略一沉吟,案发现场并没有发现死者的手机,几百块钱的大屏智能机又是烂大街的款式,根据现场情况也排除了有人顺手牵羊的可能,如无意外应该就是凶手拿的。凶手会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一般的考虑是出于隐藏证据的需要,所以温馨才会想到去调查有关人员的通话记录,但如果是照片或是聊天工具就另当别论了。
张母昨天十点左右上床休息,并不清楚张双喜之后的去向。温馨换了个思路,又问张母道:“那您儿子有没有和什么人发生过矛盾?他有什么仇家没有?”
张母重复道:“仇家?”情绪又开始变得有些激动,气急败坏地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医院那个姓王的,害死我儿媳妇和孙子还不够,现在又来害我的儿子啦!”温馨听她提起“医院那个姓王的”,心说这件事情果然和李金妹的死有关,但还想听听张家的说法,于是问道:“您能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儿吗?”
张母道:“我……我儿媳妇快要生了,那天晚上她突然肚子疼,我和双喜就把她送医院去了,当时就是那个姓王的,本来说要顺产的,不知道怎么就被推进手术室了,要剖腹,还跟我们说什么大出血,要把她子宫切了,上来就让我们签字!姑娘,你也是女人,女人的子宫能随便切吗?切了之后她还怎么活啊!我们一家全指望着她的肚子了!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想闭眼之前能抱上孙子,这让我们一家可怎么办啊!”
张母这话说得让温馨心里不太舒服,作为一名有着十几年资历的刑警,也参与过不少大案要案的侦破,她更清楚女性的价值不仅仅是在于生育而已。母亲的角色固然伟大,但也不能把一个女人生存的意义完全绑定在家庭和孩子上。这时张母又开始了对王永军的叫骂,一口咬定他就是杀害自己儿子和儿媳的真凶。温馨只得再次安抚张母的情绪,并承诺一定会对王永军展开调查。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可以说张母并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也完全没有提到王永军的妻子叶玫。但根据叶钦的说法,叶玫是在看到堵在家门口的张母一行人后才失足坠楼的,如果情况属实,那张母应该清楚这件事情,大约是怕担责任才对警方选择了隐瞒。
死者为大,白子峥不想评价张双喜在这一系列事件中扮演的角色,但就张母来说也的确应了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老话。温馨继续道:“我觉得案情已经很明显了,张家母子和王永军在手术的过程中发生了分歧,耽误了抢救,间接导致了李金妹和孩子的死亡。母子两个认为是王永军的责任,想找医院讨个说法,然后发生了医闹事件,张双喜被孟队长他们给拘留了。张母对此感到不满,又闹到了王永军家里,叶玫为了避开他们失足坠楼,结果又是一尸两命。王永军决定为妻儿报仇,杀了张双喜,目前在逃。如果DNA比对一致,应该就能发通缉令了。”
白子峥道:“王永军是妇产科医生,他想弄到乙|醚应该不难。但是叶钦没说实话,我总觉得他隐瞒了什么,他应该知道和王永军有关的消息。”
温馨道:“是为了他姐夫吧。他姐姐死了,他姐夫要报仇,现在张双喜已经死了,他包庇他姐夫也算是人之常情,又不是人人都能大义灭亲,不说实话也情有可原。”
白子峥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对。馨姐,叶玫出事儿的时候张双喜还在派出所,她会摔下来是因为在家门口看见了张双喜他妈,叶玫会死是因为他们母子两个,而且张母的责任明显更大,王永军报复的对象不可能只有张双喜一个人。”
温馨道:“我考虑过,所以张母那边已经在让人盯着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白子峥道:“我担心他是想鱼死网破,毕竟他已经杀过一个人了。”又从桌上的资料里找出张双喜和王永军这两天的通话记录。两人的手机目前都是关机状态,张双喜的最后一次通话是在今天凌晨的一点五十三分,和收银员还有高中男生听到的喊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而从电话号码上来看,当时和他通话的正是王永军的手机,但是很快就挂断了。三点二十的时候王永军的手机拨通了他失踪前的最后一个电话,通话时长是十四分三十七秒,白子峥指着这一串号码问温馨道:“这个电话是打给谁的?”
温馨道:“是叶钦的手机。叶钦在时间上确实撒了谎,他说他从两点多一直睡到五点半,但三点多的时候他却和王永军打了十几分钟的电话,都睡着了还打电话干什么?”
白子峥道:“王永军一定和叶钦说了什么,所以叶钦才会对我们撒谎。”叶钦那一番话应该不仅仅是单纯的包庇,白子峥突然反应过来,叶钦很有可能是在替王永军拖延时间。而这时温馨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像是为了印证白子峥此前不安的猜想一般,手机铃声在只有二人的会议室里变得格外的刺耳。温馨接通电话,面色微微一变,急切道:“小白,快走,王永军挟持了张双喜他妈,现在要和她一起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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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实在是太忙了……
不造接下来会不会更忙……
关于老池和小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应该说小白在查那个同性恋案子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可能不喜欢女人了,但是心里又不确定,这时候老池偏偏又来撩他,所以小白就想拿老池当小白鼠确认一下自己到底喜不喜欢男人……大概就这个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