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笑忘书

作者:赵xiao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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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谋


      我一眨不眨地看着姜国侯,话语在喉咙间滚了一圈又咽了回去,憋得我一脸难受。
      姜国侯起身拍了拍手,看了我一会儿,忽道:“稚儿,你可是想发表些什么感慨?”
      我迅速眨了几下眼,把头摇的好似拨浪鼓,道:“没有没有,我没有什么言论要发表。”
      姜国侯好似嘲讽般地挑了挑嘴角,道:“可我看你好像憋得难受,你说吧,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怪你。”
      我“呃”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道:“我只是猜测,我曾听闻对于寻常夫妻而言,□□是否相合十分重要,不然很有可能便会影响家庭和睦,所以很多男子为了让大小老婆都与自己和睦,便潜心研究房中之法,苦习御女之术,当然,这些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当年姜国侯你尚且年幼,那方面实在不行,所以花繁的体验很不好,而你和花繁又只有那一次,所以花繁不知道其实不是你不行,而是你第一次不太行,但他很可能早已在脑海中形成了你不行的形象,根深蒂固,以致于后来他遇到了其他很有经验与技巧的男子,让他体验到了情事的快感,所以他仔细一对比,便觉得你不如那男子,于是他便移情别恋了。”
      说罢后我长呼一口气,再抬头时发现姜国侯一脸僵硬,看着我的眼神似要把我吃了。我心里一个哆嗦,赶忙岔开话题:“侯爷你说的那个‘苏繁曲’我真是有兴趣的很,不知我又没有幸听一听?我觉得这‘苏繁曲’必是花繁专门写给你的吧?你一定十分珍惜,那个,我......”
      姜国侯冷冷扫了我一眼,我顿时住嘴,默默地向后退着,心里一遍遍念着“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姜国侯一声冷哼:“你也知道那是花繁写给孤的,孤凭什么给你听?哼!”然后一甩袖子就把我一个人丢在桃花园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不禁叹了一口气。
      所谓悲剧,便是把最好的东西揉碎了给人看,而公子苏与百里花繁昨日的总总那般美好,对比今日姜国侯孤身一人的凄凉,平白惹人为之心伤。
      “我有时会想,你脑子里装得都是些什么?你说话一向这般不管不顾,怕是真有一天会命丧你这张嘴上。”
      我转过身,看着小黑一步一步朝我走来,我对着他扯了扯嘴角,道:“你怎么来了?”
      小黑叹了口气,道:“我不放心你。”
      我嘿嘿一笑,小跑过去搂住小黑的手臂,道:“小黑,你猜我刚才与姜国侯在讨论什么?”
      小黑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尖,笑着问:“在讨论什么?”
      我脸红了一红,道:“我们在探讨,初夜。”
      小黑眉眼一挑,“哦?”了一声,又道:“你上次不是和卫国侯探讨过了吗?怎么你对此时如此的有求知欲吗?”
      我的脸更是红了,把手藏在背后缴啊缴啊,半响道:“可是,这不一样。弄玉公子的初夜是被卫国侯用强的,况且那也只是弄玉公子一个人的初夜,不是卫国候的,但姜国侯与花繁的不同,他们彼此相爱,以汝之初换你首夜,这般世间最美好之事,你怎么能不明白呢?”
      小黑对上我一脸不可理喻的表情忽地就笑了出来,我更是气急,只听他道:“我虽不知姜国侯与花繁之间的事,但方才听你对姜国侯的评论,想必他们如今已不是彼此相爱了,那花繁如今已是爱上了别人,你可曾想过,他很有可能在后悔当初没有守住自己的第一次,而如今却不能将它献给他如今的所爱之人。人心易变,你怎知你哪一时遇到的会是你此生最爱的?但第一次却也只有一次,所以你所谓的世间最美好之事于现在的花繁而言,许是世间最糟糕之事也说不定。”
      我愣怔了片刻,觉得小黑说得有道理,又似乎没有道理,但我想不到反驳的话,所以我只能呆呆地看着他,待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竟是在哭,我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哭着道:“小黑,爱一个人难道不该是从一而终的吗?我以前总觉得该是这样,这样才是真正的爱,所以人的第一次也该给自己的所爱之人,那是因为他只该有一个所爱之人,可是若果真如此,你在遇到我之前就没有了第一次,你有可能还爱上过别人,若是你从一而终,那你就不可能爱上我了,我真得很迷茫,我越来越不懂到底什么是爱了,小黑,我现在好难受,我心里难受,你告诉我,为何我这般难受,小黑,我难受,小黑.....”
      我哭得简直泣不成声,我其实不是很明白自己究竟在为什么事而哭,甚至不知道我在为谁而哭,难过的情绪一股脑的全都涌了上来,让我不知所措。
      我本以为小黑会再次推开我,或是嘲讽一句“你想多了,即使我不是从一而终我也不可能会爱上你”,但是没有,他没有推开我,也没有嘲讽我,而是轻轻地安抚着我的后背,叹气道:“稚儿,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对别人来说的小伤对你来说都会成为大伤,你自己的伤也就罢了,他人的伤最终也会化为你的伤,你这个样子,太轻易就会受到伤害的。”
      我抬起脸看着他,自从我说你叫小黑就该穿黑衣裳之后,他便总是一身玄衣长袍。小黑也看着我,狭长的眼中一片柔和,我曾听人说,尖腮薄唇之人最是生性凉薄,可是我想,生性凉薄的人怎会对我如此温柔呢?想来那话是做不得数的。
      我一向喜欢趁火打劫,看今日他这般怜惜我的样子,我便擦了擦眼泪和鼻涕,道:“小黑,你对我真好。”
      小黑一听便更是对我温柔,连嘴角笑意也是要生生将我化为一滩春水了。
      我接着道:“你对我这般的好,我想把我最珍贵的东西送给你。”
      小黑眉眼一挑,笑意更深,柔声问道:“你最珍贵的东西?那是什么?”
      我脸一红,低头小声道:“你也知道,我自小生活在委羽村,家境贫寒,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只有,就只有我自己了。”我猛地抬起脸道,“所以我决定把我自己给你,小黑,你就收下吧。”
      小黑的脸色瞬间就变黑了,脸色一敛,忽地把手从我背后抽离,背过身凉凉道:“我突然觉得你刚才所说的爱一个人就该从一而终很是正确,我在遇到你之前爱上过别人,所以我决定继续爱下去。”
      我愣了一愣,许久干干的笑了几声,道:“哈哈,我开玩笑的,小黑,今日还有桃花酥吃,你要不要吃?”
      小黑唤了我一声:“稚儿。”
      我看向他,觉得这人好生没道理,明明是你拒绝了我的求爱,摆出这幅表情好似是我不要你似的,简直是跟他气不打一处来。但我当真是有好休养,于是我深吸了几口气,扯出个大大的笑给他看,道:“我忽想起姜国侯让我去他寝宫听他讲故事呢,你先回去吧,我走了哦。”
      我到的时候姜国侯正在一个人下棋,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我一眼,淡淡道:“稚儿,你可会下棋?”
      我上前一步,对着姜国侯一拜,道:“我曾潜心研究过,但终究不过是纸上谈兵,从未真得与他人交过手。”
      姜国侯淡淡一笑,道:“那孤今日就当你实践的练手好了。”
      我想了想,坐在姜国侯对面,姜国侯将盘上的棋子重新收起来,将黑子推向我,笑道:“执黑子者为先。”
      姜国侯道,其实他与花繁的爱情与这下棋一样,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他错就错在当时竟同意了让花繁走。
      回到宫中的公子苏很快就被逼婚,当朝太史吴卓之女年芳十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出落地是端庄秀丽,窈窕淑女。
      大殿之上,公子苏将画像狠狠摔在地上,道:“此生此世,我只要花繁一人。”
      姜国侯大怒,将公子苏囚禁,扬言要废他储君之位。
      公子苏一人坐在冷宫之中,看着窗外冷清月光,忽又想起那个问题,当时他就想,花繁这么好的一个人儿,为何不能做自己的世子妃呢?当时他没有想明白,但他在这冰冷凄凉的月夜里,却忽地想明白了。
      是因为他没有权利,若是他有了权力,便再无人敢阻止他,能阻止他了。
      于是他便开始谋划着,他要做姜国侯,所以他必须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他的储君之位绝不能被废,甚至要更加牢固才行。
      公子苏再次见到百里花繁已是三月之后,这次不是翻墙,而是堂堂正正以姜国长世子公子苏的身份从上大夫百里行家的正门走进去的。
      百里花繁在正厅见到公子苏时愣了一愣,百里行跪在地上,看着百里花繁道:“愣什么愣,还不快拜见长世子。”
      百里花繁又看了看公子苏,公子苏别过脸,淡淡道:“百里花繁,奉姜庄公指令,命百里花繁假扮长世子公子苏到陈国做质子。”
      百里行与百里花繁皆是一震,百里花繁死死盯着公子苏,却是百里行使劲拉了拉儿子的衣袖,百里花繁回过神,冷笑一声,缓缓跪下,恭恭敬敬一拜,一字一句道:“百里花繁,领命。”
      公子苏轻咳了一声,走到百里花繁身前将他扶了起来,柔声道:“花繁,你要去三年,只要这三年,三年后,我就接你回来,到时候,便再也没人能分得开你我了。”
      百里花繁没有问他一句为什么,公子苏却也不能与他说得太多。
      就这样,姜庄公二十一年,姜国与陈国联盟,姜国长世子公子苏到陈国做了质子,三年后,楚国攻打姜国,盟国陈国出兵,陈国侯亲率大军来救,安营未定,楚兵与姜兵四面包围进攻,陈国侯在黑夜中仓皇突围,奔至姜城,姜候却紧闭城门。陈侯走投无路,大败而逃,姜兵从后面紧追不舍,一直到隗水才捉住陈侯,陈侯却并未用人质威胁,因为亲率姜兵之人不是别人,恰是姜国长世子,公子苏,他手中的人质不过是姜国长世子的一个伴读而已。
      那日,姜国长世子公子苏骑在马上,居高零下看着陈国侯,道:“花繁这三年受你照顾了,现在,我要将他带回去,你告诉我他在哪,他安全了,你才有命活。”
      陈国侯嘴角噙着一丝冷意,他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公子苏道:“我倒是要谢你将花繁送给我,花繁如今是我的人,我就算死,也绝不会再把他还给你。”
      说罢,一把长枪刺于自己胸口,竟是不给双方一丝回旋的余地。
      灭了陈国的长世子公子苏在姜国的地位再也无人能够撼动,三年后,姜庄公薨,长世子公子苏继位。
      姜国侯看着我,笑道:“如今,是我继位的第二年。”顿了顿又道,“稚儿,你输了。”
      我回过神来,半响,终于还是不吐不快,道:“你是不是觉得让花繁待你到陈国做质子,回来后你与花繁便都是为姜国立了大功之人,那时你们便有了与姜国侯对抗的筹码,甚至于,待你当上姜国侯,就有了与群臣对抗的筹码?”
      姜国侯似是没想到我这样的人竟然还能对政事发表些见解,愣了一愣,忽地一笑,摇头道:“稚儿啊,你只说对了一半。我的确如你所言是存了这个心思,可是我那般喜欢花繁,怎会忍心让他到陈国去做质子?其实是我父王让他去的,一方面花繁与我从小一起长大,又机智灵敏,不易被发现,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便是父王想借此让我与花繁分开,这也是他试探我究竟是不是真心悔改的手段,那时若我不同意让花繁去,父王就会认定我还是不知悔改,我就永远要待在冷宫里了。”
      我心中一梗,半响才问道:“那百里花繁呢?你如何知道他爱上了别人?”
      姜国侯起身慢慢踱步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明月,缓缓道:“花繁消失了,自陈国灭亡后便消失了。这些年我一直派人找他,我以为是我将花繁害死了,因为我以为若是他还活着,他必然会回来寻我的。”姜国侯又长叹了口气,接着道,“可是半年前,我派出的人说是见到花繁了,而且他竟是与陈国侯在一起了,我去挖了陈国侯的墓,果然空无一人,陈国侯当时原来是假死。”
      我已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半响张了张嘴道:“那你,你,你......”
      姜国侯忽地一笑,道:“我为什么不去找他?因为我找不到他了,大概是知道了我找到他了,于是就躲起来了,所以我才需要你。”
      我指了指我自己,不明所以道:“我?”
      姜国侯又朝着我踱了过来,一手掐着我的下颌,轻轻一笑,薄唇微启,道:“我不仅要你把我与花繁的故事写成书,还要将这书传遍九州,天涯海角,我定要把百里花繁,逼出来。”
      到此,姜国侯的故事暂且完结,但我知道,其实还没有完,因为这不只是姜国侯的故事,也是百里花繁的故事,可百里花繁的故事里,却不止有公子苏,还有一个陈国侯。
      但我为姜国侯的故事就写到这里了,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于突然发现原来花繁不再爱公子苏其实也不见得都是花繁的错时,我感到了一阵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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