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遇乾隆(清龙汉凤)

作者:张鹤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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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破木头1


      我闲着没事,继续循着字走,不知不觉来到绛雪轩。绛雪轩前最显眼的是一个琉璃花坛,花坛下部为五彩琉璃的基座,上有飞龙缠枝的图案,上部是翠绿色栏板,绛紫色望柱环绕,底座与栏板之间用了汉白玉的上枋,色彩强烈中透着协调。我一时看痴了。
      以前也曾来过这儿,只匆匆而过,没想到这儿这么美,花坛内叠石成山,栽有各种奇珍异卉。
      一转头看见轩前摆了一根破木头,与琉璃花坛的贵气极不相符。我很好奇,忙从头上取下一根银簪子,想看看木头里有没有虫子,小时候去乡下姑姥家串门儿,小舅带我上山玩,正巧看见一只啄木鸟在捉虫子,从此我就有个心结,一碰到破木头,就想看看里面有没有虫子。我正低着头咬着牙,用簪子挖木头,头顶传来一个磁性十足的声音说:“你在做什么?”
      可能当时我认为,抓虫子是很伟大的一件事,便头也不抬地说:“你没看见我正在捉虫子。”等话一出口,才想起这声音有些耳熟,抬起头吓了我好几跳,忙弯腿扑通跪倒,胳膊刚好撞到破木头上,痛得我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为什么每次见面都不让我有心理准备,来不及摆姿势,扑通就得跪,这次遭殃的可不只是我的膝盖,还有胳膊。
      我咧着嘴,口还不得闲说:“恭请皇太后圣安,万岁爷圣安,皇后娘娘安,娘娘安,安……”抬起头扫了一眼,见太后居中站着,端庄的脸上带着怒气,乾隆和皇后一左一右相扶,后面跟着一群红男绿女,虽然看不清是谁,礼多人不怪,咱也别怠慢了,干脆都安好吧。估计人群里没有弘昼,否则他看见我如此糗样,早笑得声震云霄了。
      早有太监进屋搬出两把椅子,太后和乾隆坐了下来,皇后在太后的身后站着。我虽跪着,眼睛却随着小太监跑,等到太后坐好了,我赶紧低下头,知道太后本来看我就不顺眼,如果再有个人在她面前给我添点油加点醋,我就只好等着被油煎着吃了。
      天有点凉,寒风浸浸,我只穿了一件单衫,太后不让我起来,我也不敢动。宫女们入内搬出张茶几,上面放了几盏茶,太后四下看了看说:“给皇后设个座。”
      皇后先给太后端了一盏茶,笑着说:“站一会儿也不累,皇额娘先喝杯茶暖暖身子,今年中秋比往年冷,这里风大,皇额娘也不要久坐,待会儿去漱芳斋看戏,今儿这班子好,保管皇额娘看了高兴。”
      太后接过茶喝了一口。我见他们都不理我,头低着也难受,就往上抬了抬,正碰上乾隆深遂的目光。他呆呆望着我,眼中说不出是怜悯还是同情,见我瞟他,狠狠瞪了我一眼。我的心忍不住颤了一下,转眼望向太后,见太后看皇后眼里是说不尽的慈爱。
      太后把茶杯递给宫女,一转头正对上我的目光,脸立即沉了下来说:“真是个没规矩的东西,搅了大家的兴致,不低头思过,摇头晃脑地看什么,皇帝面前也想使狐猸功夫。”
      我一直认为虽然人的工作关系有上下,但是做人的权利是平等的,虽然也想努力适应这个时代,可是太后一而再,再而三说我是狐媚子,叫人实在受不了。但生气归生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低下头。我给太后磕了一个头,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太后,奴婢千错万错,太后如何惩治奴婢,奴婢都毫无怨言,可是奴婢实在不会什么狐媚功夫!”
      太后可能没想到我敢顶嘴,端庄的脸上顿时带上怒容,手掌重重落到茶几上:“好大胆的奴才,你当你是谁?敢质问哀家?来人,给哀家掌嘴!”
      我抬头看了看满脸怒色的太后和愠怒的乾隆,平静地低下头,好似太后要打的人不是我一样。皇后伸手拉住太后的胳膊劝道:“皇额娘何必为了一个孩子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皇后真好,若是旁人何会称我为‘孩子’,定得说‘奴才’。
      但我平静的态度更加激怒了太后,她沉着脸回首对彩月说:“彩月,还站着做什么?快去与哀家打,真是无法无天了,人不大,胆子倒不小。”
      彩月走过来扶住我的脸,低声说:“你一天不惹祸是不是浑身不舒服?”说话间一闭眼,挥手在我脸上打了两巴掌,虽然她没用劲,但我的脸还是热辣辣地疼起来。
      太后看出彩月没用力,又叫过吴书来说:“你去打。”吴书来看来前世真跟我有仇,仿佛浑身的劲都攒着今天打我似的,他带着欢音答应一声,小跑着过来,对彩月笑着说:“彩月姐姐,你先歇一会儿 。”
      彩月轻声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但这句话对那些有良心的人或许管用,对吴书来却仿佛是催化剂一样,他抡起巴掌对着我的脸猛扇下来。我闭上眼睛挺着,却没想到自己这么不禁打,我只觉眼前一黑,身子栽了两栽,半边脸都木了,他反手又给了我一巴掌,我嘴角处泛起咸腥味,头猛地向地上撞去。
      我摔倒在地上,人倒还清醒,就听乾隆怒斥一声,过来给了吴书来一脚说:“好大胆的奴才,什么时候轮到你来逞能?”
      太后生气地说:“是哀家让他打的,皇帝生气对我来,宫里的树即使是枯枝败叶也都是宝贝,给树抓虫子,她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谁信?分明是知道皇帝要来御花园赏花,故意在这儿等着,想引皇帝注意。岁数不大,心计倒深,我说过,你和弘昼都不许接近她,为了她,昨儿弘昼居然把福晋都打了,你今儿这一脚,明是打奴才,实则是打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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