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遇乾隆(清龙汉凤)

作者:张鹤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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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章千秋之乐2


      弘昼春风般温煦地笑了笑:“四嫂好,听着亲!俗语说,老嫂比母。”他含笑而说,听着却有些许凄婉。
      乾隆道:“大哥、二哥早夭,三哥也是少年早逝、你与朕从小一起长大,兄弟里朕数跟你最亲,有什么贴己话,也只想找你说说。”
      弘昼笑道:“四哥从小稳重,皇阿玛总骂臣弟野猴子一个,说若赶上四哥一分,他就知足了。”
      乾隆笑道:“如此你替朕挡了多少骂,明明朕犯的错,皇阿玛也怪罪于你。”
      弘昼笑道:“虽挨了骂,皇阿玛的赏赐,四哥总是仅着臣弟挑。四哥登基后,把雍和宫里的东西都赏了臣弟,把果亲王府的都赏给弘瞻。只是弘瞻过继给果亲王一支后,臣弟觉得他跟臣弟越来越生分了。”
      乾隆叹了一口气:“弘瞻虽是朕的弟弟,朕疼他比永璜、永璋还多些。可是这孩子心地过于狠辣,才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御下极严,前儿早起,侍候的人稍有失仪,竟杖毙了一名小太监。朕打发吴书来去问问怎么回事?他竟将吴书来赶出来。谦太妃带着他来给朕赔罪,他竟说,‘若是皇兄去,臣弟定不会顶嘴,吴书来到底是个奴才。’气得朕半晌没说出话来。这些还罢了,听说还特别贪财。”
      弘昼笑道:“他那性子臣弟也说不好,胆子小起来连个蚂蚁都怕,胆子大起来,拿刀敢杀人。四哥说他贪财,对别人也就罢了,谦太妃是他亲额娘,听说前儿看中他府里长生智慧佛一尊,打发人去请,不给,太妃亲自去请,还是不准,饶是如此,还数落了太妃一顿,说太妃是宫里的人,日用自有内务府供给,何必去他府里讨要?别说如今他未娶福晋,就是娶了福晋,太妃也是在宫里安住养老,他断不会接出来。”
      乾隆被气乐了:“他倒分得清里外,在皇宫里有供给,不用他出一分一毫。相比之下你比他傻多了,前儿裕母妃上表给皇额娘,请求日常供给减免一半,皇额娘没答应。朕也不同意。”
      弘昼道:“臣弟别说接额娘回府,就是想接回去住几天,她也不肯,她说如今皇帝待她,比亲儿子还亲,该有的赏赐除了温惠皇太妃,数她最多,原来做妃子的时候,一年还有几次病病灾灾的,现在连个头疼脑热都没有,身子越发硬朗了。说住在宫里能活到八九十岁,若跟我回府,每日看我疯疯颠颠怕要少活十年。四哥对额娘之好,臣弟从心里感激,不但一登基就晋封额娘为贵太妃,就是数日里赏赐,除了皇额娘,抚养四哥的温惠皇太妃,接下来就是额娘了。”
      见两人聊得亲亲热热,茶水都换了两杯了,我起身帮着又续满了杯,乾隆伸手拉着我坐到他身畔,扭头对弘昼道:“婉儿也在避暑山庄,你和五弟妹没事儿可多去瞧瞧她,这里不比宫里,没那么多规矩。”乾隆所说的婉儿--和硕和婉公主是和亲王的长女,自小被养在宫里。
      皇帝--多么一个高高在上的称号,小时候与伙伴们一起玩,最喜欢扮皇帝,披着外婆家的大被单,迈步时都是脖子高高扬起,脸看着天,问皇帝要吃什么,永远是猪肉炖粉条,皇帝说的第一句话永远是推出午门外斩首。
      而今看着他们弟兄闲聊,渐渐懂得不论地位再尊崇,都有七情六欲,特别是亲情,乾隆虽是雍正的儿子,却是一个颇为人性的皇帝,父子性格也截然不同,雍正冷漠、多疑,而乾隆却温厚、多情。
      忽听乾隆道:“宪宗偏宠万妃,任其妒毒而不能检制,几成炎刘燕啄之祸,柔暗实无可辞责。”刚刚乾隆提起和婉公主,怎么聊着聊着,竟聊到万贞儿头上?
      弘昼道:“宪宗若无万妃之患,或许能成为一代英主,可惜因女祸宫墙,宪宗只能平白担着昏溃之名。”
      乾隆道:“但宫闱事秘,流传又岂口尽凭?如所称‘后宫有妊,皆遭潜害’,则此前之佑极,生于成化五年,何独无恙?且其何察必严,又何独于纪妃以‘病痞’相蒙?而宫婢钩治,亦肯代为容隐?至皇子既生,即使张敏溺毙,敏纵欲护救,亦必潜匿外廷,密为保育,又安敢仍留附近安乐堂之他室?吴后复往来哺育,竟不虑万妃之稍有知觉乎?且佑极故在,而敏惊称知‘上未有子’,出于何意?且佑樘旋即立储,又岂能隐秘不使万妃知之?记载家传闻异词,往往从而缘饰,不足深信类此多矣。史家记万妃之事,皆谓其骄妒横行,至于后宫有妊尽遭药堕。今以宪宗封建诸子证之,知其说殊不足尽信。盖宪宗偏宠万妃及妃之恃宠骄妒,固当时情事所有。”
      ‘记载家传闻异词,往往从而缘饰,不足深信类此多矣。’万贞儿如何我不知晓,后世野史,道听途说,将一个仁爱、多情的乾隆,写得如何不堪?就是后世史官对乾隆所述,多来自玉碟,其中又有多少真,多少假?
      如果此时让我执笔,为乾隆编史,我所写所记,就能当真还原一个真实的乾隆?
      也未必。
      弘昼为乾隆续了一杯茶,乾隆笑道:“朕已经饮了第三盏了,真不能再饮了。”
      弘昼笑道:“臣弟一直以为万妃骄横不可一世,如今听四哥之言,方知正史也未必可信,今儿四哥为臣弟剖史,臣弟怎好不敬四哥一杯茶。”
      乾隆接过茶,饮了一小口又道:“朕看不是宪宗担了昏溃之名,而是万妃担了毒杀皇子之名。若谓其专房溺惑,则后宫必进御无期,何就馆之多,竟尔绳绳相继?如是年及孝宗初受封,共有十人,其最幼者乃宪宗第十四子,而所云饮药堕胎者若尚不可胜计,其生不为不蕃。万妃果妒者,岂能挺贯鱼及众而诞生成立者,如是多乎?总之宫闱事秘,传闻已不可凭,或由众人深嫉万安之假附乱政,遂饰为无稽之言以归万妃。记载家耳食滋讹,于成化间事,几不啻汉成时昭阳祸水,而不顾其迹之矛盾,亦可怪也!”
      宠房溺惑?我低头沉思之时,听弘昼道:“四哥,你不用多虑,宫里虽有人将四嫂比做万妃,可那是不了解四嫂之人,四嫂之贤,岂是万妃能比的。”
      乾隆道:“万妃之德亏,尚有多少不白之冤,何况瑶儿?”
      一刹间,感激之泪,顿时倾满眼眶,乾隆待我何止知心人!
      其实自进宫以来,乾隆虽对我百般照顾,可我对他始终不能完全敞开心扉。及至前日做了那个梦,我才知道我惧怕什么。
      此时我终于想通了,人生不足百年,珍惜眼前,何必纠结于无法预知的未来,正向乾隆所说‘记载家传闻异词,往往从而缘饰,不足深信类此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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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越爱乾隆就越不忍心独霸着他,虽说爱是自私的,可是我既然选择了帝王的爱,我就不能太放任自我,宫里还有许多女人需要他的爱护,虽然他做不到面面俱到,但是至少让人知道他不是一个能被女人蛊惑的君主,三千宠爱在一身,对君主而言,并非多情,而是薄情。
      初时劝乾隆翻牌子时,他还装着不乐意,得便宜卖乖:“你不想宠房溺惑之名,朕就免为其难吧,不过你要答应朕一件事,早些安寝,否则朕不放心。”
      乾隆隔三五日开始召幸别的宫妃,为了不使我难堪,不似以往把宫妃接到烟波致爽,而是去了翻牌子的妃嫔宫中,除皇后、贵妃侍寝外,其余嫔妃侍寝,他都是半夜即回。
      每当半夜,听到他的脚步声,悄然上床,轻轻拥我入怀的时候,我才能安心睡去。到此时我才领会到他掳我出宫时所说,别人盼都盼不来真正含义。
      转眼到了八月初七,朝鲜使者来贺万寿节,这一日也是朝鲜向大清进贡的日子。
      我一个人盘膝坐在木炕的小桌上写东西,很想把现在珍贵的点点滴滴都记录下来,留做纪念。我有自知之明,知道独坐薰茏到天明的日子是迟早的,珍惜眼前的幸福,将来受冷落的时候,才有东西可回味。
      忽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都近晌午了,皇帝还没下朝吗?”一听是太后的声音,我像火烧屁股一样,腾的站起身,慌慌张张把刚写的东西合上,把昨儿临蓦的一篇诗经,放到最上面。
      我边提鞋,边躬着腰跑到门口,给太后磕头,看着她的裙角从我身边过去,后面又是一溜的裙角跟随着过去,我转过头,跪向她,仍低着头回道:“回太后娘娘,万岁爷早朝后会见朝鲜使者,因此较往日回来迟些。”
      太后问道:“皇帝不在屋,你在这里做什么?”我忙躬身回道:“奴才在收拾屋子。”
      太后嗯了一声,问身边的皇后:“皇帝昨晚住在你宫里,早起从你那儿走的,你怎么不知道他会见朝鲜使者?大暑天,倒叫我们白跑了一趟。”
      皇后笑道:“皇上虽然住在臣妾宫里,却是早早就起身,说要回宫换衣服,没跟臣妾说接见朝鲜使者。”
      太后笑道:“朝鲜的贡品,哀家最喜爱红豹皮,可是早些年免贡了,你们当中没几人见过吧?”
      除了皇后微微笑了笑,其余嫔妃都说没见过。
      胡世杰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身后跟着十几名太监、宫女,每人手里捧着茶盏、果盘、点心盒子,小跑着进来,不一会儿就摆了满满一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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