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古剑仙剑之桑落

　　随着紫胤回到天墉，第一件事自然是去见掌门，走进临天阁，却没料会见到陵越，桑落心中咯噔一声，紫胤不动声色的将桑落带着，走到一旁，待掌门交代完陵越一些事物后，紫胤首先出声将陵越遣走。看着自家师兄一脸疑惑却未问出一句话，桑落默默念了一句对不住，心中却是松了很多，只因现在临天阁中只有紫胤与涵素二人，自己只要把一些事情交代了，然后让这两人去烦恼如何告知其他长老即可。
　　“桑落，四个月前，你突然被那魔尊带走，可有大碍？”
　　“弟子无妨，不过只是那煞魔在弟子身上做了些许手脚，现今已经解决了。”确实解决了，若不是那颗内丹，桑落还真无法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修到八尾。
　　“那就好，当日之事，究竟为何，那魔尊可曾说了？”涵素继续问。
　　“是，说了，是冲我与屠苏而来。”桑落倒也不做隐瞒，当然，这也是她和紫胤一路商议的结果，将该说的说了，其余的，紫胤帮忙打掩护。
　　“哦？为何？”涵素不理解了。
　　“准确的说，是屠苏身上的焚寂剑，此剑虽是凶剑，但据说是取了仙人半魂铸成剑灵，对方便是为着剑灵而来，可偏偏这剑灵……就在屠苏身上。”
　　“如此。”涵素也并非不知轻重，故而也知道，这剑灵为何会在屠苏身上这样的问题，是决计不能问的。
　　“只是，若是如此，与妖兽大范围攻击天墉有何关系？”可这两件事必然的关联，涵素还是没抓住。
　　“对方是如何做到让妖兽攻击天墉的，弟子仍是毫无头绪，而目的，便简单多了，整个天墉城中，被视为异类的唯有我与屠苏，那么把这罪过归到我二人身上，便是再简单不过，如此一来，离要逼我们下山这个目的，自然也就近了一步。”
　　“竟是这般目的，实在可恶。”涵素一听顿时明白桑落的意思，顿时拧起了眉头。
　　“虽不知对方之后会做什么，不过，屠苏身上的煞气，弟子已寻到解决之法，待到煞气解决，弟子便带屠苏下山历练，顺便将对方引出解决，如此方能不拖累天墉。”桑落微微阖了阖眼，复而睁眼，眼底已是一片坚定。
　　“当真找到了？”涵素不敢置信的问，屠苏的情况他们从未所见，就连紫胤也只能将其强留在天墉，以求以清制浊，没想到桑落真的想到了。
　　“是。”桑落点头，“不过施法还需去往他处，此事还未完全安排好，待事情安排妥当，自会向掌门禀报。”
　　“如此甚好，另外，关于妄境试炼，不知紫胤是否已经告知？”涵素点点头，将话题引向另一处，有些东西大概知道就好，知道的太过详细反而不好。
　　“是，师尊已经告知。”
　　“既如此，三日后，寅时便到天墉祭台等候，届时妄境试炼的传送阵会自动开启。”
　　“是，弟子领命。”桑落抬手作揖。
　　之后涵素便让桑落先行离去，紫胤叮嘱桑落莫忘了去一趟还虚那里后，多加了一句晚饭后到他那里去一趟，便让桑落离开了。
　　走出临天阁，桑落深深的吸了口气，心道这回算是糊弄过去了，只是陵越与屠苏那里，她入魔的事是决计瞒不过去的，但问题是……要如何解释？单纯的心念入魔，说给这两人听，怕是都不会信。练功走火入魔，那她现在就不是这样人模人样的站在此处了。若是将实情告知，这两个人还不愧疚的得把自己活埋了？桑落无奈地摇头，把这些思绪暂时抛开，现在未想到搪塞的法子前，还是隐瞒着好。
　　桑落带着诸多思绪来到凝丹台，敲了敲还虚长老的药庐大门，得到回应后便走了进去，却发现正巧有一名女弟子正在放下卷起的袖子，而手臂上是刚被还虚绑好的绷带。
　　“你……”桑落由于时常下山，特别是最后两年，更是直接没出现在天墉城过，若是在此期间新入门的弟子，那她铁定不认识，只是身为一名执事弟子，若是连天墉城的弟子都没记清楚，怕是自家师尊那关，都过不去。
　　“桑落啊，这孩子刚上山一年多，天资倒是聪颖，三才剑、法剑降魔和晦明剑都已融会贯通，玄真剑十二式也已经学了一半，实为不易啊！”还虚一见桑落，心情好了不少，这么多弟子中，他还是很喜欢桑落的，这让他座下的亲传弟子芙华大呼不公，不过也只是戏言而已。
　　“哦？你叫什么？几岁了？”桑落挑了挑眉。
　　“弟子流风，今年10岁，见过桑落师叔。”流风恭敬的作揖行礼。
　　“流风……还未被授予道号吗？”
　　“一年多前被一俗家弟子送上山来，说是历练时找到的这个孩子，由于无家可归，沿路乞讨，却被妖兽攻击，那俗家弟子于心不忍，便将她送来了，一年多了，这孩子就渐渐被人遗忘，只拜在天墉门下，做外门弟子，除了做些杂活，上个早课，已经是全部，经法和剑法都是她旁听学来的，不过具她本人所说，练习玄真剑时，得百里屠苏指点一二。”还虚在旁边搀和着介绍。
　　“哦？得屠苏指点，便是更有意思了，屠苏可不会随便指点一个人，若是空闲，将你所学的玄真剑第一至第六式舞一边如何？”桑落眼中多了几分笑意。
　　“是，师叔。”流风走出药庐，在外面空地上取出一柄已经钝了的霄河剑。
　　“……”桑落见了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没有多说什么。
　　待流风将玄真剑一至六式全部展示一边后，桑落微微点头，虽然仍有些许偏差，但在些许招式上，确实有屠苏舞剑的影子，得屠苏指点应不是虚言。
　　“不错，仅仅只是旁听便能学到如此地步，确实天资聪颖，那么……你为何学剑？”
　　“流风没有家人了，在天墉的生活，已比在山下好得太多，虽然不能跟每一个师兄弟姐妹及师叔师伯相处的很好，但是这里却给了流风一个容身之处，流风已经满足，所以流风想要守护这里，守好这个来之不易的家。”流风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嗓音中的轻颤以及所说的话，却让桑落想到太多，其中包括屠苏曾在信中所写的那句：“手中有剑，方可保护自己珍惜之人，故而屠苏定会在天墉好好学剑，绝不偷懒，只因屠苏……想要守护落儿。”
　　“……若是无事，你在此处等候一会儿。”桑落闭上眼睛，想起那时上山两年未至的屠苏写给她的信，那时心中真正是百感交集，不知是该为屠苏的成长而高兴，还是为屠苏过早舍去的天真而惋惜。
　　“是，流风明白。”流风歪歪脑袋，不明白桑落的意思，不过既然桑落让她等候，她自然不会走。
　　“……”还虚复杂的看了一眼桑落，他的本意其实是想让桑落多多照拂流风，有空时便指点一二，可桑落现在的态度，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走进药庐，桑落解下右臂上的绑带，松开护手，将手放在还虚桌上的软垫上。
　　还虚并了三指按上桑落的手腕，却是慢慢皱起了眉头，微微摇头：“你这隐疾终究还是落下了，切记日后不可过度劳神，心思不可太重，心绪亦不可上下起伏过大，若是心中有事，便说出来，切莫憋着，对你的身体总归是个负担，即便……你魔身已成，也是一样。”
　　“……是，弟子明白。”被还虚轻易指出魔身，桑落并不惊讶，反而有些意料之中。
　　“你的魔身可是因为那次受伤？”还虚算是除紫胤外，在天墉城最了解桑落心性的长者，所以他知道，桑落入魔绝对是有原因的。
　　“……是，当时五内俱焚、经脉寸裂，肺腑、心脉几乎被焚寂邪火烧毁，本是活不下来，我虽昏迷，意识却极为清醒，我亦知想要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成就仙身，那是不可能的，便试图炼化煞气，若是借助煞气修成魔身，那邪火虽仍能伤我，却也要不了我的命，故而兵行险招，只是昏迷之中仍能感觉魔煞噬心有多恐怖，好在有惊无险的熬过去了，而那邪火，也在我炼化煞气之时被外力除去。”桑落犹豫一下，还是全都说了。
　　“……唉……作孽啊！”还虚深深叹了口气。
　　“还请还虚长老莫要将此事告知屠苏与师兄，至于魔身，桑落也会再另寻理由，总之他们不能知道，若是他们知晓，定会自责。”
　　“你平时不守俗礼，与紫胤倒无半分相像，为何这一点上，你比他还过？”还虚皱眉。
　　“……”桑落对此只是一笑了之。
　　“你连这心疾、喘疾也要一并瞒了？”还虚对桑落这般笑容最是无奈。
　　“尽可能罢。”桑落点头。
　　“唉，算了，你今天先去吧，三日后妄境试炼我已听说，妄境试炼前，你来这里一趟，我把做好的药丸给你，还有一些伤药，虽然筑成魔身，也别给我太乱来了。”还虚绷起了脸。
　　“是，还虚长老。”桑落恭敬一礼，对于还虚她一直抱有与对自家师尊一样的尊重，不因其他，只因对她和屠苏一视同仁。
　　“流风那孩子，你怎么想的？”对流风，还虚还是有些担心，那小丫头虽然比桑落、屠苏二人小了许多，但是不知为何心性却与两人极为相像，被欺了，不吭不恼，转身便走，被打了，默默过来领了伤药走，若不是他觉得这孩子来领伤药实在过于频繁，还真不知道她被人欺压的事。
　　“那孩子天资聪颖，弟子自是喜爱得很。”桑落一听还虚的话便知还虚心中所想，故而也不急着将心中所想告知，只是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其实她何尝不知道，大多天墉弟子都有着不堪回首的往事，那孩子自然也是如此，看见那双乌黑晶亮的眸子中所展示的聪慧和隐藏在淡然下的坚定，她何尝会不想到她自己与屠苏？
　　“也是，那孩子自幼坎坷，心性却依然善良，实为不易啊，若是可能，你便多加照拂吧。”还虚试不出桑落的想法，却也知道桑落绝不会再任由流风被欺，即使如此，便也足矣。
　　“是，弟子领命。”桑落又是一礼后，便退了出去，然后带着流风往临天阁走去。
　　问了守在门外的弟子，得知只有掌门一人在里面，大概明了掌门定是在费心如何给诸位长老一个交代，心中多少有些惭愧，劳烦了守门弟子进去通报，桑落便拉着流风在外等候。
　　待弟子出来传话，桑落才准备拉着流风走进去，可还没走进临天阁，流风的手心便都是汗了，头低得恨不得埋到衣领离去。桑落好笑的安慰几句，为她整整衣服，不由分说的把人拖进去了。
　　桑落走进去，看出涵素微微带着苦恼的表情，默默念了声对不住了，然后便将自己的来意告知，这回轮到涵素惊讶了，而流风更是讶然得说不出话来，呆呆的长大了嘴巴抬头看着桑落。
　　“当初，老夫将你升为执事弟子时，紫胤还跟老夫争辩过，说你不宜在天墉久留，如此一来实在不妥，今次如此行事，莫非是改变主意了？”涵素脸上颇为欣慰，心里想着如此一来掌门与执剑长老候选可都有了。
　　“并非，而是桑落自知无法久留天墉，才更要收徒，如此方能将师尊所授尽数传承下去，何况流风天赋秉异，不好好教，实为可惜。”桑落微微笑道，伸手拍了拍流风的头，示意她可以回神了。
　　“如此，也好，那……流风，你可愿意？”涵素听后，虽有些许失望，却也是高兴的。
　　“弟子……弟子愿意。”流风的心情几乎在瞬间飞上云霄。
　　“嗯，那么……道号……”涵素点点头。
　　“便叫灵兮吧，不过若是愿意保留俗名，亦无不可。”
　　“是，多谢师尊赐弟子道号。”说罢，流风后退一步，双膝跪地便是一礼。
　　“好了，起来吧。”桑落弯腰将人拉起，之后对掌门一礼，“此事已了，那弟子便先行告退了。”
　　“好，去吧。”涵素笑眯眯的点头。
　　桑落带着流风，不，应该说灵兮走出临天阁，去了玉镜长明，灵兮现在穿的一袭从头紫到脚的道袍是为外门弟子所穿，现在被她收到门下，自然得换一身打扮，既然现在揽到她的羽翼之下，又怎能让别人欺了去？！
　　走进玉镜长明，给灵兮挑了四套道袍，两套薄些，另外两套则是深冬装束，灵兮才入门一年有余，有没有人好好指点，剑术虽好，但在心法、修为上还是有所短缺，这样春夏两季所穿的薄薄两层道袍，还无法在即将来临的冬季御寒，故而桑落多要了两套深冬厚衣，至于那一摞一模一样、纯粹批量式生产、就连纹路都完全一致的霄河，还入不了桑落的眼，想着待她妄境出来后，给灵兮另外铸一柄，虽然同样是霄河，但比起那些未注灵的霄河，可不是一码事，至于现在，还是先让灵兮拿着那柄旧了的霄河练着吧。
　　挑完了衣服，嘱咐灵兮去收拾东西，搬到剑塔来住，至于她的衣服，桑落先替她带到剑塔，等到她搬好了房间，再到她这里来领。
　　看着灵兮跑远，桑落微微敛眉，这个孩子虽不似屠苏那般沉默，却不知为何，那双眼中的隐忍与沉寂却与屠苏如此相似。
　　“师妹。”
　　“师兄。”桑落转身，面对走过来的陵越。
　　“方才去还虚长老那里领药，才知师妹已经回来，怎么站在此处？”手里捧着一大堆经书，陵越从远处走来。
　　“哦，不过给师兄找了个同门师侄，这才遣她去将日用物品搬到剑塔去。”桑落微微一笑，将陵越手中一半经书接过，两人一起走向藏经阁。
　　“哦？不知师妹是收了哪个弟子为徒？”陵越有些惊讶，自家师弟师妹日后无法在天墉久留之事他很清楚，如今师妹被掌门提升到执事弟子已经让他有些讶然，却没料桑落居然还在天墉收了徒弟。
　　“流风，赐道号灵兮。”
　　“是她？据说师尊也曾动心想要收她为第四名弟子，却不知为何了无结果，却没料居然是被师妹收了。”陵越这回更惊讶了。
　　“是吗……师尊也想过要收她为弟子……其实也并非不能理解，灵兮天资极高，根骨清奇，师尊会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只是……先不说你我二人，就屠苏身上的煞气，师尊就够头痛的，会止了再另收徒的想法也是正常。”
　　“也是，师尊……为我们三人就没少操心过。”陵越想想这几年的事默默点头。
　　“如此说来，四月前，你突然被那……魔尊……带走，究竟所谓何事？”突然想到桑落莫名其妙失踪了四个月，陵越又提心吊胆了。
　　“无甚大事，只是告知了那只附在师尊身上的煞魔的目的罢了，现在已经解决了。”桑落微微一愣，定了定神道。
　　“如此……”陵越微微点头。
　　“方才听师兄说，去还虚长老那里取药？师兄受伤了？”到底是同门，还是需要问候一下的。
　　“并非，其实……是师弟，昨日是朔月，师弟为了维持理智控制自己……对着自己的手臂就是两剑，若不是及时阻止，他怕是能将自己的手都削下来。”对于屠苏身上的煞气，他都快没有办法了。
　　“……”桑落听了，身体一颤，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默默捧着手里的书卷跟陵越一起往藏经阁走。
　　“师妹……？”看着桑落脸色瞬间煞白，陵越知道自己一个不小心戳了桑落痛处了，可若不如实相告……他做不到，全天墉都知道，执剑长老的大弟子不会撒谎。
　　“无事，师兄，若有朝一日……师妹或是屠苏舍去仙道，转修魔道，师兄……会如何？”桑落微微摇头示意无事。
　　“师妹何来此一问？不过若真有朝一日师妹或者师弟入了魔，只要不失本心，那便永远是陵越的师弟和师妹，若是……陵越自当亲手将其斩于剑下。”陵越疑惑，不过看着桑落一脸认真，也说不出搪塞的话来。
　　“如此……师兄……与师尊可真像。”桑落苍白的脸上又挂上了笑容。
　　“师妹？”
　　“好了，无事，送完经书便去看看屠苏吧，也不知那小子究竟把他自己怎么了。”桑落隐去眼底的心痛，越过陵越往藏经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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